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70章 原主的殘魂
沒等庄崇山想明白,他為什麼會養出庄玉瑤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女兒。
這邊苟延殘喘的趙惠蘭便由庄明禮莊子逸推著,去了有司衙門告他。
一告庄崇山給她下毒。
二告庄崇山知情不報,縱容趙鴻才行兇。
不巧的是,這邊薛家兄弟和曹表妹的嫂子一齊狀告趙鴻才欺男霸女,趙家視人命為無物,逼的無辜良民枉死。
原本該有的證據都呈上去了,在外頭等著告莊家的趙惠蘭突然張口替薛家兄弟和孫氏作證。
還拿出了自己這邊的證據。
這下子人證物證俱在,趙家辯都沒得辯。
前陣子趙守茂送走了自己的女兒和親娘,如今他自己也被判了個開春后問斬。
真是應了那一句,正嘆他人命不長,那知自己歸來喪!
庄崇山才剛辭官,就被自己前妻告上了衙門,這對先頭恩愛無比的夫妻,如今在公堂上互相指責謾罵,一言一行都恨不得送對方去死。
趙惠蘭瞪著一雙眼睛,本就乾瘦的身子,因著中毒加憂思過重的緣故,更加形容枯槁。
瞧著便是人命微淺朝不保夕。
「庄崇山,你狼心狗肺狠心薄情,你沒想到我還能活到今日吧!你在給我下毒的那一日起,就該想到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趙惠蘭就算是死,也要拉你庄崇山下地獄!」
趙惠蘭罵庄崇山狠心薄情。
庄崇山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趙惠蘭,你別在這裡胡攪蠻纏,你說我給你下毒,焉不知只是你自己的苦肉計!」
「賤人自有天收,你自己作惡多端合該命不久矣,別像只狗一樣亂攀咬人!」
這二人互相攀扯,各種對著對方譏諷謾罵,真正是好一出大戲。
不過話說回來,庄府這兩年讓人看的大戲還少嗎。
庄婧溪坐在窗口,手撐著下巴,看輕雨落在竹葉上。
她伸出手,指尖觸碰雨滴。
天氣不算太冷,屋內燃著碳盆,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像是對外頭的事毫不在意。
庄府的鬧劇,持續得夠久了。
也該到了落幕的時候。
江寒鈺站在庄婧溪身後,把手搭在她肩上。
她在看雨,他在看她。
「庄崇山和趙惠蘭狗咬狗,這兩個人滿盤皆輸皆被判了個開春后問斬,那庄崇山心心念念的好妻子秋屏,得知此事再無轉圜的餘地之後,直接卷了錢財跑路。」
「庄謹之倒是一直試圖替庄崇山爭取,可惜人證物證俱在,鐵證如山,縱然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扭轉不了這個死局。」
「國子監那邊,他也不能再繼續待下去了。」
庄婧溪聽著這些,倒是沒有什麼反應。
這是她特意為庄府選的結局,每一步都在她的計劃之內,實在是沒什麼好驚訝的。
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江寒鈺也知道,過完種種她早就放下了。
不過有一件事,他想了想,還是打算知會庄婧溪一聲,「趙惠蘭不知抽了什麼風,一直在獄中嚷嚷著想要見你,你要去見她嗎?」
庄婧溪本來想直接說不去的。
但是腦袋突然一頓混沌的疼,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破身體,衝破驚天的桎梏。
江寒鈺蹙然皺起眉頭,他擔心庄婧溪身體出狀況,她以前就身子不好,「你怎麼了?」
庄婧溪喘了一口氣,才道:沒事,就是突然有些頭疼。」
見江寒鈺還是一臉不放心,她不由的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手,「我自己就是大夫,我有沒有事我自己知道,你不用擔心,我去睡一會兒就好了。」
她這麼說倒也不是寬慰江寒鈺,而是她自己知道,她身體的確沒什麼毛病。
但是心理上,那就有點不太好說了。
江寒鈺抱了抱她,「好,你去睡吧,我守著你。」
老夫老妻了,江寒鈺要守著,庄婧溪也不會覺得尷尬。
她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她只覺得眼前好像蒙了一團霧。
但有哭聲漸漸傳來。
庄婧溪慢慢走進,視線逐漸清晰,她瞧見一個白衣白裙的姑娘蹲在地上哭。
那姑娘抬起頭,庄婧溪便瞧見了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準確的來說,是與這具身子一模一樣的臉!
庄婧溪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問:「你……你是庄四姑娘?」
在問出口以後,她幾乎就肯定了這個猜想。
那白衣姑娘抬起眼,哭笑一聲,慢慢地朝她點了點頭,「是又不是。」
她以前或許是庄四姑娘庄婧溪吧,但是在得知了上一世的記憶之後,她早就不是了。
早在上一世,她就在心裡悄悄的給自己改了一個名字。
陸茜(qiàn)。
這個名字,時刻都在提醒她,莫要忘了莊家欠陸家百十口人命。
庄婧溪也沒有深究,對方為何會給出一個這樣的回答,只是有些不解,「我並非有意冒犯,只是想問一下,你不是……不是已經……」
「不是已經死了,為何還會出現在這具身體里,對嗎?」陸茜輕聲打斷,替庄婧溪說完了那句她不好直說的話。
庄婧溪看了她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她不明白,明明真正的庄四姑娘並沒有死,那她為何死去以後會穿越到這具身體里,鳩佔鵲巢的活了這幾年。
陸茜臉上仍帶著淚,她眼神很空,「我已經死了,現在在你面前的我,只是一具殘魂。」
「我死之前,前世的記憶在腦海中不斷盤旋,所以我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死了,不甘心重來一世還是要做莊府的棄子任他們魚肉!」
只是她沒想到,借屍還魂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
準確的來說是發生在了她的身體上。
不過這樣也好,因為身體有人占著,她可以心安理得的躲進身體里,避免地府陰差勾走這最後一抹殘魂。
於是她靠著一抹殘魂,苟延殘喘了這幾年,看著那個與她同名同姓的姑娘做到了她前世做不到的事。
陸茜看著庄婧溪,突然之間露出了一個笑,她感慨地道:「姑娘,多謝你。」
「多謝你替我守住了陸家,我時間不多了,想厚顏請你幫我兩個忙。」
庄婧溪一貫是個冷漠的人。
不過她對於原主始終存著幾分憐憫嘆息,於是她倒也沒拒絕,只是問:「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