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如果他不曾對她那麼好，或許現在她就
第18章如果他不曾對她那麼好，或許現在她就不會這麼悲傷(1)
夏小希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教室的，只覺得這一路的風吹得她渾身發冷。
回到教室的時候，她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光了，顫抖著坐到伊雪的身旁，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
她的腦海里回蕩的全是安熠辰的那句「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親人」，是啊，這句話他早就說過了不是嗎？是她自己不肯面對現實、自作多情，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歡上他了。一直以來，她就像一條小尾巴一樣跟著他，可他只是把她當成妹妹。
妹妹！
她為什麼是他的妹妹？
「小希，你怎麼了？沒事吧？手怎麼這麼冷？」伊雪見她有點兒不對勁，不由得抓住她的手。現在她不是應該接受了宮浩宇的表白嗎？就算她不同意，也不用這麼難過啊？該難過的人是她伊雪才對！
「為什麼會是這樣？」夏小希獃獃地看著她，呢喃了一句，忽然笑了起來，就像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停都停不下來。
「小希，你別嚇我，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你告訴我呀，你到底怎麼了？」
「伊雪，你抱抱我好嗎？」
「好好，別難過，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會過去的，別難過，我陪著你……」伊雪抱著她，一下一下地拍著她的後背。
夏小希終於止住了笑，乾澀的眼睛已經流不出眼淚。她縮在伊雪懷裡，面無表情地看著球場的方向，眼神空洞茫然。
外面的風越發大了。
天色陰沉，狂風席捲了整個世界，將一切吹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就像他們曾經的世界早已回不去了。哪怕她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他對她的每一個溫暖的舉動，可是那隻會讓她覺得更痛苦而已。
如果他不曾對她那麼好，或許現在她就不會這麼悲傷……
伊雪說會過去的，可是真的會過去嗎？
過得去嗎？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天空還未放晴，依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夏小希精神恍惚地和伊雪一起走在路上，兩旁的樹木被大雨擊打得萎靡不振，葉片上的雨滴晶瑩剔透，時不時滾動一下，綻出璀璨的光芒。
原本伊雪建議她請一天假，可夏小希還是堅持來到學校。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任何依靠了，她只能靠自己努力，更不能輕易放棄學業。
「雖然你不肯說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能讓你這麼難過的沒有幾個人。宮浩宇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能耐讓你傷心。」伊雪沉吟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頓住了腳步，遲疑地說道，「小希，你是不是……」
「你早就知道他在這所學校，是不是？」夏小希輕聲問道，不等伊雪回答又說道，「我明白，你怕我知道他就在這所學校卻不來找我，我會更難過。」
她說完笑了笑，笑容苦澀，帶著幾分自嘲。
「小希……」伊雪難過地咬著嘴唇。其實那天遇到安熠辰之後，她就去找過宮浩宇了，知道安熠辰也在這所學校。她不想讓夏小希再難過，所以在宮浩宇想要追求夏小希的時候，才……
「小希，他現在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了，你如果知道安家的勢力會嚇一大跳的，你和他從分開的那一天起，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夏小希微微一怔，埋頭走得更快了。
是啊，早就不是了，她何嘗不知道呢？早在一年前，他離開夏家被那輛豪華轎車接走的時候，他們就不可能回到以前了。更何況，即使沒發生過那些事，她也只是他的妹妹而已。
「快看，她來了！」
旁邊有人一聲高呼，打斷了夏小希的思緒。
她和伊雪怔了一下，同時抬起頭，看到從校門口跑出來一群女生，就像古惑仔系列電影里演的那樣，一大群人將她們圍住，個個目露凶光，好像要把夏小希生吞活剝了似的。只不過，這次的主角全部換成了女生。
「夏小希，你害我們的宮浩宇難過，你……你簡直罪大惡極！」
「就是！你知不知道，宮浩宇喜歡你那是你的榮幸，你居然不識好歹拒絕他，你知不知道……」
「和她這種人說有什麼用？之前還和宮浩宇在一起親親密密的，現在看到熠了，就把目標轉到熠的身上！還不是因為安家更有錢？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我們宮浩宇喜歡，你害得宮浩宇生病了，你知道嗎？」
「他昨天晚上淋了一晚上的雨，要不是今天早上暈倒了被抬到醫務室，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宮浩宇如果有事，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什麼，你說宮生病了？淋了一晚上的雨？」伊雪頓時尖叫起來，「他現在在哪裡？」
「他都發燒燒到昏迷了，幸好有同學發現了他，已經送他到醫務室了，到現在還沒醒過來。都是夏小希害的，你竟然還整天跟在她後面，你和她一樣不要臉！」
夏小希聽著那些人的咒罵，半天才回過神來。她將書包塞給伊雪，迅速朝醫務室跑去。
她怎麼會忘記了，像宮浩宇那樣表面上無所謂內心卻很驕傲的人，也會有受傷的時候？她只顧著難過，卻忘記自己也傷害了宮浩宇。
當她一口氣跑到醫務室時，宮浩宇還在熟睡。
她站在醫務室門口劇烈地喘息。
細雨將她的頭髮淋濕了，風從身後吹進來，沁涼冰冷。她瑟瑟地發著抖，看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少年，心裡湧起一股歉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脆弱的宮浩宇，像個易碎的玻璃娃娃一樣靜靜地躺在那裡，透明的液體從玻璃瓶中一滴一滴地流進他的手腕，那張俊美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傻瓜，這樣傷害自己有什麼意義呢？我不值得你這樣……」她走過去，在他的病床邊蹲下，呢喃了一聲，掏出手絹拭去他額頭上的冷汗。
醫生走過來看了看，叮囑了她一些話，並讓她留神點滴，便去忙別的事了。
醫生走後，夏小希坐在宮浩宇身旁，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
睡夢中的宮浩宇似乎很不安寧，眉頭緊緊地皺著，時不時夢囈著什麼，雙手慌亂地揮舞，掙扎間就會把被子踢掉。她心裡更加愧疚了，不斷為他蓋好被子。
其實昨天晚上她也一夜未眠，此刻看起來也很憔悴。
「你還是很關心他的。」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醫務室門口傳來，讓夏小希渾身顫了一下。她回過頭，看到了安熠辰，雖然他看起來也是一臉疲憊，但依舊如同王子般高貴，哪怕只是靜靜地站立，都有種迷人的美感。
她沒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將宮浩宇額頭上的汗水拭去。
「既然這麼關心他，為什麼要傷害他？小希，不要折磨一個真正對你好、為你付出的人，這樣的感情應該好好珍惜。」
「如果現在躺在這裡的人是我，你會扔下我不管嗎？」夏小希冷笑地看著他，「你會照顧我、會關心我，你做的一切會比我現在做的更多。那麼，你是不是也應該珍惜我的感情，和我在一起？」
安熠辰頓時語塞，漆黑的眼眸中浮現出一絲痛苦，內心似乎在劇烈地掙扎著。
最終，他只是輕嘆一聲，然後轉過頭。
「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真的那麼希望我和宮在一起嗎？」因為一夜沒睡，眼眶有點兒陷下去，夏小希的眼睛顯得更大了，彷彿能洞悉人心，令安熠辰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半晌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微微抬起下巴，說道：「如果你真的那麼希望……我可以……」
「你……」
一顆心像是被什麼用力地揪住了，安熠辰整個人晃了一下，一股怒氣湧上他的心頭。良久，他嘆息一聲，搖著頭說道：「一年了，你一點兒也沒變，依然還是那麼任性……」
風無聲地吹過。
醫務室外面有一棵高大的洋槐樹，風一吹，樹葉嘩嘩作響，有幾片葉子被風到了空中，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天色越來越暗，烏雲黑壓壓地從上空壓下來，醫務室里一片靜默，空氣似乎凝結了一般。
夏小希笑了笑，抬起頭，蒼白的臉色近乎透明。
她盯著安熠辰精緻的面孔，點著頭說道：「是，我還是那麼任性，當年我的任性讓你不得已離開夏家，你現在不是過得很好嗎？你現在是尊貴的少爺，和我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為什麼還要來管我任不任性？」
「小希……」安熠辰的喉嚨有些艱澀，漂亮的眸中蒙上了一層哀傷。
他看著她的表情，依然和一年前一樣那麼固執，她從小就是這樣，總是讓他無奈，可是他無法責怪她。
見她難過的樣子，他的語氣不禁軟下來。
夏小希的眼中噙滿了淚水，她轉過身面對著他，冷笑道：「對！我是沒變，一成不變地喜歡著你。我從來不想做你的妹妹，從來不想！我不相信你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熠，我喜歡你，你真的不知道嗎？」
她不顧一切地將自己隱藏了這麼多年的心思說了出來，一顆心因為他的表情而緊張地跳動。她深深地凝視著他的雙眸，想要從他的眼中看到些許動容。有一瞬間，她以為看到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驚喜與感動，可是再定睛看去，卻只有平靜。
是的，波瀾不驚。
怦怦跳動的心臟慢慢地沉寂下來。
看著那個熟悉的少年，看著少年臉上熟悉而又陌生的冷漠與疏離，她的緊張顯得有些滑稽。她的表白在他看來，不過和那些仰慕他的女生一樣，否則他怎麼可以這樣鎮定自若地站在她的面前，絲毫沒有反應？
「你看著我，真的一點兒也沒有感覺到嗎？我不相信！」
她的心劇烈地痛起來，她握緊雙拳低吼著，眼裡滿是淚光，像無數美麗的水鑽在她的眼裡閃爍。
安熠辰緩緩地閉上眼睛，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雙拳握得很緊。終於，他鬆開手，定睛看著夏小希，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對不起，我從來沒有想過其他，我只是把你當成我的……家人。」
周圍一瞬間變得死寂，時間彷彿靜止下來了。
「是嗎？原來是這樣。」半晌，夏小希凄婉一笑，垂下眼帘，一滴淚水落在她的掌心。
原來，一直以來真的是她自作多情。
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自己……
從來沒有。
她從未像現在這般絕望過，彷彿比當時失去了爸爸媽媽的時候還要絕望無助。爸爸媽媽離去的時候，至少她的心裡還有一絲希望，她可以安慰自己，至少還有熠啊……
在這個世界上，至少她還擁有熠……
哪怕他現在不在她身邊，但是他說過會回來找她，他說過的，她還戴著他送給她的草戒指，還保留著他們所有的回憶。她想，等下次見到他，她就可以告訴他，其實她喜歡他很久了，比他想象中還要久……
那時候的熠，會不會緊緊地抱住她，輕輕地拭去她的眼淚，讓她像世界上所有戀愛中的女孩一樣幸福……
她曾想象過無數次，每次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會想象著那一幕，想象著熠的擁抱和溫暖的眼神。是那樣的溫暖讓她撐過了一個又一個孤獨絕望的夜晚。但是此刻，她等到的卻是這樣冷漠的眼神和冰冷的話語。
「只是這樣……」
夏小希呢喃著，心中的痛苦快要把她撕碎了，眼淚不斷地從眼裡滑落下來。
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安熠辰強忍著心裡的不舍，她的臉上怎麼可以滿是淚水呢？從前她的臉上只有燦爛的笑容啊！
「小希……」他走上前，雙手剛碰到夏小希的肩膀，就被她用力推開，後退了一大步。
「小希，你……你不要哭。」安熠辰的眼睛亮得驚人，彷彿壓抑著極大的痛苦。
夏小希怔了一會兒，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
「熠，其實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不然就不會對我那麼好，也不會吃醋……」她看著安熠辰，眼睛漸漸亮起來，「是的，你一定是沒有想清楚。那麼現在，你不要把我當成你的家人，把我當成一個喜歡你的女孩，不是妹妹喜歡哥哥，是一個女生喜歡一個男生那樣。既然你說你以前從未想過，那你現在想一想，好不好？」
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下子撲到安熠辰身邊，近乎哀求地抓住他的手，眼裡充滿了期待。
安熠辰的心很痛，那一瞬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可是……可是……
「小希，我已經不是原來的熠了，在我們分開的那一晚，我就不再是原來的熠了，你……你別這樣。」他輕輕地撥開她的手，但是她牢牢地抓住不放。
「不是的，你還是熠，你一定是連自己都沒想清楚，總覺得我是你妹妹。其實你想想，並不是那樣的，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熠，你再想想好不好……」她哀求著，充滿期盼的眼神揪住了他的心。
「小希，你別這樣！」
他咬了咬牙，只能狠下心，用力地推開她。
夏小希一個踉蹌，失去重心，狼狽地跌坐在地上，獃獃地看著他，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似乎無法接受這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