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麼近,那麼遠2
第2章這麼近,那麼遠2
每每被他在床上折磨到快要死去,她都沒開口說過這個字。封天雋小肚雞腸,喜歡看她出糗。聽她不太甘願的語調,漂亮的眉宇間有淺淺的羞澀盤踞,雙頰嫣紅。終於,封天雋蓄在唇邊的笑容終於綻開,這個笑使他的五官變得異常明亮深邃,連這個昏暗的包廂在剎那間都增色不少。
而蘇偉信只當這兩個年輕人在玩什麼情趣,十分縱容的笑著搖頭。
湛藍喝了那一杯酒後,就一直覺得不舒服,她很少碰這種東西,記憶中最近的一次還是同賀連哲一家人過節時,湊了個熱鬧,嘗了口進口的紅酒,只是那一口就醉的不行,當時賀連哲就一直在取笑她的酒量…
察覺自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湛藍的眸子暗淡了下去。不想繼續呆在封天雋身邊,於是隨便找了個借口出去透透氣。
會所的大堂還算明亮一些,她倚靠在角落的牆壁,吹著過堂風,那種窒息的感覺才稍稍好轉了一些。
這時候,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同時伴隨著一道熟悉的嗓音。
湛藍獃滯了一下,還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她看到大堂門口站著幾名西裝筆挺的人正在相互握手,而那其中有一道身影,她再熟悉不過——
賀連哲。
再見到這個男人,恍如隔世。
賀連哲比前一陣子更瘦了許多,整個人顯得很憔悴。
送走了那些人,他一個人站在大堂,遠遠的就只能看到那一個細長的身影。湛藍見到他揉了揉眉心,這是他不舒服時的小動作。
湛藍站在柱子後面,遙遙的望著賀連哲的背影。她沒有出聲叫他的名字,因為不知道即使見了面又能說什麼。
她和賀連哲、封天雋之間的關係不算複雜,卻十分難堪。
賀家一夕間頻臨破產,雖然是因為賀連哲年輕氣傲,自恃過高,才導致一連串的賬目虧空,但多少也有封天雋從中作梗的成分。如果不是因為她,就算賀青地產只剩下一個空殼子,至少還能維持一陣,不會這麼早面對生死關頭,賀連哲的父親賀煒也不會因此而中風住院。
說來說去,這一切歸根究底的緣由,都是她。
所以,當賀母低聲下氣求她答應封天雋的要求,來換得賀青地產一絲喘息之地時,她答應了。
忽然,傳來一陣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聲響,拉回湛藍遊離的沈思。抬首望去,見到一個火紅身影正緩緩接近大堂中央的賀連哲,女人姿態嫵媚萬千,長發是偏棕色的,燙了時下最流行的波浪卷,她走到賀連哲身邊,很親密的勾起他的手臂。
湛藍聽到賀連哲對那女人說:「怎麼這麼久,客人都走了。」
「哎呀,衛生間好遠呢,我怎麼知道他們也不等等我。怎麼樣,貸款談成了嗎?」
「成了,雖然利息有點高,但到底能讓賀青先緩一緩。」賀連哲說:「這還要謝謝伯父,幫我在從中搭橋。」
女人嬌媚一笑,秀氣的拳頭輕錘男人胸膛:「謝什麼,等我們結婚了,你就是我爸的女婿,丈人幫女婿不是天經地義嗎。」
湛藍看到賀連哲抿了抿唇,不甚自在的笑了笑。
曾經恃才傲物的男人,如今卻要仰人鼻息的過日子,可想賀連哲的痛苦程度,有多麼深。
兩人又說了什麼,湛藍沒有聽到,也許是情人之間的悄悄話,更私密一些。
直到賀連哲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湛藍仍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原來,他已經找到了更好的安慰。
「咳咳…」
聽到背後傳來一聲輕咳,湛藍回過神,轉身,見到一臉不耐的盛凱,以及笑容微冷的慕紹泱。
「我就說出來這麼久,鐵定有貓膩。怎麼著,被我說對了吧?」盛凱吊著眼角,挑釁的看了湛藍一眼:「那是林奇田家的千金,長相雖不如你,可是人家有錢,現在對賀連哲最重要的就是錢。你這麼十八里相送的看著他,人家也許早就忘了你是誰。」
湛藍本就有些醉了頭疼,剛又見到賀連哲,多少牽出一絲不快來,雖然造成這一切的並不是封天雋,但他也是最後得利的漁翁。盛凱的話句句諷刺,顯然對她也很不滿。只是湛藍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這位大爺,讓他這麼千方百計的抓她的把柄,處處刁難。
怪不得人都說物以類聚,封天雋身邊的人都是這麼陰陽怪氣的!
湛藍白了盛凱一眼,視而不見的從他身邊走過。
頓時,盛凱面部表情猙獰起來,還沒有誰這麼無視過他!
但還沒說話,身邊的慕紹泱拍了拍他的肩,對已經走出幾步的湛藍說:「江小姐,你該高興看到這一切的人是我們,要是三哥…」
後面的話慕紹泱沒有說下去,湛藍的腳步微停了一停,沒有答話,繼續朝包廂走去。
盛凱看著她的背影,暗自咬牙:「禍水!見她第一面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三哥不知看上她哪一點,不僅因為她做掉賀青,如今還要把她介紹給蘇叔。三哥可是頭一回對個女人這麼上心,我怕早晚三哥要因為她出點什麼事。」
對於盛凱的心直口快,慕紹泱只是笑道:「別這麼杞人憂天的,大不了,派人多盯著點兒。」
盛凱嘆氣:「只能這樣了。」
湛藍回到包廂時,桌子上已經倒著七七八八的空酒瓶。她剛坐到封天雋身邊,慕紹泱跟盛凱也跟著回來了。
「怎麼去了這麼久?」封天雋嗓子微微沙啞,指尖的香煙燃著淡淡的星芒。
湛藍不知要不要找個借口搪塞過去,她說謊的技巧不高,雖然封天雋有些醉意,但精明還在。更何況盛凱就坐在不遠處,難保不會拆她的台。
盛凱見她不說話,便認定她是理虧,剛張開口,就被慕紹泱搶先一步,說:「可能是江小姐聞不慣咱們這煙味兒酒味兒的,出去透氣去了。」
盛凱皺了下眉頭,湛藍對慕紹泱的解圍無動於衷,表情沒有半分波瀾。
聞言,蘇偉信醉醺醺的一笑:「阿雋身邊的人也有討厭酒味的?據我所知阿雋可是千杯不醉啊,江小姐,你可得鍛煉鍛煉,否則以後有什麼活動,阿雋就帶不了你了。」
湛藍虛心的點頭:「蘇先生說得對,以後步入社會了,得練個好酒量才不會受欺負。」說完又看向封天雋:「我能喝嗎?」
封天雋眉鋒微揚:「你想喝?」
湛藍點了點頭。
他目光深沉的盯視了她一會兒,直到她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他這才拿過她之前曾用過一次的酒杯,倒了半杯威士忌給她。
之前喝過一次,多少有些適應這種辛辣的味道,只是仍覺得嗆口,液體滑過的味蕾,餘味多了一絲澀苦。
封天雋起初只是覺得她是小女孩的好奇,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只是見她一杯一杯的喝下去,漸漸的也察覺出什麼,臉色沉了沉。
最後,就當湛藍要將又一杯酒一飲而盡的時候,杯沿剛湊到唇邊突然被人奪走,幾滴澄黃色的液體濺到了她的手背上。
封天雋就著還印有她裸色唇膏的地方,薄唇沒有顧忌的貼著杯沿,仰頭將剩下的酒喝了下去。
慕紹泱最會察言觀色,立刻插話進來:「我看江小姐是醉了,三哥,不如你先帶江小姐回去吧,我來送蘇叔。」
盛凱嘟囔一句:「你管她去死啊!」
慕紹泱白了他一眼,盛凱將頭別開,冷哼一聲。
封天雋蹙眉看了一眼已經有些醉態的湛藍:「那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哥。」
回去的車上,吳毅透過後視鏡時不時的觀察後座的情況。
湛藍整個人窩在封天雋的懷中,頭原本枕在他的肩膀上,一路顛簸,如今已經歪歪扭扭貼在封天雋的胸口。倒是十分安靜,就像是一隻柔順的小貓般偎在他的懷裡,難得乖巧。而封天雋則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閉目養神,許是怕她掉下去,一隻手臂橫過,攬著她的腰。
除了淺淺的呼吸聲,車內安靜極了。
行駛了一會兒,隱隱聽到什麼聲音,吳毅以為是自己幻聽,便沒上心。可是沒過多久,又聽到一聲。
這時,封天雋也睜開眼睛:「她在嘟囔什麼?」
吳毅背後冒出一陣冷汗,但還是不得不回答:「江小姐好像在說…連哲…」
剎那,封天雋冰寒的目光讓吳毅感覺如芒刺在背。
車子在知景園別墅大門前停下,吳毅迅速繞到後座,打開車門,想要將陷入昏睡的湛藍抱起來。
但是還未碰到湛藍的衣角,就被封天雋出聲阻止:「我來吧,你去叫蘇姨開門。」
「先生…」吳毅有些擔心,今天封天雋也喝的不少,剛才坐在車裡也一副不太舒服的樣子,若再抱著江湛藍,鐵定會很吃力。
但這時封天雋已經彎腰將湛藍抱了起來,吳毅只好快速跑過去按門鈴。
蘇姨披著衣服前來開門,見到封天雋懷裡的湛藍有些驚訝。
封天雋抱著她上了樓,將她放在大床上。
湛藍睡得並不是很熟,眉頭緊鎖,雖沒再囈語著什麼,但仍看得出來不太舒服。她難受的翻了個身,長裙的衣擺卷到了大腿上,柔軟的衣領滑落,隱約可見布料下肌膚白皙瑩潤的色澤。那張乾淨的素顏此刻正因為醉酒泛著誘人的潮紅,太陽穴上青色血管脈絡清晰可見。
封天雋站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眸光深深。片刻后,他俯身拉過一邊的薄被想幫她蓋上,因為湊得很近,所以很清楚的聽到她又低低的喚了一聲:「連哲。」
他的手一僵,近乎墨黑的眼底迅速躍上兩簇無名之火。
蘇姨站在湛藍的門外有些擔心,躊躇著不知該不該敲門進去,還沒做出決定,撞見從卧室出來的封天雋。
「江小姐她…」
「睡了。」封天雋有些不耐的回答。
「那我去給您放洗澡水。」封天雋的習慣,從外面回來必定要洗個澡。
「不用了,我不在這裡睡。」
「可是這麼晚了,要不我打電話讓吳毅開車回來,送您過去。」
封天雋揉了揉眉心,眸中略浮現出一絲倦意:「嗯。」
蘇姨轉身朝樓下走去,剛走到樓梯處,又聽他說:「算了,蘇姨,幫我放洗澡水吧。」
「欸,好。」蘇姨本就擔心他這麼晚還要回去,一來一回這麼折騰肯定休息不好,聽他這麼說肯定是不走了,生怕他會反悔似的,立刻去他的卧室放水。
洗完澡后,封天雋接到了慕紹泱的電話,他已經把蘇偉信安全送到家,封天雋淡淡應了一聲,說了句辛苦了。
剛掛上電話,房門外忽然傳來砰的一聲。聲音雖不大,但還是驚動了封天雋。
他蹙起眉頭,輕輕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暗格里拿出一把手槍。
走廊里燃著柔和的黃色彩燈,他敏銳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卻沒發現有什麼不對,這個時候,又是砰的一聲,封天雋朝聲音來源處望去,正是湛藍的房間。
最後,他在浴室找到了她,而剛剛那些聲音也是她造成的。
地上倒著幾個沐浴露的瓶子,應該是她不小心撞掉在地上的。而湛藍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此時此刻正趴在浴缸的邊緣,一隻手還掛在水龍頭上,一動不動,不知是不是又睡了過去。
封天雋已經隱隱有些煩躁,將手中的武器隨手別在後腰,走過去就要將她拉起來。
但僅僅只是指尖觸碰到她,湛藍忽然驚跳起來:「不要碰我!」
她背靠在浴缸的邊緣,長發微微凌亂的披散在身後,眼底充滿著紅血絲,更多的則是戒備。
封天雋起先只是一怔,很快臉上劃過慍怒,聲音刻板,失了原有的溫度:「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瘋?」
說完,走過來想要拉起她:「起來!」
湛藍向後縮了縮,避開了他,垂眸盯著地板。
封天雋眯起黑眸,已有不悅:「江湛藍,借酒裝瘋也要有個限度。」
她蜷縮起身體,雙臂環著自己,過了很久,極為緩慢地說:「你不要碰我。」
他盯著她蒼白的面容半晌,倏地邪肆的一笑:「你難道忘了當初來求我的人是誰?當初捨棄未婚夫求我的人又是誰?不要碰你?我該碰的也碰了,不該碰的也碰了,怎麼,嫌我髒了是不是?才不過見賀連哲一面,你就變成貞潔烈女了?」
湛藍驚詫的從膝間抬起頭看他,他竟然知道!她今天在會所不過見到賀連哲的背影,他竟然也知道。但是想一想,似乎還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逃得過他的眼睛,慕紹泱為她解圍時他那略帶深思的表情,也許那時候他就什麼都清楚!
封天雋笑著說:「要不要我讓人幫你放水,洗上個七七四十九天,直到你覺得自己洗乾淨為止,烈女?」
面對他的諷刺,湛藍選擇沉默。很久之後她再次開口,聲音輕得連自己都以為是幻覺:「你什麼時候才會放過我?」
封天雋看她一眼,忽然向她走過來。蹲在她面前時,她聞到了他身上好聞的沐浴露味道,和她用的不同,屬於男人強烈的陽剛味道。
他抓住她的手,不知將什麼放在她的手上。湛藍只覺得那東西很沉,很冰涼。睫毛掀了掀,目光定格在手裡那黑色的物體時,眸光微微一顫。
他嗓音低沉,似情人間曖昧的低喃:「想走?可以,你只要輕輕扣動扳機,用它對著我的太陽穴,只需要一秒,甚至更短的時間,你就如願以償了。」
他將她的食指掰開,插進那不算寬闊的縫隙里,甚至幫助她將那東西的一端對準他的頭…
湛藍倒吸口涼氣,倏地拚命掙脫開手,他不要命了是不是,萬一走火怎麼辦?
她像是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扔掉那可怕的東西,臉色蒼白。而封天雋只是看著她的舉動譏諷的輕笑,似乎此刻正在受到威脅的並不是他的生命一樣。
「這可是你拜託我最好的機會。不過你應該慶幸。」他意有所指的道。
他利落熟練的拆掉那把手槍,湛藍的臉色也愈發的慘白…
竟然沒有子彈。
怪不得他如此鎮定,因為這東西根本威脅不到他!
一切盡在他掌握,他怎麼可能將自己的命交到別人手中?
湛藍的心砰砰的跳著,她不敢想,如果剛剛她沒有放棄,而是選擇扣動扳機…
她甚至不敢想象那後果。
封天雋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輕輕拍她的臉頰:「不用急,總有一天,你會自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