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會離開這裡
M國醫院,趙童回國后,雷浩原二十四小時都待在趙雯身邊照顧,他正用毛巾擦著趙雯的手,倏然手背被抓了一下,很輕,要不是他專註都注意不到。
雷浩原心一喜,緊盯著那隻纖瘦的手,連眼都不敢眨一下,唯恐錯過,在快變成鬥雞眼才看到那蔥白般的手指動了一下,猛地站起來大吼,「醫生,阿雯醒了,醫生,快來。」
雷浩原在病房外焦急等待著,好久醫生才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病人已經沒有大礙,慢慢休養和復健就好。」
「謝謝醫生。」雷浩原的心泛起驚喜的波浪,激動得話都結巴了,「我··能去看看她嗎?」
「可以。」
話落雷浩原就沖了進去,而門外的保鏢就打電話聯繫顧延霆。
雷浩原看到趙雯雖然也是雙眸緊閉,但現在的心境和剛才不一樣,激動開心放心,之前擔憂害怕內疚。
但他下一秒就擔憂,坐下雙手握著她的手,「阿雯,你會恨我嗎?」
顧延霆接到電話時正好送喬舒翎回到喬宅門口,「趙雯醒了,沒有大礙。」
喬舒翎聞言杏眸瞬間就紅了,心底最挂念的事終於能放下了,顧延霆伸手輕撫著她的俏臉,擦掉她眼角的淚珠,「明天就過去看她,我會安排好。」
「叫上小童。」他最想他姐姐。
喬舒翎剛說完,大門就衝出來幾個人,是她的父母兄長,下一秒她就被母親抱得緊緊的,擔心焦急道,「舒翎你去哪了?嚇死媽媽了。」
喬氏父子同樣擔心,一時也沒有留意到顧延霆也在。
他們以為今天舒翎睡晚點,可去她的房間開門進去才發現人不在,差點把溫妮和韓韻又嚇暈。
「我是去找他了。」喬舒翎邊輕拍著母親的背部,雙眸看向同樣焦急擔憂的父親和兄長,用下巴朝顧延霆的方向努了努。
她這幾天半夜都去顧延霆那,因為知道曾為閔會來抓他不放心,所以在察覺有人進到他房子時就提前躲起來。
等他們把顧延霆抓走她在後面跟著,同時聯繫梁雅璃他們,讓他們跟著她的手機定位跟著來。
顧延霆說他已經告訴他們她回來了。
因為看到顧延霆,喬氏父子也沒有留意喬舒翎的語氣有所變化。
喬書言擰眉,他不是待在家不見人,還以為會很憔悴,但現在看臉色挺好,就是衣服有點皺,像打過架,語氣不善,「你怎麼來了?」
「我去找他的。」喬舒翎鬆開母親,「我恢復記憶了。」
顧延霆沒有跟進去,他還要回去看爺爺,他很傷心。
聽喬舒翎說完顧家的事,喬家人都挺驚訝,顧延峻在眾人的形象都是溫文有禮,和喬書言差不多,沒想到他如此狠心,隱藏得也很深。
但溫妮更關心女兒的事,「舒翎,那你什麼時候恢復記憶,一聲不吭出去嚇到我了。」
喬舒翎看著母親緊攥著自己的手,又看看右邊滿臉擔心的奶奶,「一個星期前,因為怕被敵人發現,所以就沒說。媽,奶奶,對不起,讓你們擔心。」
韓韻微翹嘴角,放下心,「沒事就好。」
「舒翎,顧延霆這個小子不好,之前都沒來看過你一次。」喬逸峰很是不滿道,「你怎麼一恢復記憶就去找他。」
但立馬就惹來韓韻一個白眼,可是她心底也是不滿顧延霆之前的行為,但是孫女喜歡就好。
喬舒翎環視一圈,看到父母和兄長都是一樣不滿的表情,頓時也不知道怎麼解釋,總不能說之前顧延霆以為自己永遠消失了,了無生趣。
最後她無言失笑,還是讓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顧延霆回到家,客廳只有他大伯一家三口,他知道他們是在等他。
「阿霆,對不起。」
大伯沙啞低沉的嗓音和道歉讓顧延霆不好受,看了眼還跪著的堂哥和哭紅腫雙眼的大伯娘,「大伯,大伯娘,你們先去休息。」
顧堯鴻輕嘆一聲,心痛自責失望透頂上前扶著哭紅腫雙眼的妻子離開。
等他們的身影在走廊消失后客廳就陷入寂靜,其實顧延霆也不知道還能對堂哥說什麼,好像說什麼都不合適。
「為什麼放過我?」顧延峻先開口,語氣帶著疑惑,隱藏著一絲內疚。
他和顧延霆這麼多年兄弟,以前也是真心對他的,現在他想殺他也是事實,而他卻放了他,他向來不都是有仇必報?
「因為大伯只有你一個兒子。」顧延霆起身轉身背對著顧延峻,「僅此一次,你好自為之。」
看著顧延霆離開,顧延峻雙手攥成拳頭,心頭滿是苦澀,他心裡是住著魔鬼之前才會那麼狠心,「我會離開這裡。」
顧延霆的腳步頓了頓依然離開,他走後顧延寧走來,看著木然跪在地上,丟了魂魄般內疚的表哥,他抿了抿嘴說,「峻哥,你只看到哥得到什麼,那他失去什麼你視而不見。」
顧延寧的話像利箭直插顧延峻的心窩,對啊,他從小失去父母,他的父母對他好點他有什麼可恨的,他真可惡。
瞬間愧疚,自責,懊惱多種情緒混合在他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
顧延峻流下悔恨的淚,掄起拳頭用力地槌打地面,顧延寧伸手輕拍他的肩膀,「峻哥,財帛動人心,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就像我母親一樣,我們會在這裡等你回來的。」
「阿寧,謝謝你。」顧延峻哽咽道。
「沒什麼可謝的。」顧延寧的語氣也帶著一絲苦澀,他們都對不起他哥。
顧延霆來到顧漢青的房間,敲門好久都沒人應,所以他徑自開門進去,看到爺爺呆坐在沙發上,瞬間老了十幾歲。
「爺爺。」
顧漢青聽到沒抬頭低沉道,「阿霆,是我想得太理所當然了。」
他以為他對三個孫子都一樣公平。
當初他也想培養顧延峻做顧氏繼承人,因為顧延霆有岳氏,但是顧堯鴻不願意,如果培養顧延峻他就帶著一家離開。
顧延霆上前到他跟前蹲下,「爺爺,事情發生了,自責也無濟於事,峻哥也會想明白的。」
「你大伯這輩子都無愧於心,現在肯定很自責。」
「他會想明白的。」顧延霆伸手握著爺爺滿是溝壑的手,「給點時間他們就好。」
顧漢青嘆氣一聲,「只能這樣了。」
次日顧延霆來到關著曾為閔的暗室,他被鎖在椅子上,頭靠著椅背,雙眸緊閉,在晦暗的室里,他那張被燒爛的臉顯得格外猙獰,如地獄來的魔鬼。
「曾為閔,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輸嗎?」
「是我太自負,竟然來到你的地盤。」
曾為閔以為已經掌握著顧延霆的一切才來到東城,卻不曾想過這是他的陷阱。
「你還有什麼想說?」
顧延霆坐下手下搬進來的椅子,現在面對他,已經足夠冷靜下來。
曾為閔還是沒有睜開眼,「你媽媽很喜歡海棠花,在她還沒認識顧堯靖時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很開心,可是這一切在你爸出現時就變得不一樣了。他明面上和我稱兄道弟,可是他搶走了明藝,不過我看到明藝開心我也算了。」
猛地睜開雙眸,眼中瞬間被恨意堆滿,「但當我讓他借錢給我周轉,他知道是用來收買人時他就不借,也不讓明藝借,就因為這樣,曾家完了,我成逃犯。」
顧延霆安靜地聽著,除了在聽到他說母親喜歡海棠花掀起眼皮看了看他,也聯想到他用來做圖騰,其實他還很想念他母親。
「你這麼幸運活下來卻只是為了報仇,你太可悲了。」
曾為閔倏然發狂,雙眸猩紅,如發怒的獅子,「我不可悲,都是你父母逼我的,我不好過,他們也別想舒服。」
顧延霆不想再和他多說廢話,因為他這種人是不會認為自己做錯,轉身離開。
曾為閔沒有留意,而是陷入回憶中,他死裡逃生后沒想回去報仇的,但他過得太艱難太痛苦,一無所有,連臉都燒毀了,工作找不到還常常被人打來出氣。
他甚至想過自殺,那時他在電視上看到顧堯靖和岳明藝的訪問,他們的樣子是那麼幸福,刺痛了他的雙目,狠狠地煎熬著他的心。
那一刻他的腦海浮現一個想法,就是毀了他們,讓他們像自己一樣痛苦。
這個信念支撐著他活下來。
他去了F國,在最兇險的環境做著最危險的事,用命的工作換錢,熬了將近七年他有錢了,所以他找到雷慶。
因為幫派出身的他更容易合作,他們一拍即合。
雷慶動作很快,在知道岳明藝去世那一刻,他竟笑了,還是八年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理,但他之後就沒再笑過,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令他展露笑顏的人和事。
之後他就成立一個殺手團,卻又不想直接殺掉顧延霆,覺得那樣不能泄他的恨,只是讓雷慶繼續派人去騷擾他,讓他時刻知道有人想要他的命,後來找到顧延峻說服他搶顧氏。
其實他不急著殺他還有一個原因,他想傲然睥睨顧延霆的慘樣,讓死去的顧堯靖和岳明藝不得安寧。
可到頭來他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