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瞞天過海
魏忠賢醒來時眼前一片黑暗,耳邊傳來一陣陣流水的聲音。
這是到了奈何橋了吧?陰曹地府里的黃泉路,竟然沒有一絲光亮。
這輩子也算是輝煌過了,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雖然沒了男人的榮耀和象徵,畢竟也算是實現了自己當初的願意。
原來在陰間是不用腳走路的,只要這麼靜靜地呆著,似乎就在往前趕路,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多麼可怕。
只是不知道李朝欽是不是也跟了來,本來說好了黃泉路上做個伴的,沒想到這麼陰冷黑暗,看來是作不成了。
不過魏忠賢是個不死心的,小心地活動了一下唇舌,啞著嗓子叫道,「李先生……」
話音剛落,旁邊突然有人說話了,「他醒來了,快點拿毛巾來!」
還沒等魏忠賢搞清狀況,一條毛巾已經緊緊地捆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用力掙扎著,幾乎要喘不上氣來了。
「你最好不要掙扎,要不然被憋死可沒有人管你。」那個聲音在他耳邊低沉地警告道。
一股熱氣噴到了魏忠賢的耳朵上,讓他立即放棄了掙扎,陰間怎麼會有熱氣?難道我沒有死?
要說是個人就沒有願意死的,魏忠賢這樣的人更是如此,為了活命他能把男人的那個玩藝兒都給切了,又怎麼會輕易想死呢?
在客棧里上吊自殺,一方面是感到了絕望,不想自己落到錦衣衛手中,受盡凌·辱而死,另一訪友,也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
原本以為已經在陰曹地府了,沒想到突然間發現自己竟然還活著,那種如同復生的感覺讓他的心臟狂跳起來,幸虧他沒有心臟病,要不然光是這一陣小激動就要了他的老命。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魏忠賢聽話地放棄了掙扎,現在他已經大體上明白了,這會兒應該是在船上,要不然這水聲就沒法解釋了,至於黑暗就更好說了,這會兒應該是在夜裡,也可能是他們把自己的眼睛給捂上了。
試著動動手,果然被綁在身體兩側,根本不能動彈。
既然不能動,那就不動。魏忠賢本能地感覺到,這些人肯定不是錦衣衛,要不然也用不著對自己這麼客氣。
自己已經下台了,這些人把自己擄來安的什麼心呢?魏忠賢確定不是錦衣衛以後,心裡立即湧起這樣一個念頭。
正在這時,黑暗裡突然有人說話了,「少爺,前面快到南皮了。」
「繼續走,不要停。」剛才跟自己說話的人簡短地下達了命令。
南皮?魏忠賢在心裡一算計,已經大體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記著自己是在河間府阜城縣南關客棧里喝酒到半夜準備上吊自殺的,可是現在已經坐船快要到南皮了,靠近南皮的河流只有澤河。
這些人肯定是擄到自己以後,迅速出城向東南方面直插,跳過運河,沿澤河一路向東,看樣子他們是想直接出海啊。
魏忠賢能夠大體猜對張桓他們撤離的路線,這還得感謝他自己,這些年北直隸的河流經常泛濫,以大運河為主,幾條主要的河流給兩岸的民眾帶來很大的災害。
地方上把這件事情報上來,想請工部接手修一下河堤。魏忠賢知道此事以後,覺著這是個賺名聲的好機會,就讓人詳細去踏勘了一番,畫了詳細的地圖,拿出具體的整治方案。
魏忠賢仔細研究了半天,最終還是放棄了,這事兒雖然是個賺名聲的好機會,可架不住工程過於浩大,戶部的銀子根本不夠用的。
不過這一番水磨功夫做下來,魏忠賢倒是對大運河兩邊的河流了如指掌,仔細一推敲,就猜了個大體差不離。
張桓在黑暗裡扭頭看了看魏忠賢躺著的方向,「九千歲,你啊,最好合作一些,要不然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說完轉身出了船倉,回手關上倉門,來到了甲板上。
天已經開始放亮了,下了半夜的雪,四下里一片白茫茫,只有寬寬的澤河如一條白色的帶子,在眼前彎曲盤繞。
明末時的華北平原,像澤河這樣的河流有好幾條,可是隨著人們大量開墾荒地,建設村莊,用水大量增加,很快就消失在歷史的腳步里了。
「少爺,照這樣下去的話,到傍晚咱們差不多就到了海邊了。」姚二虎站在甲板上,眯著眼看著前面的河道。
張桓點點頭,一晚上的時間,先是騎馬,后是坐船,現在已經離開阜城一百多里遠了,而錦衣衛昨天沒有趕過來,說明他們距離阜城最少有百里遠的路程,兩下里一加,就是兩百里的距離。
等到錦衣衛趕到,一番查找以後,再行追查,那時早就晚了三秋了。
一夜大雪把張桓他們撤離的痕迹全部蓋住了,再者誰也不會想到,他們先是沿驛路向南,半路上竟然轉身向東,沿著澤河一路東下,奔著渤海去了。
張桓要的就是這種突然性,等錦衣衛把消息傳開,四下里追查的時候,他早就利用時間差順著澤河來到了海邊,坐上海船回奇山了。
選擇澤河,最大的好處是沿岸沒有縣城州府,不用擔心會有人前來盤查擋路,現在看,這條路真的選對了。
事實證明,張桓設想的完全正確,一場大雪讓錦衣衛的行程越發困難,等到他們趕到阜城的時候,天已經快到中午了。
張桓他們是從窗戶走的,臨走時從裡面插上了房門,所以一上午的時間,所有人都以為九千歲和李朝欽兩人喝多了在屋裡睡覺呢,誰也沒有去開門看看。
等到錦衣衛的人趕到以後,先是把魏忠賢帶來的人控制起來,問清魏忠賢的房間以後,直接一腳踹開房門闖了進去。
一進房間大家都傻眼了,偌大的房間空空如也,只剩下房間中央一桌吃剩下的殘酒,魏忠賢和李朝欽兩人平空消失了。
駱養性走到窗前,用力一推窗子,窗外白雪一片,什麼痕迹也沒有留下。
魏忠賢跑了!
駱養性心裡暗鬆了一口氣,嘴上卻憤怒地叫罵起來,立即讓手下的番子把所有人全都抓起來扔進阜城縣大牢,剩下的人馬立即出動,沿著驛路迅速向南追去。
這一追,直追到德州才算是停了下來,雪大路滑,到德州時天已經黑透了,再追下去就危險了,所以只好在德州休息一晚,再做打算。
駱養性一面安排手下去追,一面緊急具折向崇禎大帝報告。
崇禎一聽魏忠賢跑了,氣得七竅生煙,立即責成駱養性馬上抓人,對魏忠賢的從人立即審問,問完以後就地處死!
看著手中的這道聖旨,駱養性也傻眼了,自古罪不及家人,更不用說這些人只是魏忠賢的僕人了,可是面對暴怒的新皇,駱養性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