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38章  有孕

這會兒江家的院牆之內，可不是消停的時候。

親孫女成了一國之母，那江老夫人當然不能安靜了。一會兒張羅讓人進宮，告訴江碧桐抓緊虞珩的心，別叫狐狸精把她的寵愛奪了去；一會兒又要親自面見皇后，讓江碧桐給她這位嫡親的祖母一些實際的好處。

甚至她想讓江碧桐出面，給馬宏昌安排一個好官職。

按照江老夫人的話說：「有句古話說的好，叫宰相肚裡能撐船，一朝天子一朝臣，什麼事還不能翻個篇？昌兒終究也沒做成幾樣惡事，看在親戚一場的份兒上，這麼便利的關係還不幫襯一把？總不能抓著一個屁就嚼不爛了吧？」

若是這會兒有個人來勸阻她，她當即就不願意起來，吵吵道：「我是皇后的嫡親祖母，輪得到你來廢話？」

很快，傅琴來到了江家，江老夫人見是太皇太后的人，竟也沒多少敬意，故意晚了一炷香的時辰才出來，扶著卞媽媽說道：「喝一盞燕窩就耽誤了時辰，想來那女官不會怪罪的吧？」

卞媽媽沒吭聲。

二人走到了傅琴面前，江老夫人又說：「傅琴女官，我聽說過你，你跟隨太皇太后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日後後宮由我家桐兒管著，你也好鬆快些。」

誰知聽見這話的傅琴，非但沒有面露感激，還直接站起身，兩手交叉放在胸前小腹下，腰板挺直說道：「江老夫人此言差矣，皇後娘娘的閨名一般人叫不得，還請江老夫人慎言。」

江老夫人被唬的一愣，當即便惱了：「我親孫女的閨名我還不準叫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皇後娘娘乃一國之母，國之主母的閨名，可是旁人能叫的？如今這世上可叫此名的人，除了皇上便是太皇太后，皇上疼愛皇後娘娘，若是知曉您這般稱呼，對皇後娘娘如此不敬，怕是會惹得他龍顏大怒啊。」

「你休在那兒唬我！」江老夫人也挺了挺胸膛：「皇上我是知道的，以前皇後娘娘未嫁他時，還是我點了頭才准嫁的，就算皇上在這兒，我也敢稱呼皇後娘娘閨名！」

話雖這麼說，但她到底還是不敢那麼叫了。

傅琴借力打力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若沒您的點頭，那皇後娘娘這會兒還坐不上皇后的寶座呢？那婢子是否可以照原話回稟皇上和太皇太后？婢子過來探望老夫人您，是受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的旨意，您今日的所言所行，婢子定當一字不錯一言不少的告知皇上。」

一聽這話，江老夫人就如同斗敗了的雞，頓時泄了氣。

「好女官，好妹妹，我可是皇後娘娘的親祖母啊！皇上還做王爺時，也是常來我們府上，和我也是認識的！」

傅琴拿出了油鹽不進的架勢，對江老夫人不見半點笑模樣：「據婢子所知，王爺在來到將軍府時，您待他的態度並不好，可是因為當時他不受寵的緣故？」

「怎麼可能呢！」江老夫人搖頭道：「我對皇上一直是畢恭畢敬的，哪敢用歪態度面對他啊！」

「可這是皇上親口同婢子說的，老夫人的意思是，皇上在說假話誆婢子？」

江老夫人吃了個悶虧。

她現在極其的恨自己，恨自己為何不在當初虞珩上門時多多巴結他一下？如今倒是好，虞珩從奪嫡之戰中脫穎而出成了皇上，自己那打小就不喜的孫女一躍成了皇后，反倒是她這個輩分最高的祖母，如今叫人踩在腳下了！

「這個我自然是不敢的。」

「不敢就好。」傅琴聲音冷淡道：「江老夫人是皇後娘娘的長輩，一定要以身作則，約束好家裡的每個人，不能給皇後娘娘的臉面上抹黑，這也是太皇太后要婢子轉告您的。」

江老夫人聽見這話，忍不住道：「我可沒給皇後娘娘的臉上抹黑過。」

「您那位不成器的侄孫，難道還要婢子提起嗎？」傅琴冷笑了兩下：「您那好侄孫做過什麼，皇後娘娘知道，皇上也是知道的，若是您還如此這般不知收斂，那您的侄孫會落得個什麼下場，那婢子就說不好了。」

這是要拿馬宏昌威脅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面色一緊，頗有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

送走了傅琴，她癱坐在椅子上，臉拉的老長，恨恨道：「家裡頭飛出一隻鳳凰去，可這鳳凰卻是個不堪用的！你瞧瞧，這才風光沒幾天，就想著回頭踩我了，日後要是東宮出來個嫡子公主什麼的，她還不反了天去！」

卞媽媽冷聲道：「老夫人還請慎言。」

「這是我家，我有何可慎言的？」

自打江碧桐當了皇后以後，江老夫人可謂嘚瑟的不知東南西北了。

要她慎言？那可不是容易的事。

卞媽媽直截了當的說：「前日宮裡頭送出了兩位女官，說是來照顧您的起居，婢子跟送她們來的內侍問了兩句，才知道每個月她們都要進宮復命一次，復的是什麼命，老夫人想來比婢子要清楚。」

這話說的，江老夫人頓了一下，抬起頭來看向卞媽媽。

「你的意思是，那兩個女官，是皇後娘娘派來監視我的？」

「這個婢子不好說，但您今後的一言一行都要有分寸，如今婢子把那二位女官叫去熟悉熟悉將軍府，學一學規矩，如今也到了她們伺候您的時候了。」

眼看卞媽媽眼走，江老夫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到哪去？你伺候我伺候了大半輩子了，我這一隻腳踩進棺材里的人，要那麼多新鮮人伺候做什麼？」

「宮裡的女官有經驗有規矩，定是比婢子會照顧人的，讓她們照顧您，皇後娘娘放心，婢子也是放心的。再說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婢子也只能是照做。」卞媽媽繼續說道：「至於婢子去哪，婢子的侄子已經托皇後娘娘的福進京謀生了，開了一個門臉不算小的麵館，婢子有一手做面的手藝，也不願繼續埋沒在後宅，不如趁這把老胳膊老腿還能動，出去幫侄子照看一番生意。」

江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對於卞媽媽突如其來的辭別，覺得不可思議。

離開了江家，卞媽媽背著小包袱直奔麵館，而在麵館之中與她見面的，是檀香。

檀香將一方盤的銀子推向了她，同她說：「娘娘知道卞媽媽您是個好的，這銀子是給您的，日後您與您的家人，宮裡都會留意照顧。」

「娘娘已經供我侄子進了京開了麵館，又買了幾畝田地和房產，這一大筆花銷皆靠著娘娘，我怎敢還收娘娘的銀子啊！」卞媽媽推辭道。

「您這樣便是拿自己當外人了，您是看著娘娘長大的，如今您老了，侄子雖是親的，可到底與您隔了一層，也不知能不能終身依靠著，還不如多那些銀子傍身，日後若是在宮外不痛快，到宮裡頭養老，娘娘也是願意的。」

卞媽媽聞言，感激的熱淚盈眶，作勢便要跪在地上謝恩，卻被檀香一把攔住了。

「您養好身子，日後進宮看望娘娘，才好有精神啊！」

日子一天天的過，在祝明遙慢慢顯懷，開始大著肚子進宮見江碧桐時，江碧桐這邊也有了好消息。

祝明遙最近特別喜歡棗泥餡的山楂糕，一口下去酸甜可口，江碧桐卻吃不得那個，莫名對山楂糕覺得不喜。

後來她用晚飯時桌上有道魚，聞著淡淡的魚腥味便覺得受不了，轉身便乾嘔了兩聲，卻又什麼也沒吐出來。她發覺自己的鼻子越來越靈敏，胃口也有些變差了，便讓沉香悄悄為自己診了一脈。

診脈的結果，和江碧桐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

沉香又驚又喜，連忙悄悄請太醫來，在兩個太醫的輪番診脈下，這才確信江碧桐已經有身孕了。

此時已是冬天，只是外頭鮮少下雪，可在江碧桐確認有孕后，外頭卻突然下起了鵝毛大雪來。

沒一會兒，江碧桐便聽見了外面傳來的腳步聲，她回頭望去，只見虞珩大步跑來，藿香和降香一左一右為他打起帘子，寒氣夾雜著風雪一起卷進屋子，他穿著墨色大氅，長度已達腳踝，卻更顯得他身形修長。

可細看他的臉，本應是有稜有角成熟穩重了許多，但如今看來，他肩上頭上都落著雪，臉上掛著笑，眼眸之中滿是驚喜，更像個孩子，不像一位帝王。

「小桐，你有孕了？」虞珩一把將江碧桐抱在懷中，在地上轉了兩個圈，自言自語道：「你有孕了，你懷了我的骨肉了！」

降香等人都含著笑退了出去，獨留二人過上了二人世界。

當然，這並不算江碧桐肚子里的那個。

江碧桐靠在虞珩的肩上，笑著用小拳頭捶了他兩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這下虞珩才反應過來，連忙想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收回笑容鄭重的將江碧桐放到了矮榻上，親力親為的為她倒水、捏背，還把她因為沒穿鞋所以微涼的腳放在自己手心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