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溜須拍馬

總之不管最後凌瑄用了什麼辦法,小憶雪還是乖乖地改口叫了他一聲師父，但更多的時候,她總會在心裡默默地念叨：明明是大哥哥比較好聽，為什麼非要叫師父嘛！所以每當四下無人之時，她仍是會偷偷地喊凌瑄大哥哥。

身邊沒有人，凌瑄也沒跟她計較。反正她現在還小，也不需要那麼急著跟他學什麼,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日一大早，小憶雪就光著腳丫子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門。屋外天寒地凍的，她也不覺得冷,就抱著自己小小的身子一溜煙地鑽進了隔壁屋子，然後熟門熟路地爬上了凌瑄的床，窩進了他的被窩。

撲面而來的溫暖讓她滿意地揚起了唇角，一雙小手緊緊地抱著旁邊的人，再次閉上了眼睛，舒舒服服地睡了。

在她推開門的時候凌瑄就知道是她，但會這麼縱容她亂來，也是因為半月前的那件事。

原本小憶雪作為他的徒弟，是不應該和他住在同一個住處的。

朱雀堂的弟子都是經過分堂考核選拔出來的，是由門派中運用火系法術比較出色的一些弟子組成。為了方便凌瑄指點他們的修習，這些弟子便會從原本住的地方搬出來，在朱雀堂設有專門的住處。

小憶雪雖說是凌瑄親收的徒弟，但天山派的規矩，也必須要和其他的弟子一起住。

於是正式拜師的那一日，凌瑄就嘗試著把她交給了一個女弟子，讓那個女弟子照顧小憶雪，若是得法，也好改了她整天粘著他的性子，算是一舉兩得。

但她到底是自己帶回來的，等到了半夜，沒見那丫頭找來，凌瑄自己倒是有些不放心了。

早該就寢的時辰，弟子們的寢殿里卻一片大亮。

凌瑄蹙眉走了進去，有弟子看到他了，面色怪異地後退幾步，漸漸地讓出了一條道來。

只見那個小小的人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牆角，無論其他的弟子怎麼哄她，她就是不肯抬頭，也不肯說話。

有細心的弟子怕她會著涼，便抱著一床被子來給她裹著，但她看都沒看就把被子推開。只要一有人接近，就會嚇得渾身發抖，哭個不停，弟子們沒法子，只能離得她遠遠的。

凌瑄幾時見過她這個模樣，心疼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他當即上前把她抱在懷裡，等到她終於肯抬起頭的時候，一雙眼睛早就已經腫得跟核桃似的，嘴唇也被咬的血肉模糊。

「大……」她本是順口地想喊他大哥哥的，但一想起他的話，這裡有那麼多人在，硬生生得把後面的話吞進了肚子里，委屈地喊了一聲師父，淚眼蒙蒙道：「你去哪裡了，這麼久都不來接我，我害怕……」

她竟然以為他只是有事才讓別人暫時照顧她的？所以她一直都在等著他來接她回去？

凌瑄拍了拍她的背，冰涼的小胳膊搭在他的肩上讓他心疼，便也顧不上在場的一眾弟子們，邊安撫著她邊往回走，「別怕，別怕。我在這兒，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由於天色已晚，凌瑄只能又把她抱回了自己的房裡，這才想著這孩子並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樣放任著不管，她似乎很怕生，為了防止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他這才吩咐了弟子第二日將自己隔壁的屋子整理出來，專門留給她住，也好方便自己照顧。

等到她終於不哭了，凌瑄才低聲哄著她，「今晚你可以住我這兒，但是明晚開始就不能再和我一起住了，聽到沒有？」

「為什麼呀？」她的眼睛比起剛才已經好很多了，但聲音里還是帶著少許哽咽。

凌瑄揉了揉她的頭，知道跟她講大道理她也一定聽不懂，於是隨口道：「你也該學著自己一個人住，否則若是我哪天有事出去了，又不能把你帶在身邊，你該怎麼辦？」

小憶雪聽了連忙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你答應過我不離開我的。」

凌瑄的話被她一堵，若不是她一點都不像在說謊，他真的會懷疑她是不是真的故意表現出一副無知的樣子。

「是，我答應過你，但也不排除意外。」

「會有什麼意外？」小憶雪窮追不捨。

「……」這意外的事情他哪裡會知道？凌瑄頭疼了。

小憶雪見他不回答，嘟了嘟嘴，很善解人意地道：「好嘛，我知道了。」

誒？

凌瑄還沒來得及驚訝，就見她伸出了小手，笑道：「那我們拉鉤鉤，以後晚上我自己住，等天亮了就來找你！」

凌瑄就喜歡她聰明伶俐的性子，當下也沒有多想便答應了。

第二日晚上，她的確是乖乖地沒有纏著他。或許是因為知道他就在隔壁，所以當凌瑄不放心地站在門外瞧她的時候，就看到她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本以為這件事就算這麼過去了，卻讓凌瑄想不到的是，她說的晚上不纏著他還真的僅限於夜裡。

屋外的天才蒙蒙亮，小憶雪就彷彿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了，立馬掀開被子從她的房間跑到了他的屋子，二話不說就蹦上了他的床，笑眯眯地瞅著一臉驚訝的他，「師父，天亮了。」

凌瑄愣了一愣，才明白她的意思。怪不得之前那麼容易就答應了他，原來打的居然是這個鬼主意！

他真是被她算計到了。

若是對於別人，遇上這麼死纏爛打的，他一定不會理。可面對這個孩子……

凌瑄再一次心軟了，任由她抱著自己撒嬌，順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累了的話就多睡一會兒吧。」

也正是因為如此，之後的半個月她天天準時來自己這裡「報道」。凌瑄起初還會睜眼看看她，但次數多了，也就隨她去了。

這麼小的孩子，本就該是在爹娘身邊撒嬌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誰，作為她師父的自己理應多擔待一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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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天山派的另一頭，有一個傢伙也對小憶雪念念不忘，當然，他念的都不是什麼好事。

「娘，今天我想下山去玩。」小憶天見自己的娘親提著一盒不知道是什麼的從房門前走過，飛快地跑出去抱住了她的腿。

元香拍了拍他的頭，道：「天兒乖，娘今天有事，你自己玩啊。」

小憶天放開她，一隻手插腰，另一隻手指著元香手裡的錦盒，生氣道：「你是不是又要去看那個沒爹娘的臭丫頭？」

元香瞪他，「什麼臭丫頭，沒大沒小的，她是你師妹！」

小憶天扭頭，氣鼓鼓道：「她才不是我師妹，我沒有那麼沒規矩的師妹！」

「說誰沒規矩呢？」向聞的聲音忽然響起。

小憶天眼前一亮，轉身跑到自己爹爹那裡去告狀，「爹爹，爹爹，娘又要帶好吃的去給那個臭丫頭了！」

向聞笑了笑，他知道元香為什麼會寵著憶雪，甚至自從憶雪上山之後，元香連憶天都顧不上了。

「天兒乖，想去哪兒玩，爹帶你去？」

小憶天的眼珠子轉了轉，想了片刻后，道：「我好幾天沒有見到師父了，我想去看師父。」

他和憶雪雖然都拜了凌瑄為師，但畢竟年紀還小，凌瑄也沒打算那麼早教他們什麼，所以這些日子，憶天仍是與向聞和元香住在一起。

聽了他的話，向聞覺得小憶天和他師父多多交流感情也好，正好元香也要去，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一家三口來到朱雀堂的時候，憶雪剛剛醒來沒多久。

凌瑄讓人給她準備的新衣裳前幾日也已經送來了，不同於別的弟子，那是一件粉粉嫩嫩的紗裙，穿在她的身上，活像一個花中仙童。

害怕她一個人會無聊，凌瑄還特地親手給她做了一個鞦韆。此刻小憶雪正快樂地坐在鞦韆上，不遠處的涼亭下，凌瑄正遠遠地望著她，眼底一片柔意。

「五師兄。」大老遠走來的元香心情很好。

小憶天暗暗地瞥了正玩得高興的憶雪一眼，乖乖地向凌瑄行禮，「弟子憶天，見過師父。」

「嗯。」凌瑄點頭，「你們今日怎麼有空來？」

元香道：「我是來給憶雪送吃的的。」

凌瑄看了看她手裡的錦盒，朝著憶雪大聲道：「小雪，過來。」

「來啦！」聽到凌瑄的召喚，憶雪立刻像頭小鹿一樣跑了過來，「師父！你找我？」

凌瑄沒有回答，元香上前道：「是我找你。」

憶雪聞聲疑惑地回頭，「小師叔。」

元香一愣，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小師叔？這個稱呼她倒是頭一回聽別人喊，還挺新鮮的。

憶天不屑地扭過頭去，真會拍馬屁！

誒？拍馬屁？

還記得娘以前說過，若是拜了師叔為師，有事沒事就一定要多拍拍他的馬屁，這樣師父才會把會的本事都教給他。

當下，他也很狗腿地付出了行動，「師父！」

「怎麼，有事嗎？」凌瑄的目光一直停在憶雪身上，被他這麼一喊，才收起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弟子前些日子看了一本書，裡面有些地方還不是很明白，可否請教一下師父？」

這麼小就開始看書了？凌瑄高深莫測地望了一眼他的爹娘，剛想開口，卻有一個人搶在了他的前面。

一旁在吃好東西的小憶雪雖然看不到，但耳朵還是時刻注意著身後的動靜，聽了他們的對話，邊吃著東西，邊慢條斯理道：「師父那麼忙，哪有時間給你指點。」在小憶天發飆之前，她把糕點都塞進了嘴裡，整個面頰鼓鼓地，繼續道，「師父說，小孩子該玩的時候就是要好好玩，等過幾年長大一些了，再慢慢教我們，你那麼急著學做什麼？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現在不玩，以後就沒得玩啦！」

說完她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