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鐵壁合圍(下)
「吁——!」
鮮卑人的戰馬躁動不安,連續跑了百十里路,體力消耗頗大,沒法馱著主人以最快的速度衝刺。
而奇怪的是,顯露鋒芒的漢軍沒有立即發動攻勢,目光戲謔,彷彿盯著圈裡待殺的牲畜。
「多羅,快拿個主意,如何應對?」十幾個部族首領心神惶惶,而多羅部族實力比較靠前,作戰經驗豐富,最有發言資格。
掌握數萬人生存安危,不是個享受的美差,多羅摸著鋥亮的腦門,目前的情況,迎戰多半落入下風;掉頭逃跑,損失顏面不提,漢軍新換的馬肯定比他們的要快。
就在此時,漢軍騎兵向兩邊擴散,陣容保持嚴謹整齊,中間空出條道,幾員全副武裝的將領緩緩出現,呼廚泉、徐晃、張郃……皆是之前遇見的對手。
其中一人,面若白玉,身裹銀甲,體貌俊美,正是「手下敗將」趙雲。
陣陣嘶鳴聲,漢軍的戰馬時而提起前腿,迫不及待的擺出進攻的姿態。
見到對手,多羅不禁回味起那一戰,贏的有可疑之處,心裡很不踏實,為求個安穩,同為在族人面前證明自己,有必要再打一場。
而且,趁著機會,疲累的戰馬能休息下。
念及至此,一扯馬韁,多羅單騎出陣,大聲吼道:「喂,漢軍中的小白臉,之前打的不過癮,咱們再來斗幾個回合!」
「說我嗎?」
趙雲往兩邊瞧瞧,在場的人形形色色,不是黃臉就是黑臉,就數自己長得最白凈,聽到喊話聲,雙腿夾緊馬肚,衝出十餘丈,長槍在手,目若鷹隼。
眉宇間掠過煞氣,多羅粗糙的手指擦過彎刀,眼中露出狠戾的凶光,隨著戰馬的奔跑俯身前沖,彎刀攜著銀色的光芒,身後濺起兩丈高的雪花……
噗嗤!
僅僅五個回合,當長槍刺穿胸膛的剎那,主動約戰的多羅瞳孔擴散,目光逐漸暗淡,健碩的身軀微微晃動,說了句:好快!
此刻,目睹了前一場的戰鬥的鮮卑騎兵屏住呼吸,如鯁在喉,心裡抓狂的吼道:「不對啊,明明是漢將不敵,怎麼會是這般收場?」
某些時候,眼睛會明目張胆的欺騙人,前番詐敗,是林陽有意安排,為了引蛇出洞,趙雲極不情願的接下命令。
麾下能戰的猛士很多,打勝仗不難,難的是打敗仗,畢竟事關軍旅生涯的榮譽,沒誰情願干出力又丟臉的事。苦思良久,林陽只有委屈趙雲打頭陣,受點委屈。
幸好,第二次交鋒,讓趙雲得以洗清敗績。
另外對多羅兄說一句,撿個便宜偷著樂吧,別學飛蛾撲火,結果把自己折進去了。
「鬼神之勇,天將下凡!」
觀戰的鮮卑部族首領目瞪口呆,兩人交鋒時雪花亂飛,遮住了視線,但從開始到結束的時間長短斷定,族中交口稱讚的勇士多羅,全然不是銀甲漢將的對手。
幾十米外,橫躺的屍體便是見證。
「若是漢人個個如此勇武,世間難有我等立足之地。」此刻,這是在場鮮卑騎兵內心共同的傾訴,緊盯著那沾血的亮銀槍,心生無盡恐慌。
「殺!」
隨著鐵蹄踏地的錚鳴聲,身裹白袍的漢軍如雪崩般席捲而來,排成一道道直線,宛如鋼刀般沖向鮮卑軍陣,後者不甘示弱,草原大漠是他們的天下,在自己的家鄉,豈肯不戰而退?
趙雲的斬將之功,無形中給漢軍騎兵激增了士氣,又值敵軍的戰馬力弱,發揮不出全盛時期的速度,兩項優勢,使得戰局呈現一邊倒的情況。
鮮血橫飛,飄若泉涌,將大片的雪地染成刺目的殷紅,與肅殺的寒冬格格不入,不時有人倒地斃命,再無法欣賞日升日落,長眠於此。
付出了數千個勇士的生命,鮮卑騎兵被完全壓制,潰散奔逃,在雪地上呈扇形散開。漢軍重整陣型,緊追不捨,好似一場獵人與獵物的追逐遊戲,不過前後置換了角色。
疲於奔命,逃出十里左右,鮮卑人愛惜戰馬,停下修整片刻,慌忙的回顧身後,依仗嫻熟的控馬技術拉開了一段距離,不知道漢軍何時追上來,但只要逃回大營,就算撿了條命。
「快走吧,等下就麻煩了……」一名部族首領的話還未完,忽然聽到沉重的腳步聲,以及讓他們膽寒的喊殺聲。
「不好,有伏兵!」
那名首領反應快,立馬變換了喊話語氣,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兩側各埋伏了數萬步兵,與那些騎兵一般,穿著寬大的白袍,趴在雪地上,不是對方主動暴露位置,根本無從察覺。
與此同時,尾隨的漢軍騎兵拍馬追上來,已經可以看到槍鋒上寒光,意味著他們將面對三面圍攻。
也是林陽計劃中最後的部分,騎兵激戰時,派大量步兵實行迂迴包抄,趕到預定地點埋伏,當鮮卑騎兵撤走時,突然殺出……吻合兵法上圍三缺一的戰術。
說步卒行動慢,跟不上戰馬的速度?
沒關係,有句古話叫笨鳥先飛,騎兵陪著鮮卑人兜圈子,就是在給步卒爭取時間。
漢軍幾路人馬同時趕來,不容分說開始了進攻,落敗氣餒的鮮卑騎兵如墜冰窟,加上寒冷的溫度,連握刀的手都在發顫,心生悲涼,仰天發出陣陣吼叫。
體內獸性的血液漸漸沸騰,圍匝數重,幾乎等於絕境,在一陣鼓舞氣勢的怪叫完后,抱著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的心態,像狼群般發動了決死反撲。
勇氣可嘉,誠為可貴,但預先精心設計的戰術,經過了多番推演籌劃,豈是那麼容易突破的?
漢軍人影重重疊疊,不斷的壓縮空間,鮮卑騎兵猶如困獸頑抗,有生力量一層一層的消耗掉,失去了戰馬機動性,基本提前敲響了喪鐘。
「不許後退,老子今天也效仿漢人的軍規,臨陣退縮者殺無赦!」
一名身材魁梧的部落首領發了狠,揮刀砍掉兩顆大好頭顱,以正軍法,但效果微乎其微,全軍夾在中間動彈不得,縱使有心拚命,亦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