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自作孽
第181章自作孽
「此番帶兵操練,朕對你二人寄於厚望。」趙離開口道:「還望你兄弟二人,能同心同德,替朕完成朕心之所想。」
長郡盛產米糧與鐵石,當真是一處心腹之患。如今秋收缺糧,長郡糧倉也是空曠,他正好可以借著早先征的糧食,讓這一萬人打著操練的旗號,去探長郡的虛實。長郡王若是強硬,那他便找借口攻打長郡,若是服軟,他便將鐵石之地統統徵收,以強軍之鉤戟長鎩。
總不能坐著看長郡一天天強盛,若真是到了那時候再逼他反了,他也未必收拾得了局面。
陌玉侯控制著六部,他便給他掛了副將之名,將他調出去,也好趁機整頓六部,六部之事,便由蕭天翊暫為管理。
寧鈺軒拱手行禮:「臣必當不負聖恩。」
趙離深深地看著他,眼眸一掃,倒是掃到了寧明傑與寧鈺軒腰上一模一樣的紫玉。
心裡微微鬆了松,寧家這兩人到底是兄弟,寧明傑是他深信之人,寧鈺軒自然也不會棄自己兄長於不顧。而且看起來,這兩兄弟都能佩戴一樣的玉佩,感情自然也是很好的。
只是立康元為妃之事,也得等他們啟程之後再做了,順便也得給寧明傑一些補償,不然就算是再效忠於他的人,也是會有反叛之心的吧。
趙離想著,長嘆了一口氣,捧月這次不知道又要生多久的氣了,不過不管如何,總是會原諒他的吧。
長郡之路尚未竣工,皇帝便讓寧鈺軒先交接一些事務,明為交接,實際也就是奪權了。陌玉侯倒是沒反抗,除了戶部,其餘的都慢慢鬆了手。
於是他每天也就多了很多的時間來找季曼。
季曼很忙,秋收要親自下鄉去和一些佃戶收糧,還要鑽朝廷征糧的空子,爭取多收一些。往常是長郡給她往京城運糧,現在眼看著時局有些緊張,她不用趙轍來說也知道得從京城往長郡運糧了。
下鄉絕對不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沒有想象中大片大片美麗的稻田,倒是一路的顛簸和泥濘,季曼都沒敢穿什麼好看的衣裳。
只是寧大爺不知為何也跟來了,坐在顛簸得跟蹦床一樣的馬車裡,難得的還很氣定神閑:「你為何要親自來?不是有個很能幹的掌柜么?」
季曼一邊被顛得臉色發白一邊道:「就是因為他能幹,才要留在城裡幫我做大事,這等苦差事,他會說我虐待員工。」
寧鈺軒輕輕地哼了一聲,伸手將她撈進自己懷裡,好歹不用被顛得滿車廂亂撞。
「侯爺,您知道京城裡最近都在流行什麼嗎?」季曼側頭,一臉嚴肅地看著他。
寧鈺軒淡淡地嗯了一聲,一隻手橫在她的腰間,跟安全帶似的。
「流行孌寵。」季曼指了指自己:「長得比我還水靈的男人滿街都是,我都白戴個人皮面具了。還有新開的幾家倌館,據說是生意好得很,侯爺知道都是怎麼興起的嗎?」
寧鈺軒冷哼一聲:「誰讓你要扮成男人?」
他怎麼不知道是如何興起的,最近戶部尚書已經往他府里塞了不少水靈的小廝了。
怪我咯?季曼翻了個白眼,被他勒得難受:「在下只是想說,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要注意影響,侯爺不用與在下太過親密。」
寧鈺軒聞言,好像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點點頭,將手鬆開了。
馬車輪子陷進了一個小石坑,又被馬拉著上來繼續走,車廂劇烈地一抖,季曼沒個支撐,一腦袋就撞上了車廂,扯著太陽穴地疼啊。
寧鈺軒悶笑兩聲:「自作孽。」
季曼坐到一邊,氣急敗壞地抓著座位邊緣。這人還說風涼話,真不知道是幹什麼來的。
到了地方下車,季曼就拿著單子挨家挨戶去核對,收糧,給錢,後面一群夥計幫著搬運。寧鈺軒竟然就一直跟在她身後,一身月白色長袍,也不怕沾著泥。
幾家農婦看著他都挪不開眼睛,價都給季曼報錯了,季曼沒好氣地見少就不吱聲,見多就提醒人家回神,忙碌一下午,最後腳都快抬不起來了。
「東家,咱們先將糧食運回去了啊。」糧行的夥計坐在牛車上打著招呼。
季曼有氣無力地讓他們先走,轉頭看著自己的馬車,只覺得一陣屁股疼。
「急著回去做什麼?」寧鈺軒笑著問她:「還有什麼事情要忙?」
「沒了啊。」季曼沒好氣地翻個白眼:「可是不回去,你要在這鄉下過夜么?」
寧鈺軒挑眉,伸手指著一家農戶外面的牛車道:「既然不忙,咱們就慢慢回去也無妨。」
坐牛車?季曼傻了,雖然牛車是沒有那麼顛簸,會舒緩很多,可是很慢吧?回去都該深夜了。
「當家的,我拿馬車換你的牛車如何?」
沒等季曼點頭,這人竟然就直接去和那農夫商量了。最後以馬車換牛車加二兩銀子的價格成交,完全沒有問她這個主人的意願,就帶著她去抱一些鬆軟的乾草鋪在牛車後頭。
季曼憤憤地抱著乾草,這人的大男子主義,也真是改不了了。
不過往牛車上一趟,讓車夫繼續趕牛車,緩慢上路,不僅不那麼顛簸,還可以看見天邊的秋日黃昏,倒是一番不錯的景緻。
「這樣是不是覺得很舒服?」寧鈺軒一點形象也沒要,穿著貴重的袍子陪她躺在牛車裡,望著天邊問她。
「嗯。」季曼點頭。
秋蟲叫了兩聲之後就沒了聲響,天色漸漸暗下去,季曼被這一晃一晃的,差點晃進了夢鄉。直到旁邊的人輕聲開口問她:「你所喜歡的男人,這個地方真的找不到?」
季曼睜開了眼,對他突然問這個問題表示很茫然。
「你說你要會修孔明燈,會修墊腦的男人。」寧鈺軒抿唇,微微別開頭道:「這倒是好辦,可是要一心一意,只能有你一人的,倒是好難。」
季曼更糊塗了,修孔明燈和墊腦是什麼東西?
不過後面半句她聽懂了,寧鈺軒這是想跟她表白?
側頭看了他一眼,季曼笑道:「的確很難,所以也沒指望能找到,這一輩子若是回不去了,那等我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情之後,便找個地方隱居。」
「去哪裡隱居?」寧鈺軒微微皺眉。都這樣久了,她還是說找不到嗎…
「找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可以看日落日出,沒有官僚階級壓榨的地方。」季曼隨口說了一句:「其實以前我看書的時候,很羨慕那種男主為了女主能拋棄江山歸隱的情節。但是現在真正在這裡頭,倒是終於明白不可能了。」
「一旦登上高位,有幾個人能甘於再次平凡?平凡之中的愛情沒有那麼轟轟烈烈,誰又能保證對方一直不變心呢?就好比那些跳樓的人,縱身一躍的時候可能是鼓足勇氣覺得再也不會回頭,但是若是樓高一些,給他們一些下落的思考時間,他們就會後悔了。」
感情也是一樣。
寧鈺軒聽得似懂非懂,只是將頭與她輕輕靠在一起,看著天上的晚霞變成了黑夜,繁星閃爍,四周也都一片寧靜。
「你是不是還在恨我?」許久之後,寧鈺軒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季曼想了想,最開始的時候她是挺恨他的,想好了一百種要報復他的方法。但是來了京城,知道他是好好的親爹,又一直受他照顧,時間久了,心裡的恨意倒是漸漸沒有剛開始那麼濃烈了。
怪不得勾踐要每天嘗一遍苦膽呢,時間流逝,很多東西就變得容易被原諒了。
只是,該她得的東西,她依舊一樣也不會少算,該殺的人的名單上,卻已經沒有他的名字了。
「侯爺想多了。」季曼笑道:「在下與侯爺之間,早已經因著那一封休書結束了,在下不恨侯爺。」
寧鈺軒微微撐起身子,眼眸里有些亮光。
「只是也沒什麼關係罷了。」季曼補了一句,微微閉上眼:「如今侯爺盡忠於新帝,在下卻還背負著血海深仇,道不同,到底是不相為謀。」
能原諒他,卻是不可能原諒讓她眼睜睜看著聶家一門盡亡的趙離的。
那雙眼睛陡然就黯淡了下來,方才像是裝滿了繁星,聽見她的一句話,卻像是突然下了一場雨,星星都不見了。
陌玉侯苦笑一聲,聲音有些沙啞地捻了她一束落髮:「你這人,怎麼這樣絕情呢?」
「不是跟侯爺學的么?」季曼別開了頭。
牛車緩緩地走著,寧鈺軒安靜地看著她的側顏一動不動。
說她自作孽,到底自作孽的是誰?
在京城沒幾天之後,季曼就收到了長郡王的信了,果然是要她收糧,並且慢慢抬高京城糧價。
今年本就欠收,朝廷還徵收了大批糧食用於帶兵操練,百姓之中早有怨言,季曼這一抬糧價,許多人便是吃不上飯,怨聲載道。
朝廷不得已放了一部分糧食出來,季曼便又全部吃下,運往長郡,京城的糧價一點也沒有好轉。
皇帝卻是不在意百姓之言,依舊在年末之時,要寧明傑帶兵前往長郡。
薔薇園雖然被解禁,但是溫婉也一直沒能伺候陌玉侯。先不說他每天回來都徑直睡在北苑,就算是要來後院,也頂多是去慕水晴那裡看看。
慕水晴的身子卻是一天比一天差,溫婉幾乎都看不見她人,連去看望都被告知卧床不得見,白天侯爺又不在府里,溫婉便只能往柳寒雲一處跑。
「我得想個辦法。」溫婉微笑著,拿帕子掩著嘴小聲道:「夫人得再幫幫我,侯爺就快要離京了,再沒個動靜,我出不出那薔薇園,豈不是都一樣了?」
柳寒雲蹙著眉,抿唇道:「我當初答應康元郡主的,只是想辦法將你解禁,其餘的事情,可能幫不上,畢竟侯爺連我這裡也是不來的。」
溫婉抿唇:「如今康元郡主也已經進宮了,有頭銜是早晚的事情。你若是幫了我,我便給郡主美言兩句,將來曦少爺的好處,定然是少不了的。」
柳寒雲垂眸不語。
「夫人難不成還念著她當初的恩情?」溫婉臉上表情未動,語氣卻是不屑:「她當初將你從侍妾提為姨娘,也不過是要你跟她一起蹚渾水,夫人怎麼就那麼傻記恩了?現在你看,她人不在府里,孩子也不在府里,可侯爺的心和世子之位,她是一個沒落下。那等的好手段,又豈是良善之人。」
柳寒雲搖頭:「她一路護著我,總不能恩將仇報。我可以為了曦兒幫你做一些事情,但是要害她,我做不到。人要是不懂感恩,那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溫婉嗤笑一聲,將旁邊靠著的曦兒抱了過來:「誰要害她了?我不過是想在侯爺身上下功夫。夫人有沒有聽過致幻草?我偶然得了一株,想用在侯爺身上。只是他連我院子都不來,送的湯藥也未必會喝,我不想浪費罷了。」
曦兒在她懷裡掙扎了兩下,一腳踢到溫婉的肚子上。溫婉吃痛,臉色驟變,差點將他給丟出去。
「曦兒。」柳寒雲連忙伸手將孩子抱過來,拍著背安慰著,皺眉看著溫婉道:「那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怎能在侯爺身上亂用?我不會幫你。」
溫婉揉著肚子,緊緊抿唇:「夫人當真要這般固執?」
柳寒雲抱著曦兒往內室走:「椿皮,送客。」
溫婉氣憤不已,臉上卻依舊是帶著笑,招呼了檀香就一起離開了。她不肯幫,那她就自己等機會。總不信寧鈺軒這一輩子都不再理她。
京城街上的行人都有些焉焉的,街上大小糧行掛出的糧價都是高得驚人,寧鈺軒在季氏糧行里喝著茶,聽著外頭不懂事的小孩子邊跑邊唱:
「不吃米,改吃糠,朝廷打仗民遭殃。瘸子不懂路遙遠,窮人不知米飯香。」
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寧鈺軒道:「你編的?」
季曼搖搖頭,看著賬本道:「不知道哪裡傳出來的,已經唱了好幾天了。京城這頭頂上的烏雲是散不開了,好多人被糧價逼得遠走他鄉,就是為了好好吃飯。」
趙離當初奪位是何等的傳奇,以殘疾之身,於眾多皇子爭奪的空隙之中生存,最後竟然打了趙玦個措手不及,榮登九五。眾人都以為他會開創一個盛世,最開始也有不少文人贊他,說他這樣的人定然適合當一國之君。
結果沒有想到,趙離在亂世里可以崛起,卻在盛世之中偏執而剛愎自用,不聽勸諫,為所欲為,張狂得不像話,也怪不得漸漸的人心離散。
季曼寫好了賬,轉頭看著旁邊的寧鈺軒道:「侯爺一向聰明,對當下這形勢,竟然沒有任何動作么?」
「我要如何有動作?」陌玉侯笑道:「六部之權是皇上自己慢慢收回去的,那麼這些事,自然也就該皇上自己操心,我想操心也是無能為力。」
季曼挑眉,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從好好進宮之後,寧鈺軒對皇帝的態度,好像有了很微妙的變化。
「侯爺這是,準備倒戈了不成?」季曼開玩笑似的問了一句。
「沒有。」寧鈺軒撐著下巴,望著窗外道:「他在位一日,我便效忠一日。」
直到能將好好安全救出來。
季曼聳聳肩,他倆也真是夠奇怪的,彼此都清楚立場,結果還能好好地坐在這裡聊天。
「你什麼時候回長郡?」寧鈺軒問。
季曼抱了厚厚的賬本去放在柜子里,想了想道:「也就最近這幾天吧,安排好了糧行的事情便走,不然到了年末,就回不去了。」
寧鈺軒皺眉:「這樣快?」
「嗯。」季曼回頭,看著他笑道:「捨不得?那侯爺說句我愛你來聽聽?」
臉色微沉,寧鈺軒別開了頭,悶聲不語。過了一會兒又道:「你一個女人家,去長郡那裡有些不適合吧,還不如留在京城。」
「長郡王讓我回去的。」季曼嘆了口氣,有些得意地道:「如今京城糧價盡在我手,身為一個重要人物,我自然得去更安全的地方。留在京城,萬一誰恢復了記憶走漏了風聲,你家主子抓了我要砍頭,你保還是不保?」
寧鈺軒愣了愣,垂了眸子:「也是,不過你走那麼早,可能就很久見不到了。」
季曼頓了頓,低笑一聲:「無妨,侯爺身邊不是還有其他人么?也總比天天對著一張男人臉來得好。」
轉身繼續收拾柜子,將陳賬和新賬分開,一一擺好之後,累得腰酸背痛,結果一轉頭,桌子旁邊已經沒人了。
這來無影去無蹤的,有功夫的人就是好。季曼嘖嘖兩聲,出門去找嚴不拔安排些事,然後就要著手準備行李了。
接下來幾天陌玉侯都沒有再來,季曼也沒在意,大概是有什麼事情在忙吧。
可是到她上車準備要離開京城去長郡的這一天,寧鈺軒還是沒有出現。
「最近朝廷里可是出什麼事情了?」季曼有些不安地看著嚴不拔問:「有沒有什麼大官被抓起來了,或者被軟禁什麼的,比如陌玉侯?」
嚴不拔打著算盤,古怪地看她一眼道:「東家放心上路吧,陌玉侯一直好好的,沒被抓也沒被軟禁。」
那為什麼不來看她了?季曼皺眉。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寧鈺軒天天來,她不覺得有什麼。突然有一天不來了,她便覺得渾身都不習慣起來。明明是不在意的,就像在走得極慢的車上,壓根感覺不到在動,結果一個剎車,還是會慣性前傾。
這就是陌玉侯泡妹子的方法么?季曼低笑,收拾好了東西,帶上兩個鏢師就上了路。
不來送就不來送吧,她也不在意。
但是這馬車夫是不是故意的?為什麼是出城的方向,還會經過陌玉侯府?經過就經過吧,已經經過了,為什麼不找個借口停下來?
「停。」季曼黑著臉喊了一聲。
馬車乖乖地停下了,車夫一臉茫然地回頭看著她:「東家?」
「裡頭有故人,我得進去道個別。」季曼咳嗽兩聲,將包袱放了跳下車:「你們在門口等我。」
「是。」
季曼到門口,門房一看見他,連通報都省了,笑眯眯地鞠躬喊道:「季先生。」
尷尬地點點頭,還沒問呢,門房就自己道:「侯爺還在府里,應該在北苑,先生進去便是。」
真熱情啊,季曼抿唇,朝他道了謝便往裡頭走。
今天寧鈺軒其實起來得很早,一邊皺著眉讓丫鬟更衣,一邊問鬼白:「她是今日離開?」
鬼白點頭:「侯爺不是說不去送了么?」
寧鈺軒輕哼一聲:「我只是問問罷了,等會去街上逛逛,不是要送她。」
鬼白點頭:「那便不用急,等廚房做好早點,主子吃了再去逛也可。」
陌玉侯臉色青了青,看著鬼白道:「我平時是不是太慣著你了?」
「主子息怒。」鬼白一臉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過看他生氣了,還是得跪下請罪:「早膳不用的話,等會會餓。」
「侯爺。」門外傳來溫婉的聲音:「妾身給侯爺備了早點,剛好端來了。」
寧鈺軒挑眉,鬼白已經起身去開了門。溫婉微笑著進來,帶了七碟小菜,一疊清粥,看起來格外讓人有胃口。
「侯爺要出去,也得先用膳。」溫婉站在一邊,有些嬌羞地揉著帕子道:「不知道侯爺以前喜歡吃什麼,妾身隨意做的。」
七個小碟子放在一個大盤子里,像極了南巡之時季曼做的飯菜。寧鈺軒看了一會兒,便在桌邊坐下,拿筷子嘗了一口。
嗯,沒有她做的好吃。不過溫婉以前從來不會做飯,現在倒也懂得下廚了。
吃了兩口,寧鈺軒起身就打算往外走,天色已經不早了。
溫婉過來收拾碗筷,腳下一絆,卻是跌在了他的懷裡,驚慌害羞之下,拉著他的袖子喃喃喊了一聲:「鈺軒…」
寧鈺軒一震,獃獃地低頭看著她。
鬼白看了看外頭的時辰,想提醒自家主子一句,結果陌玉侯卻道:「鬼白,你先出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