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三百人?」蕭玉珠看過信喃喃,看向狄禹祥。
狄禹祥知她擔憂,摸摸妻子的臉,「應是自有分寸。」
蕭玉珠輕「嗯」了一聲,心下想著這此也不知她的孩兒們什麼時候能得知消息。
到時候若都趕過來,她的擔憂就要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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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狄禹祥下午再為紫王求葯,易子楚這次條列分明提出了易王府的條件。
一是狄家在短日內交出在大冕,關西關東,大谷所有的錢莊糧庄的掌管權,受易王府管制,如若全權不屬狄禹祥一家,這事狄禹祥自行解決;二是狄禹祥在這四地的門生,必須聯手發出通文,宣告支持冕地以後全歸易王府治理,也就是說擁立易王為皇;三來,狄禹祥必須以功臣戰將之名,寫告天下書,讓他闡述出自己不反對冕地自立成國的立場與世代易王對冕地的功績,其中必須指出珍王當年收復失地的全功。
做到這三點,紫王身上之毒可解,他幼女可放出城外。
狄長南知道佑王提出的條件后,急喘了好一陣氣都沒平歇急怒,反倒是狄禹祥很平靜,對妻子道,「能在我們家身上得到的,這次他們悉數都要到了。」
狄家的錢財和狄家的影響力,易王府用了個徹底,也把他們全族都拖下了水,狄家家族若想再保榮華富貴,還得看皇帝介不介意他們這次在此事件中給易王府幫的忙,但凡有一點介意,狄家只能自保,皇帝也就多了一個與他隔心的家族,不得不說,能提出這些條件來的易王府,還是相當有能耐,也算是有一些見地。
「爹,這你也能答應?」長南氣得眼珠子都發疼。
「紫王爺快撐不住了,」狄禹祥看著兒子淡道,「我只能答應。」
紫王教兒子的,比他這個當父親的和當年的老師暮先生只多不少。
狄家重義,這一點,哪怕有珍王這個前車之鑒,狄禹祥也沒想改他這一代給他們家定的家風。
這是他要給他的子子孫孫留下去的東西,但願能成讓他的子孫後代成才,哪怕不能,此風也能庇佑他的子孫後代。
一提紫王府,長南就苦笑了起來,不再有話說。
若說他們整個家中,他才是最重情義的那個,父母與弟弟們,處世待物皆都要比他更為冷靜些,紫王是他的恩師,更是他的忘年之友,他一生無妻無子,長南還說過他死了他為他送終,但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屈辱地死在冕地。
他能死的地方,就算不是在他們的南海,也是在先後的腳邊,獨獨不是在這個他來替珍王送一程卻遭算計的冕地。
「那就如此罷。」長南說罷,悶著頭就出去了。
「交錢莊糧庄需要一段時日,哪怕寫聯文,也需要把人叫來,想來你寫的告文,也不能現在就放出去罷?」蕭玉珠則看向丈夫。
「對,這些事情只能看佑王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了,」狄禹祥頷首,「不過等會,我們就需把佑王和世子放回去了。」
「也好。」蕭玉珠淡然。
「佑王說換個好院子與我們住,你換不換?」
「隨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嗯,好……」狄禹祥摸摸她結了血痂的臉,她的傷口癒合得不錯,只是幾處傷痕結出來的血痂又黑又大,在她白皙的臉上顯得尤為可怖。
對於他,佑王了解甚深,想來珍王把對他所知的都告訴他的兒子了。
珍王是對他知之甚詳,但有一個人,他從頭至尾都沒有了解過。
他自以為愛慕的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到他死,他都沒有真正了解過片刻。
所以他也就不會明白,她就算是哭著殺人,也會把刺在他與大兒胸口的刺拔掉,而那根刺是佑王,是世子,他們不死,就會拖累他和長南一生。
他與長南礙於往日恩情最終不能下的手,她會替他們下。
所以易王府似若兵敗,哪怕只是幼子,也是不可能留下了……
珍王料准了他,料准了長南,卻還是不夠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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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王與世子走後,狄禹祥帶著大兒與護衛,搬去了一處深院。
他們家在暗中的暗衛,也撤回到了他們身邊。
而四周左右,王府一千精兵,把他們圍了個結結實實,饒是狄家有通天之能,也插翅難飛。
狄家的人自此就出不去了。
外面的消息,也送不進來。
此時進入十一月的大冕變得寒冷,蘺南州知州董太和之女董鳳凰在冕城城牆相隔數里之地罵娘數日後,等來了狄家第四子狄長福。
狄長福看到董鳳凰罵戰還懂知道要隔著點距離好逃命,不再像以前那樣一遇危險就往前沖誰都拉不回,頗感欣慰。
董鳳凰見他讚許之意,還有些不好意思。
「我圍著他們罵了一圈,諾,這是他們這些日子城牆的布防人數……」董鳳凰不是吃飽了沒事去罵人,她性烈如火不假,但腦子也不壞。
「多謝。」狄長福朝她抱拳。
「不用謝。」火鳳凰一甩頭,「回頭你讓我見你娘就好,我跟你保證,我見著了她絕不說一句不雅之話,我跟我家教養婆婆學了都兩年多了,我娘都說我可以出師了。」
她追了他這麼長的時日,他也該娶她了。
再不娶,她嫁出去的妹妹都又要再生一個娃了。
「不是不娶你,是怕你不習慣。」長福日夜奔波過來,一眼都沒合過,他不是來談兒女情長的,只是見她認真,他不忍敷衍,溫聲與她再解釋了一道。
「我會習慣,之前我還去我們蘺南城最重規矩的易人家學過了,沒那麼難。」火鳳凰搖頭道,「可能還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沒事,到時候你與我婆婆多說幾句好話,我跟著她說,她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我鳳凰兒若是敢回她一句嘴說她半個字的不是,我就自罰我們族裡的冰山洞面壁三月,凍死了算。」
長福嘆氣,「又亂說話了。」
「那我不說了,」火鳳凰立馬道,「既然你來了,那我就走了。」
「你去哪?」
火鳳凰已經翻身上馬,奔騰而去了。
「她去哪?」長福只能去問她留下來的護法。
護法道,「姑娘說你來了,有你帶打我們打仗就好,她要去城裡,她知道進城的地道怎麼鑽,她先進去逛逛,打聽了新鮮事再回來說給你聽。」
長福聽了揉腦袋,「胡鬧,她能一個人去嗎?」
「人多了反而礙事,我們家姑娘就是孤身入狼窟,她也能好好的回來,這天下就沒難得住她的地方。」護法反而不以為然,很是自豪地道。
僕人似主,長福也就不與她的護法說什麼了,轉頭帶他帶來的人去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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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給的地形圖與城牆防布圖,城牆防員的人數變動皆清晰明了,長福派出去的人暗中查看了一遍,半夜回來與長福道,「那姑娘了不起,我是踩著晚上換人的點去的,跟她道的一致,牆上箭弩手手上的弓箭發著熒光,箭頭上應是塗了毒液。」
長福問和他一道來的徐風,「你說他們手上會有多少柄這樣的箭?」
「沒有十萬也有至少五六萬,」徐風跟他算,「你知道光冕城就有幾個弓弩院?四個!東南西北四角皆有一個,這還只算是城內明面上的,易王的武器庫暗中還有幾個,就是皇上這幾年來也沒打聽清楚,現在我們的問題是不止弓箭這麼簡單,他們的火藥用得也不比我們的差,他們的火藥庫城內有兩個,關西關東各設一個,長福,你們家多年顧著昔日與珍王的那點情份,在我看來,卻多給了易王府幾年的準備,現在我們想打冕地,可比之前要難打許多了。」
「他們要是不出言說反,就是皇上,也不好拿下……」長福笑眯眯地看著還是皇上探子的徐風,「你們打聽了這麼多年,要是能動手,不早就動手了還管什麼我們家保不保的,誰都知道,我爹最聽皇帝的話了,我們大易第一忠臣如果我舅舅,那麼第二就是我爹了。」
徐風拿狄家最會說話的老滑頭沒辦法,搖搖頭道,「反正這事,不管你怎麼推託,你只能讓那有本事的姑娘給我們多打聽了,她是這邊長大的人,比我們知道地形和民風,打聽起來容易得多。」
珍王太謹慎,樞密院出身的徐風盯了大冕這麼久,確實也沒比狄家人知道更多。
「她一介女流之輩,就算知道得再多,也多不到哪裡去……」長福輕描淡寫,止了徐風要辯的話,「這事我去打聽,我來想法子,城裡還有我們家的人,我爹應該也留了不少線索下來,你就放心好了,在大軍到來之前,我會把你們想知道的事都會打聽出來。
徐風聽他這麼說,也就止了想用火鳳凰的話。
狄家人護短,要是出言護了,最後還是別跟他們對著乾的好。
他們那蕭王要是知道他讓他外甥媳婦去涉險,估計也不會甩他好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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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長福是在第二日的白天,才見到了回來的董鳳凰。
董鳳凰見到他,指指他的黑眼圈,「你還沒睡啊?」
說罷笑嘻嘻地指了指她的,「我也沒睡,好巧。」
遇到比他還會說笑的女子,長福只得搖頭,「你去睡會。」
「不去了,諾,給你的,你們家的那些人托我給你的。」董鳳凰把包袱給了狄長福,又拿出他先前送給她的福形玉佩,「我說你怎麼不早說,這是你們家送給兒媳婦的啊?」
狄長福淡定地道,「不是早告訴過你了嗎?」
「你只說可以拿這個去你二哥三哥開的錢莊去拿銀子花。」
「那你說誰能憑白無故能拿我家的銀子花?」見董鳳凰獃獃地看著他,長福輕拍了下她的頭,啐了一聲,「笨。」
「誒,我想得少,不怪我,我腦子不像你們易人那麼好使。」董鳳凰搖頭,說到這,她又道,「城裡的人都說你娘病了,說臉都爛了,身上老掉爛肉,整個人嚇人得很,我聽佑王還賞了美人給你爹呢。」
「不可能,謠言。」狄長福當下就搖頭。
「我覺得也是,可能是那易王知道你們兄弟要來了,激他們兄弟了,不過,你就真不擔心啊?」董鳳凰好奇地問他。
「擔心也無用,此時不是擔心的時候。」長福牽了牽嘴角。
「你說我代你去看看怎麼樣?」董鳳凰見他要變臉,連忙舉手阻止道,「可別發火,弄得比我脾氣還大似的,我想去不是胡鬧,我這是聽你們家的那個小妹夫跟我說,易王府的地道你爹找了半來個月了也沒找到,你也知道,我們地族世代專修這個,我回族裡問問以前有沒有人給易王府修過道,然後再行進去幫幫你爹,順帶先見見婆婆,你看行不?」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完。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