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造夢空間（38）

第231章造夢空間（38）

陵華交代過整個三界，下了死通碟，在思延上神面前，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許提及他已故的夫人。

否則就別怪他不客氣。

人家是代天君，又是戰神，誰敢得罪他啊。

所以這些年才相安無事，加上思延基本不出去走動，才會完成如今的局面。

龍王一聽說是問卿畫，拉著王后就走，還說：「那個，思延上神啊，小仙資歷淺薄，也不常去桃林，你問的事，小仙實在不知道啊！」

這話說的都不怕舌頭打結，他們隔壁鄰居，哪有什麼不知道的事。

王后打心底里的喜歡卿畫。實在不忍心，「卿畫啊！我知道啊，思延，卿畫是你…………」

妻子。

話還沒說完，龍王忙捂著她的嘴，拖著就走。

拖老遠了回頭和思延說句：「思延上神，小仙真的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再後來，他也偶爾會遇見幾個人。

每遇見一個，他都會問問。

可是人家根本不理他，只丟下「不知道」三個字就走了。

因為即使不知道思延和卿畫之間發生了什麼，也沒人敢違背戰神的命令，

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什麼了，他覺得所有的人都不正常！其實只有他自己不正常。

既然別人不願說，自會有原由，也未去深究，那不是他的性格。

這件事就這麼擱置下來了，後來的日子，他連心智都沒了，又如何去追究一件虛無縹緲的事。

夜無殤離開了桃林，回到魔王宮後日日買醉。

對於以後的人生，他再沒有了期待。

錦墨一直在桃林陪著思延，可是他卻再也沒和錦墨說過一句話，他心裡，是怨他的吧？

但是即使思延怨他，他也不會離開桃林，這是他該受的懲罰。

在思延的眼睛里，錦墨看不到生的意志！

也許，做完自己想做的事，他就會去找卿畫了吧？

可是他不會讓思延受一點傷害，三千多年前不會，現在更不會，所以他得一直守著他，不管多久。

自卿畫死後！思延總是喜歡一個人坐在桃林的斷崖上撫琴。

只是他不在唱那首鳳囚凰，也沒出過桃林，不和任何人說話，就像突然間變啞了一樣！

他不動思畫，沒有表情，不悲不喜，不怒不怨，就是錦墨也看不出他的心情。

思延一直都記得，把這十里桃林變成百里桃林是她的夢想。

他在等，等這十里桃林，有朝一日百里盛開！他就該去陪她了！

他每日都會去給小桃樹澆水，給荷塘撒肥，甚至有時會自己下河抓魚。

烤熟的魚他總會先想到卿畫，只是偶爾會忘記，她已經不在了！

「娘子，魚烤好了，試試味道怎麼樣？」

回頭一看，什麼都沒有！他又忘記她已經不在了。

有時他會習慣的說：「娘子，我好餓啊！」

然後沒有迴音，他才又想起，她已經不在了。

有時候他也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突然變得茫然無措，害怕醒來后那一瞬間襲來的空洞。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像個受傷的孩子，卷著被子，縮到角落裡！承受著他應該繼承的悲傷。

他做得最認真的一件事，就是為亡妻掃墓，每天他都會下墓室去陪她一會。

雖然，那水晶棺里，依然沒有屍體。

但哪怕能看看她生前用過的物品，穿過的衣物，對他來說已經是奢侈了。

這日，思延烤好魚，見錦墨也在不遠處，便叫了他一起：「錦墨，你餓嗎？一起吃點吧！」

錦墨本來靠在桃樹的枝椏上，正看書看得入神，猛然聽到思延這麼一說，嚇得書掉了不說，整個人還從樹上掉了下來，摔了個狗啃泥。

他一溜煙爬起來，不敢相信的看著思延，指著自己問：「思延，你在叫我？」

他真的不敢相信，二十年了，思延已經整整二十年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了！

這二十年，他們的交流只有錦墨一個人在說，思延就是偶爾點點頭……

思延看著不敢置信的錦墨：「怎麼？你不餓？那算了！當我沒說。」

這下錦墨確定了，思延真的是在叫他。

錦墨歡歡喜喜的跑過去，邊跑邊說：「餓啊，好餓啊，我已經三天沒吃過飯了！」

思延遞了條魚給他，他明白，這二十年，苦了他啦！

他恨過，也怨過，可是不管他當年放下什麼錯，斯人已逝，責怪是沒有任何用的，倒不如，珍惜這短暫的當下吧！

「錦墨，夜無殤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呃………………」

他怎麼會問起夜無殤？

雖然不知道思延在想什麼，但是難得他願意和他說話了！

錦墨在腦子裡組織著語言，想著該怎麼說？該不該告訴思延？

思來想去，還是將他得到的消息告訴了思延。

「事情是這樣的，畫丫頭仙逝后…………」

錦墨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偷偷的瞄了一眼思延，看他的情緒並沒有異樣，才繼續說：「夜無殤回了魔界，聽說他日日買醉，不理朝政，後宮也無妃無嬪……」

魔君為了能讓他振作起來！傳位給他。

他拒絕了，他說他愛的人死了，他無心朝政。

十幾年前，錦墨去魔界看過他，可是他並不在，誰曾想，回來的路上，錦墨竟然在桃林外的斷崖上遇見了夜無殤。

他跪著給卿畫燒著她生前喜歡的東西。

嘴裡念叨著：「卿畫，對不起，都是我害的，我不該送你出乾坤鏡，我不該讓去找思延，我不該離開你那兩千年的！」

他模糊的眼睛一直睜著，愣是忍住沒讓自己掉一滴淚水！

錦墨在他身後默默的聽著，他想起來了，那天是天歷五十萬七千八百一十八年五月二十八日。

是卿畫的祭日，也是她和夜無殤成親的紀念日。

夜無殤拜完卿畫，轉身看到錦墨，告訴他，說凌霜當年並沒有死，而是用了個極其厲害的替身！

並且她有著天大的陰謀，具體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他當年之所以知道錦墨給思延服了誅心剔骨水，就是無意中聽見凌霜和夜天歌說的。

對夜無殤來說，卿畫的死，錦墨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是錦墨最後一次見到夜無殤，後來，聽說他喝多了。

拿著劍去找凌霜報仇，結果可想而知。

他怎麼會是凌霜的對手，夜無殤死了。

魔鬼對凌霜極度不滿，群起而攻之。

凌霜在整個魔界的壓迫下，離開了魔族，不知去向。

夜天歌也死了，為了救夜無殤。

錦墨趕到的時候，魔族一片狼藉，一切早已塵埃落定。

他將夜天歌安葬在了魔族的皇陵。

夜無殤的屍體，則被他帶了回來，在斷崖上，火化了。

錦墨覺得，這大概也是夜無殤的心愿。

他自由了。

可以和卿畫永遠在一起了。

從今以後，再沒有人打擾他們了。

他覺得，或許思延並不喜歡聽到夜無殤的事。

夜無殤的死活，也和思延沒什麼關係。

久而久之，自己都忘了這件事，就沒有和思延提起過了。

思延默默的聽著！凌霜竟然還活著，當初眾目睽睽之下，她竟然也能夠金蟬脫殼！

夜無殤死了嗎，呵呵，真是諷刺，不該死的人都死了，不該活的人卻都活著！

思延和卿畫走到今天這一步，凌霜才是幕後最大的推手。

錦墨本想，思延恨凌霜入骨，告訴他凌霜未死的消息，就算是仇恨，起碼也能喚醒他一絲生機！

「由她吧！我欠她的，就算還了，她想幹什麼是她的事，就算毀了這世界又如何？卿畫不在了！誰都跟我沒關係，只要你還活著就好。」

思延的回答出乎錦墨的意料，他又失敗了。

「以後，多給夜無殤燒點紙錢，是我對不起他，讓他痛失所愛，丟了性命。」

錦墨總覺得今天的思延很反常！他又說不出哪裡不對！「你可以自己做這些事情。」

「不了。」思延拒絕，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這時只見思延起身，對錦墨道：「小墨，你先吃著吧！我去墓室看看她。」

「好。」錦墨心裡不踏實，還是回了他個好字，他得好好盯緊思延了！

思延走出幾步又回頭對錦墨道：「小墨啊！一個人的歲月太過孤寂，你一定要早日找到能與你攜手共度一生的人，一定要好好活著。」

錦墨猛地站了起來：「思延，你要幹什麼？」

他想追上去，卻被彈了回來……

「錦墨，對不起，我已事先布下結界，兩個時辰后，自會消散。」

思延說著朝卿畫的房間走去，拿出了那把，這二十年來，他連看一眼都不敢的軒轅劍。

錦墨拍打著結界，卻無論他怎樣用力，結界都紋絲不動……

他只能大喊著：「思延，你放我出去，你不要做傻事啊！你要是有點什麼事，卿畫會死不瞑目的。」

思延沒有回頭，朝著墓室的方向而去。

「桃林兩千年，地獄三千三百年，她把一生所有的時光都給了我！現在桃林已是花開滿百里，我怎能還留她一人孤寂？每每午夜夢回，總是暗自神傷，瀟然淚下，此悲此痛，此傷此情，錦墨，這是我欠下的債，我該還了！」

這是錦墨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思延一步步消失在視線範圍里。

他怎麼可以，在背負了那麼多恩怨情仇之後，還能若無其事的活著呢！

他做不到，他的心也不允許。

即使死了，卿畫也是他的。

他不會讓夜無殤有機會的。

墓室，思延看著空蕩蕩的水晶棺木里，不住又是一陣神傷！她死了兩次，一次為他死，一次被他殺死。

到頭來，她連一具屍體都沒有，這是老天給他的懲罰吧！

他看著牆上的畫像，默默的悼念一會。

然後用軒轅劍在牆壁上刻下幾個字：「四海卿卿九幽陌，八荒畫延祭碧落，九州安寧染黃泉，百里桃花埋枯骨。」

錦墨在外面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提起全身靈力，還是打不開這結界，他到底要怎麼辦？

「思延，思延…………」

錦墨大聲的狂吼著。

無論他做了多少違背良心的事。

到最後，還是徒勞無功嗎？

錦墨無力的背靠著結界跌坐在地上。

正在此時，身後傳來巨大的力量，錦墨本能的連忙躲開。

回頭一看，是陵華。

「我的個祖宗啊，你總算是來了。」

陵華破了結界，沒時間廢話，「思延在哪兒？」

「墓室。」

兩人一個瞬移就到了墓室門口，陵華一掌直接震碎了整個墓室門，閃身到了主墓室。

此時思延手中舉著軒轅劍，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快狠準的朝著自己胸口刺去。

「娘子，欠你的我來還了，來世，你一定要找到我，我們還是夫妻，千萬不要再讓我孤獨一人了，我說過，碧落黃泉都會陪著你的，再也不會給你傷害了。」

陵華一進來就看見這樣的情況，急忙彈指一揮。

叮…………

思延手中的軒轅劍被震飛，思延猝不及防下，極速的向後退去，身體砸到墓室牆上，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什麼人法力這麼高？他震驚的抬起頭，「陵華？」

他怎麼會來？

錦墨看思延沒事了，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嚇得腿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好還好，還來得及，在遲上一個呼吸的時間，思延就沒了。

那可是軒轅劍啊，這一劍下去，連做鬼都是奢望。

思延慢慢爬起來，沒問陵華為何會來這裡，陵華也不問他在幹什麼？二人心照不宣。

陵華走上前，拍了拍思延的肩膀，「聽說你的桃花釀是天下一絕，不知可有幸請得動思延上神陪本上神喝一杯呢？」

「你是來打趣我的，還是看我笑話的？無論哪種，請你出去。」

陵華不走，也沒有生氣，只說了一句：「思延，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陪我喝一杯，以後的事，慢慢再說，你想怎樣，我不阻止。」

思延看著陵華，彷彿要看透他的靈魂。

過了許久，才點頭道：「好。」

出了墓室，思延看見被震碎的墓碑，心中也是無波無瀾，還有什麼關係嗎？

斷崖上，思延和陵華席地而坐，一人手中一壇酒。

合自默默的喝著，誰也不開口先說話。

直到酒罈見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