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市以北（二）
第2章城市以北（二）
我推開病房門的時候，高篙已經清醒了，胳膊上扎著針，頭上包著紗布，正在和蘇琪在那熱火的聊天聊地了，竟然還沒有聽見我的腳步聲，我過去調侃了一句說，你們談的也夠專業的，都親熱到這種地方來了。他們兩人都還想含羞草一樣的還不好意思的底下了頭。
「不好意思，今天讓你久等了。」高篙看著我說。
「沒事，這個到底怎麼回事啊！上午還好好的，現在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我走過去順便坐在了高篙的床邊。
「意外，出現意外了。」高篙看了看蘇琪說。
我的扭過去看著蘇琪，她的臉上明顯的表現著一種驚慌，神情變得出奇的安靜。
「蘇琪，該不會又是是你吧？」
高篙把我的手拉了一下說，「不怪她，和她沒關係。」
蘇琪站了起來說，「是我不好，今天的事情全怪我，是我開車的技術不好還又快。」她身上的那股子傲氣永遠消除不掉，就算是做錯了事情，承認錯誤都好像那麼的有理由和傲氣，那種大小姐的身份一點也不掉。
「是我讓她把車開快的，所以，才會出現交通事故的。」高篙看著我做了個鬼臉笑著說。「公司事多，加班了，下班的時候正好遇見了蘇琪開車經過，正好順路，我就搭了她的順車，害怕你等急了，所以一路上我都催著蘇琪開快，轉彎的時候正好有一輛車迎頭撞了上來，我坐得副駕上比較嚴重，蘇琪受了輕傷，我就成了這幅模樣。」
我突然發現蘇琪的手腕上也用白色的紗布包裹著，額頭上劉海下邊用膠布包著比創康貼大三倍的一塊白紗布。
「都這幅模樣了還笑的出來，不要說話了，好好的休息吧。」說完我站了起來對蘇琪說，「對不起蘇琪，我一時的衝動誤會你了，請你不要記在心上，你也知道我和高篙從小到大，在這座城市也沒有什麼親近得親人,所以看見他受傷了情緒有點激動，不好意思。」
蘇琪過來拉著我的手臂說，「我們是姐妹，我怎麼會怪你呢！」
她的那種笑容我欣慰不起來，我知道這裡邊隱藏著一種傷痛，或許這種傷痛是註定要發生在我們之間的。
蘇琪生活在一個富裕的家庭里，她父親是一家超級豪華的五星級酒店——滿天星大酒店的CEO，是她的父親一手創辦的企業，經營是一家包括餐飲住一體的集團，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連鎖，是一家上市的公司。
蘇琪在我們學校里經常開著那輛賓士豪華轎車，姿色身材，要啥有啥，引來了不少的目光，在她的身後排隊的男孩子多了，站在尾看不到頭，站在頭望不到尾。可也都是望洋興嘆，有那個有勇氣敢去對她表白呢！有誰敢去讓她那高傲的頭低下來，像張愛玲說的那樣，低到塵埃里，然後開出花來。
我、高篙和蘇琪的認識也是很戲劇化的。
我在學校里是沒什麼名氣的，能認識我的人也就是班裡的同學們和那些還喜歡閱讀的善男信女，因為我僥倖在學校里辦得文學校報上發表過一些關於愛情的小說。而像蘇琪那樣身份背景的人根本也不會，也沒有時間和心情去閱讀那些哄騙小女孩、小男孩的愛情小說，所以，蘇琪不會和我們這樣認識。
還記得我大二的時候，高篙大三。我們曾經約定好的要考同一所大學，高考完了后，我們倆報了同一所大學，可是最後高篙的分數高了很多，我的分數卻還不夠。
其實我知道高篙那年是可以報更好的學校的，可是她說我們曾經約定過了，我們要在一起把大學讀完。我們倆家是鄰居，小學都是在我們的那個小鎮上讀完的，每天上學他都會敲開我們家的門叫我一塊兒走，要是有一個人生病了，我們倆個就都不去上學了，所以，生病就成了倆個人的事，為了逃過父母的眼睛，有一個人就要去裝病。
有一次高篙裝病被他媽媽發現了，被她媽媽打了屁股，我在屋子裡邊都聽見被打的聲音，還聽見他媽媽邊打邊狠狠的語氣說，小小年紀就學會了撒謊，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可是我就是沒有聽見高篙哭一聲，或許他那個時候就意識到了，自己是個男子漢，自己的一切錯誤都要自己去承擔。
後來我問他疼不疼，他說疼，我問你怎麼不哭出來呀。他說他是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然後，他就拉著我的手說，媽媽要讓我考上大學，我們一起考好不好。我說好，我們一起考。然後我們就拉鉤了。現在想起來頓時覺得有點滑稽，又有一點好笑，倆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在約定未來。
所以我們倆從小學到現在一直在一個學校，不在一個班想辦法都要去一個班，一直到高中。那年高考完我復讀了，高篙上大學走了。高篙走得時候對我說過，他在大學裡邊等著我。高篙和他爸爸說要復讀的，可是被他爸爸罵了，我再窗外無意的聽見他們的爭吵，最後，高篙執拗不過父母，爭取不來複讀的機會，只好善罷甘休去讀大學。
他走得時候，我看見了他不想讓我們的約定作廢內疚著，我看見他很多話都欲說不能，所以我就說，我明年一定去，我們是有約定的。
第二年我就如我們的約定一樣，我朝著那個學校奔去了，我去的時候是他接的我，我們走到那所大學的門口的時候倆個人面面相覷的笑了，然後他幫我拉著我的大箱子，我背著包就走了進去。或許，大學不是我們的期盼，最終的目的是我們倆能夠在一起，如小時候一樣，在一起享受我們之間的那種樂趣。
在學校里我成了高篙關心的對象，因為這裡他是我的學長了，包括學校和這座城市，在我到來之前，他已經有了一年的生活。所以，他開始成了我的依靠。
沒有了課程，高篙就把我帶出去了，先是在學校裡邊。他好像害怕我在這個學校會丟失一樣，讓我熟悉這個地方，所以學校的每個地方都留下了我和高篙的腳步和笑聲還有我的很多問題。然後是城裡，他說這城裡大，不像我們的小村子和小鎮小縣城一樣就算閉著眼睛都能找到東西南北。但是這裡就不一樣了，地方大到處是高層建築，看起來都一模一樣，而且街道巷子多得如牛毛一樣，讓我跟著他熟悉地形，在這座城市他成了我的活地圖，他說我不要這麼大的人了出去了找不到回來的路，然後還得再給他打電話。他說這話的時候在笑，他好像一個父親一樣在告訴他的女兒該長大了，不要讓父母操心了。我順從著他，我漸漸的感覺到我們真的長大了，沒有了父母在身邊，我們的一言一行都變得有了力道，不用父母替我們決定。
我不是那種路盲，我的方向感也不是很差勁的那種。我甚至可以說，只要我走過一次的路，我基本能記得下次怎麼走，可是每次高篙卻總是還得叮囑我找不到路給他打電話。其實我是不想傷他的心，我要是真的找不到路了，我也不會給他打電話的，我會去問路人的，因為我相信常問路的人不會迷路，或許高篙那種從小到現在大哥哥腔，習慣了吧。
我們倆還像小時候一樣，只不過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和次數變得不再頻繁。就在我大二的一個冬天，我和高篙坐在學校們口的亭子裡邊喝奶茶，一輛紅色賓士呼嘯而過，下車的就是蘇琪。然後我就和高篙打賭說蘇琪一定沒有男朋友。高篙說應該有了吧，還罵我八卦。我說她要是有男朋友一定會是她男朋友開車送她來，不會一個人開車來。然後高篙說，那和咱們倆有什麼關係，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了，她就算沒有後邊也跟了一大群了，而且也肯定都是那些有錢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都等著她去挑選呢，咱們學校那些愛慕者都只是一個陪襯，估計她連眼睛也不眨。
我就要和高篙打賭，高篙不賭，說有沒有和咱們沒有關係，還說我真夠三八，我就要賭這麼一次，最後高篙只能是勉強的同意了，硬著頭皮被我推出去親自問蘇琪。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樣做，後來我也一直沒有想明白，或者女人這種動物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吧，做起事情來有時候是找不到理由的。
那天我輸了，所以，我請高篙吃了一個禮拜的飯。還給高篙送了兩個禮拜的水。他好像故意整我似地，每天早上天剛亮就給我打電話了，說他打籃球渴了，讓我送水去。願賭服輸，我只好犧牲我的美夢，刷刷的穿上衣服帶著瞌睡的眼睛朦朦朧朧的跑去超市把水買了屁顛屁顛的跑去操場，半睜半開的眼睛里都能看到他的那種奸笑。
其實我有點懷疑我是不是真的輸了，可是我是親耳聽見高篙的問話的，高篙對蘇琪說，蘇琪同學你好，早就知道你的大名了，我叫高篙。蘇琪看了一眼高篙說，你好！高篙猶豫了一下說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很忙不來送你，還得你親自開車來。蘇琪笑了一下說，我沒有男朋友，謝謝你的關心。然後扭頭說有事忙著就走了。我也是親耳聽見了蘇琪的回答，說沒有男朋友的，可是我被高篙這樣折騰的時候我就會產生幻覺。所以我就被高篙活生生折磨了兩個禮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