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虐情 錯恨幾十載(2)
第100章虐情錯恨幾十載(2)
離營帳外不遠處站著的慕容碧霄摸著臉頰與慕容尉遲打架留下的傷口,聽著傳來歡快的笑容神情不免黯然,不過看著瞳瞳幸福快樂也了卻他心愿。
「之前朕誤會瞳瞳,你當時傷重垂危,對她提了過分要求,她怕你出事心軟才答應,你該明白瞳瞳與你根本不可能。之後三年多謝你照顧她和玉麟,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這聲多謝朕該對你說,自此她有朕在身邊照顧。」
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再一次將瞳瞳從他身邊帶走,這一次之後只怕再無緣相見。
慕容碧霄回憶當初帶著瞳瞳離開南溟途中受傷,他傷重見她關懷備至,遂對她提出想最後抱抱她,索取一個離別的吻。
這個擁抱與親吻,導致前來尋她的慕容尉遲誤會,等於他間接害苦了瞳瞳。
今生與她最後的擁抱與親吻,不關乎情/欲,純粹的對兒時那段甜蜜美好歲月的告別。
「明知道無法不愛,但是我得放手,你今生的幸福對我來說比性命更重要。再見瞳瞳,玄之哥哥走了。」
慕容碧霄戰死,三十萬大軍潰敗的消息迅速傳遍朝野。蕭遠兮去了戰場,確定三十萬兵士陣亡無誤,蕭太后頓時陷入困境。
金殿之上,無帝君,蕭太后垂簾聽政,她著急得幾天沒有睡好,人顯得異常老態,脾氣也越發暴躁。
慕容尉遲之前兩次肅清朝堂,群臣中很大一部分人皆是後來他提拔而居高位,這些人本就反對新立帝君,如今局勢風向轉變,人心動搖,蕭太后一黨孤立無援,靠著身後幾個慕容氏宗親撐住。
這幾天早朝,朝堂的人一天比一天少,蕭太后陰沉著臉,熬到新帝登基的那天,她早早起身穿起太后朝服,不管怎樣,原定的計劃不會任何突發事件改變。
大殿,她靜坐半天,卻見不到連映月抱著孩子來,倒是蕭遠兮來了。
「到最後,居然是哀家最親近的人壞了哀家的大事!」她緊繃著臉緩步走下毫不猶豫抬手,半空中蕭遠兮扣住她手腕。
「姑姑,你交出玉璽,我將孩子還給你,怎麼說他都是常寧的兒子,慕容尉遲當初可捨身救他可見對常寧仍有感情,你有了孩子可做為最後一張護身符。」蕭遠兮笑得邪佞。
蕭太後用力甩開他,美眸慢慢眯起,不慌不忙道,「你想做皇帝,可你姓蕭,你手中的兵力怎麼和慕容尉遲爭。他的兒子就算是野種,都比你來的名正言順。繼承帝位與謀朝篡位有天壤之別,你就登基稱帝也不過亂臣賊子,能令群臣信服嗎?你沒那個本事!」她指尖惡狠狠指向蕭遠兮嗤笑著。
蕭遠兮被激怒,陰沉眉眼:「你從頭至尾都沒有考慮將帝位傳給我對不對!慕容氏的龍椅姓蕭的不能坐穩嗎?蕭家死了那麼多人,都是你的血親,你還為慕容氏死守,人人都說姑姑你聰慧不輸給男子,其實你才是最蠢頓的那個人!先帝在世寵愛姓秦的女人,他還廢了太子傳位慕容尉遲,你養了幾十年的兒子根本不是親生的,他馬上攻城殺進來,第一個就先斬殺你!他最記仇了,如果他知道最初是你讓我找人挾持迷/奸瞳瞳嫁禍齊北堯的話,你猜他會怎麼做?齊北堯如今登基成為齊國國君,若知道自己曾經險些被陷害,他親生弟弟也因為你才命喪慕容尉遲之手,太後娘娘,你再有本事走出這宮中,齊國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你以為哀家怕?這些事也牽連到你!」
蕭遠兮露出一副坦然處之的表情,「我有兵權,姑姑你交出玉璽,我保護你。」
「兵權?你?」
「對!我還有人證可以證明慕容尉遲並非先帝的嫡子。」
蕭太后再三衡量時,天邊隱約傳來攻城號角。
十丈高的皇家朱門仍舊無法擋住潮水般不斷拼殺的將士,九道宮門一層一層被迅速突破,直達金鑾殿。
大殿之上,除去蕭太后、蕭遠兮外,還有黑衣蒙面的睿麟王爺慕容緣生,另外一個人背對眾人,那身影熟悉的令慕容淮秀心口一顫,他轉而看慕容尉遲連連不可相信的搖頭。
慕容尉遲微微一怔之後趨於平靜,上前幾步跪下對那背身而立的人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一片嘩然,慕容尉遲口中的父皇乃是薨逝多年的先帝慕容亦誠。
睿麟王爺聽慕容尉遲這般稱呼,他身軀一震不由朝後退幾步穩住步子他摘下蒙面黑巾露出真容怒道,「阿麟,本王才是你父王!」
蕭太后噗嗤笑出聲,她垂老的面容頓時煥發光彩,方才過度震驚后這一刻她等太久,「瞧瞧,這比密詔更有力,慕容亦誠你替人養了那麼多年兒子,他親生爹爹在面前,這野種都不肯相認。」
睿麟王爺的相貌與慕容尉遲好幾分相似,再加上本已薨逝的先帝居然活生生站在大家面前,一時殿上噤聲。
慕容尉遲淺笑揚聲道,「面容相似就是親生爹爹嗎?」他轉而問一直沉默的慕容亦誠,「這件事想必父皇困擾多年,父皇對兒臣始終不親厚,後來又將帝位傳給兒臣,卻又留下密詔引來有心人找尋,只怕到今天若無人真的能給出確切的答案,父皇的心結永遠解不開。」
慕容亦誠苦笑,他心中的想法,被慕容尉遲猜的透徹,他說過這個孩子一定將來必然出色,南溟交給他治理,才是明智之舉,傳位給他再立密詔交給連利揚起保管。
膝下幾個兒子,修荻過於陰沉殘暴,尉遲是他看中的孩子,可尉遲的出生是他心結,碧霄是他一時醉后才有的孩子,他甚是厭惡他不貞潔的母親,所以從不關心,淮秀太小,不敢靠過於嚴厲的他。
至於蘭心他的長女,自他發覺蕭太后隱瞞之事時,他簡直不想再看這個孩子。
修荻暗中借用連利揚的名義刺殺尉遲,慕容亦誠再惱他心狠殺手足,到底修荻是他第一個兒子血統純正。
他還是存了私心,放過刺殺慕容尉遲的大兒子,連利揚背了這個黑鍋。
後來病重,突感親情重要,他心知自己將死平素對不起兒女,命人放出他薨逝的消息,暗自出宮找一處清凈之地。
將來慕容尉遲若做出對南溟不利之事,這封密詔所述的內容便可以令他無法保住帝王。自然這是殘忍的辦法,不到萬不得已他也希望不要發生。
也許佛祖也要懲罰他這般薄情寡性之人,他的病一直拖著反反覆復,死不掉也好不了。世間只有連利揚知道他未死,他在漠北住了十多年,卻連生活在雪山上的修荻一面都未曾見過。
血緣至親的人縱使相逢也不得相認,對垂垂老矣的他來說恐怕是最嚴厲的懲罰。
他命連利揚將雪山地圖告之來連映瞳,他知道這個女孩對尉遲非常重要,只要她上山尋到尉遲將地圖帶給他,尉遲便可以儘快找到密詔。
落在尉遲手中,密詔內容是毀掉還是怎樣處理,有尉遲自行處置。
連映瞳不知所措拉著慕容尉遲的手,他用力握住示意她不要驚慌。
「兒臣找到一人,希望可以解開父皇心結。」
慕容尉遲所說的人居然是厲璇。
「奴婢原想將秘密帶入棺材一輩子不說的。」她輕嘆一聲分別看了眼慕容尉遲與睿麟王爺,堅定道,「阿麟的的確確乃慕容氏的嫡親皇子,他是秦淺與皇上的兒子,與睿麟王爺無關!」
「賤婢,你口說無憑!」蕭太后怒瞪厲璇,「他們容貌相似,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厲璇看著睿麟王她為難的張張口,慕容緣生怔了怔,「你想說什麼?」
「王爺,您和秦姐姐的關係……您是秦姐姐遠房舅父。」
慕容緣生聞言楞住,緩緩看向慕容尉遲與他幾分相似的容貌,喃喃道,「對,淺淺是本王遠房外甥女,她十歲寄養在本王身邊,本王和她……」
十五歲的秦淺嬌美的令人心動,她開口對他大膽示愛時,慕容緣生簡直驚呆,他用彼此的血緣關係來拒絕情竇初開的少女。
他不是不愛,血緣牽絆其實是他最後有力的借口,對外他就是養育她長大的舅父,即使他們可以在一起,慕容緣生還是對此迴避。
他其實害怕外界的流言蜚語,對他與淺淺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然而最終他還是被秦淺的執著痴情感動。
他要了她,卻總對她若即若離,他一個男人比秦淺大了十多歲,卻不如她來的真誠。
他獨自去南溟沒有告訴她,她一個女孩子追趕他幾天,他心軟了,他根本不該來南溟,這樣秦淺不會遇見慕容亦誠,也不會在花一般的年紀逝去。
「是你害死淺淺的,你搶走她,為什麼不好好對待她?你後宮那麼多女人,為什麼非要霸佔淺淺!她才十七歲就死了,死在冰冷的皇宮中,慕容亦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慕容緣生怒紅雙眼對著慕容亦誠揮拳頭,被慕容淮秀與宗霆分別拉扯住。
「該死的是蕭太后!」厲璇憤怒的盯著蕭太后,「她害秦姐姐早產,秦姐姐生下阿麟大出血蕭太后不僅不找太醫醫治,還不給當時照看秦姐姐的宮女幫忙,趁著無人知曉抱走阿麟,事後又一一將當時在場的人處死,奴婢躲在床下不敢發出聲音,等她們走後奴婢出來再看,秦姐姐已經不行了!」
「淺淺……」劇痛碾過心尖,慕容緣生生生壓住喉頭那股腥甜。
「王爺,秦姐姐入宮其實過的並不好,她每天都挂念王爺安危,對皇上冷冷淡淡,她知道有了身孕后,整天都哭根本不肯吃東西,後來變的精神恍惚,皇上怕她傷害自己和孩子,只好命人綁住她日夜守著。她慢慢接受有了孩子的事實,也肯乖乖吃飯不亂跑,但是神智仍舊不清明,她經常看著王爺送她的麟石自言自語,還說孩子要取名阿麟。她臨死前只有奴婢在身邊,不知為什麼她突然好像變的什麼都清楚明白了,她將王爺送她的麟石交給奴婢,她說要奴婢照顧阿麟平安長大,她口中最後只反覆念著一句話。」厲璇捂住唇哽咽泣不成聲。
慕容緣生顫抖著問道,「淺淺說什麼了?」
「她說、她說緣生哥哥對不起,對不起!直到斷氣那一刻她想的都是王爺,她雖然生下皇上的孩子,可她心裡從未有忘記您。這三年您以為阿麟是你的兒子,王爺過的很開心,將那麼多年的報復計劃都放下,阿麟生辰你千里迢迢趕來送來禮物,您哪裡是送禮物,您是想見阿麟!您今次為了阿麟你不顧身體從閩越趕來,秦姐姐在天有靈,得知您善待阿麟也含笑九泉,您也沒有辜負她的一片真心相對!」
慕容緣生身體重重一震,心彷彿被掏空,他怨過秦淺為什麼要生下慕容亦誠的兒子,他知淺淺死的凄慘,愛恨怨怒交加,他本不是狠毒之人,為報此仇他籌劃多年,他收養慕容碧霄這個年少被送來蠻荒之地的孩子,他要藉助碧霄的手最後殺了慕容亦誠,或者毀掉南溟。
愛恨只有一線之隔,碧霄為了連映瞳痴狂,他看到與自己容貌相似的慕容尉遲,那顆冰封的心頓時有一處變的柔軟。
他看到得到密詔后的慕容尉遲與連映瞳相處的那麼開心,他詢問過慕容尉遲關於密詔內容,慕容尉遲只是沉默。
阿麟愛瞳瞳,生怕委屈這個女子一絲。
瞳瞳在漠北那些日子,一掃之前的陰霾笑的那麼開心,她清澈明媚的眼睛騙不了人。
他們長的那麼相似,最初他想,也許阿麟真的是他的兒子,這樣的想法一次比一次強烈。
後來從瞳瞳眼中看出端倪,慕容緣生也變的開心。
他對不起心愛的女子,所幸他與她還有個孩子,孤苦一生臨到頭居然有至親在世間,慕容緣生難以形容內心感動,骨肉親情本是皇家最為缺少,為此他為阿麟放棄準備多年的復仇計劃,他擔心阿麟一時接受不了他這個父王,一切需要慢慢來,亦如厲璇說的那般,他想盡身為人父的責任。
只是真相總過於殘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