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馮唐偉
花燈節自家房子走水絕對不是一件特別吉利的事兒。
雖然林陽嘴上不說,但將軍府里裡外外的人看著自家將軍的臉色也能看出來了。
林陽的臉簡直就跟剛剛下了戰場打了敗仗而且自己的兄弟也死個差不多了似的。
又黑又臭。
難看的不行。
幾個妻妾本來還有幾分開心,此刻也都一個個沉默不語的,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老半天一起看向林陽不說一句話。
也是啊。
想想人跋山涉水下了戰場連論功封賞都顧不上的趕回來,不就是為了陪自己的家人好好過上個花燈節嗎?
結果一回來,飯還沒吃好呢,房子就燒起來了。
這算怎麼回事。
林陽盯著面前的人,沉聲道: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剛剛說了什麼?」
「將……將軍。」
或許在戰場上真刀真槍拼殺過的人都有幾分不一樣的氣質。
林陽坐在書房中的桌子上,幾個妻妾都已經避在了屏風之後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儘管林陽那話說的並不算多麼的肅殺,甚至還能聽出來有那麼幾分笑意,但落在旁人耳中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林陽靠在椅背上,一條腿甚至還頗為閑適地擱在了桌子上,這模樣要是普通人做出來,自然弔兒郎當很是不禮貌,尤其是在別人的面前,更顯得粗俗的過分。
可不知道怎麼的,落在他那府中的小子眼中,怎麼就那麼的……可怖。
林陽平時其實很少在將軍府待。
他大部分的時間其實都花在了校場練兵或者乾脆在外面。
因此上,不少人心目中,這個傳說中的戰神大將軍,就如同修羅一般,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
至少也是一句話不說,就能嚇退勁敵的那種。
據說他的臉上從來沒有表情……
據說他的名字能止住小兒夜間啼哭……
據說……
還據說什麼就不知道了。
這些傳的有鼻子有眼,似是而非的東西大都到不了林陽本人的耳中,即使是到了,也只會是他的人當作玩笑般的講給他聽。
他記得之前自己在自己的府邸之上有一次幹嘛來著?
好像是吃過了飯在小花園裡溜達著消食。
一個婢女當時端著花盆跟管家正好路過,林陽瞅見她手中那花模樣新鮮,就吩咐他們站住過來。
管家還尚可。
那婢女卻是兩股戰戰,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來,還不等林陽開口,手一抖,好好的一盆花就砸在了地上,變成了一抷垃圾土。
林陽一皺眉,那婢女卻不知怎麼,乾脆地就跪下去一個接著一個的磕頭。
林陽見狀倒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得讓管家將她帶下。
就這,他也沒罰也沒打的,就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講。
府中一連幾天都是人人自危,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的。
讓蔡琰知道之後,還曾經拐彎抹角很委婉地跟他提起,讓他在家中不要這麼的苛待下人。
可怕的很。
這就叫苛待了?
林陽當時聽得一愣一愣,只覺得一頂大帽子裡面全是屎,兜頭就朝自己蓋了下來。
他砸吧著嘴品了半晌,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隨便吧。
他看著自己端莊優雅的夫人想。
這要是叫苛待,那我軍中的那幫兔崽子們估計得叫虐待了。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林陽這段時間一忙也就忘的差不多了。
結果看著自己面前那人戰戰兢兢的模樣此時又想了起來,不由得有些好奇。
「怎麼?本將是吃人肉了還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了,就讓你怕成這樣?」
那小子名叫馮唐偉,來府上當差倒也沒多久,摸不準林陽的脾氣,也不知道他這話是對自己不滿呢,還是單純就是他話里的意思。
自己低著頭翻來覆去的想了好幾遍,終於大起膽子抬起頭來悄悄看他一眼。
見他轉著自己指上的一枚玉扳指,臉上還有幾分笑意,不由得心下安定了一些。
自己定了定神,聲音放大了一點:
「小的聽府外的人說,是有人往將軍府縱火。」
林陽聞言,又往後一靠,晃動著自己的腿看著他,表情很是漫不經心:
「哦?你聽誰說的?」
「當時府上諸人都忙著撲火,小的在外間守門,混亂之中聽得不真切。」
「你還聽到了什麼?」
馮唐偉看著地面一道黑影突然朝自己壓了下來,不由自主微微一抬頭。
就在抬頭的瞬間,他驀地看見一道白光朝自己飛了過來。
這一道白光來的快且急,幾乎沒有給他任何反應過來的機會,在他還在迷惑的時候,已經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甚至還有點痛。
馮唐偉低頭一看,這可不就是剛才將軍手上的那枚扳指嗎?
那扳指入手便是沉甸甸的有幾分重量,摸上去滑的跟塊水豆腐似的。
不,水豆腐都沒有它手感好。
它還帶著溫度呢。
這麼大冷的天里,握在手中竟然還有寫暖和。
這肯定是好東西吧。
馮唐偉一邊稀罕的同時一邊又有點遺憾。
可惜了,這麼好的東西自己又帶不出去,也不能換些銅板來。
他趕緊跪下,口齒清晰的大聲道:
「小的還聽,這是什麼給將軍的……」
說到這,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向林陽。
「繼續說。」
「給將軍的警告。」
「嗯……」
林陽一點頭,那張臉不笑也沒別的表情,看不出什麼個意思。
「我再問你。」
「你覺得本將軍為人如何?」
馮唐偉等了半天,就等到了這麼一句話,有些疑惑的回道:
「將軍為國為民,戰無不勝,是難得的大好人。」
「庸俗。」
林陽一笑。
「讓你說你就說!」
馮唐偉這下真的想了想,才看向人慢慢地道:
「小的只知道,將軍在府上待我們這些人逢年過節都有賞,夥計也輕鬆,從不打罵。在將軍府上幹活是天大的福分。」
他猶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補充:
「幾分夫人也都體貼的很,在外面沒人說咱們將軍府,和您不好的。」
他說完,有些膽怯的抬頭望去,椅上那人正看著他,那臉上淡漠至極,一絲笑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