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共享天下
半年時光,倏忽即過。
明天,就是柳延雪和梁魏的大婚之日。
清晨,柳延雪坐在梳妝鏡前,打量著鏡中如花的容顏。
「四小姐,夫人送了一支簪子給你,說是昨天在街上看到的,覺得樣子別緻,就給你也買了一支。」門外,小丫鬟恭敬地推門進來,把一個細長的盒子遞給柳延雪。
「嗯,」柳延雪隨意指著桌子,「放在那兒吧,順便替我謝過夫人。」
李小姐在這半年裡,一步一步穩穩地抓住了柳丞相的心,她溫柔漂亮、善解人意,又多才多藝,對柳丞相的兒女也一視同仁。
比起之前的竇月娥,她是個人人稱讚的好夫人。
而竇月娥在柳夢玲和梁季的幫助下,找了個「精心禮佛」的借口,整日在佛堂里待著。
回憶著半年來發生的事情,柳延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出門吧。」
有半年時間準備,婚禮的所有事宜都已經完畢了,以至於就算在婚禮前一天,柳延雪和梁魏依然能並肩逛街。
「你看這條裙子,好看嗎?」他們在京都最大的成衣店裡閑逛,梁魏示意店員將架子上的一條紅裙子摘下來,放在柳延雪身前比劃,「我覺得很配你。」
「沒錯。」女店員認出了二人的身份,她急忙恭維柳延雪,「四小姐生得膚白貌美,和這紅裙子相得益彰。」
「先放著。」女店員的話讓梁魏不由得露出笑容,他示意將這件衣服包起來,「再看別的。」
見女店員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們,恨不得替他們斟茶倒水,捶肩揉背,梁魏嘆了一口氣,擺手:「我們要自己走一走,你不必跟在後面。」
等到女店員離開后,梁魏放鬆下來,湊到柳延雪身邊,低聲說出自己的想法:「延雪,我覺得這家店的衣服都沒有你設計的好看。」
得到梁魏的誇讚,柳延雪側頭,斜了他一眼。
柳延雪的眼神很平淡,但落在梁魏眼中,卻是仙子一般。
於是他忍不住湊到柳延雪身邊,偷香了一口。
「雖說我設計的衣服還不錯,但也不能總穿自己設計的衣服。」柳延雪將耳邊的碎發鉤到耳後,隨意的一個動作,便是無比的風情,「偶爾來看一下別人的想法和設計,也是可以進步的。」
他們對視一笑。
就在這時,一個男子忽然狂奔進成衣店,飛奔到梁魏面前:「殿下,不好了!」
前來的是梁魏的侍衛隊長,他平日都是穩重的性子,此時忽然驚慌不已,梁魏心頭一跳。
「怎麼了?」
侍衛深吸了一口氣,在梁魏面前站定:「陛下——駕崩了!」
他說得慷慨激昂,聽到這話的梁魏和柳延雪並不驚訝。
半年來,皇上的身體已是越來越差,還時不時陷入昏厥狀態,他們早就做好了他駕崩的準備。
梁魏的嘴唇緊抿,他伸手握住柳延雪的手腕,眼神凝重:「我身為皇子,得去皇宮處理父皇事後的情況。」
他說得委婉,實際上就是在暗示他要去爭奪皇位了。
「去吧。」柳延雪定定地望著他,「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在外幫你。」
梁魏原本想讓柳延雪在閨房裡待著,等待他勝利歸來。
但在思忖后,他想到了柳延雪的性格和能力。
柳延雪根本不是生長在花園裡的嬌花,她是風中永不折斷的勁竹,有著和人並肩作戰的能力。
思及此,梁魏重重地點頭,從腰上解下一枚玉佩,珍而重之地拍到柳延雪手中。
「這是代表我身份的玉佩,」他輕聲講解,「我會派人將情況告知你,若是遇到難處,我會從皇宮中把鴿子放飛,它會自動飛到你身邊。」
「到時候,你就領著我的手下攻進皇宮!」
迎著梁魏信任的眸光,柳延雪沉默了片刻。
「好。」她輕聲應答,將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到胸口,「不管你遇到什麼危險,我都會讓你免於危難。」
得到柳延雪的承諾后,梁魏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成衣店。
柳延雪也沒心思買衣服了,她敷衍了店家幾句,回到了丞相府。
她的院子清幽無比,院中的花朵此刻正在盛放,陣陣香氣順風吹進書房,縈繞在柳延雪身邊。
往常柳延雪會因為花香而冷靜下來,但在此刻,她卻心浮氣躁,下意識地捏緊了玉佩。
雖然梁魏的實力很強,梁季和大皇子對他沒有預料,會措手不及……但萬一大皇子和三皇子合起來對付他呢?萬一有個隱藏更深的皇子呢?
「四小姐,吃點兒東西吧。」春實在經營護膚品店的時候,聽聞了皇帝出意外,便急匆匆地趕回丞相府,給柳延雪做了一份精緻的點心,小心放在她桌前,「先吃飽了,再考慮別的。」
「你說得對。」柳延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先吃點兒東西。」
說著,她捻了幾塊點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倒也吃了個半飽。
就在這時,丞相府的大門忽然被人扣響。
「四小姐!」門房驚慌失措地跑來,給柳延雪報信,「門口有一群皇宮內衛,他們殺氣凜凜地來到了丞相府,指名道姓要見四小姐!」
他不過是個普通下人,膽子小得很,乍一看到一群披掛著冰冷盔甲、滿身煞氣的士兵,立刻嚇得不敢亂動,只敢來找柳延雪求助。
「小姐,這是怎麼了?」春實心下一驚。
她如今見識廣博,知道皇宮裡定是發生了很多事情,柳延雪很有可能被最後的勝利者針對了。
「內衛?」柳延雪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緊盯著報信的門房,「我去看看。」
她快步走到丞相府門口,看到一群身上染血的侍衛。
不過這群侍衛在看到柳延雪后,原本冷硬的面容稍微柔和下來:「見過四小姐,殿下吩咐我們把四小姐請進皇宮。」
柳延雪心思一轉,猜到可能是梁魏在鬥爭中獲得了勝利。
算算時間,也就不到兩個時辰。
真快啊。
她感慨著,坐上丞相府的馬車,直奔皇宮。
皇宮的建築依然如同往常一般巍峨,但此刻沒了平時的貴氣,四處飛濺著血跡,路邊總能看到一排排的屍體。
「四小姐,若是不適,就把帘子放下來吧。」守在馬車旁的侍衛提醒柳延雪。
在心底,他覺得五皇子要迎娶的皇子妃果真與眾不同,別的女子看到皇宮的景象,就算不嘔吐哭泣,也會臉色蒼白,站立不穩。
可柳延雪就安靜地望著外面的一切,面色平靜,彷彿看的不是戰後的皇宮,而是人來人往的集市。
收到侍衛的提醒,柳延雪仰起頭,淡淡地笑了一下:「無妨。」
馬車很快骨碌碌地行過大半個皇宮,最終直接在金鑾殿前停下。
從古至今,除了皇上,沒有任何人能乘馬車到金鑾殿前。
金鑾殿里,被緊急召來的官員和皇親國戚們,都面色疑惑地望著馬車。
馬車很快緩緩停下,從馬車裡走出一名國色天香的女子。
她氣勢冰冷出塵,和這混亂的皇宮格格不入。
在看清她的臉后,官員們一陣喧嘩:「這不是柳四小姐嗎?」
「丞相,你女兒怎麼來了?」
「恭喜丞相,你將來要高飛了啊!」
在大家此起彼伏的恭維聲中,站在龍椅旁的梁魏急切地跑下台階,穿過無數朝臣、一堆堆的皇親國戚,最終站在了柳延雪面前。
「延雪。」他凝望著柳延雪,眼底似乎藏著千言萬語,「我成功了。」
柳延雪也跟著笑:「我一直相信你。」
說完,柳延雪伸手,把梁魏交給她的玉佩歸還給梁魏。
幾乎所有人都望著他們兩個,看到他們兩個在馬車前,在金鑾殿前,旁若無人地牽手對視。
「都說皇帝要姿容絕佳,五皇子相貌如此平凡,怎能坐上龍椅?」
梁季落魄地站在臣子中,他低垂著頭,鬢髮散亂,臉上滿是失意。
他本以為自己十拿九穩了,卻沒聊到梁魏竟然潛伏了這麼久。
梁季身邊的柳夢玲狠狠地盯著柳延雪,怎麼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會成為皇后。
……但即便如此,五皇子也是個容貌普通的男子!
想到這裡,柳夢玲心思一動,將話喊出口。
聽到她這番話,在場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盯著她。
皇位能者居之,能成為皇帝,就算他相貌醜陋,又如何?
更有些大臣主動出言訓斥柳夢玲,想著在即將就任的新皇面前刷個好感,讓新皇未來能夠重用他。
「諸位,先聽我說。」就在朝臣們爭論不休時,梁魏忽然抬手,用簡單的一個動作止住了大家的喋喋不休,「本皇子多年來,為了謀生,有個秘密。」
秘密?
眾人都好奇地望著梁魏,等待他公布他的秘密。
柳夢玲心中一跳,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在微微一笑后,梁魏伸手,將覆在面上的一層皮揭了下來。
原本普通至極的面容,一瞬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梁魏真實的五官和梁季等人十分接近,一看就知定是兄弟。
可他的容貌比之梁季,卻有過之而無不及,一雙眼睛燦若星辰、鼻樑高挺、五官深邃,偏偏唇角的笑容又是隨意不羈的。
嘩!
全場沸騰!
「這是五皇子嗎?」
「五皇子竟然如此俊美?」
「五皇子還真是謀划深遠啊。」
在眾人的稱讚聲和柳夢玲不甘又嫉妒的眼神中,梁魏伸手拉住柳延雪的手,二人一步步穿過金鑾殿,在眾臣的議論聲中,坐到了龍椅上。
「你坐吧。」柳延雪微微一笑,示意梁魏坐下,她站在旁邊就好。
但梁魏沒有隨她的意,而是一把將柳延雪拉到身邊,讓柳延雪也坐在龍椅上。
「這天下,我與你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