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羅地網(1)

第15章 天羅地網(1)

第15章天羅地網(1)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得讓鳳婧衣不知所措。

盛京所有人都以為軍師容弈在京城,卻不知他根本就沒有從南唐回來,暗中一直在追查南唐長公主和南唐皇帝的下落。

所以才會瞞過隱月樓在盛京的重重耳目,尋到了被她藏在北漢的鳳景,抓住了她最重要的軟肋。

再之後,他與軍師容弈再說了些什麼,她聽得有些恍惚,只是隱約記得他說要親赴北漢將鳳景抓回盛京來。

不知過了多久,容弈離開了。

夏侯徹皺著眉頭看著她,「怎麼那麼不小心?」

「手滑了。」鳳婧衣極力冷靜地回道。

明明是滾燙的茶水澆在了身上,她卻覺得周圍如置冰淵一般的冰冷徹骨。

「孫平,差人去凌波殿給鈺良儀送身衣服過來。」夏侯徹說著將她抱進了平日休息的內殿,一件一件除去她已經濕掉的衣裙,看到腿上紅紅的一大片,取了燙傷的藥膏過來細心地抹上,「就沒有什麼要跟朕說的嗎?」

「要我說什麼?」鳳婧衣語氣並不好,此刻也好不起來。

「上官家與南唐皇室關係匪淺,他們的下落,你是否一早就知道的?」夏侯徹說話的聲音不可謂不溫柔,溫柔得讓人有些害怕。

「嬪妾不知。」

「是嗎?」夏侯徹似笑非笑,伸手拉了被子裹在她身上,說道,「不管你以前與南唐皇室有什麼樣的瓜葛,現在你已經是大夏的人,是我夏侯徹的女人。」

鳳婧衣抿著唇,沉默地望著他。

「皇上,衣服送來了。」孫平在外面道。

夏侯徹起身出去將衣服給她拿了進來放在床邊,抬手理了理她鬢角的髮絲,聲音溫柔而無情,「素素,朕不喜歡背叛的人,不要讓朕失望,」

鳳婧衣艱難地扯出一抹笑,她想,她註定是要讓他失望了。

「好好睡一覺,朕忙完再送你回去。」夏侯徹低頭在她額頭印上一吻,起身去了外面的書房繼續他繁忙的政事。

屋內漸漸安靜得可怕,鳳婧衣蜷縮在被子里還忍不住瑟瑟發抖,她不敢閉上眼睛去睡覺,一閉上眼睛便會浮現鳳景稚氣的臉龐,那個總是躲在她背後的小鳳景,那個在宮變生死之際站在重傷的她身前要保護她的小鳳景,那個笑著說讓要她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新娘子的鳳景……

如今,他即將落於敵手性命難保,她該如何讓他安全脫身才好?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漸漸的屋內的光亮暗了下來,有宮人進來掌了燈。

鳳婧衣抬手抹去眼角淚水的痕迹,起身一件一件地把衣服穿上,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略顯蒼白的唇輕語,「夏侯徹,你既要我死,那就看看到底是誰先死。」

反正她躲在這裡害怕,他也不會放過她和鳳景,不如反擊與他拚死搏上一回,尚還有一線生機。

夏侯徹處理完政事,進門之時只見到她坐在桌邊支著頭正小睡著,伸手輕輕拍了拍肩膀,「怎麼坐這裡睡著了?」

「你忙完了?」鳳婧衣揉了揉眼睛,問道。

雖是笑著,眼眶還有泛紅的痕迹,讓人打心底里生出心疼之意。

夏侯徹牽起她出了皇極殿,接過侍從遞來的披風給她繫上,說道,「走吧,朕已經餓了。」

鳳婧衣沒有說話,只是與他牽著手並肩走著,難得地乖巧柔順。

凌波殿,沁芳等人早已經張羅了一桌精緻的晚膳,見到皇帝與鳳婧衣攜手而來,一行人齊齊出門見禮,「皇上,良儀,晚膳已經備好了。」

「嗯。」夏侯徹應了應聲,帶著鳳婧衣進門到桌邊坐下。

沁芳連忙上前為兩人布菜,瞅見鳳婧衣有些異樣的面色,心中便開始覺得不安起來。

夏侯徹倒是面色如常,晚膳也吃得極有胃口,可是落在鳳婧衣眼中卻是另一番滋味,他如此心情甚好的樣子,大約是因為將要把她和鳳景一網打盡而心生喜悅吧。

沁芳見鳳婧衣並未怎麼動筷子,心下的不安便更強烈了,這些都是她極喜歡的菜色,通常她都會多吃的,今日是怎麼了?

「怎麼了,菜不合胃口?」夏侯徹溫聲笑問。

「沒有。」鳳婧衣端著碗吃了幾口,是什麼滋味卻全然不知道。

鳳景如今落在他的手裡,現在身在何處,他們要如何將他帶回來,她都一無所知該如何制定營救計劃?

夏侯徹盛了湯遞過去,道,「不想吃菜便喝湯,今天這湯燉得極好。」

「謝皇上。」鳳婧衣接過碗,低著眉一口一口地喝道。

她想,大約也就是今天,她才第一次見識到這個男人的深沉可怕,他的心機遠遠超出她所預料的。

可是,他明知道她是南唐人,還故意讓她聽到這一切,又是何用意?

僅僅是想試探她的心是否還向著舊主,還是……已經懷疑她的身份了?

可細細一想,他若是已經起疑她的身份,只怕也不會是與她這樣坐這裡吃飯了,想來只是試探她而已。

所幸她行事謹慎,一直未曾與朝中的南唐舊臣再有任何聯絡,否則早就一敗塗地了。

一頓晚膳,鳳婧衣吃得全然不是滋味,卻又不得極力打起精神應付夏侯徹今夜的留宿,偌大的浴室里只有溫泉水潺潺而流的聲音,兩人都沉默得沒有一句話。

因著她腿上燙傷了不能沾水,夏侯徹只是讓她在浴池邊上給捏著肩膀,可她一隻手傷著,只有一隻手能用,這也確實是個累人的差事了。

半晌,夏侯徹伸手按住她的手,「怎麼都不說話了?」

他自然知道她是為了得知南唐皇帝之事而如此,他可以不計較她之前與南唐皇室的種種瓜葛,只要她以後安安份份地做大夏後宮的妃嬪,他一樣可以寵著她。

可是,她若因為南唐皇室而背棄於她,他縱是不忍,也斷不會因為一個女人而壞了大局。

鳳婧衣依舊沉默,無話可說。

夏侯徹轉過身來,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侍寢專心點。」

鳳婧衣抬頭望著他,因為室內的熱氣皮膚沁著細細的汗,有些微微的紅,別有一番撩人的媚色。

他不喜歡她此刻目光里的冷淡,落下的吻便也不復溫柔,兇狠又激烈的糾纏著她的唇舌,靈活的手剝去她身上單薄的寢衣,濕熱的唇沿著光潔如玉的肌膚輾轉。

她不由縮了縮身子,軟著聲音道,「出去好不好?」

夏侯徹捏著她的下巴,在唇上落下一吻,隨即便將她抱起上了岸去往外面的寢室。

她剛剛一落到床上,男人健壯的體魄便壓了上來,轉眼功夫她便被剝得身無寸縷,男人的手沿著她的腿一路輾轉而上,探入那隱秘敏感的所在,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移動,勾起她潛藏在靈魂深處的愉悅。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明明憎惡這個男人,卻又每每在他身上享受到銷魂蝕骨的快樂和滿足,即便那只是身體上的滿足而已。

灼熱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臉上,極盡憐愛的吻不斷落在她的臉上,沙啞的聲音一遍又一遍低喃著她的名字,「素素,素素……」

她急急地喘息,伸手撫著他健碩的胸膛,體內洶湧的情潮不再滿足於他溫柔的撫弄,媚聲求道,「皇上……」

「真是個折磨人的妖精……」他喘息的低笑,復又吻上她嫣紅的唇,唇舌交纏不休。

旖旎漸生,一室風情,男人粗重的喘息與女子媚人的輕吟久久不息。

歡愛過後,夏侯徹閉目躺在床上,似睡非睡。

鳳婧衣躺在他的臂彎里卻睡意全無,側頭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側臉,眼底神色變幻。

床下有一處機關,就在她伸手可觸的地方,裡面藏著一柄削鐵如泥的短劍,在無數的夜晚這個人男人睡在她身邊,她都想過拿出那把劍殺他。

這樣的想法,在今夜尤其強烈。

於是,她翻了個身朝床邊挪去,可是男人長臂勾了過來,薄唇咬著她的耳朵,曖昧低語,「折騰了兩回還有力氣跑?」

鳳婧衣按住他又開始興風作浪的手,道,「渴了,想喝水。」

「躺著吧,朕去拿。」夏侯徹起身披上袍子,到桌上倒了茶水過來,一如一個溫柔的丈夫。

鳳婧衣喝了水把杯子遞給他,他接過放到床邊的小几上,復又躺了下來重新將她摟入懷中,觸到她冰涼的腳皺了皺眉,「這手冷腳冷的毛病,怎麼還不見好,太醫院這幫吃閑飯的。」

「這又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也沒什麼大不了。」

「入冬了,在宮裡就別亂跑了,朕讓孫平去清寧宮支應一聲,往後冬日裡就不用過去請安了。」夏侯徹溫聲道。

「皇上想讓嬪妾落個侍寵而驕的罪名嗎?」

邵皇后極重視她的地位,她若這般公然不將她放在眼中,只怕以後也不會有好果子吃,這宮裡的敵人已經夠多了,她可不想再樹立一個勁敵。

「這幾日安頓好朝中事務,朕便要起程去北漢了,你一起上路。」夏侯徹道。

鳳婧衣沉吟了半晌,應道,「嗯。」

不管他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把她帶去,都是對她營救鳳景是有利的。

她不知道身後的人是不是真的睡著了,她自己是一夜也未能入眠。

天還未亮,簾外傳來宮人來往的腳步聲,孫平在帷帳外道,「皇上,快到上朝的時辰了。」

「嗯。」夏侯徹應了聲,起身下床。

鳳婧衣也跟著起來伺候他更衣束髮,瞧著他洗臉的時候問道,「你不能放過鳳景和她嗎?」

夏侯徹動作一滯,凜冽的眼神冷冷地掃了過來,「朕為什麼要放過他們?」

「鳳景他只是個孩子,大人之間的恩怨本就與他無關,你何苦去為難他?」

其實,若非每每被逼到了生死之際無路可走,她不會去做什麼南唐長公主,更不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

「朕的親兄弟代我前去南唐,結果死在南唐手裡,朕的母妃因此瘋了,幾番險些殺了朕,有生之年若不能將南唐皇室趕盡殺絕,難消朕心頭之恨。」他望著她,目光有著瘋狂的恨火在蔓延,還有著對她深深的失望「素素,這樣的話朕不想再聽到,更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

鳳婧衣自嘲地笑了笑,決然說道,「他們殺了你皇兄,你要殺了他們報仇,可是當年是你的好皇兄和蘭妃先對他們下手,他們的母妃活活被他們燒死,長公主為母報仇亦是天經地義,又有何錯?」

「他們沒有錯,朕殺他們報仇也沒有錯,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要麼他們來殺了朕,要麼就是朕殺了他們,斷斷不會有共存於世的可能,朕沒有那麼仁慈,沒有那一笑泯恩仇的本事。」夏侯徹字字都帶著殺氣,令人不寒而慄。

鳳婧衣嘲弄地笑了笑,終究是註定要你死我活,她怎麼還天真的以為能與他爭出個是非對錯,當真是可笑至極!

夏侯徹看著她笑意薄涼的樣子,冷冷警告道,「上官素,你若是乖乖在這宮裡待,朕一如繼往寵著你,你若一心向著南唐,那你和上官家就等著給鳳家陪葬吧!」

「嬪妾謹記。」鳳婧衣望著他怒意翻湧的黑眸,決然回道。

夏侯徹面色沉沉地拂袖而去,掀翻了盛水洗臉的玉盆,留下一地狼藉。

孫平等人候在外面,聽到裡面的響動,頓時打了個寒顫,看到夏侯徹掀簾而出,連忙跟著一道離開。

沁芳等人恭送聖駕離去方才進了內室,看到一地狼藉連忙上前收拾,「這是怎麼了,皇上走的時候好似很不高興。」

「他不高興的日子還在後面。」鳳婧衣望著夏侯徹離去的方向,眸底掠過一絲幽冷的寒芒。

夏侯徹,不是我不放過你,是你不給我們生路。

沁芳吩咐著宮人將地上收拾乾淨,方才問道,「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的時辰還早,良儀再睡會一會兒吧。」

鳳婧衣披上外袍,問道,「青湮起了嗎?我想下盤棋了。」

青湮被沁芳叫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榻上窩著了,整個人裹在皮裘里,面色有些不好。

「怎麼了?」

鳳婧衣低垂著眼帘,拈起一枚白子放到棋盤,說道,「你在隱月樓三年,以你的估計,你們能有多大把握殺了他。」

「誰?」

「夏侯徹。」鳳婧衣冷冷地吐出這個名字。

青湮沉吟了半晌,說道,「傾其所有,尚可一搏。」

她本以為一個皇家子弟出來的皇帝,即便身手過人也不會有多了不起,可是上一次的交手讓她認識到,那個人的實力遠遠在她這個常年刀口上生活的人之上。

這樣一個才智與武力兼具的人,實在是個難纏的對手。

鳳婧衣摩挲著手中冰涼的棋子,她終究是小看了這個十三歲起便在沙湯摸爬滾打的男人。

對付他一個尚且如此艱難,更何況他周圍還有軍師容弈,大將軍方潛,丞相原泓,個個都不是簡單的人物。

「是有什麼變故?」青湮問道。

她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想來是有什麼大事發生,才讓她不得不對那個男人生出了提早滅口的想法。

「等我想出對策再說吧。」她重重嘆息道。

兩人一盤棋下完,天已經大亮了。

她梳洗更衣,前去清寧宮請安,也是去跟墨嫣接頭。

「鈺良儀回宮這些日氣色都不見好,太醫也不好生照看著。」皇后甚是心疼的樣子,嘆息說道。

「太醫們如今都緊著蘭妃那裡,哪還顧著上咱們這些個,嬪妾這兩日染了風寒差人去請太醫過來,三催四請人才來了,還是個醫術不精的。」胡昭儀說道。

皇帝回宮數日也未召幸任何人,昨晚卻又是宿在了凌波殿,這鈺良儀還真是有些狐媚手段啊!

「蘭妃大病又重傷在身,太醫緊著那邊也是皇上的意思,別在這些小事上去擾了聖心。」皇后安撫道。

不想聽到蘭妃這兩個字,偏偏這些日一個個都在她耳邊提這個名字。

皇帝是掛心蘭妃不假,可照這鈺良儀受寵的樣子瞧,只要費些功夫想來也不會讓靳蘭軒以後在宮裡一人獨大了去。

靳蘭軒受寵了有太后撐腰,她這個皇后哪裡還有位置,上官素再怎麼受寵,上官家也是南唐降臣,怎麼也不可能威脅到她的利益。

「是,皇後娘娘。」眾嬪妃連忙應道。

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望了望鳳婧衣道,「鈺良儀若是身子不好,最近就不用日日來清寧宮了,好好養傷才是正事,一會兒讓墨嫣給你拿些山參和血燕回去,好好補一補,天天這小臉煞白的,本宮瞧著都心疼。」

「皇後娘娘還真偏心,盡顧著鈺妹妹了。」胡昭儀笑語道。

「就知你是個小心眼兒的,自己一會兒隨墨嫣過去,有瞧上什麼的帶一件回去,莫再說本宮偏著鈺良儀,不顧你這也生了病的。」皇后笑道。

鳳婧衣同胡昭儀一道起身謝恩,「嬪妾謝皇後娘娘垂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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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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