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火爆
君媱豈會在意他此時的怒吼,唇畔的笑意越來越深,然後那薛離塵的臉色則是越來越黑。
「作坊的事情如何了?」調侃歸調侃,正是還是要忙活的。
「哦,都辦妥當了,作坊找的長安街的一處大宅子,人也已經雇好了,都是老實本分的,至於賬房,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是雇傭還是買一個,都隨便你。」薛離塵依舊懶洋洋的,似乎能讓他認真對待的事情真的不多。
君媱點點頭,「這個我會處理的,接下來呢,你還要繼續巡視店鋪?」
「不了,準備回京了,三天後啟程。」家裡老頭子過大壽,他是必須得回去,不過每年的四月十八,也都是他最痛苦的日子,那一天幾乎京城各大世家的家主都會帶著妻女出席,而作為當朝一品宰相家的七少爺,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娶妻的,自然是所有女子矚目的焦點,每年那一天他的風頭勢必會蓋過壽星。
「那好,這幾天我就把賬房先生的事情辦好,離開之前若是作坊能運作起來,你就帶一點臘腸回去吧。」
「這還用你說!」薛離塵鄙視的看了君媱一眼,「若是不想著那臘腸,本少爺早就回去了。」
君媱看著他那一副眼高於頂的樣子,只得無視。
中午,兩人在福運酒樓用了午餐之後,就在薛離塵的帶領下,往長安街去了。
在長安街的一處很是寬敞的大宅子前,薛離塵掀開車簾指著外面那戶甚是寬敞的宅子道:「就是這裡,是以前的大戶人家,雖然房子算不上多好,但是勝在寬敞,而且關於工人你也放心,都是這附近的婆子,住的地方也所需不多,當然,如果你還想著安插人手的話,倒也是寬敞,後面是作坊,前面是一座兩進的小院落,前後各四間。」
聽他說的仔細,君媱心裡也是很滿意,能有這樣的規模也是不錯了,畢竟南都城不比泉水村,可都是寸土寸金,但就這麼一座佔地面積不小的普通宅子,就得需要不少的銀錢。
「嗯,挺好的。」
「你滿意就好,若是還有什麼需要的,你最好趁著這幾天都說出來,免得我走了你再想到,可就沒機會了。」薛離塵笑的嫵媚生姿。
君媱微微一眯眼,隨後想到了什麼,道:「既然如此,好像真的有件事需要薛公子幫忙,還請務必用心。」
「說吧!」
「幫我在南都城看看,有沒有良田,越多越好。」
「良田?」他挑眉,「你不是要在江郾城做生意么,怎麼還要在這裡買?」
「嘁~我的野心豈能那麼小,自然是要坐擁良田萬頃,踢掉你和寧月謹,攬盡天下財富。」
「……」這下子薛離塵是啞聲了,這個女人,還真是……歹毒啊。
「別不說話,這件事就拜託薛公子了,有多少要多少,最好都是良田,而且最好都是連在一起的,否則耕作起來會不方便。」若是真的開始開鋪子,還是在城郊比較方便,可以保證每天供貨的新鮮。
「你這麼瘋狂,二爺知道么?」薛離塵皺眉看著她,試問這整個天啟國,有哪個女人會像她這般,如此拋頭露面,就算是段家的那個極度野蠻的大小姐,也不曾這樣啊,充其量她就是在京城能鬧騰些。
可是這個女人呢,居然想要做天下首富,他該說這個女人是多麼的彪悍啊。
話說,寧月謹那傢伙真的知道,她的女人以後可是了不得啊,找這麼彪悍的女人真的好么?
君媱卻緩緩的彎起了好看的眉眼,粉潤的唇也很是可愛的笑了,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
「他應該感到慶幸,被我看上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
哦吼吼,這個婆娘真心的厚臉皮啊。
要知道,整個天啟國十萬女子,看不上寧月謹的絕對是不超過五個,而且這裡面一個昏迷不醒,一個痴傻不分,一個是短袖,另外兩個還沒長牙。
說白了,只要是他寧月謹一出現,別說是他薛離塵,就算是那瘋狂迷戀百里少卿的寧雪晴都要踢開他站在寧月謹身邊。
想到這裡,他突然明白了,為何那個刁蠻的公主會看他不順眼,大概是每次他去找寧月謹,她總會被要求離開吧。
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
斂眉,他絕對不和她討論這個問題,和如此不知廉恥的女子,他不善應付。
等馬車緩緩在宅子門前停下,薛離塵率先下了馬車,然後回頭看著君媱被兩個俏麗的侍女攙扶下車,隨後惡作劇般的笑道:「小媱兒,你身邊的這兩個侍女可是比你更有姿色,你就不怕被阿謹看上?」
他這話一說完,跟在君媱身邊的夏月和秋菊就瞬間慘白了臉色,一副看到鬼一般的表情。
「東家……」
兩人心驚膽戰的看著君媱,生怕印證了心裡的想法。
君媱卻沖著薛離塵翻了一個白眼,對身邊的兩個丫頭說道:「咱們進去吧,別理會這個腦子不正常的人。」
「是!」兩個丫頭低著頭跟在君媱身邊,她越是不表態,她們心裡越是提著。
「喂,小媱兒,你真的不擔心?阿謹怎麼說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嗯,很正常。」是吧,雖然他沒有見過阿謹和那個女人有什麼曖昧的關係,但是這總是需要發泄的吧,青樓不可能,但是他的謹親王府,總歸是有一兩個貌美的女子的。
這麼想著,薛離塵又自己糾結了,真的有嗎?
廚房裡有四五個做飯的婆子,年紀都已經四五十歲了吧,而且伺候那傢伙貼身的人好像只有華忠,話說那傢伙后宅真的有年輕的女子么?別說貌美了,連年輕的女人都沒有。
哎喲喲,難不成……
「你看的太久了,再不移開視線,我會覺得你喜歡上我了。」
君媱涼涼的聲音,讓薛離塵終於是回過神來,只是表情有點古怪。
「你以為你是誰啊,誰都會喜歡上你,本公子心裡可是有人了。」他怒瞪著君媱。
「喲,有人啦?誰啊?」君媱戲謔的問道,「你這麼弔兒郎當的樣子,能讓人家姑娘喜歡上你嗎?」
薛離塵因為這句話,頓時就毛了,氣呼呼的對君媱說道:「你這不廢話么,本公子風流倜儻,俊美風流,誰家姑娘不喜歡。」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君媱不以為意,回身對兩個丫頭道:「好了,咱們進去吧。」
薛離塵憤怒的看著她的背影,咬牙切齒的在心裡嘀咕著:如果她不是阿謹的女人,他非好好的教訓她一頓不可。
一路走來,君媱看的很是仔細,畢竟這是要作為長期生產臘腸的作坊,必須是堅固且乾淨。而依目前看來,所過之處,都已經被重新粉刷了一邊,而且到處都很是整潔,甚至都看不到任何的雜草。在君媱看來,這棟宅子少說也空了兩三年了,如今能有這樣的模樣,也算是很不錯了。
這是典型的大戶人家的格局,前面是住宅,後面有花園,在邊角處建有下人房,此時後面的花園大概很久沒人打理,已經全部廢棄,但是現在卻建起了十幾間的作坊,但是花園不在,卻獨獨留下了一處假山,而且牆邊還有一口井,並且在井邊還開了幾攏菜畦。
「劉嬸,平時你們就住在前面,這裡就種點菜。」
「對呀,沒想到這棟宅子這麼寬敞,東家,就俺倆住,會不會浪費啊?」劉娘子有點不安,這宅子可是真心的好啊。
「什麼浪費不浪費的,房子不就是給人住的么,你們不住自然由別人住著。」君媱輕笑,「而且,你們對我家也算是盡心儘力,讓你們住著,你們就心懷感激的受著就可以了。」
「……是,多謝東家,俺夫妻倆定會好好乾的,絕對不會讓東家失望。」夫妻倆激動的又要跪下,被夏月給攔住了。
「豬肉供應商都找好了嗎?」君媱問薛離塵,「如果都安排好了,我就讓劉叔去和那人接觸一下。」
「當然,就在隔著兩條街的一個屠戶家裡,他是南都城最大的屠戶,每天從他手裡經過的豬都有三四十頭,足夠你用的。」
「那就好!」君媱點點頭。
「紫玉,帶他去鄭屠戶鋪子里認一下門。」
「是,七爺!」跟在薛離塵後面的美艷少女盈盈福身,之後笑著走到劉山面前,道:「這位大叔,請隨婢子去一趟吧。」
「哎,那就多謝這位姑娘了。」劉山黝黑的臉都有點紅,還是不習慣和這麼年輕的姑娘說話。
紫玉掩唇輕笑,「別客氣,這都是婢子應該做的。」
之後劉山就跟著紫玉離開了,而君媱一行人則是回到了酒樓。
「劉嬸,這是五十兩銀子,就是你和劉叔今年的工錢了,多出來的就給你們置辦起居用品,這些日子我會留在這裡,和你一起先顧著作坊,等我離開,這裡可就要交給你們了。」
「放心吧東家,絕對不會出錯的。」劉娘子表情鄭重的說道。
「嗯,我相信你們。」
半個時辰之後,等劉山和紫玉回來,君媱就讓兩個丫頭和劉山夫婦出去逛街了,畢竟來到了新地方,總會想著看一看的,而且明天君媱就想著開始投入生產,所以還是要讓劉山夫婦住進去的好。
至於賬房先生,這可是有點難度,但是君媱卻不擔心,只是讓掌柜的在門前立了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一則招聘啟事,這裡是酒樓,人來人往的,總會有人能來應聘的,而且還是全南都城最好的酒樓,就沖著這一點,也是可以找到的。
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君媱才坐在三樓臨窗的位置看著外面的景色。
這裡不愧是府城,外面車馬入流,人來人往,而且穿著都很是考究,並且繁華了很多,和青山鎮比起來,根本就是兩個概念。
「是不是覺得這裡很好。」
「是不錯,和青山鎮完全不同,更不要說是泉水村了。」
「這是肯定的,畢竟也是一城之府,要在這裡置辦宅子么?」
「嗯,是有這個想法,畢竟在這裡開了作坊了,有個宅子終究是方便很多。」
「我在這裡有三座宅子,你去看看?若是喜歡送你一座也可以。」反正這個地方他也不經常過來,不過就是曾經看到喜歡就買下來了。
「送我我才不要,若是真的看上了,就買下來,你便宜點就可以了。」她從來不會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再說他憑什麼要白送給自己。
「你還真是啊,若是別人聽到白送的宅子,早忙不迭的答應了。」薛離塵嘖嘖說道。
君媱輕笑,看著外面那溫暖的陽光傾灑在房屋上,折射出一種動人心魄的弧度,迷濛的眼神也顯得空洞起來,「我也想,但是接受習慣了,就會想要更多,這種不付出就得到的好處,會助長人的胃口越來越大,直到最後,會連我自己都吞掉。」
帶時候,就算是想埋怨,自己也無法逃脫那深深的自責。
薛離塵這次沒有調侃,看著君媱的眼神不知為何,帶著一種深深的探究,總覺得和她越是接觸,就越是想要了解的更深。
不知道阿謹是不是也有這種心情,所以才不自覺的被她吸引,讓他改變了初衷。
不過,他心裡卻是明白,自己絕對不會喜歡上君媱的,只因為他心底的那個人,同樣的神秘高貴,就算是他都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那種觸碰一下都會覺得對她是種玷污的錯覺。
「好了,不過是座宅子,那可是最好的地段,出入也方便,還是三進的院落,給我兩千兩吧。」當初買的時候,可是花了一萬四千兩啊。
君媱從袖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他,輕聲說道:「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懂?給你一萬兩,兩千兩就連那作坊都買不出來啊。」
看著面前桌上那一萬兩的銀票,薛離塵也沒說啥就讓後面的丫頭收起來了。
「你不去看看?宅子里什麼都有,也不用你準備,而且還有七八個下人在那裡,這段時間你就住那邊吧。」
「嗯!」她點頭,確實,還是住在自己的家裡舒服。
新宅子,位於南都城最貴的千祥街上,這裡住的都是南都城非富即貴之人,每座宅子佔地面積足有三四千平米,等君媱幾人乘坐著薛離塵的馬車出現在新家門前時,就看到在那扇朱漆銅環鐵門前,七八個僕人已經躬身等在那裡了。
「奴才恭迎主子回府。」一個中年男子走上前,一臉的憨厚相。
「起吧!」薛離塵淡淡揮手,然後對君媱道:「進去看看吧,若是有哪裡不喜歡,就找人來重新改過。」
「嗯!」只是看著大門,以及周圍的環境,君媱的心裡就極是滿意了。
當走進裡面,她才驚訝的發現不愧是上萬兩的宅子,果然是精緻奇巧,迴廊樓閣,假山流水,樓宇飛檐,每一處都是那麼的完美。
「東家,好漂亮。」夏月在後邊驚呼,而秋菊此時已經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了。
也難怪,雖然她們也曾經在大戶人家當過差,卻是無法比的當朝丞相之子的薛離塵,而且被他看上的宅子,自然是極好的,豈是那些俗人的眼光。
君媱曾經覺得這個薛離塵就是個自傲自負的,誰想到居然也有如此不凡的眼光。
「是,是很漂亮,這一萬兩花的值。」君媱滿意的點點頭。
「都給你便宜了,你還在這裡賣乖。」薛離塵在旁邊不悅的嘟囔著。
接下來,君媱就在薛離塵的帶領下,徹底參觀了這棟豪宅,約么半個時辰之後,才回到前廳,而此時宅子里的下人也已經等候在這裡了。
「郭陽,人都到齊了?」薛離塵看著站在下面的幾個人。
「回主子,都到齊了。」中年男子躬身道。
「嗯,從今兒開始,這位娘子就是這棟宅子的主人了,你們的賣身契我隨後就交給她,以後你們就是她的人了。」薛離塵說道。
「主人,這怎麼可以,婢子可是主人買回來的。」薛離塵話剛說完,一個貌美的少女就上前,噗通跪倒在地上,哀怨的看著他,那眼神,別提多纏綿了。
薛離塵面無表情,並不為所動,而君媱的眉頭,則是皺了起來。
纖細的手指,只想那位跪在地上的藍衣少女,道:「這人你帶走,我不要。」
薛離塵的狐狸眸子頓時瞪起來,看著君媱道:「宅子都給你了,人不要是咋回事啊?」
「你說咋回事?」君媱不客氣的抱起雙臂,涼涼的看著他,「這姑娘很明顯是愛慕你薛公子,留在這裡豈不是委屈了她?而且,你覺得我容得下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人?」
聽到兩人的談話,跪在下面的美艷少女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心裡忍不住有點後悔。
「那就賣掉!」這麼簡單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他處理還不好,「郭陽,交給你了,現在就讓牙婆過來,順便再讓這位娘子挑幾個滿意的。」
「是!」
「不,不要,主子,求求您,不要把香雪送走,求您讓香雪跟在主人身邊伺候著吧……」香雪心慌了,她從來沒想到看似風流多情的主人會如此冷血,雖然主人平時來這裡小住的時間很少,也不過是一年三五天,可是就為這三五天,她可以忍受一年見不到他的煎熬,沒想到這才幾年的時間,他居然就要把她賣掉。
「紫玉,很吵。」薛離塵好看的眉蹙起。
紫玉應聲上前,然後抬手在香雪的頸窩處輕輕一點,頓時就讓她啞了聲,只留下那驚恐慌亂的眼神急切的看著薛離塵。
「喲,你身邊也是卧虎藏龍啊?」點穴,好神奇有木有。
薛離塵魅惑一笑,抬手隨意的把玩著胸前的發,驕傲的說道:「那還用問,沒點本事的人,你覺得能跟在本公子身邊?」
「你就使勁的吹,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君媱不齒的白了他一眼。
「不信啊?你也不想想,本公子在這天啟國可是個風流人物,出門在外的身邊每個厲害的,如何行走?別看紫玉是個丫頭,可是這一身本事,絕對不容小覷,怎樣?送給你?」他勾唇輕笑。
「免了,我不需要。」身邊已經有四個了,再多一個也是吃閑飯的,她現在可沒什麼讓人好惦記的。
「怎麼能不需要呢?等慢慢的你生意做大了,終歸是需要的,這天下想不勞而獲的人太多了。」這是大膽還是無知啊?
「已經有四個了,而且據說也很厲害。」君媱淡淡一笑。
她這麼一說,薛離塵也就明白了,本來嘛,人家都是二爺的女人了,這出門在外如何能不妥善安排,否則也就不叫心思縝密了。
「算我多管閑事了。」他沒意思的揮揮手,然後就見外面郭陽帶進來一個中年婆子,那一臉的精明,第一眼就讓薛離塵不喜。
「主子,牙婆來了。」
聽到牙婆,那跪在地上的香雪更是急的臉色發白,冷汗直流,她不想被賣掉啊,哪怕是留在這裡,也好過在牙婆手裡受苦,要知道在這棟宅子里,她可以一個人住一個大屋子,而且還每頓吃的也很好,她不要被賣掉。
眼神,落到了君媱的身上,雖然心裡不甘,可是現在卻只能求她了。
想到這裡,她迅速爬到君媱面前,對著她就是用力的磕頭,沒幾下額頭就紅了。
「想求我?」君媱垂眸,看著那急切而略顯瘋癲的香雪。
聽到君媱的話,她欣喜的抬起頭,看著君媱。
「我不會留一個心思不純的人在身邊的,那是給自己找麻煩。」她輕笑,表情溫和卻絕情的很,「假若薛離塵留下了你,你還會求我?現在他不要你,你才想到我,無非就是覺得留在這裡比在牙婆手裡舒服的多,所以,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我這裡……」她指指自己的眼睛,明明是笑意盈盈,那裡卻是一片冰冷,「容不下你這種人。」
君媱這番話說完,面前的香雪就頹廢的癱坐在地,她心裡很驚駭,沒想到心裡的想法居然都被她給看穿了,自己今天才算是徹底的完了。
牙婆是沒想到一進來就看著眼前這一幕,但是常年遊走在高門大戶之間的她,此刻心裡也明白,這次的主子是那位清秀的女子。
「哎喲,是這位夫人要買人吧?找我孫婆子就對了,婆子我手裡的人可是有不少是受過調教的姑娘婆子,保管這位夫人喜歡。」
「好,這個姑娘給你了,我和你換一個。」君媱指著跪在地上的香雪。
牙婆一看那張美艷面容的香雪,嘴邊的笑頓時就咧大了,這感情好,哪怕是個不安分的小蹄子,到了她孫婆子手裡,也能很快就熨的妥妥的,而且就這張臉,可不是能賣個好價錢。
「哎,夫人說啥就是啥。」孫婆子忙不迭的點頭應了,生怕君媱下一刻就會反悔一般。
而原本在這棟宅子里的幾個下人,此時的心全部都提到了嗓子眼,這個香雪平時雖然傲慢了一點,但是也並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如今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新主子給賣掉了,以後他們可都要打氣十二分的精神伺候著。
外面,已經一字站了好幾排的人,男女老少全部都有。
夏月已經搬出一張軟椅放在廳前,而秋菊也是機靈的給君媱送上了茶水。
看著那四五十號的等待被決定命運的人,她心裡在已經習慣了,這就是現實。
「我說一句,如果附和條件的人,就站出來。」君媱聲音淡淡,「我要的是實話,若是誰敢騙我,那麼我就不會客氣了,別試圖懷疑我說的話,在我這裡,從來沒有第二次機會,所以你們好好把握。」
因為君媱這句話,下面的人都是提起了心。
「從現在開始,能夠完全效忠於我的,站出來。」
等她這句話說完,在場的人都愣了,除了身邊的劉山夫婦和兩個丫頭,幾乎沒人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如此,現場的氣氛沉寂了有好幾分鐘,才慢慢的有四五個人走了出來。
兩個婆子,一個男子,還有兩個瘦巴巴的小丫頭。
「說說吧,你們都叫什麼,以前做過什麼工。」
「回夫人的話,老奴……」
薛離塵坐在大廳的正位上,看著外面君媱正在問話,之後在紫玉耳邊說了什麼,然後就見紫玉走出來,小聲的招呼夏月進去,示意他們主子有話要問。
來到薛離塵面前,就聽他問道:「你家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夏月愣了一下,隨後就明白了,遂笑道:「東家曾經說過,什麼都不會沒什麼,這個可以學,但是忠心卻是學不來的,奸詐之人再好那心眼也是多的,而憨厚之人就算是再多誘惑還是會保持本心。」
薛離塵聽了心裡一動,之後又問道:「萬一有人做了錯事呢?」
「回薛公子話,我們東家剛才說了,只給人一次機會,如果是小錯,改過就好,大錯,絕不姑息,東家說,真正忠心的人,是不會向主子討要機會的,也不會讓主子給予機會。」夏月是個機靈的,所以才被君媱留在身邊,不只是心眼靈活,更是因為她聰明,學什麼都快,而且還是個謙虛謹慎的,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更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在君媱挑選的四個大丫頭裡,春蘭是年紀最大的,但是有時候卻也會徵詢夏月的意見。
「有道理!」薛離塵若有所思的點頭,然後對身後的紫玉道:「聽見了?以後咱們也這樣。」
紫玉掩唇笑著點頭:「是,七爺。」
外面,君媱已經問完了,隨後就和孫婆子買下了這五個人,而後面的人里還有在猶豫的或者是不屑的,大概是看不上君媱這做派。
「夏月,給銀子。」一些零碎的銀子,都是夏月收著。
「哎,知道了東家。」在廳內的夏月聽到君媱的話,忙應聲走了出去,從懷裡掏出銀子遞給孫婆子,之後就看著她笑眯眯的帶著香雪的賣身契,領著眾人離開了。
看著那兩個瘦弱的姑娘,她不禁搖頭:「夏月,這兩個姑娘這段時間就交給你了,好好的教一教規矩,秋菊,你和夏月在咱們離開之前,管著院子。」
「放心吧東家,保證和家裡一樣一樣的。」秋菊嬌俏的福了福身,笑眯眯的點頭說道。
「郭叔,你依舊是管家,這棟宅子就勞煩你了。」這個是不能動的,不為別的,就因為薛離塵的眼光吧。
郭陽上前沖著君媱深深行禮,感激道:「老奴多謝主子。」
「餘下的人,以前做什麼,現在照舊,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儘管問我身邊的這兩個丫頭。」
「是!」
至於餘下的兩個婆子和一個男人,君媱想送到作坊里,幫著劉山夫婦的忙,免得到時候有人取臘腸的時候,作坊忙不過來。
等一應事情都忙完了,時間也差不多是黃昏了,薛離塵自然是留在這裡用晚飯,之後知道月上中天,才離開。
第二天,君媱直到臨近中午才來到酒樓,等她一出現,南都城福運酒樓的馬掌柜就迎了上來,笑著說道:「東家,今天已經有十幾個賬房先生來應缺了,現在都在書房外候著。」
「嗯,多謝了。」
「哪裡,應不得東家一聲謝。」
隨和馬掌柜來到書房,就見外面可不是站了十幾個人,年輕的年老的都有,見到馬掌柜過來,忙笑著打招呼。
「諸位,這位就是我們的東家,今兒也是她要請兩個賬房。」
眾人一見是個女子,均都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躬身沖著君媱行禮。
「諸位請起。」她揮手,然後走進了書房。
等這十幾個賬房都走進來,君媱才鋪開紙在上面寫著什麼,最後讓馬掌柜的遞給他們。
「我的要求很簡單,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算清上面的賬目,並且絲毫不差,我就雇傭誰。」
一聽這話,在場的賬房忙從身邊的隨行里取出算盤,噼里啪啦的忙活起來,但是只有一個年輕男子例外,只是看著那張紙,沒多大會就走到君媱面前,提起筆墨寫下了一行字,最後遞到她面前道:「還請夫人過目。」
君媱淡淡挑眉,接過他手中的紙張,只一眼,就露出了滿意的笑。
「你叫什麼名字?」
「常飛。」
「可有親眷?」
「小人獨身,並無親眷。」
「既然如此,我就留下你了,只需要記住一點就可以,安心做事,本分做人,我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常飛謝過夫人,必當謹記。」常飛抱拳躬身。
而後面的賬房先生則都是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也沒辦法,畢竟技不如人,隨後均是搖頭唏噓離去。
賬房找到了,君媱隨後就帶著他去了平安街的作坊,而這裡從上午就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因為是第一天,所以全部的婆子都在切肉,裡面圍裙也帽子都已經在來之前就準備好了,所以走進去,看到那衣衫,只給人一種甚是乾淨的感覺。
正在裡面指導那些婆子切肉的劉娘子看到君媱,忙笑著迎上來,「東家來了。」
「嗯,劉嬸,這些人這樣?」
「都不錯,很能幹,活計也瓷實。」劉娘子高興的說道。
「那就好。」之後指著身邊的青年說道:「這是我新雇傭的賬房先生,今兒開始就住在這裡,待會劉娘子幫他收拾出一件屋子,那兩個婆子也在這裡給你幫忙,至於作坊的事情,你就幫著打打眼,若是放心就讓她們幫你分擔著。」
「賬房先生東家就放心吧,俺肯定給好好收拾,至於幫忙什麼的,俺想就不用了,畢竟也是東家信任,這萬一被人不小心泄了出去,俺罪過可就大了,反正也不累。」劉娘子說著,也徵詢著君媱的意見。
「不累就盡著你,兩個人都留下做飯吧,沒事就收拾屋子,常飛是個男子,這方便終歸是有點不便,還是有兩個婆子方便些,還有昨天新來的陸鐵柱,就讓他跟著劉叔吧,來回倒騰豬肉也輕快些,反正這裡屋子也夠住。」
「行,都聽東家的。」
隨後,劉娘子就帶著常飛去了前院的房間,那裡有兩間,一間卧室,一間給他做書房,平時處理賬目也方便利落些,當看到那麼寬敞的屋子是,常飛對著君媱又是一陣感謝。
中午,君媱就留在這裡用了,午飯結束后,教了常飛一些東西之後,就來到了作坊忙碌著。
第二天,就是你灌腸,二十個婆子手腳確實很麻利,第一天最多的就能灌上六十多斤,而這裡的結算方式依舊是十日一清算。
當第三天的時候,作坊第一批的臘腸正式出現在了福運酒樓的飯桌上,而這一天,確實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不說飯桌上的,就是打包帶走的或者是買了臘腸回去自己嘗嘗鮮的,就將這兩天作坊里加工的臘腸全部銷售一空,若不是最開始給薛離塵留下了一些,估計連最後這一點都沒有了。
作坊里,薛離塵看著那五十斤臘腸,不禁唏噓道:「這三天作坊做了多少啊?」就剩下這麼一點了?有沒有儘力啊。
「一千八百斤。」君媱嘆道,還真是火爆啊,酒樓賣掉了三百多斤,餘下的幾乎都是被打包帶走的,還有好多家都是數十斤的往回買,自己回去研究著怎麼吃,雖然價錢也便宜不了多少,要五百錢一斤,比豬肉可是貴了好多,但是卻也比豬肉好吃不是。
在平民街的鄭屠戶則是天天樂的合不攏嘴,雖說這臘腸卻是很貴,但是他的豬肉也是天天都會買的乾淨,而且他也吃了那臘腸,只是在鍋里蒸了一下,那味道就好吃的讓人直吞口水,好在他是供應給作坊豬肉的,若是想吃了,說一聲劉老哥還會給他便宜一點。
「需不需要加派人手啊?這江南十六府城,酒樓有將近五十家,你這麼點人能供應的上么。」薛離塵鬱悶了,好搶手啊。
君媱卻淡淡一笑,「誰說供應不上,酒樓必須要定量,如果無限度的供應,早晚會吃膩的,我以後還做什麼。」
「那要怎麼定?」越多越好不是?這麼好吃的臘腸,就是他都特別喜歡,要吃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
「每家酒樓,每七天供應五百斤。」
而君媱說著,常飛則是在一邊細細的記著,等以後君媱離開,他也好按照這個行事。
「會不會有點少啊?若是離得遠了,這來回就要三四天,這不一回去就要往這裡趕。」七天五百斤,確實有點少。
就是他家老爺子大壽,這五十斤也不過就是當天就沒了,所以他還是要偷偷留一點,等著解饞。
「你怎麼這麼笨?」君媱不客氣的沖他翻了個白眼,「就不能一次買上一千斤,然後半月來一趟?臘腸在通風乾燥處,就算是夏天也能保存的住。」
薛離塵氣結,可是卻無法反駁,這個他確實沒有想到,該死的。
作坊內,一片熱火朝天,所有的婆子都是手腳麻利的忙活著,這個活計其實很賺錢,每天不過四個時辰,一個月差不多就是二兩銀子,這靠著她們在家裡做飯做刺繡可是轉不出來的,因為都是普通人家的婦人,平時大門不出的,也沒個收入,如今既不耽誤做飯,也不耽誤睡覺的,就能月入二兩,她們如何不努力。
薛離塵臨走時在君媱這裡憋屈了一下,別提多鬱悶了,臨行前,對著君媱是一陣「媚眼」亂飛,差點沒煩的君媱上去揍他一頓。
「什麼時候有時間去京城玩玩,阿謹的宅子那才叫天下房舍精妙之所在,保證你看一眼就會喜歡。」
「有機會一定會的,不過不是現在。」至少要等到那個小傢伙坐上那個位置才行,否則她就算是去,也不會帶著那兩個小傢伙,相信寧月謹也是這個意思。
不是害怕,而是以防萬一,她覺得就算是保護的再滴水不漏,終究會有鬆懈的時候,所以這個險,她不會冒。
話說,孩兒們啊,有那麼一個身份高貴的爹,真的是好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