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別怕,我在
一絲惶恐略過面前女子臉上后,也許因為年輕氣盛,南若晨此時也毫不避諱,看著我露出帶著徹骨寒意的冷笑。
「北汐顏,沒想到你還真是伶俐,原來你已經猜出來了,原北相府那把火是我的人所為,那對老不死的東西也是死在我的暗衛手裡。」
「晨兒,休得多言……」言妃一看自己的女兒,竟然把她暗地裡做的這些腌臢事,全都當著我的面認下,一時有些著急。
南若晨轉頭看了她一眼,渾不在意道:「反正今日我們也不會讓這個女人活著走出裕興宮,那不妨我就發發善心把什麼事都告訴她,也好讓她到地下做個明白鬼……」
「言妃,南若晨,原來果真是你們……禽獸,你們這些衣冠禽獸!」
我怒吼,掙扎,試圖衝過去把這個女人撕個粉碎。
可是裕興宮的侍衛,早已經緊緊的把我箍住,讓我絲毫動彈不得。
心中熊熊的恨意,且化作悲憤的淚水順著臉頰洶湧而下。
朦朧水霧中一雙帶血的雙眸,直直的盯著那對豺狼般的母女:「你們,你們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死我阿爹阿娘?」
「呵呵……!」見我如此問,南若晨艷麗的小臉上浮現起了几絲癲狂:「為什麼?那還不是都怪你,怪你竟敢在本公主認識慕容將軍之前,你就先嫁給了他,怪你不曾讓他給你一封休書遠遠的離了他,你這個女人太多餘,如若他未婚我未嫁,那他的妻子就是我,南若晨!可是你偏偏就搶在了我的前面,以至於讓我心愿難成,處境尷尬,讓我魂牽夢繞,遍嘗情苦,北汐顏,你說我該有多恨你,多希望你死……」
「既然是恨我,那就沖了我來,為什麼要對我的阿爹阿娘動手,他們何辜?」我啞聲反問。
南若晨聽罷一聲冷笑:「北汐顏,難道你不明白,想要除掉一棵樹,首先必是要斷其根,唯有根死了,這棵樹才沒有復活的希望,再說,你的那個阿爹一貫與端王南荀沆瀣一氣,專門與我的哥哥南漓作對,我和哥哥還有母后,早就有了要剷除他的心思,正好,那陣子父皇削了你阿爹的職,軟禁在北相府不得出入,我覺得這是個天大的好機會,所以才及時出手,北汐顏,你萬萬沒有想到吧,南上國曾經威名顯揚的北相大人和他的夫人,那個曾經名冠京城的赤狐仙,竟是死在了我的手裡,哈哈哈……」
一陣刺耳的笑聲,從對面的人嘴裡傳來,似是一把利劍聲聲刺著我,刺的我體無完膚,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痛,痛徹心扉!
「南若晨,我北汐顏和你拼了!」我大喊一聲,極力的掙扎試圖要去抓了那個惡女。
卻聽得言妃一聲吩咐:「既然這樣,你們就動手吧,把這個女人給我立時……杖斃!」
言妃話音一落,無數的棍棒就像是天上散落的流星一般,對著我落了下來。
「小姐!」
「小姐!不要!」
隨著兩聲喊,有人猛地把我護在身後,但那密集的棍棒,猶如這時突起的冷風,依然扯過擋了我的阿莫阿彩,穿過縫隙,落在我的身上。
漸漸地,隨著一陣劇痛,我的頭上被重重的打了一棍,帶些溫熱的液體,很快慢慢的順著我的額頭淌下,流進了我的眼裡,面前的世界霎時變成一片駭人的血色……
我似乎就要支撐不住了,要躺到在地上,下一刻很可能要隨了我的阿爹阿娘去找那孟婆去過奈何橋。
「咚咚!咚咚……」就在這時,裕興宮的宮門不知被什麼人弄出刺耳的聲響,像是有人在闖門。
緊接著,聽到一聲聲的慘叫,就在眾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個身影猶如飛翔著的鷹隼一般,突然從高高的宮牆上匍匐而下。
眾人始料未及,齊齊轉頭去看,還沒等的看到是什麼,卻只聽到一陣砰砰作響,那鷹隼一般的男子,在俯衝下來的同時將把我圍在正中,棍棒相加幾個侍衛悉數擊倒。
在幾個人的呻吟聲中,早有一個青白色矯健身形穩穩落在眾人面前。
「將軍……」擋在我身前的阿莫,掙扎著喊出聲。
「定,定遠將軍!」裕興宮手持棍棒的眾人,一個個看到來人頓時都不由自主的住了手,微微向後退了幾步。
言妃和四公主南若晨,早就被此時的情形驚的呆了……
數丈高的宮牆,竟然有人就這麼輕而易舉的翻身而入了……而這個人是慕容尚。
看著這個突然降臨的如冰山一般的男子,她們二人竟一時忘了該說些什麼。
慕容尚如墨的雙眸,先是看了看護在我身前已是鮮血淋漓的阿莫,微微蹙眉,然後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在慕容尚到來之前,我一直努力讓自己強撐著不要倒下去,提醒自己不可在仇人面前柔弱。
可是當我看到眼前本是青白色袍子的欣長身影,在我眼裡卻儘是刺眼的紅色的慕容尚時,終是心裡一松,身子頓時向著地上癱軟下去。
「顏兒!」一聲輕呼過後,只覺得有隻手臂緊緊的將我要倒下的身形托住,緩緩的已經備受摧殘的身子,如軟泥兒一般倒向那人懷裡。
「尚哥哥……」我無意識的一聲低喊,透過已經暗啞的喉發出來,聲音變得微弱飄忽。
他的身子一顫,想是已經聽到了。
緊接著摟在我腰間的手臂,立時把我抱的更緊,他的身子竟有了一些微微的發抖。
過了半晌,終是聽到他低聲在我耳邊顫聲道:「別怕,我在……」
自今日入了這裕興宮以來,一直提著的,備受煎熬的心,在聽到他說別怕的這一刻終於落了地,此刻我聞著這即熟悉又陌生,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冷香。
抬了頭對著他甜甜一笑后,便陷入無盡的混沌之中。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我極力的睜開眼時,看到別院中我卧房之內那淡淡的燭光。
還有坐在我的床前,頭上纏著白紗,容貌已經變形到我幾乎已經要認不出的阿彩。
她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神色緊張異常。
「阿彩?是你,你沒事吧?都傷了哪裡?」我到這種情形,急忙掙扎著坐起身子。
一把抓了阿彩的胳膊,不成想在我碰到她胳膊的瞬間,阿彩不由得輕哼了一聲。
我立時撤手,看著她現下鼻青臉腫的模樣,不由淚目。
「你,你都傷成這幅樣子了,怎麼還不去歇著……」
「小姐,小姐沒事就好……」阿彩見我一下坐起來,知道我已經無大礙,頓時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
「阿彩不放心小姐,所以就算讓我歇息養傷也不能安心,現在看到小姐無事,我終於可以放心了。」
阿彩扯了扯已經被打的黑紫的嘴角,露出笑來說道。
「傻丫頭,你何苦……」我輕嘆一聲說道,隨即突然想到什麼又問:「阿莫呢?他現在如何?」
阿彩聽罷,微微低了頭:「阿莫哥傷了頭和胳膊,身上的傷也不輕,好在將軍給請了幾個好大夫,輪番診治著,現下已沒有生命之憂!」
我聽罷,心裡頓覺愧疚的厲害,阿莫何辜,竟替我受了這麼多的罪,如果他現在受傷的厲害,讓已經漸漸上了年紀的奶娘知道,她不知會有多心疼。
「我去看看他……」我掙扎著想要下榻來。
被阿彩急忙攔住:「小姐不可,我知道你不放心他,可阿莫哥他現在已經吃過葯,正睡著呢,之前他也幾次三番想要撐著來看小姐的,好在被診治的大夫強行按住,又餵了些安神的葯,這才剛剛睡去不久,小姐若實在不放心,不妨等他醒來時再去探望?」
我聽罷,覺得阿彩說的也可行,這才安下心重新在榻上躺下。
「還有……」我再次看向阿彩,神色微微有些異樣。
阿彩見狀,忙道:「小姐是想問將軍如何了?」
我點頭,心裡莫名有些緊張:「他,他可無恙?」
「當然無恙!」阿彩一聽我提起慕容尚,頓時一掃凝重,神采飛揚像是談到一個大英雄一般。
「小姐,你當時可能沒有看到,慕容將軍一出手就把那該殺的言妃和四公主給震懾住了,還有裕興宮的那些侍衛們,一個個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本來還張牙舞爪的,看慕容將軍一出手猶如風掃落葉一般,把他們一個個打到在地哭爹喊娘,剩下的人都一時嚇得縮在了那裡,再也不敢妄動……」
我會心一笑:「那言妃和南若晨呢,她們有何話說?」
阿彩聽問,立時百般暢快的說道:「哈!她們啊,看到將軍如此威武,一時也都蒙了,後來那還是那言妃強自鎮定問將軍為何闖宮,你猜將軍怎麼說?將軍說誰若是傷了我的夫人,莫說是闖宮,就算是讓他闖上那九天凌霄他也要走一遭,將軍還說,言妃娘娘和四公主不分青紅皂白,擅自對官府動刑,本就不合規矩,那他事急從權闖入裕興宮救人也就無可厚非!」
阿彩說到這裡,發出一聲得意的笑,過後又道:「小姐你是沒看得當時那對母女的嘴臉,又驚又怒又怕,南若晨倒是低了頭不說什麼,那言妃卻早已氣的臉色漲紅,全身只打哆嗦,可是又不敢再為難將軍,於是乖乖的把我們都給放出了宮門。」
「原來如此……」我聽罷,終是輕輕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