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再一次重生?
此時的正堂中,滿是人生百態。
邊上的林浮月也暗自咋舌,這五表妹長得如同人間富貴花,平時笑起來也甜甜的,沒想到諷刺起人來來毫不相讓,簡直比民間的潑婦還要悍。
還有趙氏對木兮顏對和對木青空的態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區別實在是過大大。
其餘幾個夫人心裡也想,果然是民間長大的,看看這吵架的架勢,哪家的千金小姐能像她這樣伶牙俐齒,針尖對麥芒。可是更多的是膽寒,不明白這種恐懼感因何而來。
只是林浮月心裡莫名明白了大哥為何對其他表妹愛理不理,偏偏對木青空另眼相看的原因,若非同類便只能是磁場相碰合而產生的化學反應,因為二人性子即為相似。
比較瘋子的世界正常人往往想不明白。
王嬤嬤看了看下首嬌滴滴的姑娘,特別是狼狽可憐哭得成一個淚人的木兮顏依舊咄咄逼人惡語相向的木青空,有些於心不忍的猶豫道:「老祖宗這……」
「我說拿家法來!」木老夫人用力地拍了桌子一下,多年積壓的威嚴不容人反駁。
王嬤嬤不敢再說,連忙去請家法。『家法』二字一處,屋子裡內的好幾個姑娘都忍不住害怕得縮著脖子,腳步控制不住的往後挪,就連幾房的夫人都有些慌,自從她們嫁人侯府多年,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被請家法。
屋子外的花梨花木雕花門扉被緊閉關上,院子外頭伺候的丫鬟婆子盡數被趕了出去,室內靜悄悄的,獨留牡丹花妖嬈自盛開,清香淡淡襲人鼻。
緊張的得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生怕下一秒禍泱池魚,就連林兮月都有些慌了身的牽著林浮月的手,林浮月看著被隔離開的二人,心有不安,直覺告訴他,接下來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說是家法,有輕有重,單看上頭人的意思。
木老夫人從太師椅上站了起來,接過戒尺,滿臉嚴肅對著滿堂子孫道:「我今日請家法出來,不只是為了管教她們二人,也是給你們長長心。都說兄弟齊心其力斷金,若是你們再將心思用在自家人身上,一樣是家法伺候!特別是你木青空,需得熟讀女戒女訓,等下請完家法回去祠堂跪著抄滿十本方可出來,日後若是在聽到從你嘴裡說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話,你便回你陳家去,我們侯府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有些下垂的眼皮子半掀,冷冷道。
早在王嬤嬤拿出家法的時候所有人就都屏息肅立,聽到木老夫人的話,他們大氣不敢喘,齊聲說道:「謹遵老祖宗教誨。」對於後面一句,她們是巴不得木青空在犯,好將人差點趕回陳家,落得個清凈。
其中尤屬於趙氏與木兮顏二人為甚,她們恨不得木青空此刻馬上受不得激,出聲頂撞老夫人而還被趕出侯府,就算了明日侯爺回來了也與她們無關。
畢竟這做人兒子的在怎麼樣都不能頂撞當老子的,否則有失孝道,何況如今的青陽國可是以孝治國為國之根本。
木老夫人見這些人都被威懾住了,這才走到木兮顏面前,問道:「你可知錯在哪兒了?」
木老夫人拿出了家法戒尺,站到木兮顏二人面前,其他離得近的姑娘都低著頭跪下,趙氏就算在不忍心,也只能眼巴巴的站在一旁獨自默默垂淚。
唯獨木青空就跟一顆巍立在高可直於雲霄中的皚皚青松一樣,與周遭完全不同,就像本應不出現在這來得突究。
木兮顏見木老夫人第一個問她,哭得越發厲害。她從小到大就沒受過皮肉之苦,平日間連句重話都聽不得,更別說被打手心。她哭得直打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不該摔鐲子,也不該說要回家的話。」
「還有呢?」
還有?木兮顏想了想,不情願地說:「我不該和五姑娘吵架,更不應該和其他姐妹聯合起來針對五姑娘不識字。」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木青空就能對她說出如此豬狗不如的話,還恬不知恥叫她滾,要滾的明明是木青空那個賤人才對,她才應該是侯府的小姐,木青空才應該是那家村婦的女兒。
對,她根本就沒錯,從頭到尾都錯,錯的是木青空那個賤人,要不是她,她怎麼可能會被刺激得發瘋。
更不會像現在一樣當著以前處處不如她的姐妹面前被罰家法,心裡無論是怎麼樣想的,木兮顏面上其是一副知錯就改的可憐樣,眼眶通紅,鼻子一抽一抽的,本就瘦弱的身軀此刻更纖細得像風雨搖墜中的一顆小白楊,更是頻頻惹來趙氏的不忍與哭泣。
「對。」木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頭,道,「既然你知錯了,就不再追究你失儀的事。不過,今日當著這麼多人,不重罰不足以服眾,把手伸出來。」
木青空哭著不肯伸手,整個人捲縮成一團窩在趙氏的懷中,趙氏也陪木兮顏跪在地上,哭泣道:「母親,顏兒她從小身子骨弱,就不要動家法了吧?您饒她這一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再說此事根本錯不再妙兒,要罰母親最應該的罰那個沒有絲毫寡廉鮮恥的賤人才對。」
隨即惡狠狠轉身,眼眸森冷怒意,滿臉扭曲猙獰,伸出一個手指指著人道;「木青空,我們侯府怎麼就攤上你這麼一個喪盡天良的掃把星,當年我怎麼就沒有在你出生的時候就掐死你,或者你怎麼不死在外面來得乾淨,還回來做什麼,禍害我和顏兒,我告訴你就是這次侯爺哪怕休了我我都要將你趕出去,木青空你這個豬狗不如的東西定會不得好死。」
趙氏的攻擊與諷言惡語從頭到尾對準的只有木青空一人,無論是上輩子渴望得到母愛的木青空還是這輩子滿腔只想著完成任務壽終正寢的木青空,而那滿腔母愛與疼惜卻都是通通給了當年調換她們身份之母的生的木兮顏。
何其可笑又何其諷刺,簡直不配為木青空的母親,即使是一個外人都不會如此說出如此扎心傷肺之話,更何況還是原身的親生母親,恐怕這整個心眼都長偏到了木兮顏那處兒。
木青空在笑,唇角上揚到一個誇張而詭異的孤度,眼間緩緩滑出一滴淚珠,只是這笑不知是在笑趙氏的愚蠢,木兮顏的惡毒還是自己的愚蠢。
其他人也被趙氏瘋癲的模樣給嚇著了,更多的是心驚往日間看起來最好相處,溫溫柔柔的大嫂居然也有這麼一面,罵出口的話不可謂不誅心,甚至還是為了一個同自己根本沒有半分血緣之氣的外人咒罵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親女。
到底是木兮顏給人下的毒太深,還是真的木青空過於不恥,或單純只是趙氏的拎不清。
「不行,不打她,她記不到心裡去,伸手!」木老夫人最看不慣的便是趙氏過分護犢子的模樣。
慈母多敗兒,何況還不是從自己肚皮里爬出來的,木老夫人相像對比之下,在看了另外一個,那才一個叫糟心,趙氏連女兒都教不好,日後等她走了,談何撐起安國公府幾字。
木兮顏瑟瑟索索地伸出手,木老夫人狠狠在她手心上打了一下。木兮顏立刻縮回來,手指都伸不直了,再也不肯伸手出去,整個人怕得縮回了趙氏懷中瑟瑟發抖,睫毛上還掛著未乾淚痕。
趙氏不停地求情,林浮月也有些看不過去,走出一步說道:「祖母,表妹知錯了,您就饒她這一回吧?」
他又低聲咕噥了一句:「何況本來表妹又什麼做錯什麼,錯的又不是四表妹。」前面若不是木青空說的那些話刺激了四表妹,平日里四表妹柔柔弱弱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有失禮儀的事,加上就連那些話,他一個男子聽了都覺刺耳扎心,別說四表妹一個女孩子家家聽了更覺刺耳。
原本他對五妹妹是有很大好感的,可是現在在看,剩下的只有滿滿嫌惡與先前的識人不清。縱然臉生得再好又如何,娶妻當娶賢,像她那種娶回去的,日後家中還能有半分安生日子不曾。
木夕月暗暗伸手掐了林浮月一把,示意他不要說話。但是看木夕月的表情,顯然她也覺得,木老夫人對木兮顏的懲罰過重了。
該打的分明是另一個人。牙尖嘴厲,心腸惡毒厚顏無恥,要她說最應該趕出侯府的就是她。
大嫂有句話說得沒錯,自從木青空回來后,整個侯府都變得雞飛狗跳烏煙瘴氣,大哥那時候怎麼就想不開將這麼一個禍害帶回了侯府,還讓如此聽話懂事的木兮顏受盡了委屈。
如果若是她生了個像木青空那樣的姐兒,早在出生前就得將人胎死腹中才解氣。等大哥明日回來的時候,她得要說說大哥才對,還有木青空現在用的那些東西,堪比是比正經的王府嫡女還有尊貴幾分,誰家姑娘能養得如此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