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

第4章 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

第4章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

是的,他看到她藏在衣服下的戒指吊墜,那是他當初跟她求婚時送給她的。

厲家晨想要仔細看看那枚戒指,伸出手,卻發現自己的手竟然情不自禁地顫抖。

許若唯一愣,很快明白了他說的是什麼。她微微側開臉,一隻手牢牢地握住那枚戒指,低聲說:「誰知道呢,或許是為了提醒我自己。」

厲家晨目光閃躲,突然不敢去看那雙明澈如水的眸子。

許若唯淡淡一笑,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諷刺,也許是先前那一番回憶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直勾勾地盯著厲家晨,冷聲說道:「我就是不想好了傷疤忘了疼,留著這枚戒指,它能時時提醒我當初有多麼愚蠢!」

「夠了,不要再說了!」厲家晨低吼一聲,一拳砸在了牆壁上,他赤紅著眼,沉默地看著她,心底的傷痛和後悔絲毫不比她少。

「我就是傻,竟然會愛上你,竟然相信你會一直陪著我。」許若唯自顧自地說起往事,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流,「我真是瘋了,滿世界地找你,而你呢?你大概躲在背後看笑話吧?厲家晨,你不是已經決定拋棄我這個落魄的許家小姐了嗎?為什麼現在還要來招惹我?」

累積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盡數爆發,她哭得像個淚人,渾身都在顫抖,就像風中的落葉,一邊哭,一邊順著牆壁緩緩坐了下去。

「若若。」厲家晨慢慢蹲下,試圖將她抱在懷裡。

「你走吧,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許若唯抬起頭,近乎哀求道,被淚水洗過的眼分外剔透,像是無辜的小鹿。

這句話無異於一把刀子狠狠在厲家晨心上划,面對這張淚水模糊的臉,除了後悔和悲痛,他居然說不出一個字。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混賬事?這是他最愛的女孩,為什麼他要一次次傷她?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也是這樣,可是,他心裡明明不是這樣想的!

「你別哭了,我走。」忍著心頭劇烈的悲痛,厲家晨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邁開步子往外走。

聽到門再次關上的聲音,許若唯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她不想深究心裡的失落和無助,只想痛痛快快地宣洩一次。

隔著一扇門,厲家晨聽著那陣哭聲,心臟生出無數細小的疼痛,刺得他難以呼吸,偏偏他卻無能為力。

他失魂落魄地下了樓,老天似乎也有些煽情,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他有些自虐地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淋著,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他恍若未聞,不過對方似乎很有耐心,一次次地打過來。

「喂?」許久,厲家晨按下了接聽鍵,連來電顯示都沒看。

「厲總經理,您不是去上洗手間嗎?人呢?」周言沒好氣地嚷嚷,「有您這樣壓榨員工的嗎?你真是資本家啊,一聲不吭把客戶扔給我,這算什麼事啊?」

說起這個,周言就來氣,今天下午約了客戶談生意,本來都好好的,中途他走了一下神,隨口說了句「外面這雨下得挺大的」,結果厲家晨看了一眼手錶,坐不住了,說要出去一下,讓他多留心。

周言還以為他出去抽根煙,或者去趟洗手間,誰知道這傢伙竟然一去不復返了。

「你這太不厚道了,仗著自己是老闆,隨時翹班是吧?」周言毫不留情道,「知道我多不容易嗎?那兩個美國老闆太難搞了。」

「談得怎麼樣了?」厲家晨平復一下心情問道,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那還用問?有我出馬,怎麼會搞不定?」周言聽著那頭動靜不小的摔門聲,納悶地嘀咕,「厲家晨,你在哪裡呢?」

厲家晨沒有吭聲,被雨水模糊的車窗就像他此刻混沌的思緒一樣,耳邊似乎還回蕩著許若唯傷心的哭泣聲。

不是這樣的,他明明是擔心她淋雨,想要接她下班,為什麼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說笑,會莫名地動怒?為什麼看到她上了別人的車,會失去理智,甚至一路跟蹤,最後還忍不住惡言相向?承認吧,厲家晨,你就是在嫉妒,你就是嫉妒得發了狂!

厲家晨不敢再想下去,心裡隱隱的躁動讓他不安,生平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自制力就是個笑話。

「家晨,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周言在電話那頭叫了好幾聲,「你到底在哪裡?不會是在勾搭哪個美女吧?對了,文薇剛剛還打電話問我來著,她說打你電話你沒接……」

「這次辛苦你了,回頭我們出來喝一杯,我今天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了。」周言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厲家晨打斷了。

「哎,你怎麼了?不會是胃病又犯了吧?又酗酒了?」周言還在電話那頭聒噪,厲家晨已經利落地掛了電話,方向盤一轉,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同一時間,另一輛計程車朝小區緩緩開來,到了門口,魏琳拉開車門,迎面就被淋濕了。

「這雨還真大。」她嘀咕著,付了錢,一路小跑上了樓。

門鈴響了兩次,許若唯才緩緩回過神來。應該是魏琳下班了,她連忙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站起來,低頭一看自己身上被撕破的衣服,慌忙收回腳步,轉身又進了房間。

「Olive,我還以為你不在家呢。」魏琳掏鑰匙開了門,看到許若唯慌張地從房間里跑出來,有點兒奇怪地說道。

許若唯掩飾地笑了笑,說道:「剛剛在換衣服,沒聽到門鈴。」

「你也被淋了?等下我煮點兒紅糖姜水喝。」魏琳拍著身上的雨水嘀咕道,「這下雨天可真討厭。」

「你也快去換衣服吧,小心感冒。」許若唯遞給她一條幹毛巾,催促她快點兒回房。

魏琳應了一聲,正要往房間走,突然盯住了她,疑惑道:「你的嘴巴怎麼了?」

許若唯一驚,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唇,腦海里閃過剛才那一番激烈的吻,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支吾地說道:「沒……沒什麼。」

「還沒什麼?」魏琳不滿地瞪了她一眼,當她傻子啊,這嘴巴都腫了!她雖然有心想弄清楚,但許若唯不配合,也就不再過問。

許若唯低下了頭,小聲說道:「真的沒有事,Vring,你別擔心了。」

魏琳欲言又止,許若唯在感情上吃過一次虧,她不想再看許若唯栽跟頭,不過這畢竟是私事,她又不能干涉太多。

「好了,我就不打聽了。」魏琳輕輕抱了她一下,笑道,「快去做晚飯,我餓死了。」

許若唯哭過的眼還是紅的,心裡卻慢慢暖了,就算沒有了愛情,她還有魏琳這個最好的朋友相伴。

燈紅酒綠,車水馬龍,夜晚彷彿是這個城市的另一面,充滿了誘惑,充滿了回憶。

厲家晨在酒吧里泡了半晚,胃裡越來越難受,腦子卻還是清醒的。

拿了衣服,他踉踉蹌蹌地往外走,吧台的服務員關心地問:「先生,您不要緊吧?要不要讓人開車送您回去?」

厲家晨一手扯開領帶,將衣服搭在肩上,揮了揮手,蹣跚地往店外面走。

回到住處,他剛停了車,遠遠便看見家裡的燈亮著。

他皺著眉,上了樓,開了門,剛放下東西,客廳里就走出一個人,又驚又喜地說:「家晨,你回來了?」

「文薇,你怎麼在這裡?」厲家晨揉了揉眼睛,一張嘴,濃濃的酒氣就噴了出來。

「家晨,你怎麼喝成這樣了?」宋文薇精緻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她連忙過來攙扶他,念叨著,「周言說你胃病犯了,我不放心,想過來看看,你怎麼又喝酒了?」

厲家晨躲開了她的手,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啞聲說道:「太晚了,你回去吧。」

「我去給你倒點兒蜂蜜水吧,你……」宋文薇溫柔的聲音突然停了,她盯著厲家晨的嘴唇,忍了又忍,還是問了出來,「你的嘴怎麼了?」

這分明就是被咬的,這個位置,這麼曖昧的傷口,除了身邊親近的女人,還有誰能留下這樣的傷?

女人敏銳的第六感讓宋文薇生出一股危機感,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她真真切切地知道,厲家晨身邊的確有那麼一個人。

厲家晨摸了摸嘴角,那裡早就不流血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覺得有熱熱的溫度,不知道是先前的血,還是許若唯殘留的眼淚。

「你回去吧,我累了。」

宋文薇咬著嘴唇,他的迴避讓她心裡更加不安。她攥著裙角的手緊了緊,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有變,柔聲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厲家晨點點頭,自顧自地進了浴室,裡頭很快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宋文薇神色一暗,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一夜,不知道有幾人能夠安睡,又有幾人輾轉反側……

第二天上班,許若唯立刻就被趙麗纏住了,她昨天相親不順,恨不得天下有情人都是兄妹,看到許若唯受傷的嘴唇,一顆愛打聽的心立馬就蠢蠢欲動了。

「說說,怎麼回事啊?」趙麗擠眉弄眼地看著她。

許若唯有些不自在,推了她一把,說道:「還不去忙?」

「事業誠可貴,八卦價更高啊。」趙麗纏著她不放,「說說嘛,那男的是誰啊?沒聽你提起過,是個大帥哥吧?」

許若唯一陣頭疼,故意丟了個眼色,騙她說:「哎,你看,經理來了。」

她本來只想使個詐,誰知道趙麗臉色一變,結結巴巴地說道:「譚……譚經理,早啊。」

許若唯臉色一僵,譚森宇什麼時候來了?天啊,那她們的談話豈不是都被聽到了?

「早啊。」譚森宇的聲音透著一股如沐春風的味道。

許若唯硬著頭皮轉過身,臉色有些羞窘,她訕訕地打招呼:「譚經理。」

她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紅暈,就像三月的桃花。譚森宇心裡好笑,他也是無意的,本來是例行的巡視,誰知道卻撞破兩個小姑娘的悄悄話。

「你們接著聊吧。」他的眼角眉梢都藏著笑,許若唯赧然低下頭,原來真被聽到了,她為什麼總是在他面前出醜?

「譚經理,不好意思,我們不該在上班時間閑聊。」許若唯的頭幾乎要低到地上去了。

「都是我的不對,經理,我就是太好奇小唯的男朋友是誰了。」趙麗吐吐舌頭,促狹地說道,「譚經理應該也很好奇吧?」

譚森宇並不是個嚴苛的上司,他聳了聳肩,面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小麗!」許若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扯了扯趙麗的衣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許若唯不願給上司留下公私不分的印象。

想了想,許若唯還是簡短地解釋了兩句:「經理,小麗就是鬧著玩,你別信她,我沒有男朋友。」

「真的?」趙麗滿臉不相信,狐疑地盯著她的嘴角。

「你別瞎說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昨天相親怎麼樣了?」見她還揪著這個話題不放,許若唯連忙打斷她,「你可以考慮讓譚經理給你介紹青年才俊。」

「喂,怎麼扯到我身上了?」兩人嘻嘻哈哈笑鬧起來,譚森宇摸了摸鼻子,掩飾著笑意,很快走開了。

許若唯鬆了一口氣,沒有再多想,開始專心工作。她沒有注意到,就在專櫃不遠的地方,樓梯的轉角處,一道目光始終盯著她。

「我沒有男朋友。」耳邊再一次迴響起許若唯的話,厲家晨勾起嘴角,笑容諷刺又冷淡,他覺得自己真像一個傻瓜。

整整一個晚上,他根本睡不著,腦海里翻來覆去都是許若唯。她的眼淚,她的哭訴,她無助的眼神,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發了芽的種子,瘋狂地生長,擠滿了他的腦海。

他承認,昨天晚上是他一時衝動,是他魯莽傷到了她,他既懊惱又自責,所以大清早就開車過來了,想著怎麼也應該親口道個歉,或者去看看她情緒如何。雖然這些都是他想要見許若唯的借口,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撞見這樣一幕。

原來她是真的不在乎了,她寧可留著笑臉給另外一個男人。

厲家晨冷著臉,心裡洶湧的情緒讓他一刻也待不下去,他害怕自己再次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周六的商場格外熱鬧,許若唯忙得焦頭爛額。前來專櫃瀏覽的顧客已經讓大家忙得團團轉了,更讓人頭疼的是,今天還遇上了一對胡攪蠻纏的夫婦。

「林太太,這枚戒指絕對沒有任何質量上的問題,工藝上也不存在瑕疵。」許若唯耐心地向正在發火的林太太解釋,「至於您說戒指成色變暗,這是正常的金屬氧化。」

「什麼氧化不氧化的,我這枚戒指才買了多久?」林太太冷著臉,隨手將首飾盒砸在玻璃台上。

周圍幾個還在看首飾的顧客都停了下來,神色驚疑,開始低聲討論。

許若唯絲毫沒有羞惱,大大方方地撿起那個首飾盒,將那枚戒指取了出來,笑容滿臉地向對方解釋:「您選擇的這款戒指是白金質地,整體風格是高雅大方的。但您也知道,因為是白色,所以首飾如果發生了氧化現象,會比較明顯。」

「哼,你說得好聽。」林先生冷笑了一聲,對林太太說,「別被她騙了,搞不好他們家珠寶就是材料有問題,這分明就不是純金!」

「先生,你不要血口噴人!」趙麗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反駁。

「沒事。」許若唯伸手攔住了趙麗,面上依然是得體的微笑,她看著這對夫婦說道,「DerMond是國際品牌,如果你懷疑質量有問題,我們隨時可以提供國際認證書的。」

「反正我們要退貨,你別說廢話了,全額退款,還要精神補償費!」林先生不耐煩地揮揮手,沖許若唯嚷道。他的嗓門比較大,專櫃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沖著他們指指點點。

這明明就是故意找碴啊!東西賣出去這麼久了,又沒有正當退貨理由,憑什麼要求全額退款?還精神補償費!

看著這對夫婦來勢洶洶,趙麗早就在腹誹了幾百遍,見對方又對許若唯指手畫腳,她更是暗自著急,但無奈幫不上忙,一跺腳,轉身跑去找幫手了。

「譚經理,您在巡查工作呢?」意外遇到正在巡視的譚森宇,周曼妮眼睛一亮,立刻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譚森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說道:「最近專櫃的業績還不錯。」

周曼妮伸手捋了捋自己的捲髮,笑得矜持而動人,她主動搭話道:「不是我自誇,整個區,就我們專櫃的銷售業績最好。」

「的確,周經理的能力讓我刮目相看。」譚森很紳士地道謝,嘴角始終噙著暖暖的笑。

「譚經理這麼誇獎,我都不好意思了。」周曼妮捂著嘴,一改往日的趾高氣揚,適時展示出女性的柔美與嬌羞。

譚森宇話鋒一轉:「你們專櫃的員工都很不錯,特別是許若唯,她的工作表現很好。」

「許若唯?」女人的第六感讓周曼妮立刻在心裡拉響了警鈴,她嘴角的笑容淡了一點兒,說道,「她還算個新人,說到工作表現,還太早了,多觀察一段時間才行。」

「我看過她接待客戶,很有職業素養。」譚森宇微微一笑,「雖然她才上班半個月,但她對DerMond很了解,絲毫不遜於任何老員工。」

「是嗎?看來譚經理很了解我的員工呢。」周曼妮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譚森宇笑了笑,沒有再開口,心裡卻在暗暗盤算。他這次回國,就是要接手家族事業,這個地區經理的頭銜,也只是為了方便他儘快熟悉和了解業務,他很快就會離職去總公司,到時候空出來的位置倒是可以考慮讓許若唯頂上。

周曼妮見他半天不吭聲,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話題,趙麗冒冒失失地跑了過來。

「你不好好上班,到處跑什麼?」周曼妮沉著臉,語氣有些不快。

「經理!」趙麗氣喘吁吁的,因為一路狂奔,說話還有些不連貫,「有客人來我們專櫃找碴,您快過去看看吧。」

周曼妮挑了挑眉,不以為然地說:「我是怎麼教你們的?遇上一點兒事就大驚小怪的,應付客人這種事,還需要我教你嗎?」

趙麗暗暗翻白眼,面上卻不敢表露,裝作唯唯諾諾地說:「周經理,那人挺難纏的,小唯一個人在那裡應付。」

聽到許若唯的名字,周曼妮撇了撇嘴,沒有說話,存了一份看好戲的心思。

「我去看看。」譚森宇接過話,示意趙麗帶路。在商場難免會遇到幾個蠻橫的客人,許若唯一個年輕小姑娘,可能應付不來。

趙麗又驚又喜,這分明就是英雄救美啊,要是撮合成了,小唯真得好好謝自己。

兩人在前,周曼妮也趕緊跟上,同時暗暗咬牙。

她倒是想看看許若唯鬧笑話,要是到時候不能收場,還不得輪到她善後?這樣一來,譚森宇就更知道她的工作能力了。

三人各懷心思,匆匆地趕往專櫃。

「林太太,您看,這是幫您清洗后的。」許若唯將處理過的戒指遞給那對夫婦。

用洗銀水清潔之後的戒指光亮如新,絲毫沒有了先前的暗淡。

「林太太,如果您還是堅持,我們可以為您辦理退貨手續。但是這枚戒指本身沒有任何質量和工藝瑕疵,您恐怕不能要求全額退款。」許若唯看著林太太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連忙趁機解釋,「林太太,您看,您這戒指其實選得特別好,很襯您的氣質。如果您退了貨,去別家可能也挑不到這麼稱心的首飾了。」

林太太也比較喜歡手上的戒指,不然她當初也不會買,不過買回去沒多久,成色變暗了,她有些不滿。聽了許若唯的話,再看看手上光亮的戒指,她有些猶豫。

「怎麼不能全額退了?你們家的戒指就是有問題,回頭戴上兩天,又暗了,那怎麼辦?」林先生大大咧咧地嚷道,「總不能下次還讓我跑過來吧?」

許若唯拿出事先就包裝好的禮盒,遞給一直沒吭聲的林太太,說道:「這是我免費送給您的洗銀水,要是您家裡的首飾暗了,用這個效果很好的。」

拿人手軟,林太太收了那盒洗銀水,態度也不如先前那麼堅決了。

「林太太看著就特別賢惠,經常在家下廚吧。其實,您下次在做家務的時候最好把首飾取下來,這樣就不會傷到首飾了。」許若唯笑容滿面,取出工作便箋,一邊寫字一邊說道,「其實首飾的保養很重要,我給您一些小妙方,保准讓您家裡的首飾都跟新的一樣。」

林太太一聽就來了興趣,她在這個專櫃只買了一枚戒指,家裡其他的首飾卻很多,要是能學到一些小妙方,那也算掙到了。

許若唯深知她這種佔小便宜的心理,將寫好的便箋塞給她,故意壓低了聲音道:「林太太,這可是我們員工內部的小訣竅。您想想,顧客要是都知道了,誰還來我們這裡做保養啊。就送給您了,以後常來光顧。」

這一番話哄得林太太眉開眼笑,連連點頭說:「我懂的,謝謝許小姐啊。」

拿了禮品,收了秘方,林太太也不嚷嚷著退貨了,反而拉著林先生看起了珠寶,打算再買一條項鏈。

許若唯立刻表示可以私下給她一個員工內部折扣,林太太笑得合不攏嘴,一高興,又多買了一對珍珠耳釘。

送走林氏夫婦,許若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小唯,你真是太棒了!」目睹這一切的趙麗不禁咂舌,看林氏夫婦那麼蠻橫,她以為雙方會打起來呢。小唯真是厲害,不僅安撫了他們,還順帶又做了兩筆生意。

「你別誇我了,你看,我冷汗都出來了。」許若唯伸出手,讓趙麗看她汗涔涔的手心。

「原來你也緊張啊,哈哈!」趙麗樂了,說道,「我去給你搬救兵了,不過,我們好像來晚了。」

「救兵?」許若唯一頭霧水。

趙麗促狹地眨了眨眼,示意她轉身去看。不過還沒等許若唯有所行動,譚森宇已經笑容滿面地走到了她面前,身邊還跟著皮笑肉不笑的周曼妮。

「譚經理,周經理。」許若唯連忙打招呼,對趙麗的「熱心」有點兒哭笑不得。

譚森宇面上帶著笑,看著許若唯剛才那一番表現,詫異之餘更多了幾分讚賞。他原先只覺得許若唯工作能力不錯,隨著越來越多的接觸,發現她身上的閃光點也越來越多了。

「在櫃檯每天都會遇到難搞的客人,要是一遇到就要叫上司,公司要你們幹什麼?」周曼妮不是沒有看到譚森宇眉間的讚賞,她更加不爽,怪聲怪氣地訓斥趙麗,「以後不要再這麼大驚小怪了。」

「剛才那對夫婦太凶了嘛,而且他們還是兩個人。」趙麗不滿地嘀咕,等周曼妮犀利的眼神投過來,她的氣焰立刻又低了下去,小聲說道,「我知道了。」

「譚經理和我的工作都很忙,以後遇到這種事,你們自己看著處理。」周曼妮用眼角的餘光瞥著許若唯兩人。

「對不起,周經理,小麗也是因為擔心我。」許若唯低聲道歉,她能感覺到周曼妮的敵意,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周曼妮還想說些什麼,譚森宇及時開口:「遇到麻煩,一時慌了手腳也能理解。小唯,你今天的表現很好,周經理剛才還誇你呢。」

趙麗偷偷白了周曼妮一眼,剛才她們三個人看到了全過程,周曼妮不僅沒有及時出面解圍,在許若唯成功安撫顧客之後,她還嘀咕說許若唯濫用員工折扣。

許若唯當然不相信周曼妮私下會誇獎她,但她還是禮貌地向周曼妮道謝:「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周曼妮哼了一聲。譚森宇這樣毫不顧忌地誇獎許若唯,她心裡不大痛快,但好歹他給自己留了點兒情面,也不好再說什麼。

「好了,大家各自去忙吧。」譚森宇微微一笑,將許若唯的謙遜和周曼妮的不屑都看在眼底,笑道,「周六比較忙,辛苦大家了,中午我請大家在樓下吃飯。」

「真的嗎?譚經理,你真是太好了!」聽到有大餐吃,趙麗馬上歡呼起來。

周曼妮心裡一喜,這樣她就多個機會接觸譚森宇了。不過……她掃了一眼那兩個礙眼的人,到嘴邊的話變得有些刻薄:「好好上你的班!整天就惦記著有的沒的。」

她話裡有話,趙麗不是沒聽出她的諷刺,不過誰叫人家是上司呢?她只能吐吐舌頭,灰溜溜地回到櫃檯工作。

「好好做事吧,下班了我再過來。」譚森宇紳士地替趙麗解圍,說道,「周經理也還有事吧,不如先去忙。」

周曼妮臉上的笑容一僵,本來還打算趁譚森宇走了之後好好教訓這兩個人。聽到他這樣問,她只得擠出笑容,跟著他一前一後地離開了。

趙麗沖著周曼妮的背影扮了個鬼臉,小聲說道:「看她那樣子,不知道在囂張什麼!」

周曼妮仗著自己是專櫃經理,容貌又不錯,一向眼高於頂,在她們這些員工當中的口碑一直都不好。

「別嘀咕了,小心被她聽到。」許若唯不願意多惹是非,雖然周曼妮沒少對她冷言冷語,但她都選擇了隱忍。

「小唯,你的脾氣太好了。」趙麗獨自碎碎念了一會兒,想到譚森宇邀約的那頓午餐,心情又大好起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許若唯樂了。有時候她還挺羨慕趙麗的,總是樂呵呵的模樣,再糟糕的事,她也能看到好的一面。

在趙麗的期待和念叨中,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了。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趙麗迫不急待地去看手機,哇哇叫道:「下班了下班了,我要去吃大餐!」

「你別嚇到譚經理了。」許若唯打趣道,這家商場的消費水準挺高的,雖然樓下就是美食城,但是她們的午餐基本都是自帶。趙麗已經對樓下某家海鮮店念叨很久了,看樣子她今天準備化身吃貨了。

「沒關係,反正人家譚經理眼裡又看不到我。」趙麗朝她擠眉弄眼,「你就淑女點兒吧,我就是為了襯托你。」

許若唯被她逗樂了,兩人正鬧著,樓層的前台走了過來,笑著說道:「小唯,有人找你。你看,這是你朋友嗎?」

她隨手一指,許若唯好奇地看過去,頓時有點兒吃驚,在不遠處張望的人竟然是周言,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哇哇哇,帥哥啊!」許若唯還沒回過神,趙麗已經興奮地嚷起來,「小唯,你的朋友好帥啊!」

前台也捂著嘴笑道:「對啊,小唯,今天來找你的那位也很帥。」

上午有人找過她?她沒有見到啊?會是誰呢?許若唯的腦子有點兒亂,她剛想問個明白,周言已經看到了她,笑著朝她揮了揮手。

「午餐我就不去和你們一起吃了,小麗,你待會兒幫我解釋一下。」來不及多想,許若唯匆匆和趙麗交代了兩句,朝周言走了過去。

沒多久,譚森宇和周曼妮同時來到了櫃檯。想到待會兒的「大餐」,趙麗的嘴角已經揚到了耳朵邊,對這位譚經理的好感度噌噌上漲。

譚經理又紳士,又能幹,長得也好,可謂是青年才俊,這麼一朵鮮花,要是插在周曼妮身上實在浪費了,還是和小唯比較般配!

譚森宇看到只有趙麗一個人,疑惑道:「小唯呢?」

「好像是去約會了。」趙麗剛想開口,周曼妮這時候插了進來。她剛才無意間看到許若唯和一個男人進了電梯,兩人看起來挺熟的,這立刻給了她一個添油加醋的機會。

「約會?」譚森宇下意識地皺了一下眉頭,許若唯上午不是才說過她沒有男朋友嗎?

他這個疑惑的表情落在周曼妮眼裡,頓時有了別的意味。她心裡恨得痒痒的,更加認定譚森宇對許若唯存著不一樣的心思。

「我也不清楚,我只看到她和一個男人出去了,好像挺熟的。」周曼妮看著譚森宇的臉色,酸溜溜地說道,「我看那個男人挺帥的呢,趙麗,是吧?」

趙麗一臉的尷尬,她早就想反駁周曼妮了。可是具體情況她也不清楚,小唯什麼也沒講啊,那男的也不知道是誰。

到了嘴邊的話只能咽回去,她為難地看著譚森宇,只希望他不要誤會許若唯,許若唯絕對不是周曼妮口中那種隨便的女孩。

譚森宇的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失落,然後定了定心神,說道:「既然佳人有約了,那我們三個去吃大餐吧。」

另一邊,西餐廳內,周言將菜單遞給許若唯。

「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吃烤小羊排,這家做得還不錯。」說起以前,周言面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你還記得呀?」撇開最初的詫異,見到周言,許若唯還是挺高興的,畢竟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了。

「我可是很有良心的,不像有些人,一聲不吭地玩消失,也不聯繫我。」周言裝模作樣地感嘆了兩句。

許若唯沖他吐吐舌頭,淡淡一笑,低頭看著菜單。

她臉上的笑容柔和美好,就像多年前的樣子,周言的心裡慢慢湧上一股感傷。

「小唯,你這兩年過得怎麼樣?」周言遲疑地問道。

許若唯晃了一下神,很快又笑了,說道:「還行,你呢?」

「我在家晨的公司待著,給他做助理。」說到這裡,周言有意停了一下,暗暗打量許若唯的臉色。

許若唯的神色果然黯然了許多,低著頭,輕聲呢喃:「是嗎?」

「小唯,我能多嘴問一句嗎?你和家晨到底怎麼回事?」周言沒有忍住,他並不是想打聽,這個問題困擾他很久了,當初兩人莫名其妙地分手,厲家晨突然回到B市,許若唯也消失了兩年。

許若唯的聲音帶著一點兒澀意:「就是分手了。」

「為什麼?」周言脫口而出,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激動。

許若唯搖了搖頭,緩緩勾起嘴角,不知道是悵惘還是苦澀,這樣的笑容讓周言有些難過。

他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為什麼?許若唯其實也很想知道原因,當時愛得情真意切,為什麼會突然分手?不,應該是說為什麼厲家晨會突然消失,對,消失的那個人從來就不是她。不過事到如今,她也懶得再去解釋了,一切的變化好像都是從她父親被警察帶走的那個上午開始的。

周言看得出許若唯的難過,他心裡那份惆悵和惋惜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他曾經喜歡過這個乾淨如水的女孩,也由衷希望她能得到幸福,可是現在看來,她過得並不好。

「小唯。」周言壓下心底的那份感傷,輕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但我清楚的是,家晨心裡一直還有你。」

周言說完,許若唯沒有接話,他又接著說道:「這兩年,他變了很多,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雖然他閉口不提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他還是忘不了你,不管身邊有多少女人對他示好,他從不回應,誰能說這和你沒關係呢?」

他無奈地笑了笑,看著許若唯唇上的傷口,有點兒失神。

其實他一早就發現了,只是不願意去深想,只要稍稍回憶一下,他腦海里就能浮現早上厲家晨的那張黑臉。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傷口,這兩個人分明是藕斷絲連,糾纏不清。

也許在感情中,從來都是當局者迷。

周言搖了搖頭,不想再去理會她和厲家晨的舊事,他是真心想幫許若唯,這麼好的女孩,她應該過得幸福一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重遇周言的緣故,許若唯想起了很多在A市的往事,包括許安偉被捕的始末。這些原本都是她不願意回想的,就像壓在箱底的舊照,最近頻頻跟以前的人和事牽扯上,想起來既有痛,也有快樂。

她突然很想去看看父親,現在父親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動力。

下了班,許若唯沒有回家,給魏琳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待會兒去監獄探望父親。

「你一個人嗎?」魏琳急切地問,「Olive,還是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一個人可以的。」許若唯聽著電話那頭嘈雜的聲音,問道,「你是不是又在加班?」

「對啊,煩死了,我這次的搭檔特別難搞,回頭我再跟你說。」魏琳抱怨了兩句,還是不放心地詢問,「Olive,你怎麼突然想要去探望伯父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就是想我爸了,前陣子工作沒安定,怕他擔心,所以沒去。好了,你別擔心了,快去忙吧。」許若唯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一路上,許若唯輾轉了兩個小時左右,又轉了兩趟車,終於到達父親服刑的監獄。

「若若,你今天怎麼來了?」看到女兒,許安偉疲乏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距離上次探望父親的時間不到一個月,許安偉似乎又蒼老了一些,50歲不到的人,兩鬢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白髮,臉上也清瘦不少,更加顯出幾分老態。

「爸!」許若唯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滑了下來。

「這丫頭,哭什麼呀?在外頭受委屈了?」許安偉呵呵地笑了兩聲,還把她當那個愛撒嬌的小女孩。

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兩人不能有直接的肢體接觸,許安偉一隻手拿著話筒,一隻手貼在玻璃上,隔空比劃著。

「好像又瘦了,若若,你工作不要太辛苦了。」看著許若唯消瘦的臉,許安偉既心疼又自責。要不是因為他,女兒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哪用得著這麼辛苦。

「爸,我過得好著呢,您別擔心我。」許若唯忍著心酸,胡亂擦了一把眼淚。

許安偉嘆了一口氣,還是將心裡的念頭說了出來:「若若,我在這裡頭也挺好的,不愁吃穿。你別待在B市了,攢點兒錢,出國吧。」

「爸!」許若唯眼睛紅紅的,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怎麼可能丟下您一個人呢?」

再說了,沒有她照料,父親在監獄的日子恐怕會更難過。她現在什麼也不奢望什麼了,只想好好陪父親撐過這幾年。

「好好好,說不過你。」許安偉無奈的同時,又感到一陣欣慰,「你多吃點兒,看看瘦成什麼樣了,都不好看了。」

「爸,人家是故意減肥的呢。」許若唯笑道。

父女倆聊長聊短,都是報喜不報憂,一個小時的探監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許若唯強忍著淚水,始終維持著笑臉,只想讓父親記住自己明朗的模樣,不過等到看著父親戴上手銬被帶走,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

或許他在別人眼中是罪有應得,但他是最疼她的父親,是唯一的父親。

出了監獄的大門,許若唯再也忍不住,慢慢蹲下身,號啕大哭起來。

這裡的人都是見慣生離死別的,偶爾有幾個人進出,看她這副樣子,投來一絲憐憫的目光,但更多的是麻木和司空見慣。

許若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也許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也許是這兩天受了太多委屈,也許是因為厲家晨,也許是因為周言。總而言之,她極需一種宣洩,心裡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

兩年了,最難過的時候明明已經過去了,她以為自己可以放下過去,重新生活,可是那個人一出現,她就立刻潰不成軍,瞬間被打回原形。

「她哭了?」厲家晨皺了皺眉頭,拿著手機的手一緊,隱隱可以看到凸顯的青筋。

「是的,厲先生,許小姐哭得很傷心。」講電話的人壓低了聲音,他一邊留意著許若唯的動靜,一邊躲在車裡向厲家晨彙報。

「她一個人?那個什麼魏琳沒有陪她?」厲家晨只覺得胸口有一團氣在亂竄,他不耐煩地站起身,一腳踢開了椅子。

「許小姐是一個人來探監的,她大概在裡面待了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就哭得很傷心了。」對方將所見一五一十地彙報出來。

探監?不用想,厲家晨也知道許若唯是去看誰,只是許安偉這個名字一浮上腦海,他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立刻握緊了拳頭。

恨嗎?也許吧,畢竟他從小就被灌輸了這個念頭。其他的呢,應該還有後悔、茫然和不知所措。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人,他和許若唯絕對不是今天這個局面。這個念頭瘋了一樣佔據了他的思緒,他突然有點兒恨自己。

兩年前他是不是做錯了?

「厲先生,現在我要怎麼做?」電話那頭的人詢問道。

厲家晨聞言,狠狠一拳砸在牆壁上。

本來是氣不過上午在商場看到的那一幕,聽到她說自己單身,厲家晨太擔心那個所謂的經理,便暗中讓人留意,卻不想許若唯會突然去探監。

在她哭泣無助的時候,他卻不能陪在她身邊,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這樣做。或許就是因為他這樣的矛盾,才一次次傷到許若唯,才眼睜睜將她推給了別的男人。那個人真的是許若唯的選擇嗎?

太多的想法在腦海里叫囂,厲家晨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沉聲說:「暗中跟著她,確定她安全回家后,你就撤了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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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的天空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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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太多的悲傷需要眼淚來洗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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