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賜婚聖旨

方才，青青說，黃德勝捧了飛鳳釵來，我一時心慌，手上一松，《西廂記》落在了地上。

青青見我失手掉落了《西廂記》，咚的一聲跪了下去，表情甚是惶恐。

唉，想是我的臉色難看得緊。

半晌，青青小心翼翼地撿起《西廂記》，戰戰兢兢地抬眼望著我：「小姐……」

「小姐，黃公公還在正廳，等著小姐去謝恩呢！」青青仔細看了看我的臉色，終於大著膽子說道。

我輕嘆一聲，徐徐起了身，接過青青手中的《西廂記》，緩步走到窗前。

窗外，仍是一派暮春景色——楊柳輕舞，萬芳吐蕊，鶯啼燕語。

我努力平復了下心緒，輕聲回她：「知道了，你來替我更衣吧！」

春日裡日光柔和，但被這輕柔的日光一照，我卻是有些頭暈目眩。

我趕緊扶住了青青的手，緩步往正廳走去。

我將將跨過了垂花門，黃德勝便遠遠地迎了出來。這黃德勝可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素以精明幹練著稱的。

「奴才恭喜葉小姐！」說著，黃德勝一個千兒就打了下去。

「公公，不敢當。」我微微側了身，避了他的禮。

「葉容不知，喜從何來？」我望了望几上的盆景，斂了心神，故作疑惑問。

「葉小姐，奴才奉了太後娘娘、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命，特來將飛鳳釵賜予小姐。」黃德勝喜氣洋洋地答道。

不等我回答，旁邊一個機靈的小太監捧出了聖旨和飛鳳釵。

黃德勝笑著沖我微微點了點頭，接過了聖旨，朗聲道：「葉府眾人接旨——」

青青趕緊鋪了軟墊，扶著我跪下，我瞥見爹爹和大哥跪在了我的旁邊。

「茲聞忠勇公葉伯暉之女葉容，毓秀名門，性秉溫庄，秉承皇太后懿旨，特賜婚於三皇子薛縹，待葉容及笄后，擇良辰吉日成婚。欽此。」

我身子一僵，果然……

旁邊，大哥輕輕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深吸口氣，緩緩伸出了雙手，高舉過頭頂，「謝皇上隆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只覺我的手中放入了一個輕飄飄的絹帛，旁邊，大哥替我接了那飛鳳釵。

「葉小姐，快快請起。」黃德勝伸了手虛扶。

我微一點頭，青青小心翼翼地扶著我起了身，退到了一旁。

幼時讀《詩經》，讀到「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一句時，我甚是不解。

漸漸年長，我卻偷偷憧憬，我的夫君願意容忍我偶爾的小性子，願意包容我心血來潮的小蠻橫，願意牽著我的手，與我一同慢慢變老……

可是，薛縹……

薛縹他怎會是那樣的良人？

我手心冒汗，緊緊地攥著聖旨。

「……恭喜葉爵爺，恭喜世子爺……」我依稀聽見黃德勝喜氣洋洋的聲音。

我渾身發冷，「小姐——」青青扶著我緩緩地坐在了正廳的烏木椅子上。

良久，我模模糊糊地聽到爹爹和大哥送走了黃德勝。

「容兒，」大哥嘆了口氣，蹲下身子，輕輕掰開我的手指，抽出了聖旨，「爹爹與我商量了多次，都覺這薛縹是個好歸宿。」

大哥直直望著我的眼，慢慢解釋道：「薛縹不是長子，名聲亦不是太好，被立為太子的機會甚小，以後只會是個閑散的王爺，爹爹與我深知你性子淡，又不喜拘束，嫁與了他，只要有我們葉家，有我和爹爹在，你必不會吃虧的……」

爹爹和大哥為我打算得甚是周到，可，為何大哥的聲音越來越遠，臉也越來越模糊呢？

……

我昏倒在了正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