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建武大帝(3)
第363章建武大帝(3)
「我也希望是如此,那樣天下的百姓將會減少戰爭之苦,安心休生養息,過上安定的生活了。」劉秀感嘆地道。
「漢人與匈奴向來征戰不斷,在我們的想法之中,漢人從來都是不可靠的,這次建武皇帝撇下政事卻親來我龍城,我實在想不明白,難道僅只是為了彼此修好一事?」
「是啊,如果你真的一統了中土,還會記得與我們修好嗎?」右丞相有點咄咄逼人地問道。
「昔有昭君出塞,成為一段佳話,這也成為匈奴與漢人的美事。雖大漢與匈奴征戰難免,但自古皆有,即使是中土各郡也在征戰!戰爭有罪,百姓無罪,我們為什麼不能效仿古人,共安國邦,以安百姓呢?」
頓了頓,劉秀又道:「如果說漢人不可信,並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相信匈奴人也有好有壞,否則又怎有南北之分?我之所以親至龍城,僅帶這數十隨從,便是要展示我對貴國的誠意,也表示對貴國的尊重。如果你認為我還有其他的目的,又何必親身犯險?何必冒天下之大韙?」
劉秀之言義正詞嚴,殿中諸人倒還真難反駁,事實上,劉秀身為九五之尊,卻只帶了這點人親來龍城,確實展現了其過人的勇氣和決心,這是無可置疑的。
「如果說和好只是緩兵之計,那右丞相更錯了!要知道,我中土雖戰亂未定,天下歸誰所屬尚難預料,但貴國也同樣有北方之憂,如果只是為了拖延時間讓我統一中土,那我大可不必前來龍城,也不必提出和好,而只需向北匈奴提供他們所需要的兵器之類的東西便足夠了,那時貴國與北方的戰爭,誰勝誰負,就要看天意了,我又何必多此一舉,拋開政事親來龍城?」劉秀又反問道。
「這——」右丞相立刻啞然無語,因為劉秀所言確乃實話,只要劉秀將天機神弩也提供給北匈奴,那麼南北匈奴之戰就難以預料了,而他們也根本就不會有南征中土的機會,且劉秀這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確實是夠狠、夠毒辣。
「哈哈……」呼邪單于不由得笑道:「陛下何必與他一般見識?陛下之誠意可昭日月,乃是為天下萬民請命,造福於百姓,此舉確實讓人欽佩!」
劉秀一怔,呼邪單于竟改了稱呼,顯得更尊重。不過,他倒也無所謂,畢竟他已身為一國之主,自不能有損身份,僅僅只是做了一下客氣的表示。
這兩天來,李松心神有些不寧,赤眉軍在這期間並沒有再大舉攻城,而且屯兵於城外,攻城器械便堆於投石機無法攻擊到的地方,似乎根本就不怕城內出兵攻擊一般。
這種虛實難料的形式,李松居然不敢出城強攻,連他自己也覺得窩囊。這一段時間,劉玄下令只許守不許攻,確實是讓城內的守軍憋得難受,李松向來都覺得自己也是一代名將,卻做這般窩囊之事,他也感到無奈。
「二弟,你看看張卯的陣形,根本就沒有任何有效的防守……」
「大哥是想開城破敵?」李況聽到李松如此說,立刻明白兄長的意思,有點吃驚地道。
「難道你不覺得整天死守,與這些無聊的人對罵根本就不是我等所該做的嗎?」李松吸了口氣道,沉聲道。
「可是聖上禁止我們出城交戰呀!」李況無可奈何地道。
「我們身為武將,即使是戰死沙場也無怨無悔,可是天天讓我們做縮頭烏龜,這對我們是一種污辱!」李松忿然道。
「你還是忍一下吧,總有痛痛快快大殺一通的時候,只要我們守住了長安城,又何必計較這些?」李況安慰道。
「聖上也太小心了,也太高估了赤眉軍,我看赤眉軍也不過如此而已!」李松雖然忿然,卻知道有些事情必須以大局為重,不能意氣用事。
當然,這些憋住的怨氣總要藉機發泄一下。
李況很明白長兄的話意,也僅是笑笑,以示附和李松的話,半晌又道:「我先去巡一下城,大哥先在此休息一會兒吧!」
李松點了點頭,望著李況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竟湧起一股莫名的悵然,連他也奇怪何以會有如此感覺。
「李將軍——」李松正轉過身來,卻聽一聲輕呼傳至,扭頭一看,卻是謝躬。
「尚書令怎會來此?」李松微感驚訝問道。
「近日悶戰,知眾將情緒不好,聖上讓我來看一下,同時也讓將軍見機行事,一切當以穩妥為上!聖上說,他相信將軍的才智韜略,自然知道該何時適時出手!」謝躬悠然道。
李松聞言大喜,劉玄這番讓謝躬來傳的話確如一顆定心丸,也讓他大為感恩,至少這是對他的一種肯定。
作為人臣,能得主公肯定,這確實是一件極讓人欣然的事,而劉玄的話意更讓李松讀懂了另一層意思——能戰即戰,前提是穩妥。這說明劉玄給了他足夠的權力,只憑這些,李松已經心滿意足了,也願為劉玄賣掉這條老命。
「尚書令覺得此刻敵軍如此布置有何所圖呢?」李松指了指城外幾乎閑散而置的赤眉軍問道。
謝躬看了看,微笑指著不遠處道:「將軍請看!」
李松湊過身子,順著謝躬所指的方向望去,卻什麼也沒見到,不由惑然扭頭,但便在此時,突覺腰際一麻,全身力道頓失。
「尚書令,你這是幹什麼?」李松大驚,訝異地問道。
「哈!」謝躬抬起左手,笑了起來。
李松頓時神色大變,因為他發現謝躬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
「你不是謝躬?!」李松的語氣有些發冷地問道。
「哈哈,自然不是,我正是你們四下欲尋的武林皇帝!」謝躬得意地笑了起來。
「你……你逃不了的!」李松突地變得很平靜,他知道自己尚疏忽了許多問題。
抑或只是因為一開始謝躬便拿劉玄的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使他在欣喜之下,失去了警覺。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秦復可以扮成邪神兩月余而無人能發現其可疑之處,便可以扮成其他的任何人,只可惜此刻後悔已經沒有了任何用處。
「你多慮了,這城牆雖高,卻還阻不住我的腳步!」秦復冷冷一笑道。
「抓秦……」李松突地開口大喊,但一句話尤未能喊出,便已被秦復封住了啞穴。
「抓姦細!」一旁的幾名守軍卻知道發生了意外,趕忙疾呼出聲,同時向「謝躬」撲到。
「不知死活!」秦復大手一揮,一股沛然氣勁掃出,這幾名戰士立時若稻草人一般飛跌向城外。
「我們也該走了!」秦復一笑,挾住李松的軀體如巨鷹一般縱向城外。
城頭的守軍見此情況,頓時大驚,迅速趕來,但是他們也不敢放箭,擔心錯傷了李松的性命。
秦復的身子在那跌出城外的戰士軀體上一點,借力橫掠十丈,以無比優雅的姿態落在城外。
「不好了……李將軍被抓了……」幾名守軍立刻呼了起來。
「回去告訴李況,想要李松的命,就開城相迎,我必保其高官厚祿,否則就等著為他哥哥收屍吧!」秦復揚聲向城頭呼道。
城頭之上立刻亂了一團,李松差點氣得欲吐血,但是他卻無法出聲,連動一根手指都不行。他沒料到秦復居然這般陰險,不僅逃出了城外,更順手擒住了自己。
「快出城救李將軍!」一名偏將大急,急切地呼道,便要上馬打開城門衝出去。
「將軍,城門不能開!」幾名戰士忙拉住這衝動的人呼道。
李況很快便被驚動了,知道兄長居然被秦復擒出了城外,頓時心神大亂,匆匆趕至之時,秦復已經施施然向赤眉軍的營地行去。
「秦復,你給我站住——」李況怒吼。
秦復聽到呼喊,悠然轉身,向城頭的李況投以洒脫一笑,高聲道:「李大將軍有何指教?」
「你不要走,我要與你決一死戰!」李況怒吼道。
秦復不由得大笑了起來,道:「你想與我決一死戰?來呀!我樂意奉陪!」
李況差點氣瘋了,秦復那囂張、狂妄的模樣,如一把利劍般刺傷了他的心,而此刻,赤眉軍的一隊人馬迅速向秦復靠近,這使得李況更急。
「開城門!」李況向守城的將士喝道,同時縱身躍下城頭,提刀便領著人慾殺出城外。
「將軍,千萬不能中了他們的詭計!」一名參軍急忙阻攔道。
「讓開!難道你要我看著兄長被他們所害?」李況眼中布滿血絲,滿是殺意地反問道。
那參軍被李況的樣子嚇了一大跳,他似乎也沒想到李況會這般激動,不過,他卻能夠理解李況的心情。
「我們可以從長計……」
「讓開!開城門!誰擋我,我殺誰!」李況怒叱。
那參軍頓時一臉無奈,他知道李況心意已決,再勸也是無用,只好讓開。
那守城門的戰士卻猶豫著不敢開城門,因為沒有劉玄的手諭,任何人都不能開城門,即使是守城的主將也不例外,是以李況雖然想出城,但這些人卻不敢擅開城門。
「聽到沒有?本將軍要出城,快快開城門!」李況吼道。
「將軍,沒有聖上手諭,誰也不敢擅開城門!」那守城的偏將並不買賬,拒絕道。
「李新,你連本將軍的話都不聽嗎?」李況吼道。
「對不起,請將軍原諒,李新只聽聖上的,沒有聖上的手諭,誰也不許開城門!」守門偏將李新堅持道。
李況大怒,他當然知道這是劉玄的聖旨,因為秦復在城中一鬧,劉玄這才下令任何人都不能擅開城門,在沒有手諭的情況下,王公侯爵也不例外。
「我來不及等皇上手諭,給我將他拿下!」李況大怒之下,叱道。
李況身邊的親兵立刻出手,而守城將士卻只聽李新的,在李況一聲令下之時,雙方立刻大打出手。
李況冷哼了一聲,他此刻已經管不了這許多了,為了救長兄,他什麼都顧不了,哪怕是真的讓劉玄發怒,他也只好先幹了再說。因此,這一刻李新守住城門不開,他已經決定與之強行對干,任何結果他都願意承擔。
「你想造反?」李新大怒,叱道。
「情非得已,只好先得罪了!」李況身邊的戰士自然著占倒性的優勢,只幾下便將守門將士給制住了,李新雖狠,奈何他與李況相比,武功又何止差一籌?
「開城門——」李況喝道。
劉秀在龍城之中住了一日,便即離開龍城,儘管呼邪單于盛情難卻,但劉秀依然堅決要離開。
劉秀很清楚,呼邪單于雖然盛情,但絕不是沒有對他包藏禍心,只不過呼邪單于很明白,以劉秀的武功,龍城之內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留得住他,若是他在龍城中久待的話,難保不出意外。
此刻龍城大局已定,左賢王必定繼位,劉秀並不擔心其不與漢室建交。而他卻另有其他的事情要辦,自不能留在漠外太久,而最讓他記掛的尚是長安的戰事。
怡雪居然說劉寅還活著,並且在宮中,這對劉秀確實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另外,他還知道劉嘉在外苦戰,至於長安城中的劉玄,劉秀並不在意,但他卻希望劉嘉能為己所用,因此他要趕在劉嘉兵敗之前趕到關中。
呼邪單于也不敢太過挽留,至少,懾於劉秀的武功,他只好讓劉秀走。當然,他也並不想得罪劉秀那百萬大軍,這對匈奴絕對沒有好處。
既然無法對付劉秀,那就只好交這個朋友,這絕對是沒有壞處的結合,呼邪單于又何樂而不為?只是右賢王對劉秀等人恨之入骨,他絕不會就此罷休,這也是劉秀不想在龍城多留的原因之一。
在龍城之外,有飆風騎接應,這支在大漠縱橫無敵的勁旅雖人數不多,卻擁有著無與倫比的戰鬥力,即使是右賢王想打劉秀的主意,也不能不考慮到要付出的代價及可能產生的影響。
而此刻劉秀離開河北已是兩月有餘,儘管朝中有許多良臣大將主持,但劉秀依然是極為掛懷。
「報皇上,大事不妙!」一名宮侍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衝進禁宮呼道。
「何事大呼小叫?皇上正在歇息!」柳公公擋住衝進來的宮侍責問道。
「公公,大事不好,李松將軍被邪神擒出城外,李況……李況他反了!」宮侍氣喘吁吁地道,臉色卻有些蒼白。
「什麼?」柳公公也頓時神色大變,這事發生得太過突然,意外得讓他也一時反應不過來。
「公公,快告訴皇上,護駕離開長安吧!」宮侍神色有些慌亂,但卻想起了什麼似的。
柳公公再不言語,轉身便直衝向劉玄的行宮,也不管劉玄此刻在做什麼。
劉玄對柳公公不識時機地闖進行宮確實極為惱怒,但是在聽到柳公公的稟報之後,他整個不由得傻了。
劉玄確實傻眼了,如果說李松被擒、李況反了,那城門豈不是已經陷落赤眉軍之手?那長安城何以為憑?何以再守?
「皇上,我們快自西門走吧,再遲只怕來不及了!」柳公公急了,催道。
「皇上,該怎麼辦呀?」那群本來還興緻高昂、不可一世的嬪妃們也都花容失色。
劉玄的神情略帶死灰色,這個消息對他的打擊實在太大了,他其實早就想到,秦復很可能會是成敗的關鍵,這個人之可怕不只是武功,更是其千變萬化的易容之術,這才是最大的威脅。
劉玄很清楚秦復的易容術是怎樣的可怕,只是他沒想到一切來得這麼快。他在城中的大搜捕不僅沒找出秦復,更給了秦復養好傷的時間,這確實是一種譏諷。
不過,劉玄此刻很清楚,以秦復的武功,在宮中只怕沒有任何人能與其匹敵,在受劉寅重創失去一指后,尚能如此快恢復,可見此人的武功實已比邪神更為可怕。
劉玄對自己的武功向來自信,但時卻知道,自己較之劉寅尚要遜上一籌,如果是舂陵劉家的另一高手劉智在,或許可與秦復一戰。但是赤眉軍的數十萬大軍一入城中,便會如洪水般勢不可擋,長安城的兵力憑城死守那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如果失去了長安堅城的優勢,與其正面抗衡的話,力量仍然相去甚多,更糟糕的卻是因為其部下最有名的勇將叛己而去,反投入了赤眉軍中。
「報——」又一聲急報傳入,一名中軍渾身浴血地直接闖入行宮。
劉玄更驚!
「報皇上,大事不好,赤眉軍已經攻入了城中,我們的戰士快要抵擋不住了!」那中軍聲音有些顫抖地道。
「皇上,快走吧,我們趕去洛陽,或是宛城,去找漢中王也行!」柳公公急道。
劉玄長嘆了口氣,起身抓起御床頭的劍,一拉披風道:「走吧!」
「快保護皇上!」柳公公向外面的侍衛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