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一心赴死
許是過了一個時辰,又或者是好久,她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總是閃過沈策的模樣,劍眉星目,俊郎鳳弈,活脫脫一畫中仙,瞧不出三十而立的模樣。
白色的長袍將著她緊緊包圍,她把玩著沈策脖子上的白色佛像玉佩,津津有味,她目不轉睛地瞧著那玉佩,沈策目不轉睛地瞧著她。
他的眼睛似是能容納百川,接納天下,但那一刻,他的眼中唯有她的倒影。
潘素歌努力搖了搖頭,獃獃的模樣朝著正殿前方鏤空的雕花白瓷看出,用來插花還真是可惜了,那麼名貴的瓷器,雕工精湛,胚色上乘。
那處熏香換過一次,她聞著那味,很是安心,作嘔的感覺也跟著消散了大半兒,只是一直在一處,房內的暖爐烤的正旺,她也跟著想要沉沉睡過去。
如若不是理智加成,潘素歌怕是真的要仰躺了過去。
陸琦湘在蠻夷的日子看起來也並非那麼難過,起碼老大王垂涎她的美色和花言巧語,對她十分寵愛。
單單是方才那兩個時辰都能夠瞧得出來,陸琦湘如今正當盛寵,她出謀劃策甚至不惜把整個蠻夷搭上當做賭注。
老大王全然未曾發覺陸琦湘的陰謀還一味地支持,派使本國的大將軍偷渡京城將她盜來,煞費苦心。
不過可惜了那蠻夷大將軍,大材小用,瞧著能力智商都不在下乘,結果被派過來做這等偷雞摸狗,下三濫之事,也是著時可憐。
她心寬的很,如今一切看起來還算是平靜,她也知道,平靜過後便是暴風雨,她清凈不了多久。
她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阻止陸琦湘拿著她威脅阿策,她想到了死。
蠻夷已經集結了將士在南境邊境蠢蠢欲動,大有挑釁之意。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只停留在蠻夷境內,並未越線,彷彿在等待什麼時機一般。
「他們莫不是怕了咱們主將?」有手底下的將士諷刺道,沈策目光落在那人身上,看了片刻鐘又收回了目光。
而那將士則是渾身打了一個冷哆嗦,不明所以然,不知曉將軍用意。
「若是真的忌憚便不會出兵駐紮了。」若蠻夷還沒有動靜,沈策便會安排徐成等人回去,他一人駐守便是。
他在那處,蠻夷也不敢有太大的動靜,若真的有什麼實力恐怕早就動手了,一直蠢蠢欲動卻不出手。
無非是有其他陰謀亦或者是無端挑釁罷了。
「將軍,宮裡可有回信了?」徐成見接問的是沈府和他妻子。
嫂子回信,其中也會夾雜著他夫人的書信,徐成先前囑託過。
「沒有。」沈策微微搖頭,面露愁容,愁絲湧上,有些許摸不清頭緒。
莫不是他的書信未曾送到?沈策擔心便是這種可能,不過意外的是宮裡也沒有傳來書信。
就好像整個京城對著南境封鎖了一般,至今都未曾傳遞過來任何消息,冷冷清清。
而他們則是駐守在南境四五日,毫無時辰的等待。
「怎麼會?」徐成失聲,有些許詫異,陳副將和曹指揮官也皆是狐疑,莫不是京城出了什麼事情?
皇上的信在路上,因潘素歌一事有所耽誤,故而還未曾送達。
書信中他隱瞞了潘素歌出事一事,只提到南境戰況。
沈策的兵早已經蓄勢待發,就如同弓箭上的箭支一般一觸即發,隨時都可以抵抗外敵。
那蠻夷軍中也正等待著指揮,胡赫爾將軍好不容易回宮抵達軍營帳中。
「大宣的兵已經駐紮在南境多日,這樣按兵不動也不是個法子。」其中一副將開口道,對方總覺得這樣有一定的風險,很是不安全。
那胡赫爾如何不是這般作想,可惜的是老大王只聽得湘美人的話,而湘美人一味地為了私仇。
他上表也只能被駁回,如今只能等待著湘美人的下一步打算。
他堂堂蠻夷英勇善戰,赫赫有名的大將軍如今淪落成這般田地,實在是個笑話。
「將軍,我們接下來怎麼辦?」見得胡赫爾不回答,那副將又問,也沒個頭緒。
「繼續按兵不動,等待湘美人的指令。」簡直就是瘋了,整個蠻夷最英勇善戰的一支軍,如今要聽從一個妃子的安排。
胡赫爾何止是覺得荒唐,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寢殿內,潘素歌正一點點靠近桌子上的茶盤,只需要打碎那個茶盤,她如果眼疾手快,即便是雙手被捆也有可能割掉動脈,流血過多身亡。
潘素歌想過要趁機逃跑,這種想法幾乎是希望渺茫的,縱然是她這般想了,做起來依舊有可能被子抓到南境兩綁之地,當做威脅沈策的工具。
陸琦湘讓她活著,只是為了折磨她,她豈能夠讓對方得逞,如今這般帶著她的孩子,死的也算是轟轟烈烈。
沒有她,阿策斷然會剷平整個蠻夷,替她報仇,在大宣也是個人人稱頌之事,兩全其美。
茶盤跌碎的一瞬間,潘素歌幾乎是本能反應,手連忙摸起一截碎片便要朝著手上劃去,結果被剛剛進宮的侍衛眼疾手快攔住,一腳踹開了那茶盤碎片,動作之快。
看來蠻夷國土上也並非沒有能人,眼前之人便是,只可惜跟錯了主子。
「我但求一死,公子也不肯賞賜嗎?」她冷靜地瞧著那初次見面,五官嚴肅的侍衛統領,心裡坦蕩,眸間更是坦蕩。
那侍衛統領不禁蹙眉,他對沈策的女人也略有耳聞,不過大都從那湘美人口中得知。
是個只會使手段心計,陷害他人之人,他當初還在想那沈大將軍眼拙,大宣的公主不娶,非要守著髮妻。
如今看去倒是不盡然,怎麼瞧著也不像是他以為的那麼一回事,如此坦蕩蕩之人就連著死,也是面不改色,極為從容的。
「在下沒有這個權利。」侍衛統領退到一側,只見得窗紗下的女人光著腳從寢宮門檻處邁出,目光幽幽。
「才這麼久就按捺不住了,沈少夫人?」她幾乎咬文嚼字般,看向潘素歌的眼神總是帶著些許輕蔑。
她喜歡這般居高臨下地瞧著潘素歌,卻不喜潘素歌用那般倔強的眼神看著她,很是令人生厭。
「想死,怎能那麼容易?」果然是麻煩的女人,她才一時半刻兒沒有出現,對方竟然狠厲地想要切斷一切,甚至不惜去死,下手還這種事狠毒,連自己的命都敢割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