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兩小無猜

吃飽喝足的兩個孩子又在山上閑逛了一會兒,憶雪才想著要回去。

憶天見午時都沒過,扁著嘴有點不高興了，「你那麼早回去幹什麼,師父現在一定很忙，又不會陪你玩。」

憶雪搖搖頭，「師父一個早上沒有見到我，會擔心的。」

憶天道：「我聽娘說今日有別的門派的掌門來,師父和外公要去見他們,哪裡有空擔心你呢！」

「可是……」小憶雪抓抓腦袋,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別可是了！」憶天拍了拍她的頭,一把握住她的手,「走,我帶你去後山玩！」

「為什麼呀？」憶雪被他牽著，跟在他後面一路小跑。

憶天邊跑邊回頭笑道：「你來山上那麼多天，整日窩在朱雀堂那個鬼地方，不悶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朱雀堂可不是什麼鬼地方呢！

憶雪在心裡嘀咕了幾句，卻仍是禁不住誘惑，和憶天一起去後山玩了。

溪水潺潺，即便是寒冬臘月，後山依舊綠蔭環繞，草木青蔥。

「壞小子，你說為什麼天那麼冷，這些草都沒死呀？」憶雪撐著下巴盤膝坐在草地上。

「什麼壞小子！笨丫頭，你要叫我師兄知不知道？」憶天揚起下巴。

憶雪吸了吸鼻子，指著他道：「你叫我笨丫頭，我就叫你壞小子！壞小子，壞小子！」

「你……」憶天氣得臉都紅了，在原地蹦躂了幾下，見她完全無所謂的樣子，整張臉又垮了下來，泄氣似的和她並肩坐著，小聲嘟囔道，「你愛叫就叫吧，反正叫叫又不會少塊肉……」

「先回答我的問題。」憶雪滿意了，拍了拍他的肩，眉開眼笑道。

憶天把她的手從自己肩上拍掉，道：「這裡是仙山，所有的樹木花草都是靠著吸食天地靈氣長大的，和外面的當然不一樣。」

「仙山？天地靈氣？」憶雪茫然道。她不像憶天，從小就在山上長大，凌瑄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些，她自然是不明白的。

「就是……就是……」憶天愁眉苦臉，仙山就是仙山，靈氣就是靈氣，這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你不知道？」憶雪見他答不上來，反而更高興了。

憶天見她一副欠揍的笑臉，頓時瞪著她道：「這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你這個笨丫頭告訴你也不明白！」

憶雪一點也不生氣，「不知道就不知道唄，壞小子偶爾變成笨小子，我也不會驚訝的。」

憶天說不過她，只得作罷，「師父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時候教你修仙？」

「修仙？」憶雪不解，「為什麼要修仙？」

憶天翻了個白眼，早就知道這個丫頭笨得跟豬一樣，他還能指望她懂什麼呢？不過這下子他就更好奇了，「師父為什麼要收你當徒弟？這你總該知道的吧。」

憶雪想了想，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堅定地搖了搖頭。

「師父說等來到這裡就不能叫他大哥哥了，讓我喊他師父。」

「大哥哥？」

「是啊。」憶雪點點頭，撐起身子蹦蹦跳跳道，「我喜歡喊師父大哥哥，不過師父喜歡我喊他師父。」

這到底什麼跟什麼？

憶天問了半天也沒問出個頭緒來，最後只能怏怏放棄。

其實他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師妹，還是很好奇的呢。

兩個人在山上玩了一會兒，等到各自都玩累了，才手拉著手準備回去。

「笨丫頭，你以後要是無聊了，就來找我玩，聽到沒有？」送憶雪回到朱雀堂門外，憶天交代道。

「哦。」憶雪悶聲道。

聽這口氣，憶天不樂意了，道：「你不願意和我一起玩嗎？」

憶雪不明白他又怎麼了，「啊？沒有啊……」她都答應了，哪還是不願意？

「那你幹嘛一副我欠你錢的樣子？」

憶雪眨眨眼睛，「你欠我錢嗎？你什麼時候欠我錢了？」

……白痴！

憶天不打算再跟她廢話了，「我走啦，你自己進去，師父不在不要亂跑哦。」

「好。」

憶雪說完轉身就走，可還沒走幾步，就聽身後憶天發出「啊」地一聲，她慢悠悠地回頭，看到憶天正跟一個猴子般，在自己身上東撓西撓的。

「你在幹什麼？」憶雪覺得好笑，就跑回他跟前。

憶天急道：「我的玉佩不見了！」

「什麼玉佩？」

「爺爺去年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一直帶在身上的。」憶天道，「我明明記得我昨日還帶在身上的呢。」

「會不會是丟了呀？我幫你一起找。」

正在二人急得團團轉的時候，一旁幾名朱雀堂的女弟子姍姍而來，「小師弟，你在找什麼呢？」

「我的玉佩不見了。」

「要我們來幫你找嗎？」

憶天不認識她們，但現在也需要幫手，便也沒有推辭，「那就多謝師姐了。」

聽到一聲師姐，那幾個女弟子眼睛瞬間亮了，其中一人道：「你記不記得你最後是什麼時候見到那枚玉佩的呢？」

憶天道：「昨日下午吧。」

「那昨日下午到今日，你又和哪些人在一起過呢？」

憶天想了想，道：「我爹娘，師父，還有就是笨丫頭了。」

那幾名女弟子交換了一個眼神，「你爹娘自然不會拿你的玉佩，凌師叔也不太可能，那麼就剩……」

憶天本當她們好心，可如今也不會聽不出她們話里的意思，當下一把推開她們，拉著憶雪跑到一邊，帶著稚氣未脫的聲音卻努力板著臉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鬼主意。笨丫頭是我的師妹，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會看著你們欺負她！」

心思被一個不過六歲的小孩子看穿，那幾名女弟子面上也掛不住了。

「小師弟，你誤會了，我們沒有……」

憶天重重地「哼」了一聲，道：「我有眼睛看，有耳朵聽，不需要你們狡辯！笨丫頭，我們走！」

憶雪迷迷糊糊的被他拉著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停了下來。

「你怎麼了？」憶天停下步子，回頭看她。

憶雪道：「你為什麼相信不是我偷你的玉佩？」

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憶天揉揉她的頭髮，道：「你是我師妹，你若是喜歡，我直接把那玉佩送給你都行，你又何必用偷的呢？」

好一句「你是我師妹」，憶雪雖然對往事一概不知，但這句話卻是真真實實地觸動了她的心，就好像那日凌瑄說會帶她一起回家一樣。

憶雪點頭，旋即笑得如花般燦爛，「壞小子師兄真好。」

憶天黑了一張臉，她就不能好好喊他一聲師兄嗎？

從小生活在山上，雖然有許多「師兄師姐」時不時地討好他，但他心裡清楚，他們並不是真心對他好的。

唯有憶雪，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就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當著爹娘和師父面，她居然就敢教訓他。

不得不說，雖然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挺討厭的，他也想不明白為何她一上山就能讓爹娘師父甚至是外公外婆都亂了分寸。可緊接著第二眼第三眼，看了那麼久以後，他真的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師妹了。

笨丫頭雖然笨，但也有討喜的地方呢。

憶天和憶雪二人一路尋找，把他們今天去過的地方都翻了個遍，就連後山那片草地也仔仔細細地搜尋了許多遍，始終沒有找到憶天的玉佩。

見憶天一路低著頭，憶雪甩著他的手臂安慰道：「壞小子師兄你不要擔心，我們再找找，一定能找到的。」

憶天抿著嘴道：「每年之後過年的時候爹爹和娘親才會帶著我下山去看爺爺奶奶，他們住在很遠的地方，御劍過去也要好久。不過爺爺可疼我了，在山上外公總是很兇，管得很嚴，但爺爺就不一樣，我想要什麼他都會給我，每晚他還會哄著我睡覺，奶奶也是，對我可好了。」

憶雪陪他坐在朱雀堂門外的台階上，靜靜地聽著。

「不過爹娘告訴我，爺爺奶奶不像外公外婆那樣能陪我們很久，他們是凡人，總有一天會再入輪迴，到那時候，我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什麼是再入輪迴？」憶雪把頭歪在他的肩上，今天從他那裡聽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詞，等見到師父一定要問個明白。

「再入輪迴啊，就是……」憶天頓了頓，努力地回憶著曾經從向聞那裡聽到的，「就是人死了，轉世投胎，變成另外一個人。」

「另外一個人？」

「嗯。」憶天點頭，「你還不懂，其實我也不怎麼懂，總之就是爺爺奶奶不會再陪著我了。」

憶雪似懂非懂，忽然從地上爬起來，拉著憶天道：「我們回屋子裡去看看，興許落在屋子裡也說不定了！」

二人一路狂奔到屋子裡，憶雪退開房門就開到處翻箱倒櫃。

見她找得整個人都爬到柜子里去了，憶天又失望又好笑，「別找了，也許被別人撿了吧……」

「不會的！」憶雪搖了搖頭，「我的屋子沒人會進來的。」又接著找。

也不知是不是他們真的運氣好，那枚小小的玉佩居然就躲在了憶雪的被褥下，竟還真的被他們找到了！

憶雪高興地拿著玉佩跑到憶天面前，獻殷勤道：「你看你看，我就說能找到的！」

「怎麼會在你床上？」憶天如獲至寶，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不禁鬆了一口氣，臉上也掛著幾分笑意。

憶雪得意道：「你忘啦，你昨晚拿了一大堆東西過來給我玩，應該是那個時候掉的吧。」

「是哦。」憶天笑了笑，「還是你聰明。」

「那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