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第196章

廣袤深邃的天際，是生靈曾經遙不可及的禁區，就連聲音也被吞噬，只有永恆燃燒的恆星，在散發著恐怖的溫度。

無數能量光柱劃破靜謐的天空，隕落的機甲殘骸被無數蟲族一擁而上，啃食。

尼亞帕托的眼神靜靜注視著，現實世界與遊戲世界並無二致，虛擬和現實的交匯分外脆弱。

哪怕沒有半點防護服也沒有關係，他站在巨型蟲頂端，俯瞰著下方交匯的戰場。

曾經征服世界的時候。

他的目光帶著滿滿的回憶。

曾經征服世界的時候，他的手並不是面前柔軟的肉體，而是冰冷的武器，當它劃破所有生靈脆弱的肉體時，血液能瞬間傳送一股熱意到心頭，而他就能憑藉這樣的力量——進化吞噬。

「物資呢？戰備呢？你準備了什麼，你和你隊友的命嗎？」

三年後，華坪女校不再能庇佑她了，女孩女扮男裝去了別的新星球開始打工，做的是最低價的人力。

這樣的星球，哪怕有生命，但是對比應付龐大的蟲族所消耗的資源，也只是可以微量損耗的一串數字罷了。

夏凌帶著一絲對徐笙的恨意：「你永遠都是這樣，當初玩遊戲時，從來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現在你好不容易當上一名光榮的軍官，依舊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你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怕。」

然而，並不是所有逃出生天的女孩都能得到逆襲，達成一個完美的結局的。

一人一機甲，面對上百蟲族的圍困，稍加不注意就是死亡。

或許人越到危急關頭越是冷靜，徐笙能聽見自己心臟劇烈的跳動，能感受到雙劍在手中炙熱的溫度，能感覺到血液快速血管的衝擊聲。

而在守衛華坪戰役中，女孩永遠是最安全的盾，保護著徐笙這一根尖銳的矛，不會被人從中攔腰截斷。

她親眼目睹張曉薇為了讓她有突破蟲族封鎖的機會，毅然決然的以自身作為炮彈，以剩餘能量作為引信，給華坪綻放出最美的煙火。

只不過當時她是在遊戲中，為了守護而戰，而現在她在現實中。

徐笙不願意去想蟲族的智慧可能進步這件事，因為一旦強大、危險而極致數目的殺戮機器有了智慧，那麼宇宙的淪陷只能說是掌中之物。

必然。

尼亞帕托再次睡去。

因為蟲族的乾脆，死亡沒有任何的痛苦。

［瑟伯努斯，千禧沒了，美杜莎也沒了，璐璐也沒了，你這傢伙空有一身蠻力，如果遇到打不過的，喚我名，我可不想再失去一個權柄了。］

［嘁，放心吧，我可是最強的。］

尼亞帕托笑了，他的眼神放在手心，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珠子，在並不寬厚的手掌中搖晃。

隨著薇薇安這一路走來，尼亞帕托並沒有感覺到孤獨，只是，在這一方宇宙中損失的太多了。

她是在一個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小鄉村長大的，華坪星華坪女高出來的。

但是恍惚間總是能聽到哀嚎。

她沒有過高的學歷，也沒有出眾的相貌，乍一看就好像一個男生，流著利落的寸頭。

瑟伯努斯感受著手心傳來的力量，狂傲的笑聲通過精神力瞬間湮滅周遭漂浮著的宇宙垃圾。

徐笙自己死固然悲哀，但是……她知道她的死亡會產生怎樣的後果——華坪淪陷。

我將守護黑夜直至破曉。

［陛下，先已攻戰這個世界一半的疆域，是否要先將兵力調到此處。］

尼亞帕托的手托著腮幫子，一點一點昏昏欲睡的頭，短暫的清醒瞬間——［千禧那個傢伙，失敗了，瑟伯努斯。］

他的目光放在正在靜靜沉睡者的不可言說上，瑟伯努斯在之前的攻克戰中，吞噬了回憶之殿上方的能量，哪怕是龐大如他，也需要靜靜的消化一會兒。

當初來到此的原因很簡單，只是為了混一口飯吃，勉強讓自己不餓死。

第一次玩遊戲就走到了很多人得不到的高度。

一直都是相當的幸運，總是能比別人更快一步達成夢想。

前不久，夏凌下令她帶一隊人馬回華坪去取補給，不料蟲族竟然能突破前方嚴密的封鎖線直接來到了後面。

戰場。

她要用手中的長刀殺出一片生路。

她身前還有百餘只蟲族，龐大如飛艦一樣的身軀，鋒利無比的爪牙，尖銳的口氣散發著機油和血水的味道。

事後，夏凌在修養倉養了一周。

指尖微微發抖，徐笙不願意去想為自己犧牲的夥伴，一路走來的好友，一起奮鬥的戰士。

而除了這一位女戰士，還有許多人為這次戰役付出了生命。

總有人要為了和平的維持付出代價，她已經享受過和平，但是有人才剛剛睜開眼，既然如此……她得對得起當初自己的誓言。

徐笙沒有理會，而是繼續練習著拆裝光槍。

「徐笙！徐笙！呵……」那我算什麼？

「來打一架吧，等你后，恐怕就沒有再見的機會了。」夏凌穿戴好防護服，並扔了一套給徐笙，「說實話，這段時間我苦練了很久，希望能在你手上多撐一會。」

在大多數人依靠武器的存在簡單應付體訓時，這兩個怪胎享受著磨練肉體和精神的快感。

有時候精疲力盡，一起躺在墊子上，用粗重的喘息吐出幾聲笑意。

然而，再堅固的盾也會磨損。

徐笙：「夏凌，別說了，這件事我已經決定好了。」

徐笙很喜歡這個姑娘，每每在其他人操練結束之後，徐笙會和她拼一拼俯卧撐之類的數目。

面前的華坪星是被綠色覆蓋的美麗星球，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重要的資源。

她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腦袋一熱就主動上前要求前往一線，但是她知道……她得守護在黎明來到之前。

我將身著軍服保衛疆土。

張曉薇是第二屆選上來的新女兵，不同於其他高大上星系出來的女生，她顯得樸素多了，發白的T恤和些許破洞的牛仔褲，她的行李只有一個簡單的小包。

瑟伯努斯化作人形，黑髮金眸，高大的身軀，能給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壓迫感，最恐怖的是他的嘴，彷彿有無數觸手潛藏其中，僅僅伸出兩三根也分外可怖，隱藏的吸盤牢牢的趴在男人的臉上，將頭顱緊緊的禁錮。

明明在龐大的宇宙中，應該是感覺不到任何的聲音的。

尼亞帕托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力量真的能被一個遊戲消弭，但是毫無疑問，只要讓許馨悅那個女人消失就好了。

兩人熟絡起來之後，徐笙知道了這女孩更多的事。

很開心啊。

［尼亞帕托，我很強，跟我打一架嗎？］

尼亞帕托擺了擺手，如果是之前的話，他會欣然應允，但是——現在可是戰場啊。

徐笙的唇色因為多天沒有進食而愈發的慘白了，機甲的能量顯示已經告危，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落入了敵人的包圍。

刀鋒劃破脆弱的肉隙，蟲族翠綠的血液凝固在機甲上，帶著些許腐蝕的滋滋作響著。

回憶往昔。

生於此，長於此，死於此。

如果她不能將補給帶回一線，那麼……她當初帶來此的所有人，追上來的夏凌……都要死。

當看到派遣名單的時候，她笑了。

思緒翻飛，手中的刀劍如同舞者的綢帶，在眾多死境中尋找渺茫的希望之光。

身前的敵人源源不斷，身後的戰友還在等著自己拿補給歸來。

上啊，徐笙。

事後，夏凌來找自己，他的語氣不帶往日的溫和。

「有一家企業會援助我。」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重要性，所以！

哪怕是死，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

這是你從小到大的理想不是嗎？

穿上這一身衣服，就應該為守護拼盡全力不是嗎？

但是這並不是遊戲了，這一次如果死亡的話，估計……再也玩不到了吧。

她是這一屆的新兵王，比之男兒也不遜色多少。

不問緣由，只求正果。

每天掙扎在溫飽上，直到看見了第二屆的女子入伍書。

現在，戰場，沒有硝煙的戰鬥。並不代表生命流逝得少。

但是在這裡得到的遠遠比她想的多多了。

透過鎧甲與鎧甲之間的縫隙，插入薄弱的致死點。

而現在，你的職責變成了守護夢想的人，真好啊，徐笙。

回到了最初的相遇，那時……好夢。

或許人死之前，總會有一段時間是用來緬懷過去的。

徐笙覺得，她現在的腦子一陣一陣的發白，就好像一個老舊的機器在慢慢的往前回倒。

至少她不是，平凡的她從零開始，要用三年時間考上大學……而且要得到獎學金……談何容易啊。

我將為理想——獻出心臟。

活著才是最讓人痛苦的事情。

在戰場上，是足以託付後背的戰友。

徐笙領兵來到一線。

徐笙將所有炮火收斂，所有的能量都要省著點用，炮火如果沒有砸到要害，並不足以突破蟲族的盔甲。

蟲族的目標不僅僅是其中某一人、某一勢力、某一國家，而是——所有的資源。

徐笙接過，她的出手相當乾脆，她向來都是如此，為了自己的目的，達成永不甘休。

這個宇宙的生靈並不強大，脆弱的好像地上的螻蟻。

但是，刀槍可以。

徐笙的戰意節節燃燒著，現在的事實是——她知道這次的戰役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無生。

在感情上，她算得上是磕CP的頭子，人形的八卦傳播機器。

「別管我了，夏凌，你有光明的未來，而我是一個理想主義者，我願意為我的理想買單。」

徐笙的眼淚遲遲不肯落下。

她是從轎子上跑出來的，一口氣穿過大山來到了傳說中的華坪女校，那裡的校長接納了她，並且給她提供了庇佑和保護。

「顧氏？呵，顧氏確實能提供最強有力的武器，但是戰場之上最重要的是什麼，是指揮權！如果沒有這個，哪怕你去了一線，也沒有半點用處，君王不仁，完全可以讓你去當炮灰！」

後面做了主播，也稱得上一帆風順。

在徐笙的記憶中，也有一個姑娘的存在，如同彗星劃破天際，精彩而又短暫。

都將化作這一片大地上的血液。

再美好的人，也終將離去。

那裡的人有些許淳樸，那裡的花開的永遠熱烈，那裡的女孩從出生開始就有人張羅著婚姻。

徐笙知道。

在生活中，是足矣互相調侃的友人。

「徐笙，你瘋了嗎！以你現在的兵力還有在這的地位，你怎麼敢去的！那一群老狐狸一個個都避之不及，就你一個趨之若鶩！」

被蟲族吞噬。

徐笙感動於這個故事，破格將她稱為自己的副官，女孩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作為她軍團的女兵王，為她拿下了諸多的榮譽。

徐笙沒有言語，此時的情況於一年多以前別無二致。

在所有人都不願意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的時候，徐笙將這一個星球接了下來。

她也知道她很任性，那又如何，徐笙的人生總得要精彩一點。

LANA，不要讓我和主失望了。

所有抱著守衛疆土而來的戰士，所有守護在這一片故土的生靈，所有懷揣著理想與信念的赤誠。

——

他們並不享受當一個生產者，是啊，大家都是消費者，只不過強大的存在，才能牢牢把控所有資源，位於金字塔頂端的那一小撮，會隱瞞的，霸佔99%的資源。

那個星球和現在所有的城市都不一樣，它好像按下了時光暫停鍵，不被關注的默默野蠻生長著。

［瑟伯努斯，主說過，除了這個國家以外，其餘所有的雜兵都要清理乾淨，其中也不乏純粹的能量體，有沒有興趣在大餐之前來一份小小的甜點？我給你一周時間。］

瑟伯努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周？如果是我原形降臨，就這點小菜，不過一口之數。］

尼亞帕托閉上眼。

徐笙手中的炮火是如此的炙熱，所有人將剩餘的能量全都給了她。

怎麼就累了？

你現在可不能累啊。

眼睛再怎麼沉重也得好好給我睜起來。

一人可當千軍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