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初冬之約
醫山上，已經過去了兩日。
沈策跟隨黃浦煜在前院，學習一些簡單的藥理，於沈策而言，素歌是個調皮的性子，總是害得自己弄得一身傷痕。
若是榕月不在對方身邊，京城裡那些大夫，他放心不下。
黃浦煜同著榕月的房間內，潘素歌握著榕月的手小心翼翼地揉搓著。
那鼓起的肚皮尖尖的，潘素歌覺得應該是個兒子，而她馬上就要做乾媽了，有些小雀躍縈繞在心頭，歡喜的很。
「師兄說還有兩個月就要生了，如今是嚴冬時節，我還真怕自己扛不住。」若是明年初春生，倒也還好，她就怕孩子心性如她一般，是個急性子。
等不住那個時候呱呱落地，才有得罪受。
「你身子骨那麼好，不會受太多苦的。」潘素歌安撫道。
榕月半開玩笑地回道:「說得好像是你生過一般。」
她如今臉上已有肉嘟嘟的樣子，倒是因著懷有身孕而發福了些許，卻依舊不影響她容貌的清麗。
潘素歌因榕月無端一句話而心中犯了疙瘩，她是懷過孩子，可惜最後沒有生的下來。
思及此事，怕是她上輩子記著如今還覺得遺憾的事情了。
不管那孩子的父親是誰，她懷著孩子做娘親的心情，那時候是最最幸福的。
以至於這一世過了好幾年，認真回想起來心中都覺得難受。
「自然沒有，不過我見過。」百花樓里那年，她接客不久，那后樓里有一位姑娘同人珠胎暗結，半夜裡一群人手忙腳亂，那孩子生了下來，不過可惜的是賣了銀子，那姑娘迫不得已繼續在百花樓接客，後面的事情不了了之。
如今想來，也是悲劇一場，她當時只是僵硬在那處，看完全過程，有心無力。
想要幫一幫那女子，看的對方哭的撕心裂肺，可她清楚，她自己都自身難保，多少次想要逃出百花樓，都被捉了回去。
「如今想想都覺得偉大。」回憶戛然而止，徒留一口嘆息，最後也只化作了簡簡單單卻又富有內涵的一句話。
「你且好好修養著，過幾日我便要離開，再來恐怕是我乾兒子或者是乾女兒出生了。」京城忙碌，沈家酒樓的生意頗為紅火。
不知是京城百姓，不少高官，王公子弟都會踏足那處，潘素歌每日都是疲倦著身子回府。
難得給自己幾天清閑的日子，全都貢獻在了榕月這裡，她也捨不得榕月，但京城的沈府終歸是要回去的，即便是她可以再多留幾日，沈策總是留不下的。
他的事情可比她的事情重要多了。
「素歌，我還真捨不得你離開。」榕月癱倒在潘素歌的懷中，一時間不舍的起來，她並不想強留對方。
想想腹中的胎兒，她可不要再生第二胎，簡直是活活剝奪了她的自由。
榕月思及年歲尚小，日後還有大把的光陰，待這孩子出生，她玩夠之際再想著同師兄生兒育女。
「你啊，是想要去京城走一走，對嗎？」瞧著她蓬頭垢面，百無聊賴的模樣，潘素歌心中便已經有了數。
她撫摸著榕月的肚皮，感受那小生命的存在，還真是不可思議。
她不知黃浦煜的孩子日後會被教養出怎樣的模樣，怕不會也是張古板的臉，故作清冷。
思及此處，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渾身發抖。
榕月未曾察覺異樣，思緒只停留在潘素歌方才的話上。
她喃喃道:「自然是想的，做夢都想。」從前十四年不曾下山，倒也不覺得難熬。
雖是渴望京城盛景，旁人口中天花爛墜的形容，卻也沒有那般渴望。
見識過京城盛景，遊玩的酣暢淋漓，極為盡興，醫山是一處僻靜之地，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若是修養，不失為一處好地方。
但若是長時間待下去，怕也是難熬。
榕月那般活潑洒脫的性子，又如何能夠熬得住那大把的光景，如今不過是一年都不到的光景，她便快將著自己憋屈的不成樣子，潘素歌瞧著也著實心疼。
不過心疼歸心疼，還是要顧及著榕月的身子才是。
「你帶孩子下山遊玩，我必親自迎接。」京城險惡，魚龍混雜，榕月帶著個孩子不方便。
她自己倒是沒什麼，就怕有人識破她的身份，醫聖這個名頭在京城裡可謂是響噹噹的，人最畏懼的便是死亡，而醫聖之手可以令將死之人有一線生機。
更因為潘素歌被大火燒傷如今痊癒，身上一絲疤痕都未曾留下，沈策腿疾多年，無治癒之忘，然醫聖之妙手回春。
僅因著這兩件事情，醫聖黃浦煜的名頭又漲了不少，這於黃浦煜而言，最為致命。
沈家同著醫山如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世人皆知，總有人有意無意向著那沈家酒樓的侍女和阿祥他們打聽。
阿祥嘴嚴，斷然不會說出，至於那些侍女，哪裡有幸見識到醫聖，更不知其下落。
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服侍好來的每一位客人，拿著比其他酒樓月薪要高的工薪。
潘素歌待他們不薄，他們理應安分，尤其是在沈將軍手底下做事。
又是短暫的陪伴，潘素歌便要回京了，臨走之時特意給榕月做了四種薄皮的糕點，甜而不膩。
「紫薯，玫瑰，梅花，草莓。」
馬車顛簸著折回京城，沈策的馬車並沒有同著潘素歌一道同行，而是讓阿香陪伴著潘素歌一道回京。
「公子總是忙碌的，卻捨得時辰陪伴少夫人您，此情可是京城裡那些男子比不上的。」阿香總是喜歡拿這類事情說一說。
在她眼裡，少夫人和公子的感情最是完美，羨煞旁人，她每每說道總是忍不住眯起雙眸，沉浸在其中，陶醉不已。
唯有少夫人總是會拆她的台，忍不住翻起白眼。
「他前些日子還故意戲耍我的。」這件事情潘素歌可是記了幾日，嘴上絮絮叨叨，故作埋怨。
「打是親，罵是愛，戲耍少夫人只是調侃氛圍。」阿香也不知哪裡學來的這些字眼，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結果自然是被潘素歌故意打了一頓。
京城裡一月的天有些寒冷，然而潘素歌的心卻是更為寒涼，她心中這幾日總是惴惴不安，思緒不寧。
「阿香，京城三裡外的梅花園可是堆滿了積雪？」
「聽外面人說，景色美不勝收，少夫人可帶著公子一道欣賞去。」阿香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