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前塵
方伯雷本來是禹西的徒弟。
那時他還不叫方伯雷，叫白仿雨。
桑榆之景鋪在整個紫藤花海仙境之上，花宜風和琰絮遊歷歸來，剛好看見禹西牽著一個長得白白凈凈的小少年向他們走來。
「咦，禹西什麼時候有孩子了？」
白醉瀾瞟了一眼他們幾個，繼續悉心餵養她新培育出來的一條小毒蛇。
「這是我撿的孩子，」禹西寵溺地揉揉白仿雨的腦袋瓜，「他無父無母，資質不錯，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還挺可愛的。」
花宜風似笑非笑。
「喲，小花仙首竟然也在，難得難得。」
禹西看看花宜風又看看琰絮，一臉玩味的表情。
花宜風瞬間臉紅：
「別叫我仙首，煩。」
琰絮倒是沒什麼神色，她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只是淡淡一瞥。
這個孩子讓她覺得有些危險，直覺。
不過神仙一般不靠直覺說事，琰絮一言不發，直到花宜風與禹西寒暄完，伸出手要帶她回櫻雪居。
路上，花宜風小聲問琰絮：
「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孩子不太對勁？」
琰絮遲疑了一秒：
「他並不像看上去那樣單純。」
「我就知道阿絮一定能看出來，」花宜風悄悄在她耳邊說，「他是我們的劫數。」
琰絮閉上雙眼。
之前聽花宜風說，天帝覺得問天十二仙日子過得太舒心，要給他們造劫錘鍊一下。本以為只是句玩笑話，沒想到這麼快就付諸行動了。
「但禹西很疼愛那個孩子，我也不好說什麼，哎。」
花宜風深表遺憾。
「其實你已經說了，」琰絮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若是尋常人家的小孩，你必然會忍不住上去捏捏臉，摸摸頭，而不是敷衍一句挺可愛的。禹西未必沒察覺。」
「也是，」花宜風無奈地笑笑，「若是這個劫能避，還會有下一個劫，算了，就這樣吧。」
即使知道十二仙將有劫數，花宜風依然自在瀟洒，笑得開心。
因為琰絮熟悉他，知道他的行為邏輯。這件事就夠他開心好久了。
「嗯。」
琰絮披著山霞的柔光，不遠不近地跟在花宜風身後，欣賞櫻雪居的遠景。
櫻雪居是她住的地方。
作為十二仙中戰力前幾的神仙，她住的離花海仙境中心比較近，也是最早建的一批神宮之一。花宜風拜訪了她的櫻雪居之後，當場建了個房子住在她隔壁。
花宜風不會起名，就求琰絮幫他取一個。琰絮瞥了這個少年神仙一眼，沒有理他。
後來琰絮發現他的神宮就簡單粗暴地叫「宜風居」，隨主人的名字。
這其實也不關她什麼事。再後來，宜風居由於和櫻雪居連在一起，漸漸失去了自己的姓名，統稱櫻雪居。
「我回櫻雪居休息去了」是花宜風最常說的話，以至於後來大家都以為琰絮和花宜風住在一起。
她懶得解釋。
一起如何，不一起又如何，位列仙班這麼多年，她早就看淡一切，超脫塵世之外了。
一開始神仙們不是很喜歡她這樣淡泊的性格，與她始終保持禮貌和疏離，只有兩個神仙不是這樣。
花宜風算一個，第二個就是落暮。
落暮（昀繁）仗著自己入神籍比較晚，什麼都不知道，每天纏著琰絮問這問那。琰絮不厭其煩地給他講了很多東西，帶他去各處修行。
後來落暮逢人就講，琰絮仙子性格可好啦，她只是不愛說話，大家多照顧照顧她。
她和其他神仙的關係這才親密了一些，也包括花宜風。花宜風愛慕她許久，只是有點不敢和她說話，還是落暮拉他過去的。
花宜風借口要和她討教武藝，結果見面的時候臉先紅了。
琰絮熟練地把他打倒在地，花宜風展現了自己死皮賴臉的那一面，直接上去抱住了她的大腿。
落暮一驚，表示自己都不敢這麼干。
沒想到琰絮並沒有生氣，而是默許了花宜風的一切行為。
她與他切磋，與他逛花海仙境，允許他到處說「我回櫻雪居休息」，還與他一同去塵世遊歷。
塵世喧囂，暗藏危險。花宜風每次都站在她前面，護她無虞。
明明她才是更能打的那個。
花宜風要開屏，琰絮就收起化意劍，任他出盡風頭，獨攬功勞。花宜風有危險，琰絮就出手，一威懾敵人，敵人就嚇得奪路而逃。
在塵世他們也住隔壁，一間客棧相鄰的兩間房。有一次花宜風深夜來找她商議事情，見她沐浴完畢身穿凡衣楚楚動人的樣子，沒忍住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琰絮沒什麼表情，臉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花宜風見狀更加大膽，直接把她拍在牆上，強吻了她。
其實他已經做好了被打死的準備，但琰絮並沒有打他。
她將眸色深藏，心裡詰問著自己，不是無欲無求嗎，怎麼會動情呢？
這怎麼可能呢？
他們當晚就慾火燃燒，在客棧里翻雲覆雨起來。
琰絮並不壓抑自己的情感需求，花宜風更是，他們是神仙，只要不觸犯天條做什麼都合理。
天條也沒說不能有道侶。
就當自己一夜荒唐，回去之後琰絮在櫻雪居閉關了三天，當作休息和反思。
沒想到第四天一打開門，花宜風就在外面，一臉憂傷地看著她。
她不知道花宜風站了多久，只是單純覺得他很辛苦。
「琰絮，」花海中少年輕聲喚道，「我們結道侶契吧。」
結契不是簡單的事情，神仙在靈魄上結契，無論重生還是轉世道侶契都會在靈魄上留下印記，幫助他們重逢。若是感情破裂要解契，不但會傷及靈魄，還會影響仙途，輕則臉面丟盡，重則貶為凡人，千百年所立的功勞一筆勾銷，再入輪迴受塵世之苦。
花宜風知道琰絮不會答應，他只是用實際行動告訴琰絮，他願意公開他們的關係。
風吹動眼角發梢，花宜風本想自己圓個場，沒想到還沒開口，琰絮就柔聲道：
「好，我們結契。」
即使結契不是遊戲，十二仙至今沒有一仙結契，她也願意陪花宜風一同在靈魄上留下印記。
於是，問天十二仙第一對也是唯一的一對神仙眷侶誕生了。
花宜風：我就知道琰絮是愛我的！
落暮：是是是，把你那孔雀尾羽收收，都拍我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