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懷疑
他站在門口和自己的女兒對望。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採用想過沒準兒那個來傳信的小子說的是假話呢。
可看到女兒的那一瞬間,他已經什麼都明白過來了。
那小子說的是真話。
將軍確實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蔡國公緊走兩步,迎上了女兒急急忙忙出來接他的腳步。
「給父親大人見禮。」
他扶起了女兒的一隻胳膊。
「好了,你自己也要保重身體。他怎麼樣了,帶我進去看看。」
蔡邕這番話說的蔡琰心裡微微一動。很快又平靜了下來,面上還端的四平八穩道:
「父親隨我來就好。」
她這個模樣倒是讓心裡焦躁的蔡邕也平靜了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又微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著女兒的腳步進去了。進去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
之前站在女兒身邊的那個紅衣佳人已經在吩咐小子去照顧他的馬車了。
這個行為莫名的讓他心裡好受了不少。
進了房門,穿過大廳和屏風,到了卧室玄關。
進門之前蔡邕還以為這應該是自家女兒的閨房,卻沒想到進門就看見了碩大的一面書牆,書牆邊緣竟是鐵甲刀劍。
他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大將軍的卧室。
也對,若是將軍是躺在自己女兒的床上,那這有些事兒可就有點說不清楚了。
可說不清楚什麼呢,蔡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也只是慶幸了那麼一下而已。
低著頭隨著女兒的腳步進入玄關之後。他卻突然抬起頭來轉向蔡琰,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
蔡琰被他看的面色有點發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又羞又惱的喚了一聲父親:
「您這樣看著女兒做什麼?」
蔡邕卻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蔡琰有點疑惑:
「父親?」
「你老實告訴爹,將軍到底病了多久。」
蔡琰有些不解:
「父親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蔡邕看著她:
「你這副模樣,將軍怕是已經病了不止一日了吧。」
蔡琰更是納悶了,不僅納悶,心中還有些委屈:
「爹爹怎會說出這樣的話,莫非是女兒有什麼事做錯了不成?」
蔡邕卻不再看她了。
蔡琰無奈,只好道:
「夫君今日一早便出了門。昨晚是宮中的人來到府上,說明日請夫君前去覲見。今日未時宮中傳出消息說夫君官拜正一品鎮國將軍,晉封洛陽王,如今正要赴宴。酉時夫君便回來了。」
她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自從將軍回來之後,從未到過其他地方喝酒玩樂。從未見過什麼不正當的人,身體一向健壯。出門時也未見不妥。可回來后……」
「回來后怎麼了?」
蔡邕有些擔憂,又說不上來是什麼表情的上前一步緊緊的盯著她。
蔡琰被他看得周身不自在,心道自己的爹什麼時候變得這般無賴模樣,可看他又好像真的只是擔心,只好退後一步,拉開床帷給他看:
「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蔡邕這麼絮絮叨叨的跟她說了半天話,現在終於見到了真人倒也管不上那麼多了,上前一步就探著頭去看人。
只見青白色的帳下榻中央正躺著一人,頭髮散開鋪在枕面,雙目緊閉面色潮紅,不是林陽又是哪個?
蔡邕現在倒說不出來自己是種什麼樣的心情了。
自從小子來到他府上跟他說了那一番話之後,他一直還是抱有那萬分之一的僥倖心理。
在他看來,也許就只是女兒思念父親了呢,或是剛封官晉爵之後,大將軍想還是低調比較好,又不好以別的方式來慶功,所以他才以這種方式請自己到府上一敘。
可這萬分之一的僥倖也不過只是僥倖罷了。
那小子果然沒有膽子來糊弄人,大將軍確實是病了。
他上前一步坐在了榻邊,輕輕將手搭在了自己女婿的腦門上。又搭了搭他的脈。
此時此刻,林陽的全身就像一塊兒火炭,燙的他很快就縮回了手。
蔡邕有些心神不定地站了起來,很快卻又坐了回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又或者什麼也沒有想。
他回過頭去看了看自己的女兒。
女兒也正看著他。
父女兩個四目相對,蔡邕不由得就深深嘆了口氣,站起身伸出手去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蔡琰終於落下了眼淚:
「爹爹,夫君他……」
蔡邕沒什麼誠意的安慰道:
「還好還好,他身子健壯,不會有事的。」
說著又問,「可曾請過郎中?」
一說起這事兒,蔡琰真的就來氣。
她連自己的眼淚都顧不上擦了,義憤填膺的指著林陽,簡直像是換了一副模樣:
「請了,府上已經來來去去請了不下七個郎中!都是各執一詞!什麼風寒入體什麼操勞過度還有說……說什麼……」
看著女兒悲憤難言,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模樣,蔡邕豈能不明白這說出來的是什麼,他只好道:
「不會的,大將軍吉人自有天相,怎麼會呢?現在當務之急是找一個靠譜的郎中來好好替他診治,興許真的就只是小毛病呢。」
「可是……」
「可是線下里還上哪裡去找靠譜的郎中?這城中有名的郎中,我縱是花千金也都請到了啊……」
蔡琰猶豫道:
「我是想請爹爹來……上道摺子給陛下,宮中是否會有更好的郎中……」
蔡邕的太陽穴狠狠的跳了一下。
他抬起頭來,深深的看向自己女兒:
「好,爹答應你。」
蔡琰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同意,愣了一下立即就想拜謝,卻被他扶了起來。
「不過你得告訴爹爹一件事兒。」
「什麼事……」
「你得告訴爹爹……」
蔡邕閉了閉眼,又睜開看著她:
「你告訴爹爹。顯奕出門之前,回來之後,可曾與你說過什麼話。」
此言一出,蔡琰在這一瞬間,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她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獃獃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就像還在小時不知道自己為何被罰跪在祠堂,看向蔡邕的那個模樣,那樣的懵懂和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