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出事
芳菲亭中，大公主繆雅正在喝茶，湖光倒影，午後的陽光暖人愜意。大公主摸著懷中的貓，眼波流轉，「最近京中可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
旁邊坐著一個妙齡女子，氣質溫婉可人，身上穿著淺緋色雲錦襖裙，挽著雙螺髻，發上只簪著淺紅色碎珠流蘇釵，耳上戴著小巧玲瓏的珍珠耳飾，素手纖纖，淡粉色的指甲，手腕處是一個溫潤的白玉手鐲。
只見到那女子嬌笑著，聲音宛如黃鸝出谷，清脆婉轉，「婆婆不知道最近四王爺和那個季家庶女的事兒嗎？可是鬧得滿城風雨了。」
「哦？這我倒是不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事，不妨說來聽聽吧。平日里也就你這丫頭消息靈通了，又要打點這後院，又關注這些，你瞧瞧你。」大公主笑著搖了搖頭，「要說這公主府，小道消息最多的就數你了。」
女子嬌嗔道，「婆婆！您又嘲笑人家！」女子佯裝生氣的樣子，可是嘴邊卻是難以掩住的笑意，「纖雲不過是打聽這些事打聽得多了點罷了。」
大公主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你這丫頭啊，別吊著本宮胃口，壞丫頭。」
纖雲拿起手中的帕子掩住嘴輕笑了一下，「這說來就話長了，這季家的庶女啊，好好的女孩子，不學女紅，也不背女訓女戒，跟她一般大的女子都是待字閨中乖乖做嫁衣了。她倒好，去當了仵作！」
大公主一聽，「這丫頭這麼有想法的嗎？本宮還是第一次聽說。」
纖雲放下帕子，「可不是嘛，這個季家庶女，膽子也忒大了點，天天跟屍體打交道也不害怕，還要跟京兆尹的人打交道，風塵僕僕地累死累活，一點都不像女孩子。」纖雲講著這些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嫌棄，「你說一個女孩子家家，不安安穩穩當個大家閨秀，偏生去當什麼勞什子仵作，也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大公主淡笑沒有講話，只聽到纖雲繼續說道，「奇怪的是，她的推斷卻讓四王爺深信不疑，朝中大臣們都在說著這女子的話不能信，可是四王爺卻對她的話深信不疑，你說奇不奇怪。以前的四王爺明明看都不看女人一眼，現在卻在替那女人說話，可真是驚呆了。」
大公主若有所思地看著戶外的翠柳，有風拂過，撩起了柳樹的枝條，纖雲不說話之後，芳菲亭安靜得只聽得見呼吸聲。
「纖雲，你說這公主府也好久沒有熱鬧熱鬧了吧。」大公主雖然是像在疑問，但是語氣卻很是肯定。
纖雲隱隱約約猜到了大公主是想看看那傳說中的奇女子，便附和道，「可不是嘛，那不然就來辦個詩會，邀請這京中的貴女們過來公主府熱鬧熱鬧，不然看公主這般模樣，怕是無聊之至呢。」
大公主笑著道，「你這鬼機靈，就你懂我意，那你安排一下吧，名單擬完之後送來給我過目一下，然後就可以去送花貼了。」
「現如今京中的貴女們一個個都是才藝雙絕，倒不如趁機給四王爺做個媒，畢竟四王爺也老大不小了，家中別說偏房了，連丫頭都沒有，更別提王妃了。」纖雲笑著，臉上的酒窩映著陽光。
大公主聽纖雲這麼說，沒有生氣，反倒是輕笑，「你這丫頭，連四王爺府的事都知道，你也才多大就想著給別人做媒，真是個口無遮攔的。瞧你這性子。」
雖然嘴上抱怨著纖雲，但其實纖雲也正好說中了大公主的心事。
「那兒媳先告退去準備花名冊了，婆婆早點回去歇息。鳴翠，照顧好大公主，早些陪公主回去用晚膳。」前一秒和大公主講話還和顏悅色的纖雲，下一秒就板著張俏臉看著丫鬟。
「你啊，快回去吧，我再坐會就走。好久沒這麼坐著了。」大公主看著湖中的錦鯉，「安靜極了。」
「那兒媳先告退了，四王爺那邊就麻煩婆婆去通知則個了。」纖雲還是知道男女有別，再怎麼樣也輪不到自己去請四王爺，而且她也請不動。
大公主沒有說話，眼中的笑意卻止不住。
當晚，繆玠就收到大公主的信，要他去參加公主府的賞花遊園會，明知這是大公主是為了給他物色一個王妃，卻拗不過她那句太久不見，甚是挂念。
可奇怪的是，大公主卻讓他帶著季宜令。
一開始繆玠也以為大公主是因為自己在早朝的時候出言替季宜令辯解的事情，所以讓他帶著季宜令，可是又念及大公主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性子，繆玠又否決掉了。
可能是二人有什麼淵源吧，繆玠心想。
到了賞花遊園會那天，繆玠也如約帶著季宜令到了公主府。雖然一開始季宜令百般推辭，就是不願前往，最終還是被繆玠用王爺的身份鎮住了。
所以現在季宜令不情不願地站在繆玠身後。
繆玠看到季宜令的第一眼是覺得驚艷的。畢竟在他三令五申之下，季宜令不得不好好梳妝打扮一番。
月白色與淡粉紅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裙擺與袖口銀絲滾邊，袖口繁細有著淡黃色花紋，淺粉色紗衣披風披在肩上，裙面上綉著大朵大朵的紫鴦花，腰間扎著一根粉白色的腰帶，婉約清麗，與少女嫩白的肌膚相得益彰。
「你今天，很不一樣。」繆玠看著季宜令眼中劃過一絲讚歎，卻被很好地掩飾住了。
「王爺您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季宜令皮笑肉不笑地看著繆玠。這身衣服讓她很不適應，很不舒服。
聽到季宜令帶刺的話之後，繆玠默默閉上了嘴巴，帶著季宜令就去找大公主。
「見過大公主。」繆玠行了個禮，他身後的季宜令也跟著他行了個禮。
「四王爺不必如此拘禮，來我公主府還這麼拘禮，莫不是不把我當自家人了嗎？」大公主調笑道，「你身後這位便是最近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奇女子，季家小女兒季宜令了吧？」
大公主看著季宜令，眼中的情緒很是複雜，卻被她隱藏得很好。
季宜令聽到了大公主的問話，乖巧地稱是。
「如今這麼一看，倒也是個嬌俏的美人兒，甚好，甚好。」大公主，笑著，「既然都到了，那就該玩便去玩吧。」
季宜令如蒙大赦，就想找個偏僻的地方安靜待一會，可是總是有些人不順著她的意。
「見過康靜郡主。」身邊的貴女突然一個個都跪下行禮，原來是在京中出了名的跋扈的康靜郡主羅樂韻到了。
「免禮吧。你見到本郡主，為什麼不下跪？」季宜令看著氣勢洶洶走過來的羅樂韻，有些無語。
跟她隔著十萬八千里，她都能看到自己，說不是故意的傻子都不信。看來傳言說康靜郡主喜歡四王爺是真的了。
唉，四王爺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就給她惹來一身腥，也可以說是很難受了。
「見過郡主。」季宜令大大方方地行禮。
可是羅樂韻卻不依不饒了，「你這種沒有教養的女子，是誰讓你來這種場合的？真是給你季家丟人。」
「回郡主，是大公主和四王爺讓我來的。」季宜令故意這樣回答道。
那些本來還在等著看季宜令笑話的貴女們嚇到了，這麼跟康靜郡主講話的人，她是第一個。
看來有好戲看了。
「你這個村姑，難道不知道不能像個蒼蠅一樣，粘著別人的東西嗎？」羅樂韻尖酸刻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郡主難道不知道，蒼蠅不叮無縫蛋嗎？有縫蛋都是壞掉的蛋，難道……你是想說王爺是臭雞蛋嗎？」季宜令最後的半句話用只有羅樂韻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羅樂韻氣得發抖，揚起手就要往季宜令臉上打過去，可是正巧碰到繆玠走過來，她的一巴掌生生變成了扶季宜令起來，「快起來吧，跪著幹什麼。」
明明一口氣堵在胸口，卻為了一個四王爺生生忍住，看得季宜令很想笑。
繆玠走到了季宜令身邊之後，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彷彿在問她怎麼回事，季宜令搖了搖頭，繆玠也就沒多說什麼了。
看著繆玠和季宜令兩個人眉來眼去，羅樂韻氣得牙痒痒，卻只能生生忍住自己的脾氣，正要找繆玠搭話的時候，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地沖了過來。
「不……不好了……」
本來羅樂韻就在氣頭上，那小丫鬟過來正巧撞槍口上了，「你個死丫頭，在遊園會上說什麼不好了！給不出一個原因，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夫人她……夫人出事了！」
小丫鬟的話一下子嚇到了眾人，大家趕緊跟著她到了芳菲亭，卻發現只有一個女子躺在地上。
貴女們都嚇得花容失色，只有季宜令往前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纖雲，臉色凝重，「無力回天了。嘴唇是青紫色，看樣子，是中毒了。」
季宜令話音一落，身旁的人都深深吸一口氣，捂住了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躺在地面上的纖雲。
一旁的羅樂韻好奇地往前走了幾步，可是看到了地上的纖雲也被嚇得後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