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6】 隱秘基地
讓我意外的是,在我放學之後,帶我去囚禁蘇巧的秘密地點的人,就是艾淑喬派給我的貼身保鏢——忍者神龜先生。
當我再一次從「正能量按摩院」門口經過的時候,他從兩棟建築的夾縫中閃身走了出來,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是庄妮又來行刺了。
「小子,跟我走吧。」
幾乎不像是人類的沙啞聲音。
領教了他的可怕聲音之後,我定了定神,開始打量他的全身——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身材跟我相若的亞洲男性,可能比我略高,因而略微顯瘦,他穿著暗色調的類似特工的一身勁裝,雖然站姿不甚英挺,但無形中透著一股冷酷無情的殺手氣質。
我見過那雙眼睛,在那個庄妮幾乎勒死我的月夜,我抬頭在房頂上看到的,就是那一雙彷彿含有嘲弄的眼睛。
此時此刻,他的眼睛含有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透出十足的危險感覺,別說是知道他身份的我,就算是街上任何一個陌生人,被他這樣瞪著,也會感到脊背發冷。
這傢伙還真是個忍者。
因為他的下半張臉是蒙住的。
但是街上被他憤怒瞪視的陌生人,恐怕不會認為他用延展性不錯的黑衣領蒙住臉,是為了cos《火影忍者》里的旗木卡卡西。
他的臉從眼睛以下都被毀容了。
從衣領邊緣,我可以看到燙傷或者燒傷的痕迹,也許是腐蝕性液體造成的?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是這張臉恐怕確實不適合露出來了。
從對方的眼睛到額頭來判斷,他毀容之前可能還算一個蠻俊朗的人,不知是什麼意外導致了現在的悲劇——不光是臉,就連從嗓子里發出來的聲音也破破爛爛的了。
他站在我對面,倒是不用刻意地壓低聲音來說話,因為他的聲音本來就很低了,而且從正能量按摩院出出進進的人,看見我這個殺手臉和一個毀容的蒙面人站在一起,以為我們是在策劃銀行大劫案,害怕惹禍上身,全都自覺自動地躲遠了。
對方的容貌和氣質對我造成了一定威懾,但我強自鎮定下來,反問道:
「你是誰?你要帶我去哪?」
沙啞得讓人心悸的聲音:「我是你的保鏢,我奉命帶你去見一個人。」
正能量按摩院讓我觸景生情,我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窄巷,「既然你是我的保鏢,那麼前幾天我在這裡遭受伏擊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手救我呢?」
「你希望我救你?」他只用眼睛就作出了鄙視的表情,「當時你還並沒有陷入不能翻盤的絕境,如果我在那種情況下救了你,就會助長你的依賴情緒,代表以後在同樣的情況下我也必須插手……對我來說可是太麻煩了!」
你妹啊!有你這麼做保鏢的嗎?只因為怕麻煩而對受保護者見死不救?你在中國這麼**,美國的艾淑喬知道嗎!
這個奇奇怪怪的毀容忍者不肯做詳細自我介紹,他讓我稱呼他為「鎌倉」就可以了,據說那是他在組織當中的代號。
鎌倉?指的是日本鎌倉時代嗎?據說忍者是從鎌倉時代以後才開始出現的,因為你的扮相太像忍者了,所以組織里的其他人才給你取這個外號吧?不是代號而是外號對不對!
鎌倉的漢語說得很流利,所以未見得是日本人,不過他像破風箱一樣的嗓子,讓我無法聽出他的漢語帶有哪裡的地方口音。
20分鐘后,我坐在一輛仿軍款吉普上,被帶到了冬山市郊外。
夜風微涼,但是我並沒有要求駕駛汽車的鎌倉關窗,因為我要通過窗外的聲音,甚至氣味來判斷我們開到了什麼地方。
只能倚賴聽覺和嗅覺的原因,自然是我的視覺被封住了,鎌倉讓我戴上了眼罩,並且威脅我,一旦他在後視鏡當中發現我拉下眼罩,就要立刻把車停下,今天對蘇巧的探視活動也就此報銷。
總覺得這個保鏢的許可權略大呀?而且相對於保護我,他好像更想殺我,我對於戴眼罩有異議的時候,他二話不說,直接從戰術腰帶包里掏出微型手弩,告訴我,如果十個數之內我不自己戴上眼罩,他就扣下扳機,「十、九、八、七……」
「喂!你根本就沒把眼罩給我啊!」我胸中氣結。
鎌倉哼了一聲,用另一隻手從戰術腰帶包里掏出黑眼罩,扔給了我。
因為有這麼一個左手握方向盤,右手舉著微型手弩的傢伙,所以我不敢貿然在吉普車後排座上把眼罩摘下,生怕他真的不管不顧,一弩箭射過來。
鎌倉那一雙有點吊眼角的眼睛,目光堅定,不含一絲一毫的退讓,很難讓人把他的威脅當成玩笑話。
我戴上眼罩之後,還能判斷出吉普車開到了郊區,是因為車輪下的路況越來越差,越來越顛簸,而交錯而過的車輛也越來越少,聽不到城市裡常見的那些噪音,鼻孔中嗅到的空氣也越來越清新,甚至還能嗅到到路邊的青草味道。
突然間,青草的味道消失了,耳邊也變得異常安靜,我感覺吉普車正在向低處行駛,好像是開進了超市的地下停車場。
荒郊野外的,當然不可能有超市,在我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吉普車在平整的地下隧道里足足開了五分鐘,終於停住,並且發動機熄了火。
鎌倉相當粗暴地把我從後車座里拉出來,沒脫我的眼罩,押著我走進了一條地板由金屬鋪成的通道,走出大約十步之後,身後傳來電子門關閉的聲音,鎌倉這才把我向前方一推,告訴我可以摘下眼罩了。
安置在天花板兩側的日光燈,像鐵軌一樣延伸至遠處,我用了兩分鐘才適應了光線的亮度。
我勒個去!不光地板是金屬的,天花板、牆壁也是金屬的,無論怎麼看,這地方都像是一個防核武器的軍事基地啊!
為什麼蘇巧會被關在這裡啊?為什麼冬山市郊區會有這種設施啊!
透過天花板的縫隙,我可以看到各種顏色各異、粗細不同的線纜,每隔十五步,就會看到一組監視器、一組滅火淋浴噴頭,以及一組空氣凈化裝置。
其間我回頭看了一眼,卻完全看不到建築物以外的情況——我和鎌倉剛走進這裡,一扇厚重的金屬垂降門就斷絕了我們的歸路。
走在寂靜無人的金屬通道里,我有一種世界末日已然來臨,這裡是殘存人類的最後碉堡的錯覺。
我向身後的鎌倉投去疑惑的目光,不過看他的樣子,並不打算給我任何解釋。
很快的,通道兩邊出現了帶著號碼的房間,從001到012,房間號碼標示在厚重的金屬門上面,沒法不讓人聯想到牢房。
「就是這裡,進去等著吧。」
走到013房間門前的時候,鎌倉沙啞的嗓音在我耳邊再度響起,他替我推開了門,並且在我有些猶豫的時候,一腳把我踹了進去!
混蛋啊!這保鏢也太暴力了!你等著!等我心臟病痊癒之後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頓!據小芹估算,你的實力需要我和小芹兩人合力才能打敗,所以我姑且放你一馬!
非常意外的是,013房間並不像外面看上去那樣,是一間牢房,而是一間歐式精裝的書房,雖然只有二十平方米左右,但是紅木書架、長沙發、茶几桌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不知道能不能使用的壁爐。
我心下疑惑,坐在沙發最中間,拿起茶几桌上的一瓶寫滿英文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就喝了起來。
我不認為礦泉水會被做手腳,比如下點蒙汗藥什麼的,艾淑喬現在連酒都不讓我喝,千方百計要保持我體內的化學物質穩定,而且由於某種我還不知道的原因,她不能把我囚禁起來天天抽血,這也是我敢單槍匹馬,跟著鎌倉來到這裡的原因。
鎌倉讓我等在房間里,他自己把門關上離開了,厚重的金屬門隔音能力極強,他一關門,我連他在通道里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
看樣子,他是要把蘇巧帶過來跟我見面嗎?在等待的時間裡我也別閑著,盡量弄清楚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好了。
打定主意之後我掏出手機,啟動了谷歌地圖,但是完全無法衛星定位。
我早該想到的,這種全金屬的建築結構,對手機信號有屏蔽作用,現在別說是衛星定位,連110之類的緊急電話都已經打不出去了。
但是我也沒有放棄,用手機對著這個沒有窗戶的書房一陣狂拍,希望之後能從照片中尋得蛛絲馬跡。
原本還想使勁搖晃手機,把手機切換到後門模式,看看白教授他們有沒有辦法呢,轉念一想,現在手機完全無信號,科學幸福教有通天之能,也無法遠程操控一部沒有信號的手機,於是只好作罷。
說起來,昨天和今天,我分別把黃風怪手機切換到後門模式一次,並且運行了《心跳問答》應用。
我對虛擬的宮彩彩說:「你的胸圍是79吧?雖然現在更大了,但曾經是79吧?」
本以為會得到「你怎麼知道的?」這類回答,但是《心跳問答》居然告訴我,不能一次提兩個問題,所以這次提問作廢。
我很受傷,於是今天早上又對虛擬的宮彩彩問了一次這個問題,把問號改成一個以後,總算有了回答。
「葉麟同學你怎麼知道的!難道在翠松山的時候,你……你用手摸出來的嗎?」
不得不承認,白教授如此利用因果計算程序的想法很有意思,我玩得有點上癮。
我坐在013房間的沙發上沒有多久,厚重的金屬門就被人再次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