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離開我,你可能會更快樂一些(2)
第35章離開我,你可能會更快樂一些(2)
是的,恐懼—他從未如此刻這樣地害怕,害怕她的嘴裡再冒出任何讓他難以接受的字句。
想起那次她酒醉夜歸,在他懷裡夢囈,胡亂說著她是最糟糕的機器人,快沒電了。
那時,她就已經對這份感情覺得累了吧,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揮霍她的熱情與真心,到如今,他真的不確定她到底還願不願意留在他身邊。
「你還愛我嗎?」他緩緩開口,用盡全身的力氣。
她沒有說話,伸手摸向自己的耳垂,在他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冰冷的觸感落在他的掌心。
躺在他手裡的,是那隻他親自為她戴上的飛鷹,細微的銀光閃爍,卻刺痛了他的眼睛。
握緊拳頭,尖利的耳釘狠狠地扎進他的掌心。
「還有這個,請你也解開。」她露出左腕那隻手環。
「我已經把鑰匙扔了。」他瞪住她,狠狠切齒。
「哦,」她淡然地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我自己想辦法弄斷。」
「你休想!」他徹底崩潰,冷聲低吼,「你休想和我撇清,我也絕不會放手!」
「你才說過的話,」冷歡沉靜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回道,「希望你記得。」
—其實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欺瞞、哄騙、強迫……用盡所有我能用的手段,不管多卑鄙,只為了把你留在身邊。只是我不會再這麼做,永遠不再會。
他盯著她,嘴邊忽而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原來,她聽見了他說的話,也知道了他的心情,所以,她現在這個樣子,是鐵了心要和他決裂。
他心裡有種無力的感覺,像是被人忘在煙灰缸里的香煙,自己慢慢地燃燒,一點點成灰,等到承受不住那些力量時,頹然地掉下來。
他的笑容那樣憂傷,那樣無奈,看得她心裡無法抑制地痛。
「你還沒回答我,」他的聲音異常溫柔,「你還愛我嗎?」
「我恨你。」
低低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一下又一下地敲打在他的胸口,「我從來沒有那麼深愛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被一個人那麼重重地傷過。」
「離開我,你可能會更快樂一些?」過了許久,他望著她開口,目光深沉。
「我想是的。」她咬唇,對上他的視線。
「如果你不快樂,可不可以再回到我身邊?」他的聲音很輕,溫和得讓她心酸。
「也許。」她回答。
「你自由了……寶貝。」
清冷的聲音之後是他淺淺的一吻,無聲無息地落在她的唇上,而他的微笑,一如初見。
怔忡間,他已轉身離開,再不回頭。
她盯著合上的房門,淚如雨下,打濕了被子。
在門外的他,靜靜站了一會兒才邁開步子,將手中的耳釘扔進口袋,一聲低低的悶響傳來,是袋底戒指盒的聲音,也彷彿心底的悲鳴。
「先生,李先生來了。」
「不見。」薄唇里迸出冷冷的兩個字,不耐煩的語氣透露出說話人的情緒已經差到極點。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了,心頭火起,葉聽風差點要拿起桌上的煙灰缸砸向來人。
「呵,這是做什麼呢?想不到你葉聽風還是個情種。」
李修然抬手揮了揮一室繚繞的煙霧,掃了一眼桌上喝掉大半的威士忌,自顧自地在沙發上坐下。
「有事說,沒事滾。」淡淡扔出一句,葉聽風的臉色更差了些。
「不就是一個女人不見了么?何況還是你仇人的女兒。消失了不正好?省得看著鬧心。」
葉聽風瞪向他,額頭青筋跳動。
見他如此,一旁的助理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開口道:「李先生,冷小姐消失了兩天兩夜,先生茶飯不思,都沒合過眼,您就別再說風涼話了。」
「沒查到出境記錄?」李修然微微一笑,問道。
「沒有,」助理搖頭,「應該還在英國。」
「難得你老闆也有昏頭的時候,他自己多大本事他不知道?能讓他找不著人,說明對方的能耐不在他之下,也不怕趟這渾水,你說說,這樣的人多麼?」
助理驚訝地望著他,「您的意思是—」
「嗯,還好你不笨。」李修然涼涼開口,瞅看一眼書桌后的男人,卻見他「咻」地一下站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到倫敦時,已近深夜。葉聽風踏入院子,鄭閑歌已經迎了上來。
看到眼前人的模樣,她的眼眶頓時紅了。
「怎麼這樣憔悴?吃過飯沒?我讓廚房準備了夜宵……」
「不用了鄭姨,」葉聽風打斷了她,棕眸里儘是焦灼之色,「我要見義父。」
鄭閑歌怔了一下,緩緩搖頭。
「這麼說,真的是義父。」他抬腳就要往屋裡走。
「聽風,」鄭閑歌拉住他,嘆了口氣,「二爺說了,不會見你。他什麼性子,你最清楚不過,他當日既然允了冷歡一諾,自是不會毀約的。你就算見到他,他也什麼都不會說。」
葉聽風僵站在原地,垂在身側的雙拳緊握,沉默了半天,才苦笑一聲,慢慢走進客廳。
坐在椅子上,他埋首在掌心,久久未語。
鄭閑歌蹲下來,握住他的雙手,只覺指間濕潤,抬起頭,眼前那雙棕眸泛紅,分明蒙了一層淚霧。
她的喉嚨頓時哽住,鼻酸得緊。
這孩子—從少年時到現在,吃過不少苦,二爺的訓導也嚴苛得很,可從來沒見他掉過眼淚,也沒見他有過這般凄惶的神色。
「鄭姨,我沒想到……喜歡一個人會這麼難過。」他輕輕開口,臉轉向一旁,不願意讓她看見自己無措的表情。
「我知道,看你這樣,我心裡也不好受,」鄭閑歌撫著他的頭髮,「你從小聰明能幹,看準了的東西,從來沒失過手,可是感情是勉強不來的,你得用真心去換,得讓喜歡的人心甘情願。冷歡這孩子,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實也是個倔脾氣,更別說你之前傷了她的心。」
「我答應放她自由,是想著好好待她,讓時間來慢慢解開她心裡的結,為此我願意等,可是我不能忍受她就這麼一聲不響地走掉,從此在我的世界里消失。」
那讓他覺得恐懼,就像幼時父親去世、母親出走,那種被遺棄的孤獨感。
孤獨。
在和別人打架打得吐血時,在圖書館學習到凌晨時,為了生意馬不停蹄地考察、談判時……這種感覺一直都籠罩著他。
可不知從哪天起,心底的壓抑與冰冷漸漸在消散。如今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她,時而溫柔可人、時而高傲倔強、時而調皮狡猾的她。
鄭閑歌輕輕推開房門,便看見坐在沙發上的葉獨酌。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她走到他身旁坐下,靠在他肩頭。
「你走了之後就沒睡著,索性起來坐會兒,」葉獨酌握住她的手,「那小子怎麼樣了?」
「我費了半天勁,總算勸他睡下了,大概真的是累了,等我起身時,已經睡沉了,聽他的人說,幾天沒合眼了。」
「嗯,這回他算是栽了個大跟頭。」葉獨酌微微一笑。
「我看著怪心疼的,你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鄭閑歌有些埋怨地瞅了他一眼。
「解鈴還須繫鈴人,旁人說太多,又有何用?」
「你幫是不幫?」鄭閑歌坐直了身,語氣里都有些威脅的意味了。
「我答應過冷歡那孩子。」葉獨酌蹙眉。
「你這倔脾氣,你知道,他跟我說什麼?」
「什麼?」
鄭閑歌嘆了口氣,回想起方才葉聽風的話。
—從小到大,我沒有求過您,更沒有求過義父,但是冷歡,她不一樣。
—她是我要給你們娶進門的兒媳,除了她,我誰都不要。所以我求你們,告訴我她在哪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