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錦瑟華年
第4章錦瑟華年
他說他養著鯨魚,
她說她夜裡的耳朵開出了花;
他說我是習慣橫行的蟹,
她說我是直線泅游的魚。
他們倆,
總是唱反調。
然而,
青春時代,
錦瑟華年,
韶顏稚齒,
燕侶鶯儔。
也許,
踏破深海,
只為一起瘋。
01
自從那個意外之吻后,裴妙瑜和霍良景彆扭了幾天,兩人一見面就臉紅。
裴妙瑜的心情很複雜,總是想起那個吻。
大學雖然都是寄宿,但裴妙瑜和霍良景皆為本市人,離家近,所以他倆會經常回家住。
有一天晚上,裴妙瑜回家住,一個人在自己房間里總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於是,穿著睡衣的她,抱著枕頭,推開姐姐裴雅芙的房門,鑽到姐姐的被窩裡去了。
裴雅芙還沒睡著,正在床上就著檯燈看書。
她看著爬上自己床的妹妹,開玩笑地打趣道:「幹嗎鑽到我的窩裡來?趕緊回你自己的窩裡去,我嫌棄你。」
「我親愛的好姐姐,別嫌棄嘛,我有很重要的悄悄話想跟你說呢。」裴妙瑜開始沖著裴雅芙撒嬌,裴雅芙只好投降。
她放下書,看著妹妹:「好,你說吧。」
裴妙瑜有點兒愁眉地開口道:「我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上課不專心,練琴也練不進去,茶飯不思的,總是走神兒,喜歡發獃,晚上又睡不著,就算睡著了也多夢,有時候會自個兒傻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不會生病了吧?」裴雅芙有點兒擔心地用手去探她的額頭,沒發燒。
裴妙瑜打掉她的手:「才沒有呢,我身體好得很!」
「是沒有。那你是不是會經常想起什麼人?」裴雅芙問。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那個人很討厭,總是喜歡跑到我的夢裡來。我有時候不想見到他,有時候又想見到他。見到他時會莫名地臉紅心跳,看他跟別的女生在一起,心裡就酸酸的,很想衝過去將他們一把分開。想起他時,有時恨得牙痒痒,有時又會傻笑。會不自覺地去關注他所有的事情。還希望他會注意到我,可是當他真的注意到我的時候,我又有點兒慌,六神無主了。」裴妙瑜說著說著,腦海里又浮現出了那張又帥又欠揍的面孔。
裴雅芙聽她這麼說,笑了:「我的傻妹妹,你這癥狀很明顯就是情竇初開,喜歡上你經常想起的那個人了。」
「啊,不會吧?他那麼討厭,嘴巴又賤,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裴妙瑜睜大漂亮的眼睛,有點兒不敢置信姐姐的推斷。
活到十八歲以來第一次擁有的陌生情感,她好像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去接納。
可她的表情卻出賣了她的內心,她的臉微微地紅了,眼睛里閃現出欣喜憧憬的神采,嘴角不自覺地甜蜜上揚了。
「你要相信我的判斷,姐姐是過來人。」裴雅芙很肯定地微笑著說。
「你不敢相信是因為你有點兒怕,你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種情感。這是你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生吧。其實你不要怕,這沒有什麼的,這是一種很美好、很神聖的情感。現在你已經成年了,可以談戀愛了,爸媽也不會幹涉你了,想談的話就去談吧。大學如果不談一場戀愛,人生會留下遺憾的。但是,不能耽誤學業哦。」
「嗯嗯,姐姐你好像說得有點兒道理哦。」裴妙瑜捂住自己發燙的小臉,點點頭說。
「那……要不要偷偷告訴姐姐,你喜歡的男生是誰啊?是不是我們鋼琴專業三班的?我認不認識?長得帥不帥?學習成績好不好?」裴雅芙賊笑著湊近裴妙瑜道。
「哎呀,姐你好八卦哦。」裴妙瑜甜美的臉上露出嬌羞。
「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呢,有什麼可說的啊。萬一……萬一人家不喜歡我呢?除非我跟他真的在一起了,到時候我就肯定會帶給你看的。」
「好吧,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做?」裴雅芙說。
「嘻嘻,保密。」裴妙瑜眨了眨古靈精怪的大眼睛。
總之,她心裡已經有主意了。
「姐,別總說我的情感問題了,也說說你吧。我看你都空窗期好久了,你現在有沒有什麼目標?有沒有喜歡上什麼優秀的男人?」裴妙瑜笑眯眯地看著裴雅芙說。
裴雅芙一聽到這個問題,臉色馬上變了,皺著眉說:「你個小屁孩兒,自己的事情都操心不過來,操心我幹嗎?我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談戀愛,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沒有就沒有嘛,人家也就是隨口一問,幹嗎這麼兇巴巴的?」裴妙瑜嘟著嘴,有點兒委屈地嘟囔道。
裴雅芙現在才發現自己的反應有點兒敏感和過激。她微微地嘆了口氣,不再作聲。
她不是沒有,只是不願意跟妹妹講。
她跟霍羿之那短暫的愛情,從9月1日開始,到9月15日分手,只有半個月,十足的「閃戀」,像煙花般璀璨易冷,如此失敗,根本無從提起。
裴妙瑜有點兒感受到了姐姐的低落情緒,她輕輕抱住裴雅芙說:「姐,你別憂傷嘛,沒有男朋友,還有妹妹我呢,你不會孤單,妹妹會永遠陪著你的。」
裴雅芙有點兒感動,但馬上又推開她,打趣道:「我才不要讓你永遠陪著我呢,你嘰嘰喳喳的,太吵了。你最好趕快交個男朋友,大學畢業后早點兒嫁人,別總是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我頭暈。」
「我就晃,我就晃,我就晃。」裴妙瑜邊說邊湊到裴雅芙跟前使勁兒晃動著腦袋。
「裴妙瑜,你怎麼老像只猴子似的,你是不是得了多動症?你就不能稍微淑女點兒嗎?」
「什麼猴子,什麼多動症的?你就不能用詞稍微優美一點兒嗎?我這明明就叫活潑可愛嘛,哈哈……」
兩姐妹打打鬧鬧的,房間里時不時傳來歡快的笑聲。
窗內,月光透進來,將窗帘照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暈來。
窗外,漫天繁星輾轉,深深淺淺,片片點點。
如花的夜,在蔓延。
02
第二天,C大第一節課的下課鈴聲一響,裴妙瑜二話不說,就把霍良景抓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
「這位女俠,你要幹嗎?要劫財還是劫色?」霍良景故意雙手環抱住自己,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害怕表情,誇張地大叫。
「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對你說。」裴妙瑜紅著臉、低著頭、壯著膽子說。
霍良景湊近她,眼睛盯著她紅得像西紅柿一樣的臉看了又看,猜測道:「你……不會是要跟我告白吧?」
「你少臭美了,才不是呢,我是來跟你討債的。」裴妙瑜抬起頭大聲說。也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有勇氣了。也許這個男生就真的只適合自己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霍良景嚇了一跳,連退兩步:「討什麼債?我不記得我有欠你錢啊!」
裴妙瑜指著自己的嘴巴,很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霍良景,在迎新晚會上你奪走了我的初吻,你要對我負責。」
「啊?」霍良景睜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這驚嚇級別有點兒高。
「我有沒有聽錯?」他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沒聽錯,霍良景,你奪走了我的初吻,你要負責,負責!」裴妙瑜再次強調。
「哈哈。」霍良景看著一臉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裴妙瑜,知道了她不是在開玩笑,突然就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裴妙瑜嚴肅中有點兒惱怒。
「我笑你十八歲了才有初吻。請問你是哪個年代的人啊?平時看你挺活潑、豪放的,原來都是裝的呀。現在的小姑娘到十八歲,別說初吻,初夜都早沒了。哈哈哈……」霍良景越說越想笑。
「你笑個屁啊!別的姑娘是怎麼樣的我不管,反正我有我的原則。你到底負不負責?」裴妙瑜急不可耐地問。
「負什麼責?我又不是故意的,是腳一滑不小心撞上的。那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吻。」霍良景很無所謂地弔兒郎當地說。
「你……你怎麼這麼無賴?你就是個流氓!」裴妙瑜氣得大哭了起來,哭聲很響亮,哭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傷心。
她的眼淚「嘩啦啦」地往外流,像壞了開關的水龍頭一樣怎麼收也收不住,弄濕了她甜美青春的臉,看著著實讓人心疼。
霍良景呆住了,有點兒驚慌失措,這眼淚怎麼能出來得那麼快呢?
他連忙手忙腳亂地安慰她:「別哭啦,別哭啦。有什麼好哭的呀?本來挺好看的一個妹子,一哭就不漂亮了。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本來就是你欺負我,就是你欺負我!你這個流氓,大流氓!」裴妙瑜邊「嗚哇哇」地放聲大哭,邊沖著霍良景喊。
霍良景沒轍了,又頭痛又放不下,又心疼,心裡湧上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掏出紙巾給她擦,一邊擦一邊哄她:「其實,你也沒那麼討厭啦,有時看著你也挺可愛的。想要我負責可以,把初吻正正經經地給我,我們正正經經地吻一個。」
他的話音剛落,裴妙瑜就像正播放的磁帶突然按了暫停鍵一樣,哭聲戛然而止,她睜著還帶著淚花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可憐巴巴地問:「真的?」
「真的。」霍良景認真點頭。
裴妙瑜的眼裡放出欣喜的光芒。
「那好,我把我的初吻正正經經地給你。」她說著,眼淚都沒顧得上擦,便飛快地踮起腳尖,生澀地去吻他。
霍良景抱住她,反被動為主動,很熱情地回吻她。
裴妙瑜感覺眼前開了滿樹的海棠花,香風如醉,漫天的粉紅色花瓣夢幻般迷離地飛舞。
喧鬧相愛,熱烈歡喜。
03
薩帝堡全國青少年鋼琴大賽如期舉行。
由於裴雅芙非常努力、認真地準備比賽,她教的那五名C大學生取得了好成績。有一個一等獎,一個三等獎,一個五等獎,還有兩個優秀獎。獲一等獎的那位學生,還成了簽約演奏家。這是C大參加各種鋼琴比賽有史以來成績最好的一次。
裴雅芙功不可沒,為C大贏得了很高的榮譽。
學校給她發了一份獎金,校長都在大會上點名表揚她了。
好閨密衛瑤和同事們都來祝賀她:
「恭喜你啊,小雅。你真棒,真為你高興。」
「恭喜裴老師,真是太厲害了,太佩服了。以後在鋼琴教學方面我得多向你取取經。」
「恭喜,恭喜,裴老師才貌雙全,又勤奮又能幹,不知道誰有福氣能娶到你呢。」
教導主任也換了副嘴臉,好聲好氣地對裴雅芙說:「我真摯地祝賀你,小裴同志。有你這樣出色的下屬我深感自豪。當初我沒看錯人啊,把這個任務交給你是沒有錯的。你是我們部門之光,是我們C大之光。前途無量,大有作為呀!」
「謝謝衛瑤,謝謝同事們,謝謝主任,我哪有你們說得那麼好,我以後會更加努力的。」裴雅芙謙虛地微笑道。
只有劉梓斕躲得遠遠的,一個人在後面默默地很不爽。
她在心裡念叨:「今年真是撞了鬼,流年不利。沒想到老娘不要的一個燙手山芋,居然陰差陽錯地成全了裴雅芙那個小賤人。可惡!」
為了慶祝這次比賽取得好成績,周末的時候,裴雅芙請了不少人到家裡來吃午飯,有那五個參賽的學生,有包括衛瑤在內的幾個關係好的同事。
當她把客人們迎進門,端茶倒水,切水果、擺零食招待后,沖著他們說:「你們先吃著水果、零食,看看電視,聊聊天兒,今天我親自下廚,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好啊,好啊!我們今天有口福了!」大家一致拍掌歡呼。
裴雅芙便系著圍裙去廚房忙活了,留父親裴回和母親蘇錦心在客廳招待客人。
妹妹裴妙瑜最後一個到家,還帶了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正是霍良景。
裴回和蘇錦心一看到小女兒帶了個男生回來,立馬亮著眼睛笑眯眯地迎上去:「這是?」
「爸、媽,這是我男朋友,叫霍良景。」裴妙瑜大方地介紹。
「叔叔、阿姨好。很高興見到你們。」霍良景立馬嘴甜地喊,還一個勁兒誇他們,「叔叔真年輕、真帥氣,阿姨真年輕、真漂亮,又都很有氣質,一看就都是很有品位的人,你們一家的基因好好啊。」
「你好,你好。這孩子嘴真甜,長得又周正。」裴回和蘇錦心被誇得樂開了花,笑得合不攏嘴。霍良景今天又特意穿得比較正式,沒有強調平時的個性,一副好少年的樣子,這二老挺喜歡這孩子的。
「妙瑜你男朋友長得好帥呀,看著很不錯。真有眼光。」衛瑤微笑著說。
「哈哈,當然帥啦,衛瑤你不怎麼關注八卦和論壇的吧?霍良景在C大很有名,我們大多數老師基本上都認識他,他是我們C大的校草啊,好多女生為他著迷呢。」有個坐在沙發上的老師說。
「妙瑜你挺厲害的呀,能把C大校草拐到手。不知道該有多少女生恨死你了吧?把她們的夢中情人拐跑了,獨霸了。哈哈。」另一個老師開玩笑說道。
「什麼叫拐啊?拜託,我也不差的。」裴妙瑜笑道。掩飾不住的一臉得意。
「我看看,我看看,我妹妹男朋友長什麼樣?我早就想看了。」這時候,一直在廚房忙活的裴雅芙,聽到母親蘇錦心的通知,從廚房出來了。
她一隻手抓著一條魚,另一隻手抓著一把菜刀,看著又滑稽又有點兒瘮人。
「霍良景,是你?」裴雅芙當然記得這個開學第一天追了她車尾的男生,另外,她是鋼琴專業三班的班主任,霍良景也是她班的學生,自然認識。
只是沒想到妹妹的男朋友居然是他,她很震驚,明明這兩人一開始看著互沒好感的。
「是我啊,裴老師好。」霍良景一臉陽光燦爛地笑著對裴雅芙說。
「哈,姐,看到他,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啊?」裴妙瑜笑著說。
「的確挺意外的。」裴雅芙說。
「沒辦法咯,這就是愛情,它來了就來了,你擋也擋不住的。」裴妙瑜攤開手,聳聳肩,一臉幸福甜蜜地笑著說。
裴雅芙雖然對妹妹選男朋友的眼光持保留意見,不過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她只是湊近霍良景,低沉地小聲說道:「對我妹妹好點兒啊,要不然,我現在手裡的東西二選一,要不你投江餵魚,要不你用菜刀自刎。」
「哈哈,女神你好幽默。」霍良景笑著說,說完后,看裴雅芙臉色不對,他馬上補充一句,還舉著手發誓,「放心,我保證,我絕對會對令妹很好很好的,我會寵她、愛她、包容她,事事以她為先,會盡己所能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她如果想要水裡的月亮,我會給她撈上來;她如果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幫她摘下來。」
「但願如此哦。」裴雅芙優雅地微笑著說道。
她總覺得,霍良景不太適合自己的妹妹,後來發生的事情也確實應驗了她的這種直覺,然而,現在身處於靜好歲月、安穩現世中的他們,又怎麼能想到以後那麼遠的事情?
由裴雅芙親自掌勺的豐盛美味的菜肴上桌后,大家圍坐一起,邊吃邊聊,紛紛讚歎裴雅芙的手藝不錯。女神就是女神啊,多才多藝,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裴妙瑜和霍良景相互夾菜,又給大家敬酒倒茶,兩人還時不時打情罵俏的,看著很甜蜜,羨煞旁人。
蘇錦心看著小女兒,擠對大女兒,說:「雅芙啊,你看你妹妹都找了男朋友了,你都二十六歲了,老姑娘了,還不抓緊。要不去相親吧,現在的相親活動、相親節目,多得很呢。」
「別說我了,你們看看衛瑤這麼漂亮,也沒找,我覺得她倒是空著太可惜了,她更需要早點兒找個男朋友照顧她,你們要不要先幫她介紹一個?」裴雅芙巧妙地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衛瑤身上。
「對啊,衛瑤姑娘一直單著,太可惜了,我倒是認識一個條件跟衛瑤匹配的單身青年,回頭我給你介紹啊。衛瑤你對男朋友方面有些什麼要求?你跟阿姨說。」蘇錦心的熱心腸又來了。
衛瑤看了看自己殘疾的右腿,輕輕地搖頭說道:「算了。」
「算什麼了啊?」裴雅芙說,「誰說殘疾人就不能擁有愛情了?在愛情面前,人人平等。你這瘸腿又不影響你的正常生活。這世上有好多比你殘疾更嚴重的都擁有了幸福。主要是,你自己要有勇氣、有自信。」
裴雅芙的道理一套一套的,大家都贊同她。
衛瑤安靜地聽著,邊吃菜,邊微笑。至於有沒有聽進去,就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了。
04
之後,有好幾家電視台、雜誌、報紙、網站等媒體都來C大找裴雅芙,採訪她,讓她分享她的教學經驗,連中央電視台的一個勵志節目都邀請了她和她的五名學生,她一下子變得小有名氣、風光無限。
學校給她漲了工資,她成了學校招生的活招牌,有好多鋼琴專業的學生都想擠進她所任教的班級。
而霍羿之,自從跟裴雅芙分手后就一直寄情於工作。他穿著帥氣的消防員制服,帶領著S市公安消防隊衝鋒陷陣於一個又一個火災事故現場,拯救了很多的生命和人民財產,也解決了轄區內的很多消防問題。
因為他的警銜是上校,大家都尊敬地稱他為「霍上校」。
有一次,霍羿之在大隊食堂和隊友們吃飯,看到食堂的電視里正播放著裴雅芙的採訪節目,電視里的裴雅芙光彩照人,談吐得體,作為節目的附贈環節,她還為節目簡單彈了一首鋼琴曲。
霍羿之一動不動地看著電視里的裴雅芙,連飯都忘了吃,內心複雜,有思念,也有苦澀。
在一旁吃飯的靳昭,邊吃邊看著電視評論道:「這位女老師確實很漂亮啊,又有學問,鋼琴也彈得好,簡直堪稱完美啊。現在擁有美貌的女孩兒是不少,但美貌與智慧兼并的女孩兒卻是不多的。如果我能找個大學美女老師做女友,我這一輩子就無憾了。」
霍羿之笑著說:「靳昭你太天真啦,高學歷、高智慧、高職稱、高顏值的大學美女老師,可是不會選擇消防員做男友的哦,你光YY一下就可以了。」
「不是吧?你怎麼這麼肯定,難道你有經驗?」靳昭懷疑地說。
霍羿之不吭聲,埋頭吃飯。
靳昭繼續說道:「霍上校,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普通的消防員,我是S市公安消防隊的副隊長,警銜是上尉,中共黨員,碩士文憑,找個大學老師也算是般配和勢均力敵吧?不算要求高吧?」
「我吃完了,我先走了。」霍羿之站起身來,端盤走人。
「喂,霍上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靳昭在後面喊,霍羿之裝聾沒聽見。
05
裴雅芙的事業逐漸風生水起,蒸蒸日上,受到學生的一致擁戴和尊崇,同事的歡迎和喜歡,領導的讚揚和肯定。
她不驕不躁,潛心上好自己的三門課,也認真當好鋼琴專業三班的班主任,用心地教導和對待每一個學生。
這天晚上,她去男生宿舍突襲查寢。當她悄無聲息地查到霍良景那間寢室時,站在門口,隔著門板就能聽到裡面噼里啪啦的清脆而不尋常的聲音了。
還有男生們歡快的話語聲:
「我出一餅。」
「我碰了。」
「就知道碰碰碰。我出九萬。」
「快點兒摸牌,每次就你反應最慢。」
裴雅芙眉頭一皺,「啪」地推開這間寢室門,就看到寢室里有四個男生圍坐在一張桌子前打麻將,玩的是「捉雞」麻將,還是打錢的,每人面前都堆了一些面額不等的紙幣。
霍良景就在這四人當中。
「啊,裴老師?」大家一看到她,全部慌了,驚慌失措地趕緊收錢、收麻將。
誰知道她會這時候搞突襲啊?站在門口都沒聲音的,大家都沒察覺。真是倒霉啊,好久才偷偷摸摸打一次,沒想到就撞上了。
「別收了,我都看到了!」裴雅芙嚴肅地對他們四個說。
「你們四個,站成一橫排,立正,稍息,乖乖站好。」
大家只得照做,像站軍姿一樣筆挺地站在裴雅芙面前,只不過都是低著頭的。
「小小年紀,不學好,學著打麻將,還打錢。看這紙幣面額,打得還不小呀。你們自己掙錢了嗎?都是花父母辛苦賺的錢。有什麼資格打麻將,還打錢?你們不知道嗎?學校的管理條例一條一條都在廣播里念了好多遍的,班上也由班幹部們通讀了,還專門給每個人發了一本學校管理條例手冊。在校內不準打麻將,就是學校管理條例中很重要的一條,你們現在嚴重地違反了這一條。父母們花這麼多錢送你們來讀大學,是讓你們來打麻將的嗎?那麼閑的話,就多學習,多參加一些有益身心的社團活動,多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不能把這種不良的風氣帶到學校里來。」裴雅芙嚴肅批評了他們四個,並對他們語重心長地做了一番沉痛教育。
大家低著頭,沉默著,羞愧地看著自己的腳尖,乖乖地聽她數落。
「你們今天這種行為,必須受到嚴厲懲罰,否則你們是不會長教訓的。」裴雅芙說著,看了一眼桌子上眾多麻將牌里顯眼的幺雞,靈機一動。
「既然你們今天打的這個是捉雞麻將,那就懲罰你們每人手繪一千隻幺雞,明天中午十二點前交到我的辦公室來。與此同時,還要每人寫一份不低於一千字的書面檢討,也是明天中午十二點前交到我辦公室來。」裴雅芙很嚴肅認真地說道。
「啊?手繪一千隻幺雞?」大家聽到這個懲罰,全都傻眼了,一臉的驚嚇狀。
這幺雞圖案,就是鳥和雞的合圖,跟一幅畫一樣的,筆畫那麼複雜,很難畫的,畫一隻就很費神了,還要畫一千隻,這也太虐了吧。裴老師太毒了。
「啊什麼啊?誰叫你們違反校規打麻將的?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還有,這副麻將我也沒收了。」裴雅芙收起那副麻將,上交了。
雖然這四個男生心裡有諸多怨念,不過也知道裴老師的所作所為是對的,是為他們好,於是在第二天,還是陸續地老實上交了手繪的一千隻幺雞,還有書面檢討。
交完之後,大家就紛紛感嘆:「哎呀,這幺雞太難畫了,我手都畫酸了。」
「豈止是畫酸了啊,我的手都要抽筋了。你看我的黑眼圈,我昨晚畫了一晚上,都沒睡覺。」
「以後打麻將都會有心理陰影了。今後我再也不敢在學校打麻將了。」
「嗯嗯,我也是。我也不敢打了。」
霍良景是最後一個交的,還是踩點交的,在中午十二點的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飛奔進裴雅芙的辦公室的。
裴雅芙檢查他畫的幺雞,當她看到霍良景畫幺雞的筆記本紙,越看越覺得熟悉,那些紙的左下角都有彩色的漫畫圖案做裝飾,每一頁紙的最下端中間位置還印有粉紅色的hellokitty的頭像。
「這是用你自己的紙畫的幺雞?」裴雅芙抬起頭來問霍良景。
「是啊。哈哈,裴老師你這話問得好奇怪啊,我自己畫的幺雞,當然是用的我自己的紙啦,難道我連畫幺雞的紙都買不起啊?哈哈。」霍良景看都沒看一眼那些筆記本紙,眼也不眨地回答。
「你確定這一千隻幺雞都是你自己畫的嗎?」裴雅芙緊緊地盯著他問。
「當……當然啊。」霍良景被她盯得有點兒心虛,不由得扭轉了視線。
裴雅芙又檢查他的書面檢討,發現字跡很熟悉,但卻不是霍良景的字跡。
「這檢討是你自己寫的?」裴雅芙發問。
「當……當然啊。」霍良景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額頭冒汗了。
「行了,你出去吧。」裴雅芙朝他擺擺手。
「好的,裴老師再見。」霍良景鬆了一口氣,像逃一般地跑出了辦公室。
裴雅芙用辦公室的座機打了個電話,嚴肅地說道:「裴妙瑜同學,你馬上來我辦公室一趟。」
下午,鋼琴專業三班的最後兩節課是中外音樂史,由裴雅芙講課,就在本班教室上課。
上課鈴聲響了之後,裴雅芙抱著課本和教案走進鋼琴專業三班的教室。
她不著急講課,而是開口說:「我除了是你們的中外音樂史老師,還是你們的班主任。所以,在正式上課之前,我想耽誤同學們幾分鐘時間,先跟同學們講一件事情。」
然後,她對著坐在台下的裴妙瑜和霍良景說:「裴妙瑜同學、霍良景同學,請你們兩個起立。」
裴妙瑜和霍良景從座位上起立了,班裡的其他同學看著他們倆,一頭的霧水。
裴雅芙嚴肅地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道:「昨天晚上,霍良景同學犯了校規,被我懲罰手畫一千隻幺雞,加寫一份書面檢討,他的懲罰作業今天是按時交上來了,但結果,我發現,那一千隻幺雞是裴妙瑜同學幫他畫的,書面檢討也是裴妙瑜同學幫他寫的。我很不認同這種方式的幫忙行為,霍良景同學自己犯的錯,理應自己承擔責任,裴妙瑜同學以為她在幫霍良景同學,其實是在害他,以後如果他養成習慣,會事事依賴於人,會變得不獨立、沒擔當。所以,我需要嚴肅批評這兩個同學。霍良景同學這次交上來的懲罰作業作廢,他需要重新親手畫一千隻幺雞,重新親手寫一份書面檢討。望大家引以為戒,不再犯類似的錯誤。」
同學們聽到這些,都開始在底下議論紛紛,交頭接耳的:
「哇,聽說裴妙瑜是裴老師的親妹妹,怎麼當姐姐的對妹妹這麼嚴厲?」
「這你就不懂啦,裴老師的性格剛正不阿、公私分明,在學校里她是老師,不是姐姐,不會對裴妙瑜格外開恩的。」
「霍良景也真是懶啊,犯了錯還讓別人幫他寫懲罰作業,還以為能矇混過關,誰知道強中更有強中手,這下踢到鐵板了吧,哈哈。」
裴妙瑜聽到姐姐這樣的通報批評和處理方式,氣不打一處來。她忍不住在課堂上公然頂撞裴雅芙:「我不服!憑什麼懲罰作業作廢?憑什麼讓霍良景再做一次?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當個班主任了不起啊?霍良景那麼漂亮的手是用來彈鋼琴的,不是用來畫幺雞的,你這懲罰方式本來就很變態。能有人願意幫他畫幺雞,是他自己的能耐,你管不著。我認為,你明顯就是見不得霍良景跟我談戀愛,才故意為難他的。你自己沒人要,就見不得別人好。你這樣的性格,有男人會要你才怪!」
裴雅芙也有點兒生氣了,她冷著一張臉,對裴妙瑜說:「你……公然在課堂上頂撞你的班主任,目無尊長,妄自尊大,此乃大不敬,在同學中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按照學校的相關管理條例,你必須要受到懲罰。罰你圍著操場跑二十圈,立刻去!」裴雅芙指著門外的操場。
「哼,去就去,有什麼了不起的。裴雅芙,你再怎麼罰我,也改變不了你沒男人要的事實。」裴妙瑜這樣年輕氣盛地說著,然後「唰」地拉開椅子,出去跑圈了。
「報告裴老師,我也想去,我陪她去跑。」霍良景舉著手大聲說。
裴雅芙瞪著他,大聲說:「不準去!你給我老老實實地手畫幺雞。」
「幺雞我一定會親手畫完的,書面檢討我也一定會親手寫完的,但妙瑜現在是因為我才被罰,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啊。老師,我錯了,我以後絕對不幹這種讓人幫忙的事了,你就讓我去陪她跑吧。她身體弱,我擔心她會體力不支暈倒。」霍良景眼巴巴地請求她。
裴雅芙感覺有點兒頭大,同時被他說得有點兒擔心起妹妹來,她只得揮揮手:「去吧,去吧。」
「好的,謝謝裴老師。」霍良景便高高興興地跑出去,陪裴妙瑜跑圈了。
因為這個事件,裴妙瑜對姐姐有了一點兒意見。但其他學生都力挺裴雅芙,認為她作為班主任,對事不對人,不偏袒妹妹,讓大家更加敬愛。
06
裴妙瑜和霍良景甜蜜交往中,姐姐的懲罰只是讓他倆的感情更加升溫。
周末,兩人去電玩城玩。電玩城裡面好玩的東西很多,有運動籃球機、跳舞機、爵士鼓、槍擊、抓娃娃、敲太鼓、射擊、賽車、極速摩托、各種遊戲機等。
裴妙瑜最喜歡抓娃娃,但她笨,用了很多遊戲幣都抓不到。
霍良景是遊戲高手,輕而易舉地幫她抓了好幾袋子娃娃,把她給樂壞了,摟住他的脖子就親他的臉:「親愛的,你太棒了,我太崇拜你啦。」
邊上那些抓娃娃的玩家都視霍良景為大神。
然而邊上的工作人員都急了,生怕霍良景抓這麼多會抓到電玩城破產。
兩人在電玩城玩得很嗨,忘情的時候還會擁抱和親吻,亮瞎鈦合金狗眼。
後來,霍良景接了一個電話,是他的母親曾美緹打來的:「兒子,今天是周末,晚上記得回來吃晚飯啊。媽媽會做很多你愛吃的菜。」
「知道了,媽。」霍良景對著電話說。
「還有,記得給你哥哥打個電話,讓他也回來吃晚飯,你爸爸惦記著你哥,說他好久都沒回來吃過飯了,難得周末,一家人聚一聚。」曾美緹說。
「我哥?你就不能親自給他打電話啊?為什麼要我轉達?」霍良景皺著漂亮英氣的眉毛說。
「你這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對我有成見,我給他打電話的話他不會接吧。」曾美緹說。
「好吧,那我打。」霍良景有點兒不情願地答應著。
掛了電話之後,他看著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霍羿之的號碼。
「喂,我媽讓我告訴你,說爸讓你今晚回去吃晚飯。」電話撥通后,霍良景沒好氣地說。
「知道了。」霍羿之冷淡地答應著,然後掛了電話。
裴妙瑜一直在旁邊豎著耳朵聽著,她忍不住好奇地問:「哇,你原來還有個哥哥啊,你怎麼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你也沒問起過啊。」霍良景沒好氣地回答道。
「你哥叫什麼名字啊?是不是跟你的名字一樣好聽?」裴妙瑜擋不住的好奇。
「他叫霍羿之。喂,你怎麼像個狗仔一樣的,你有完沒完啊?」霍良景不耐煩地說道。
「喂,親愛的,你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突然變這樣?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是不是因為剛剛電話的原因?我看你跟你哥哥打電話,好像語氣不太好的樣子,你們兩兄弟是不是鬧彆扭了?」裴妙瑜關心地問。
「我跟我哥的關係一直就沒怎麼好過。」霍良景說。
「那是為什麼啊?正常的,有兄弟姐妹不是挺好的嗎?」裴妙瑜說。
「因為我們不是一個媽生的。」霍良景一字一頓地吐露真相。
「啊?你們同父異母啊,好時髦。」裴妙瑜震驚地張大嘴,見霍良景瞪著她,她又立馬用手捂住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