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聯繫家人
望著面前的大額銀票,再聽著小廝懇切的話語,大師的面色逐漸緩和。
「我向來不做虧心事,但也不願意強迫別人的姻緣。」他說著,伸手拿起銀票看了看,確定了銀票的數額后,露出一絲微微的笑容,「讓我看看他們二人的八字,是否是真的不合襯,若是真的不合適,我也不會強扭著二人在一起。」
眼見著大師一副冠冕堂皇的樣子,小廝在心裡暗罵一聲「老東西」。
看著道貌岸然的,實際上不還是收下了銀票?
在小廝的注視下,大師放下銀票,展開了庚帖。
然後他面色驟然發白,猛地把庚帖甩到了桌子上。
「大師這是什麼意思?」小廝疑惑地上前一步,伸手把庚帖妥當地整理好,重新放到大師面前,「難不成大師真從八字里看出了什麼?」
「不是……」大師沉吟良久,望著放在桌上的銀票,眼神逐漸堅定,「抱歉,你這忙,我幫不了,還請替我向你家小姐道個歉。」
「為何幫不了?」小廝急了,他想到竇月娥下命令時狠厲的眉眼,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失敗了,會是什麼下場。
他急切地走到大師面前,臉上滿是乞求和誠懇,就差揪著大師的衣服求大師幫忙了:「大師,我們小姐給我下了死命令,說要是不能讓大師改口,回去就要扒了我的皮。」
「大師不能幫忙,也請說明緣由,讓我有個活下去的可能。」小廝緊緊地捏著庚帖的邊緣,手指都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
大師閱人無數,自然能看出面前小廝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他長嘆一聲,半真半假地開口:「有個人特意叮囑我,讓我不論如何,都要把這二人說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而且他說了,若是我不聽話,我會收到教訓的。」大師望著小廝,眼底閃著同命相連的光,「那人位高權重,我一個小小僧侶,又能耐他何?」
大師隱約猜出了梁魏的身份,因此模稜兩可地說梁魏「位高權重」。
而小廝更清楚柳延雪是要和誰成婚,因此在聽到「位高權重」四個字后,臉色煞白,明白是五皇子提前打點過了。
五皇子對柳延雪情深義重,自然也不會錯漏了這樣的小事。
想到這裡,小廝心裡一緊,但與此同時,他又鬆了一口氣。
既然是五皇子出面,那他沒能勸服大師,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想到這裡,他謝過大師,然後抓起庚帖和銀票,飛身上馬,疾馳回丞相府。
竇月娥派來接應的小廝就在丞相府後門,看到去寺廟的小廝飛奔回來,他急忙接過駿馬的韁繩,讓他去找夫人述職。
小廝的一張臉皺成了苦瓜,他快步走進書房,一板一眼地將情況告知竇月娥。
「什麼?」竇月娥原本在等待著好消息,接過到來的卻是個壞消息,她震怒不已,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摔到了地上,「五皇子插手了?」
望著碎在腳邊的茶杯,小廝不敢動作,只乖乖地低頭:「沒錯,奴才和大師交流了許久,大師說是有位高權重之人提前打過招呼。」
「奴才思來想去,斗膽猜測這打招呼之人就是五皇子。」
小廝說完話后,書房一片寂靜。
許久后,竇月娥的聲音才冰冷冷地響起:「沒想到柳延雪這個賤人離了三王爺,居然還真能傍上了心中有她的皇子。」
聽著竇月娥的聲音,小廝大氣都不敢喘。
大概幾個呼吸后,竇月娥乏味地揮了揮手,讓小廝退下:「你下去吧。」
小廝鬆了一口氣,恭敬地退出了竇月娥的書房。
既然無法找大師作弊,竇月娥也只能暫時放棄心中的打算,為明天出門準備衣服。
當晚,柳延雪回到家后,被丞相派來的小廝攔住了。
「四小姐,老爺有請。」小廝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手指的方向正是正廳。
丞相找她做什麼?
柳延雪輕輕蹙眉,還是跟著小廝往正廳行去。
正廳里,丞相和竇月娥正端坐著。
看到柳延雪到來,丞相原本平靜的面上蕩漾開一層一層的喜色,他熱情地站起身,慈愛地將柳延雪按在座位上。
「延雪,今日五皇子已經送了庚帖前來。」等到柳延雪落座后,丞相喜滋滋地開口,「為父打算明日去京都附近的大慈悲寺為你和五皇子拜佛燒香,順便問一問你二人的姻緣線。」
柳延雪的睫毛顫抖了兩下。
梁魏已經把庚帖送來了?
速度有點兒快啊。
她心裡想著,略覺有些甜蜜,但表面上依然是淡淡的:「多謝丞相大人。」
「延雪,」丞相思索片刻,望向她,「明日你和我們一起前去吧,也給你自己燒一炷香,討個好彩頭。」
最近柳延雪手頭沒什麼事,她便點頭應允:「好。」
正好去看看古代的寺廟是什麼樣子的。
得了柳延雪的話后,丞相徹底放鬆了下來,他面帶笑容地誇了柳延雪和五皇子許久,才讓柳延雪回去休息。
而竇月娥回到房間后,她看似是在和丞相你來我往地聊天,實際上她心裡想的都是要如何想辦法搞砸這場婚禮。
「老爺,更深露重,快睡覺吧。」竇月娥說著,拉開房門,「我去給老爺準備一碗睡前的熱湯。」
說著,不等丞相回答,她就自顧自地拉開了房門,走出房間。
「來人。」走到稍遠的地方后,竇月娥面無表情地喚來了小廝,「把白日去寺廟的小廝叫來。」
小廝剛要睡覺,就被夫人叫了過去,他膽戰心驚地站在竇月娥面前,不知道竇月娥要找他做什麼。
難道是遲來的懲罰?
他胡思亂想著在竇月娥面前站定:「夫人找奴才,可是有什麼要事?」
「我問你一件事。」竇月娥抿了抿唇,將心中的疑問講出口,「你去寺廟,走的是不是我們乘坐馬車走的那條路?」
小廝不知道竇月娥想要做什麼,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沒錯。從京都到寺廟只有這一條路。」
「路上,你可有經過密林或者山林?」竇月娥接著詢問。
小廝心下一動,但他還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奴才記得路上要穿過一片樹林,樹林旁邊就是一片山脈。」
「嗯。」竇月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讓小廝退下。
小廝心驚膽戰地用餘光打量著竇月娥的表情,總覺得竇月娥想要做一些壞事。
他謹慎地提醒了一句:「奴才白日和大師閑聊的時候,得知五皇子對四小姐十分看重,他明天說不定會派不少侍衛來護送我們。」
聽到小廝的話,竇月娥舒展開的神色又逐漸凝固起來。
他說得沒錯,五皇子也是要重點提防的對象。
若是五皇子插手,她就徹底沒了搗亂的機會。
思及此,竇月娥心煩意亂,她揮了揮手,讓小廝退下,然後親自去廚房熬了一碗熱湯,端到丞相面前。
等丞相喝完湯,二人和人睡下。
次日清晨,竇月娥早早醒來,伺候著丞相穿衣。
等到丞相出門去上早朝的時候,竇月娥聯繫了自己的娘家人。
她畢竟是丞相夫人,娘家人過得就算沒有以前偷用嫁妝時那麼滋潤,比起普通人也是天壤之別。
他們一家人住在三進三出的大院子里,院中有十幾個下人丫鬟當值。
家中老人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因此早早起來在院子里鍛煉。
就在他對著空氣揮拳的時候,門房忽然小跑進院子里:「老爺,二小姐來了一封信!」
「二小姐」,便是丞相夫人。
「月娥?」老人吃了一驚,急忙讓門房把信呈上來。
竇月娥在嫁妝事發后,很少和他們聯繫了,就算是聯繫也多是直接給錢。
突然收到她送來的信件,老人猜測是有重要的事情,因此快速地拆開了信封,一目十行地瀏覽完信里的內容。
然後他快步去把家中的年輕人叫了起來。
一刻鐘后,家裡的所有人都坐在大廳里,大家傳閱著竇月娥送來的信件,面色各異。
有的人摩拳擦掌,打算按照竇月娥的要求行事。
但有的人面露質疑:「二姐這是打算讓我們出事嗎?」
「我早就聽說了丞相府四小姐和五皇子的事情,五皇子不管怎麼說都是個皇子。」說話的是竇月娥的弟弟,不過他是庶出,因此和竇月娥的關係並不親密,「我們不過是普通人,做出事情也會被發現蛛絲馬跡……到時候五皇子發現是我們綁架了四小姐,將怒氣都傾瀉到我們身上,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就算二姐再厲害,她也不過是丞相夫人,就算是丞相,怕也應對不了皇子的憤怒吧?」他手捏著信件,面色冷凝地環視著在場的其他人。
聽到他的話,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
但就在眾人想要退縮的時候,一個年級稍大的男子堅定開口:「二妹一向聰慧,是家裡最厲害的。她讓我們去做事,肯定是有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