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藍桉跑過少年時 1(18)

第18章藍桉跑過少年時1(18)

愛無界碑—篇—

Lovehasnoboundaries

總以為烏雲散盡就是晴天，

總以為埋下種子就可以開出花，

總以為放飛的鳥就可以自由，

總以為說句我愛你，就可以天長地久。

可是當我們長大的那一天才發現，那些「總以為」的，也只是以為。

Memory49：危險的迷戀

高二餘下的日子，變得格外平淡。或許，也因為孤獨。

卓濤自從結束了理論課之後，變得忙碌起來。只有周末，我們才會見面。顯然他很愛修汽車這件事，我們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在和我聊汽車，很牛的引擎怎麼叫，很貴的漆要噴多少遍。常說環境的改變，會讓彼此陌生，看來一點兒沒錯。他從我固有的生活圈裡跳了出去，因此，除了回憶，我們漸漸地沒了共同話題，我成了他的聽眾。

洛小緹常常夜不歸宿，於是402宿舍里，就剩下我一個人了。我把謝欣語送我的SD娃娃，擺在床頭。它坐在寒冷的月光里，皮膚瑩亮，像有了呼吸和生命。我給它取名叫「藍」，睡不著的夜裡，我會和它說話。

「藍，今天考得還不錯呢。談戀愛確實耽誤事，以後就要少談戀愛多學習。」

「藍，今天卓濤沒給我打電話。都說汽車是男生的第二個女朋友，一點兒都沒錯。」

「藍，小緹今天又沒回來，看來只有我陪你了。你會不會煩？」

「藍，我遇到唐葉繁了。我……我……我真的好想和他說話。我真的好想再叫他哥哥。真的。不管怎麼說，他對我是真心真意的關心，對不對？」

我不知道這樣算不算精神病，應該不是吧。很多人都有人偶朋友不是嗎？在孤獨的時候，讓它陪自己說話。

周二，上午的最後一節是物理實驗課。物理實驗室就在頂樓。下課出來，我看見走廊盡頭，通往天台的門開著。我不由得走過去，一個人伏在圍欄上，發了會兒呆。從前這個時候，卓濤、唐葉繁、欣語、小緹……我們應該一擁而上，奔赴食堂。現在呢，突然就變得四分五裂了。都說中學時代的友情最長久，可是當友情經歷了亂七八糟的愛情，以及各種小自私、小背叛之後，真的沒有傳說中那麼堅強。

冬天的風，凜冽寒涼，我忽地打了寒戰。

忽然，有人在我身後說：「怎麼一個人？」

是藍桉。他穿得極少，半敞的校服下，只有薄薄的襯衫。

我好像很久沒和他單獨見過面了，因為，謝欣語那句「另有所愛」讓我不敢面對他。

藍桉輕輕一躍，就跳上了天台的圍欄。那麼窄的圍欄，他連手臂都不用張開，就立在那裡。

我看得有點兒眼暈，說：「下來吧。太危險了。」

藍桉卻不在意，迎著陽光和風，留給我一個背影。

我又說：「你不冷嗎？總是穿得那麼少。」

「你很怕冷和危險嗎？我喜歡。因為，這兩樣東西，會讓我時刻保持清醒和警惕。」

「拜託，上學還用警惕嗎？」

「那你為什麼總對我保持警惕？」

「我……」

我被藍桉問住了。他卻一個漂亮的翻身騰躍，跳在我面前。

「是因為我讓你感到危險嗎？」

他離我那麼近，逼得我心跳加速。我不敢抬頭看他，因為我怕他看透我潛藏在心裡的喜歡。

藍桉卻扳過我的肩膀，對著圍欄外說：「危險這個東西很有趣。你面臨的時候，害怕無比，可當你闖過去的時候，卻又萬分迷戀。」

「我……可沒那麼變態。」

說完，我就後悔了，眼前可是藍桉，不是卓濤。他突然一隻手抓起我的腰，一隻手提起我的腳踝，然後把我半個身子，送到圍欄外面。

我嚇得緊閉眼睛，聲音都變了。我說：「你放我下來。藍桉，藍小球！」

「這可是你讓我放手的？」他作勢要鬆開抓住我腰的手。

我驚叫著喊：「不不不，是拉我回去！」

「那……你得把眼睛睜開。」

我看不到藍桉，卻聽得到他語調里的笑意。我膽怯地半睜開眼睛，六層樓的高度，嚇得我全身都軟了。

我說：「睜開了，我真的睜開了，快拉我回去。」

藍桉這才慢悠悠地把我從外面拽回來。當我雙腳踏在地上的時候，突然感覺世界好美好啊。我重重捶了藍桉一拳：「要死啊，嚇出精神病了。」

藍桉卻無言地笑了。

我有一瞬的呆愣。他的笑容真的很好看呢。細長眉眼，彎出完美的弧度。

「看什麼呢？」

「我……你的臉髒了。」

說完，我就逃難似的跑了。

我必須離開，因為我怕時間再久一點兒，就裝不出平靜和淡然。也許就像藍桉自己說的，他身上有股危險的氣息，卻也讓人迷戀。

Memory50：愛無坦誠

周六清晨，爸爸找工作去了。因為他坐過牢的背景，很難做長一份工作，但他始終沒有氣餒。他說他好不容易找回了妻子和女兒，一定要給我們一個像樣的生活。

媽媽正在廚房給我做著早飯。我一邊洗漱，一邊聞著蔥油餅的香氣，心裡有一點兒小小的幸福。儘管現在的日子，沒有從前有錢，甚至是有點兒窘迫，但很像我想象中的，一個家的樣子，至少沒有那種讓人憋悶的低氣壓。

不過，這一天來了個不速之客——唐近文。

媽媽還是客氣地把他讓進門。

我坐在餐桌旁，冷冷地說：「你怎麼來了，沒人給你做早點，來蹭吃的嗎？」

媽媽瞪了我一眼，轉頭對唐近文說：「還沒吃吧，一起來吧。」

唐近文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過來。媽媽給他添了副碗筷。

很平常的清粥小菜，配蔥油餅。唐近文慢慢咀嚼著，好像在品嘗人間美味。他說：「還是你的廚藝好。」

我在一旁嘲諷：「想說好，早幹嗎來著？現在才知道後悔啊，晚了啊。」

媽媽呵斥我：「喂，別沒大沒小的。」

唐近文尷尬地笑了笑：「沒事沒事。我來，是想和小一了解一點兒情況。」

「和我有什麼好了解的？」

「是葉繁，他是不是戀愛了？你知道他最近和誰在一起？」

我低頭吃餅，不想回答。雖然唐葉繁不是我哥了，但這種「叛徒」行徑，我做不出來。

唐近文看了看媽媽，說：「自從你們搬走之後，葉繁幾乎不和我說話了。我們沒有任何的溝通，我很擔心他。」

媽媽說：「小一，你要是知道什麼，就說說吧。這也是為葉繁好。」

我想了想，也對。再說了，我幹嗎幫梁子靜的忙呢？

我說：「他現在和一個藝校的女生交往。她叫梁子靜，會彈古箏，特別愛打工。我就知道這些。」

唐近文嘆了一口氣，說：「這孩子變了好多，成績下滑得厲害。昨天我就問了他一下，他就賭氣一個晚上沒回來。要不是卓濤偷偷來電話，說人在他家，我都要急死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們幫我勸勸他吧。」

媽媽說：「好，回頭我打電話給他。小一，要不你把葉繁叫到家裡來……」

我突然打斷她：「媽，那是唐家的事，和咱們有什麼關係？你被他們傷害利用得還不夠嗎？你一會兒請前夫吃早飯，一會兒又請前兒子吃晚飯，你就不怕爸爸知道了，生氣嗎？」

說完，我就回自己房間了。

我發現和欣語、小緹相處久了，就耳濡目染了霸氣。

也許，這就是人長大的標誌，學會了Sayno和反叛。

這一天，我沒心思看書了，換了衣服跑出去玩兒。

我想打電話給卓濤，可一想到唐葉繁肯定也在，就放棄了。我決定轉投謝欣語。

謝欣語這個有錢人，格外奢侈，租來的房子，也要重新粉刷，換了新傢具。只是她的小房間，沒有了從前鋪天蓋地的公主氣，都是清淡的顏色和簡單的傢具。她的那個SD娃娃，放在米白的書櫃里，從前的粉色裙子不見了，換了套淺灰長裙，薄薄的，伶仃清瘦。

一個人住的謝欣語，性格變得有些孤僻。她幾乎不說一句話，只是聽我講學校里的八卦。直到我講得實在沒什麼可講的時候，她才開口說：「唐葉繁呢？他現在怎麼樣？」

顯然她還是忘不了，放不下。我說：「他……他爸今天來找我，說他成績下滑很厲害，也不和他爸說話，罵一句就離家出走了。你說那個梁子靜也真夠可以的，唐葉繁一世英名都被她毀了。」

謝欣語微微笑了笑：「那隻能說明葉繁真的很愛她。」

我安靜了三十秒，不知該再說些什麼。謝欣語看似無所謂的表情里，卻潛藏著暗暗的悲傷。

我原本是出門散心的，卻沒想到找到一個更悲摧的。

我說：「欣語，咱們出去玩吧，總悶在家裡心情更不好。」

謝欣語卻搖了搖頭：「不了，你自己去吧。我想一個人看會兒書。」

我拿她沒辦法，只好自己離開了。

好無聊的周末，可我又不想回家，只好隨便找了個網吧，上網吹暖風。上了QQ之後，看見洛小緹更新了空間。不知是在哪個酒吧里放肆瘋狂的照片，許多張里都有一個共同的男主角，讓我驚訝得眼珠差點兒掉在桌子上。

因為那個男主角不是藍桉，而是中田賤男！

我看她頭像亮著，點開說：「在不在，你怎麼和那個日本人攪在一起了？」

洛小緹在另一邊發來了視頻邀請。她在視頻框里跳出來說：「嗨，幹什麼呢？」

「是我問你啊，你和那個賤男在一起，還把照片放在空間里，不怕藍桉看見嗎？」

「看見又怎麼樣？反正我和他分了。」

「啊？分了？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沒告訴我？」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好名正言順地去喜歡藍桉？」

「我……」我被她嗆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洛小緹卻在視頻里咯咯地笑了，說：「欣語的信提醒我了。青春那麼短，我為什麼要把所有精力都浪費在一個根本不可能愛我的人身上？現在多好啊，找個愛我的，天天讓我折磨。」說著，她就把賤男揪進鏡頭，一頓暴打之後又踹了出去。

我說：「你就不怕藍桉是真的喜歡你，只是他不會表達呢？」

「小一，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吧。能不這麼天真嗎？我只是不計後果地喜歡一個人，但不代表我傻到他喜不喜歡我，我也不清楚。還記得你失蹤的事嗎？我從來都沒問過你去哪兒了，猜猜為什麼？」

我搖了搖頭。

「因為我問過藍桉，他十分坦誠地告訴了我一切。」

我聽著，心裡有一點兒酸澀的痛感。我說：「他能這麼坦誠地對你，難道不是喜歡你的表現嗎？」

「偶像劇看多了吧，以為喜歡一個人就要坦誠。其實愛一個人，才會說謊，因為他在乎你的感受，會怕你受到傷害。他只有不在意你，才會用真相一遍一遍地、毫無顧忌地刺傷你。你知道我聽到你們在防空洞里廝守四天四夜的時候，心裡有多疼嗎？其實只需要一個簡單的謊言，可他都不屑說給我聽。所以，小一，我想通了，我不想再犯賤了。我要做回從前的洛小緹，不管是藍桉，還是你，都給我統統滾！」

洛小緹的一番話，讓我毫無防備地看到了真相。我呆愣著，無言以對。

洛小緹卻在視頻里好看地笑了，她說：「小一，我現在特別坦誠地和你說了我的心裡話，你覺得，我是喜歡你，還是要刺痛你？」

洛小緹收線了。

我看著她暗下去的頭像，心裡一片茫然。說謊才是愛一個人的表現嗎？那些掩飾真相的謊言，才是保護一個人嗎？如果藍桉從沒喜歡過洛小緹，那他為什麼要和她在一起？而洛小緹呢？她說這番話的意思，是要與我絕交嗎？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在這一天，失去了兩個最重要的朋友。

晚上，我回到家的時候，發現爸爸正鼻青臉腫地坐在屋裡。媽媽坐在他身邊，在給他的腿輕柔地擦藥。

我驚訝地走過去，問：「出什麼事了？」

媽媽說：「唉，你爸今天剛在一個小區物業找到一份工作，就有住客來鬧事，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聽來的，說你爸坐過牢，硬給鬧黃了。你爸氣不過，說了兩句，他們就動手打人。」

我氣憤地說：「他們是什麼小區？這也太過分了。咱們報警去！」

爸爸卻搖搖頭：「算了。你爸這輩子見的警察已經夠多了。」

我只能憤憤不平地坐下來：「找工作這麼難，就別找了。不如自己做點兒什麼吧。」

爸爸點頭：「我和你媽也是這麼想的，工作不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