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嫁人謎團(4)
第4章嫁人謎團(4)
洛芷珩很有眼色,這老婆子來去自如,她一來那群下人都不敢造次,可見在王妃身邊這婆子是有點地位的。她連忙下地,乖巧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親熱又不做作的扶著婆子的胳膊與她一同往外走:「珩兒送婆婆。」
那婆子雖然詫異卻不見驚慌,謙卑的道:「那怎麼使得?老奴不過是個老糟婆子罷了,小王妃快快回去吧。」
洛芷珩卻略顯撒嬌的嬌憨道:「沒關係的,若婆婆覺得過意不去,回去之後別和王妃說珩兒懶床就好了,實在是昨兒個太累了。」
婆子眼底詫異更濃,這麼明顯的賄賂她也敢做出來,不過她的賄賂可比別人那些金錢賄賂的高明,她用尊重和熱情,反而讓這位身在高位多年的婆子頗有感觸。婆子連忙笑道:「看您說的,新婚的媳婦睡懶覺不是正常么,您快回去吧,老奴也快走了。」
「婆婆慢走。」洛芷珩不知不覺已經送婆子來到門外,在婆子出院子之前也一直目送婆子離開,期間那婆子在門口處不著痕迹的回頭看了一眼,見洛芷珩還在門口目送,身子明顯一愣,洛芷珩嘴角的笑意更濃。
收買人心啊,還是溫情路線更有效,錢財那冰冷的東西收買來的人心是最不穩的。洛芷珩深切的明白一個道理,一切建立在利益與錢財上的東西都不牢靠。
洛芷珩轉身要回去,忽然就愣住了,日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她就站在日光下,她……還好好的!
她猛地轉身,眼底的震驚漸漸變成狂喜,她緩慢的伸出手,那光便被她細長的手指縫切割成道道光線,她的手安然無恙,她的臉她的身體,依然還能夠承受上天賜予的無上恩賜,她還能夠像個正常人一般活在光芒下!
「啊!」她忽然大叫一聲,帶著無限喜悅和激動,她跑到了院子里,在日光下轉圈,迎接那火熱的光芒,紅了眼圈。
本以為她這個鬼見不得光的,卻沒想到她還可以這樣肆意的接觸光,最大的擔憂排除,她所有的壓抑和恐懼似乎也在這一刻,被光芒驅逐,她歡快的仿若新生,在絢爛的日光中肆意歡笑大叫。
她的快樂,那張明媚精緻小臉上的笑容,極具渲染力,似乎這空氣都是歡快的。
站在窗子里看著她的穆雲訶,只覺得這一刻的她是那麼的刺眼和明媚,那一身的朝氣,與他一身的頹廢和死亡氣息簡直格格不入。看見她,他就知道他是活在地獄深淵的,越發的絕望。
他隱藏起來的對於求生的渴望,他漸漸放棄掙扎妥協命運的頹廢,在這一刻似乎都冒著森森寒氣,讓他恨不得摧毀她的快樂和生機。長期被病魔折磨的穆雲訶,一直壓抑著痛苦對人笑臉相迎的穆雲訶,這一刻目光通紅,那是羨慕和嫉妒的瘋狂。
「夠了!滾進來!」穆雲訶用儘力氣暴喝一聲,那歡笑聲嘎然而止!
所有人噤若寒蟬,就連一直服侍穆雲訶,忍受著他怪脾氣的小喜子,這一刻都戰戰兢兢,因為他知道,主子是真的生氣了。
穆雲訶被狠狠的刺激到,他不願意接受光,他的房間都是昏暗的,只有窗子零零星星透進的光點,他不會放聲大笑,因為他沒有那種肆意大笑的力氣和勇氣,所以他的院子里一直都是壓抑的,就連說話聲都是那麼的微小。
每一個人面對他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誰也不敢觸碰他的底線,他知道因為他這個該死的病,這具該死的身體,他剝奪了照顧他的人的歡聲笑語,他的負罪感一日比一日沉重,他的愧疚幾乎淹沒了他的人格,他笑容背後是一堆堆藥水堆砌起來的苦澀圍牆,他把自己圍在裡面走不出來,也沒人能走進去,反而靠近他的人都變得不再快樂。
本來已經習慣了的,可是驟然一日,他的身邊多了一個洛芷珩,那光,那笑,那生機,無不狠狠的刺激著他的心和眼,對生的渴望與對死的妥協,仿若一把生鏽的鈍劍,來來回回的在他被葯浸黑了的心上割拉,痛而暴躁。
洛芷珩撇撇嘴,他的暴怒卻不能湮滅她的好心情,她腳步輕盈的來到穆雲訶面前,她帶著一身光進來,才發現這個房間是多麼的黑暗。活在這麼陰暗的環境中,難怪這個男人這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
但為了保持自己言行前後一致,讓人挑不出錯來去和王妃告狀,她很是溫順的淺笑道:「夫君怎麼了?」
穆雲訶有種恨不能撕裂她那張虛偽面孔的衝動,心中的暴虐是前所未有的,他卻因為生氣而劇烈喘息,就連發脾氣都顯得那麼虛弱:「你不是說要服侍本王么?那麼接下來擦身喂飯喂葯就你來做吧。」
「啊?」洛芷珩怒的瞪圓了眼。
穆雲訶陰森森的冷笑:「怎麼,你自己剛剛說過的話你忘記了?還是你根本就不願意服侍我,你剛才不過是在欺騙我母親?」
穆雲赫的表情太詭異的,乖張中透著戾氣,似乎洛芷珩敢點頭,他就會立刻捏斷她的脖子。
忍住!一定要忍住!洛芷珩真想一拳揮過去,打塌穆雲訶那漂亮的高鼻樑!沒事找事很有趣么?她今兒就忍了,誰讓你和你娘以後是她的保護符,等她想到辦法沒有後顧之憂的逃出去,看她怎麼收拾你。
「我怎麼會騙人呢?我說的都是真的,那現在是先吃飯還是先吃藥?」洛芷珩的笑容有點假,不過轉念一想,一會可得好好伺候他,這樣她就可以去王妃那裡邀功了,最起碼能在王妃那裡扭轉一下壞印象。
「先擦身。」穆雲訶冷冷的道。
洛芷珩一噎。只見下人立刻端上來兩個清水盆,兩塊干巾,其他人就站著不動了。
穆雲訶用目光指示她快點,洛芷珩假笑幾聲,將帕子浸濕擰乾,就遞給了他。穆雲訶嘲弄得道:「這就是你的伺候?不應該是你親自給本王擦全身么?」
洛芷珩差點將布巾扔他臉上,要不要臉?一個大男人讓女人給擦身上?但她還是要忍著,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乾巴巴的說道:「那你把衣服脫掉吧。」
「你給本王脫。」穆雲訶理所當然的說。
「憑啥?你自己沒長手啊?」洛芷珩一個沒忍住,這男人也太得寸進尺了吧。
穆雲訶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陰霾:「本王有手,但本王的手沒力氣,你既然是本王的妻子了,以後你就是本王的手腳,本王要做的一切事情你都要來做,記住,你沒有權利反抗!」
你奶奶個熊地!
洛芷珩差點爆粗口將她二大爺的經典口語給罵出來,她憋得胸口發堵,太能找茬了!狠狠的安慰自己,姑奶奶先忍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穆雲訶看你能猖狂到幾時,早晚風水輪流轉。
她扔了布巾,伸手去解穆雲訶的口子,很複雜的扣子解起來很費勁,她嫩生生的手指尖解了幾顆扣子就有點隱隱作痛,她眉頭緊蹙,臉上隱藏著不耐,但是卻很認真。
看著她這樣子,穆雲訶眼底一片冰冷。本想著娶回來一個女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過日子,但是洛芷珩給他的衝擊太大了,她那麼光明,讓他的心裡洶湧的肆虐著一種『要她陪我一起水深火熱不痛快』的衝動,那仿若是一種致命的誘惑,他抵抗不了!
他實在是太孤獨了,太累了,她的出現,讓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平靜的生活將被打破,他黑暗的人生路上可以能帶著她,讓她和他一起孤獨,一起痛苦。似乎那樣他就不會在一個人孤獨的等待死亡在痛苦中靜默到天明!
溫熱的觸感換回了穆雲訶走神的神經,他垂眸,漸漸的紅了耳尖,這個女人的呼吸噴洒到了他解開扣子的胸膛上!
「滾開!」穆雲訶不喜歡有人這樣親密的接觸他的身體,他忽然伸手推了洛芷珩一下。
洛芷珩本不會被一個虛弱的人推倒的,但她專心的解扣子,全然沒防備,突然被推,她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打翻了兩盆水,弄得自己一身濕,狼狽不已。
穆雲訶也是一愣,目光閃爍了一下,再一次的面無表情。
洛芷珩徹底火了,她張牙舞爪的爬起來,一腳猛地踩在了床上,匪徒的氣勢,打架的姿態,一手指著穆雲訶怒道:「你有病吧!我招你惹你了?你說什麼我都做了,你竟然還出手打人?別以為你有人撐腰我就真的怕你了!」
又是這種生龍活虎的模樣!
穆雲訶心底的那點歉意剎那煙消雲散,他陰森森的笑:「你說對了,本王就是有病,還病入/膏肓呢!你說不定明天就要當寡婦了。也真是你自己犯賤非要嫁進來的,你說是不是你招惹了本王?你既然自己非要嫁進來,那麼所有的一切你就得受著,受不了就去死!」
他的毒舌完全隱藏在虛弱絕艷的表面下,第一次爆/發,驚著了所有人。
僕人們下巴幾乎要掉下來了,小王爺何時一口氣說過這麼多話?何時有過這種陰森森的表情?他不想讓任何人為他操心和痛心,所以一直表現的笑嘻嘻的頑劣樣。可他不知道他偽裝的弔兒郎當的樣子,更讓人覺得難過。
而今日,小王爺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常規,讓他們知道,原來不是小王爺不愛說話,而是平日里的小王爺無話可說!他們又看向火冒三丈的洛芷珩,沒想到這個女人剛嫁進來,就讓小王爺有了一絲活力!
洛芷珩的脾氣也上來了,她堂堂的女土匪,什麼時候受過這等窩囊氣?腦門一熱,老娘不伺候了!她渾身濕漉漉的一腳踢翻了地上的銅盆,一身的水因為劇烈轉身濺的哪都是,她很有骨氣的道:「死就死,伺候你這個麻煩精,我還不如早死早投胎呢!」
「小王妃息怒啊!」僕人們嚇壞了,小喜子拉了幾下沒攔住,哭喪著臉哀求穆雲訶道:「祖宗啊,您這剛成婚,就讓新娘子去死,這要是讓王妃知道了一準兒生氣啊,您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王妃啊。」
穆雲訶被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他那句去死出口就後悔了,但讓他收回來是不可能的,洛芷珩這個蠢貨,她要是軟一點說點好話別當真,他不就消氣了?她還敢和他對著干。穆雲訶怒極反笑:「都閉嘴!讓她去死,誰也不準攔著她!她要不知道哪有井你們告訴她,讓她趕快去投胎!」
洛芷珩都走到院子里,聽到他的話,她頓住腳,一拍腦門暗自惱怒:「笨啊,什麼情況了竟然慪氣,要一下子把他氣死了我也好不了。再說了憑什麼他讓我死我就去死?我偏不!」
洛芷珩滿眼火光的又回到了房間,穆雲訶正氣的咳嗽呢,猛一見到她咳嗽都頓住了,幽深的眼底閃過一抹莫名的光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