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探豪強

只見那名繡衣衛把一件卷宗交給了凌驚堂，凌驚堂默默的查閱著。

「關隴貴族，呵呵。」凌驚堂看了一眼手中的名單，如他所料，能在在亂世之中擁有自己的精銳私兵，或者說封建貴族扈從的，也只有那些關隴貴族了。

相比起他們，那些普通的地主不值一提。

他們的勢力很大，但是對於他來說還不夠看，畢竟凌驚堂的崛起完全沒有依靠任何勢力，這就保證了他自身的獨立性。

「按照魏徵的卷宗來看，我們下一個考察目標的農會貌似是我們學堂培養的官員負責，沒想到他選擇了與當地豪強結合，但並不是關隴貴族本部，而只是其下屬的一個家族罷了。」張居正拿出了魏徵的卷宗，慢慢的說道。

……

關中，高陵縣。

「在官府的記載之中，這裡的人口我記得是三萬？」凌驚堂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問著張居正。

就目前所呈現的繁華景象來看，高陵縣不止三萬人。

毫無疑問，人口瞞報非常嚴重，與之相應的稅收也會不斷減少。

要知道，雖然關中兵災四起，可凌驚堂是迅速平定了兵亂，並且還招收關東地區以及朔方一帶逃亡過來的流民數十萬。

按理來說，人口應該穩步增長，可是在高陵縣在官府記載之中，人口不增反減！

如今看來，這些人口怕是都被那些豪強給隱匿了起來！

隋末至唐初，華夏人口從4601萬降到1235萬。

這其中固然有天災人禍的原因，但那些世家藏匿的人口恐怕也不少，尤其是眼前的高陵縣！

幸好這時候發現還為時不晚，不然不知道這高陵縣的稅收還會少多少！

說起這個戶口藏匿問題，那就真的是糾纏不休了，南北朝以來戶籍制度混亂不堪，加上局勢多變，導致戶口隱匿乃是常見現象。

隋朝大業年間，脫籍人口仍然不少。

凌驚堂依稀記得隋朝大業九年，關中人口達到峰值，約有三百二十萬，但官府實際記載的戶數僅五十二萬，人口才兩百多萬。

由此可見，世家大族對於人口的隱匿有多麼嚴重。

而且這還是好的，到了兵荒馬亂之時，這些地主就可以更加放肆大膽的收割土地。

畢竟小農經濟所固有的脆弱性，導致農民的土地很容易被兼并。

不過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猖狂與貪婪，居然還想把手伸在農會上，真的是瞎子在廁所里打燈——找屎啊！

深吸一口氣，壓抑著怒火，凌驚堂決定再仔細看看這其中的情況。

……

高陵縣農會。

「昨日那費家又傷了我們好幾個兄弟，還擄走了一些人。」一個農民義憤填膺地對著其餘人說道，「你說為什麼大人就不幫一幫他們呢？」

「哎，你小聲點。」農民的朋友四處張望了一下，壓低了聲音對著他說道，「你知道我聽其他人是怎麼說的嗎？咱們農會的大人已經和那費家勾結，要把咱們全都賣給費家做奴啊。」

「他怎麼敢這麼做？」

「上面的人不下來，又怎麼知道下面的情況呢？」

此時在一旁聽著這兩個人交談的凌驚堂，忽然想起了一位湖南人說過的話。在高位居久，就不接地氣了。

凌驚堂沒有做什麼反應，仍是繼續聽著那兩個農民交談。

「官家所說，咱們這民屯現在雖然暫時是官家的土地，不過等咱們耕作個三四年之後，便會化為咱們的土地，不收租，只收基本賦稅了，就是不允許買賣。那些豪強便想通過把我們那些弟兄給拐過去的方法，來侵吞官家的土地。」

「唉，真是可惜了，那些被拐走的弟兄們，自己的土地又要被拿走了。」

「那些個地主老財就沒有好人！老子當年也被朝廷授予了數百畝土地，還能算得上是富裕中農，之前家中老人生病，找費家借了錢應急買葯，最後我家中的數百畝土地竟然全都被他們拿了去！」

這也是封建時代地主階級常用的手法，凌驚堂頓時想起了曾經老師講過的內容，在封建時代，由於小農經濟的脆弱性，導致一家一戶的小農非常容易破產。

他們沒有應急之時，便不得不尋找地主借錢，但利息不僅高，而且每一天的利息計算都是本金加上前一天的利息，以達到利滾利的目的。

為了把土地攥在手中，還會想方設法坑蒙拐騙，只為把田契搞到手。

凌驚堂之所以要設置農會，就是希望集體工作能夠克服小農個體經濟的脆弱性。

雖然後世對於集體化多有詬病，但凌驚堂覺得在這隋唐反而集體化更加實在，畢竟後世的集體化農業也是取得了巨大成果再由國情改變而走向改革。

而且他研發出來的新型農具，小農能夠負擔嗎？

負擔不起！

即使是最先進的生產方法，對於幫助地主耕作的佃農來說，有意義嗎？

沒有意義，反正大頭還是給地主，即使是自耕農，受限於規模問題，採用了新型耕作方法，對於他們的收入增加也不明顯，而且也沒有保障，更不會採用，他們更想沿襲著先輩傳下來的耕作方法。

同時農村水利建設，一家一戶的小農根本無法自發進行。

只有集體化，許多農民共同負擔，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推廣曲轅犁，和新型耕作方法。

關中水利工業的發展，光靠官府出錢那必定是傷筋動骨，發動農民一起建設水利，日後也可以幫助長安附近的水利工業區向著整個關中擴散開來！

這是凌驚堂個人美好的設想，不過很明顯，這個設想已經受到了一部分思想不夠堅定的官僚和豪強的腐蝕，那就必須要用封建君主專制的鐵拳來教育一下這些人了！

「叔大啊。」

「我在，主公。」張居正此時伏著頭。他已經猜到凌驚堂要做什麼了。

「讓鵬舉把兵調過來吧，同時，也通知一下關隴集團的人。」

「喏。」

張居正此時竟然興奮的有些發抖，關於這些不穩定的力量，早就想找找個借口除掉了。

只不過，他們在關中地區的勢力脈絡也是不可小覷的，他也不敢擅做輕舉妄動，以免壞了凌驚堂的事，畢竟那時候凌驚堂西有薛舉，東有李唐，南有梁師都。

如今李唐已深陷河北，薛舉與突厥糾纏，梁師都已覆滅，巴蜀已收入囊中，終於可以滅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