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寢室驚魂
第11章寢室驚魂
當歐陽蒓從被窩裡探出頭來尋找哭聲的主人時,其他幾個女孩已經從床上爬起來了。
天氣真冷啊!黢黑的空氣冷得像一隻巨大的網,無情地把人的身軀編織在寒冷麻木的世界里。
四個女孩兒窩在同一個小被窩裡,他們緊緊地偎依著,像幾隻沒毛的雛鳥,相互摩擦著,用體溫為彼此提供溫暖。外面的風嘶吼著,重重地打在玻璃上,「咔——」門被吹開了,露出一寸寬的縫。
「有鬼!有鬼!」蘇莉莉嚇得往歐陽蒓的身體上擠,歐陽蒓正好坐在中間,其他兩個女孩兒也往她身上躥。「這是誰的肌膚?」第一個用小腿蹭到她身體的是楊陽。她一挨著她的皮膚心情就好多了,多柔多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玉凝脂嗎?於是,她把她的一隻手也放在了她的身體上。
第二個用手肘觸到她身體的是蘇莉莉,她的雙臂在被窩裡亂攪和,突然撞到了軟綿綿的一團。「好舒服好柔軟呀!暖烘烘的!」她一觸到它們,心就像掉進蜜糖里一樣,馬上情不自禁地用另一支胳膊也去感受一下。
不知是誰,打開了手電筒,一束黃色的光暈形成光斑正好射在蘇莉莉的胳膊上。二人突然驚叫了一聲,本來恐怖的氣氛頓時被驚訝和尷尬代替了。
蘇莉莉意會到歐陽蒓沒有生氣,就半開玩笑地說以後要是哪個男人娶了歐陽蒓,歐陽蒓只要讓他摸一摸這裡,就什麼矛盾都解決了。
歐陽蒓羞紅了臉,以前她從沒覺得自己與別人有什麼區別,她甚至覺得它們除了代表健康和活潑還能代表什麼呢?她很欣賞西方油畫上那些健壯得像牛一樣的女孩,西方開放的思想深深在她腦子裡作祟。
坐在她對面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的莫小戚從來認為色永遠都是邪,而邪是不能壓正的。但是,當她的腳沾上歐陽蒓的身體時,也被觸電時的驚艷到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讓人陶醉的身體呢?於是她也湊過去摸了一下她的腿,玉肌凝脂甘華露——也不過如此了!女人如此,男人更是欲罷不能。
當四個女孩彼此碰觸對方身體的時候,話匣也就自然而然地打開了。
蘇莉莉第一個說起了自己的傷心事,她帶著滿腔委屈,高聲粗氣地敘述著班上的男生是怎樣追自己的陳年往事,其歷史可以一直上溯到自己的小學時代。
「多麼滑稽啊!多麼荒唐可笑,簡直無聊至極。」她說完總會自己感嘆一番,然後就搖搖頭,遺憾地說:「世上的好男人死光了,死光了!」
「就是!就是!」
一個大呼小叫的聲音傳進了大家的耳朵,講話的正是楊陽,她一激動起來就像個要吵架的潑婦。她理著男士短髮,喜歡穿一件藍布工裝牛仔,從遠處看她是一個有雌性特徵的雄性,從近處看她是一個有雄性特徵的雌性。但無論是雌性還是雄性,她都是一個包不住秘密的人。她要是一看見月優秀成績榜上有她的名字就會喃喃自語:「啊哈,這個月幸虧我背了某書第三頁第三行。」平時她不喜歡嘰嘰喳喳,更討厭哭哭啼啼,可現在,在這個漆黑的夜晚,在這個寒冷無情的夜晚,在這個只有四隻小鳥的寢室里,她已經囁嚅道止不住哭泣了。
「我常想要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男女之分就好了,何必分得這麼清楚呢?」這時,她就像個多情的朱麗葉,又哭了,大家聽到這個平時不哭的人哭個不停,感到特別哀婉,都不忍心打擾她了。
「我記得……記得一年前也是這麼說這句話的,在他面前,他一聽到我說這話,就說他喜歡我,可現在……他又說不喜歡我了,我卻忘不了他。這太……太痛苦了,不是嗎?……人為什麼要有男女之分呢?」
四個人彼此沉默了一陣,風又吹得木門「咔咔」地響,但此時誰也不怕了。
「蘇莉莉,我是多羨慕你呀,你總是那麼不在乎!」楊陽突然大叫起來,她眨巴著眼睛,用歡快的語氣說道:「我想我這輩子我是忘不了你的,蘇莉莉,我們就像姐妹一樣了不是嗎?」蘇莉莉挪過身去,把頭埋在楊陽的肩膀上。
「我是一個從來就關不住話匣子的人,可是,為了魯翰林——那個白痴,我做了他的地下戀人,向大家撒了一年的謊,我看我就是個白痴,是個智障,是個小兒科,是個蛋白質……」她不停地罵著自己,用最潑婦的話罵,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聽到。「人為什麼要有男女之分呢?這太痛苦,太痛苦了……」
四個女孩抱在一起,就像凄慘無比、傷心欲絕、患難與共的流浪兒。
歐陽蒓也哭了起來:「我最羨慕你們了,你們都談過戀愛,可我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我覺得自己就是個智障,是個傻瓜,我好像根本分不清男人和女人。」她一激動,就把原本要表達的話給省略了,其實,她想說的是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天哪!三人齊刷刷地望著眼前這樣充滿雌性特徵的大美女。太不可思議了,太不可思議了!
「小姐,你確定你不是在說夢話嗎?」
「小姐,你確定你今年年芳十八不是八嗎?」
「小姐,你千萬別嚇我們。」
莫小戚差點兒沒笑出眼淚,氣氛一下活躍了很多,寢室里也暖和了許多。
「聽我說,聽我說!莫小戚聳聳肩,理了理蓋在身上的棉被,雙腿交叉盤坐在床上。「愛情嘛!也像打仗,總要出出狠招,讓對方措手不及,要不就來新花樣,讓他離不開你。我們老家有句諺語『生米煮成熟飯,一切都好辦』。我要把愛情狠狠地攥在手裡,讓他知道我有多愛他,他要是磐石,我就是蒲草;他要是明月,我就化作清風;他要是入地獄,我就落黃泉。」說到這裡,她就頓了頓,陳餘生的名字劃過她的腦海,小聲地說:「他不管到哪裡,我都會跟到哪裡。」
她一說完,蘇莉莉就鼓起掌來。
正如陳金娜——她的姨媽所說的,莫小戚就是一隻快活的鳥兒總能讓人高興起來。這個晚上,當大家在她的逗樂之下哈哈大笑后,她卻怎麼也笑不出聲了,因為她的愛情至今在她的摸爬滾打、推陳出新、努力不懈的追求下仍舊不見轉機。
莫小戚在大家的追問下,怎麼也不肯說出陳餘生的名字,但是大家還是哈哈笑笑地放過了她。
對於歐陽蒓來說,那是一個多麼溫暖快樂的夜晚啊!大家幾乎是心貼著心的,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在夢裡都還在微笑著。
自打那天起,她就天真地祈禱著他們四個人以後每天都能像那個晚上一樣談情說愛,打笑逗趣,分享秘密。她也想著自己的心事,以前的她,心裡小小的,可以裝得下藍天、白雲、花兒、草兒。現在的她,心裡大大的,卻只能裝得下一個人。
可這是為什麼呢?
滿腦子荒唐無稽的念頭就接踵而至,到哪兒都甩不掉似的。
他晚上為什麼沒有等我呢?
也許他早就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他憑什麼每天都要陪你解悶?
他那麼優秀,你們可以上同一所大學嗎?
她甚至祈求老天爺不要再讓自己陷入傻裡傻氣、魂不守舍、走火入魔的境界了,可這些全都無濟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