103肩負重任

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凌瑄開口打破了寂靜，「不知師父找我來有何事？」

柳千鶴嘆氣，「想必你也知道,這幾年五大門派發生了很多事情。」

「略有耳聞。」凌瑄答道。

這十年他雖不問世事,但總有人會有辦法將外界的消息傳給他。

「朱雀堂的長老於半年前已駕鶴西去,如今長老之位空懸,不知你有什麼想法？」

凌瑄默了一默，「師父是一派之掌,此事但憑師父做主。」

柳千鶴掃了一眼身旁的蘇莫天等人，見他們並無二議,便沉吟道：「除了師弟以外,你的幾位師叔都已不在山上，年輕一輩的弟子中又數你的修為最高，修習的也是火系法術。我與你師娘師兄商量下來，決定由你暫代朱雀堂長老一職，不知你意下如何？」

凌瑄不答。

聰明如他，又怎猜不到師父的意思？但讓他暫代長老一職，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蘇莫天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道：「放心吧，有師父幫你，再大的困難也都不成問題。」

「可是……」凌瑄猶豫。這次出關，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無論你想做什麼，都不影響你接下長老的身份。」柳千鶴彷彿知道他在想什麼，蒼老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一直都知道凌瑄這些年潛心閉關的目的是什麼，他想做的，也正是他們這裡所有人想的。只是他們都沒有那個勇氣再接受一次打擊，寧願不去尋找真相。

而凌瑄，明知前方的路有多危險，卻依舊為了心中所愛，拼盡全力。

或許十年後初見，他們都認為他變了，但他也有可能是他們之中唯一沒變的人。

那個倔強而又好勝的少年，在他們所看不見的外表之下，一如往昔。

夜塵也上前笑道：「是啊師弟，原本師父是想讓我做這個長老的，可我學的不是火系法術，怕教不好朱雀堂的弟子，所以才不敢擔此重任。而你如今已是我們幾位師兄妹之中最出色的一個人，這個長老之位，也怕是非你莫屬了。」

元香輕聲道：「五師兄，你就答應吧。天山派需要你，我們所有的人都需要你。」需要你趕快振作起來，把我們想見的人帶回來。

凌瑄望著一張張熟悉的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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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凌瑄正式接任了朱雀堂長老之位。

儀式一結束，柳千鶴就把凌瑄單獨叫了過去。

「看看這個。」他把一封書信交到了凌瑄手上。

「四師姐的信？」凌瑄看了眼上面的落款，並未急著打開。

「你四師姐這些年一直和你的二師兄在一起，魔界近來蠢蠢欲動，他們也在其中不斷盤旋，但畢竟紙包不住火。此次魔君陰若南讓你二師兄帶著魔族侵犯人界，明顯已是對他有了戒心。」

「師父想讓我怎麼做？」凌瑄一語問到了重點。

柳千鶴微笑道：「現在能與你二師兄一較高下的，派中大約也就你一個人了。所以我希望這次你能前往，明裡阻攔你二師兄帶著妖魔入侵，暗裡和雲兒好好商量一下該如何應對這次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凌瑄應道：「師父有命，弟子自當儘力。」

「好。」柳千鶴沉吟，「明日你便啟程。」

「師父。」

「怎麼了？」

凌瑄搖頭，「沒事。」

柳千鶴嘆氣，「此番下山你只需記住，凡事不可強求。師父老了，你也已經不是孩子了，任何事情師父相信你會有自己的判斷。」

「弟子明白。」

出了門，元香和向聞已經等候多時。在他們的身後，還蹦蹦跳跳地跟著一個六歲的小蘿蔔頭。小小的髮髻立於頭頂，一雙眼睛烏黑明亮，滴溜溜地轉個不停，渾然與元香小時候有幾分相似。

「三師兄，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凌瑄有些詫異。

聽說因為小憶天的年紀還小，所以向聞和元香平時很少帶他出入前殿。今日這一大家子全在這裡聚齊了，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凌瑄當場就想溜走，卻不及元香心思密。她一手將小蘿蔔頭扯到自己身邊，一手又旁若無人地直接扒住了凌瑄的袖子，臉上堆滿了笑容，「五師兄，別急著走嘛，我們有事和你商量。」

凌瑄的眼角抽了抽，她這副架勢，是像來和他「商量」事情的嗎？真是的，閉關十年，他怎麼就差點忘了這丫頭的本質呢？

「你說。」凌瑄糾結著吐出兩個字。

元香嘿嘿一笑，把小蘿蔔頭往前一推，「五師兄你看你已經到了收徒的年齡，而今年招收新弟子的日子已經過去，想要再招新弟子是不可能的事了。你看你現在那麼優秀，又是我們天山派的長老，若是身邊連個端茶送水的人也沒有，這多少有點說不過去吧？」

若說忽悠人，元香的本領還沒有到家。

凌瑄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順著她的意道：「你想說什麼？」

元香看了看向聞，夫妻二人交心一眼，又接著道：「是這樣的，我們家小憶天已經六歲了還沒個師父，所以我想讓小憶天拜你為師，你看行嗎？」

「拜師？」凌瑄挑眉。

「嗯！」元香點頭。

「端茶送水？」

元香表情一僵，「……可以。」她怎麼捨得自己的兒子真的給人家當小工？哪怕這個人是她的師兄也不可以！

「洗衣做飯？」

凌瑄承認他只是隨口問問而已，卻不料這個問題一出口，向聞直接笑翻在一旁，而元香則是氣得臉都綠了。

「五師兄，我是來給你送徒弟的，不是來給你送僕人的！」

凌瑄一本正經地看著她，「我暫時還不需要徒弟。」

元香見有機可乘，繼續追問：「那以後？」反正她也不捨得她的寶貝兒子這麼早就吃苦，想當年自己六歲的時候，還不知道在哪片山頭逍遙快活呢。

「等我回來再說吧。」凌瑄望向遠方。

回來？

向聞道：「你要去哪？」

凌瑄淡然道：「二師兄那裡出了點麻煩，師父讓我去一趟。」

祁雲的事他們幾個都已經知道了。

向聞當下也不再多問，「一路小心。」

「我會的。」

凌瑄起步欲走，卻不料衣角像被什麼東西扯住了，低頭一看，是小憶天拉著自己的衣角不肯放手。

「師、師父……」小小的聲音輕輕脆脆的。

這個孩子的名字叫憶天。

凌瑄的眼角驀地染上了些許柔意，他蹲□子，將他拉著自己手握開，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輕聲道：「我還不是你師父。」

小憶天不滿地嘟了嘟嘴，「師父，你就是我師父。」

凌瑄抬眸，望向元香和向聞，「你們教他的？」

向聞忍著笑偏過頭，而元香則是一臉得意狀，「我兒子那麼聰明，哪裡用得著我們教。剛才我們的對話全被他聽了去，他自然是明白的。」

「哦？真的？」凌瑄挑眉。

「那是當然。」

凌瑄又看著小蘿蔔頭，連哄帶騙道：「小憶天，告訴師父，你剛剛那些話是不是你娘教你的？」

小憶天想了想，爹娘說過，若是師叔肯收他為徒，他一定要聽師叔，哦不，一定要聽師父的話。

當下完全無視元香的臉色，很用力地點了點頭，「是娘昨晚教我的！」

這個熊孩子！

元香狠狠地瞪了他幾眼，嚇得小憶天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凌瑄身後，還不忘朝她吐吐舌頭。

不過氣歸氣，元香卻也是耳尖得很，高興道：「五師兄，你真的願意收小憶天為徒？」

凌瑄不置可否，「他還小，過些日子再說吧。」

元香了解他的性子，他若是不願意的事情，從來不會給別人留任何餘地，眼下這麼說，也就是變相地答應了。

只不過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暫時還無法顧及到小憶天，所以索性等以後再說。

******

離開天山派，凌瑄尋著信上的地址，直接去了極北之地。

一路行去，人煙荒涼。越是往北，氣候越是凍人，很快他的腳下就幾乎被白雪覆蓋。

好在他修習的是火系法術，這點寒冷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路上偶爾遇上幾戶人家，他也會停下來悄悄施個法再走。

這樣一路往北，等他找到祁雲和青蓉的時候，也花了將近兩日的行程。

說起來他對這個二師兄其實並不熟，對他的事情也只不過是從別人那裡了解到的，今日也算是二人第一次相見。

「師父讓你來的？」並沒有想象中的客套，祁雲見到凌瑄直接開門見山。

「是。」對這個敢為師門捨身入魔的師兄，凌瑄對他還是有幾分敬佩的。

祁雲拿出一個瓷瓶給他，「待會兒你跟著我進去，這個能夠幫你隱去身上的仙氣。」

「這是……」

祁雲道：「青蓉不願意離開我，我便想辦法制了這個給她。」

凌瑄瞧了瞧，「你在裡面注入了魔氣？」

祁雲無聲默認。

「這樣太危險了，萬一……」

祁雲打斷他道：「我也不想她離開我。」

分別了那麼久，和她在一起的每一日子他都十分珍惜。哪怕是用全身的魔力來換與她相守的日子，他也不在乎。

凌瑄看了他一眼，終是沒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跟我走，我帶你去看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