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深幾許

晚風來急時，聽雪閣內爐火正旺。

紫金爐上，酒香肆意，而窗外，雨依舊沒有停。

輕紗無風自舞，猶如美人凝望的雙眼，帶著流動的眼波。

兩人相對而坐，似乎是難得的閑暇。

男子一襲黑衣，褪去了平日的冷冽，隨之而來的是淡淡的閑適，深深的溫柔。

「陌，看來裴朔臨與司徒風並沒有放棄。」輕輕地啜了一口酒，慕容煙冷聲道。

因為糧價與兵器的價格不夠高，東方陌已經又提了一次，然而似乎對兩國來說並不是不可能辦到。

無奈之下，東方陌將戰馬的價格也往上提。

然而，應對的方法總是無窮無盡的。

只見東方陌輕輕蹙起眉頭，兩國似乎已經到了窮途末路，最終不得不增加賦收。

這個方法果然有效，在不過短短三日內，就已經籌集了一大半的軍費。但兩國的國庫空虛，只能一直增加賦收。

一時之間，兩國百姓民怨四起。

「陌，你不要擔心，這只是暫時的，民怨起則國破。」

封國財力物力雄厚，還怕了他們不成。

「這個我自然知道，只是難為你了，原本是想著儘早結束這一切，看來又要讓你多等些時日了。」

說罷，輕輕嘆了一口氣。

抬起眼睛時，看到的卻是慕容煙從容的眼神。

「陌，若不是你，只怕我會等更久。」

若不是東方陌在，只怕她會一直深陷於痛苦之中無可自拔。

雖然心中完全相信東方陌會竭盡全力，但是僅憑這些，似乎很令人擔憂。

「陌，我們有多少勝算？」

雖然兩國民怨四起，但是這都是前話。

結果才是最重要的，一旦震國敗，不管東方駿是多麼為民著想，也失去了機會。

只見東方陌蓯蓉一笑，若真的只有一個殺手鐧，的確勝算不大，但是來這裡之後，他了解了這裡的情況。

這裡似乎並沒有人知道火藥的只要方法，所以他才敢這麼有恃無恐。

若真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會用炸藥禦敵。

不過，現在難得與自己喜歡的女人待在一起，是不是應該做些更有意義的事？

看著慕容煙的認真的眼神，東方陌頓覺無奈，這個女人，原本不是應該天真爛漫嗎？就算不是這樣，那也應該是端莊大方。現在居然談起來軍事比自己還專註。

於是，一直清貴無雙的東方陌摸摸自己的鼻子，眼神中卻泛起了奸詐。

「煙兒，如此良辰美景，豈能虛度？」

剩下的一句在他的眼神中盡顯無疑。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意欲何為？

依然是談情說愛，秉燭夜談。或者直接乾脆點，撲倒床上？

想想後者的結果，慕容煙一定會有各種各樣的方法整治自己。

她有讀心術，又練的一手好銀針，上面不知道放了什麼樣的藥物，對他自然無毒，卻能讓自己難受無比。

有妻聰慧能幹如此，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不過，沒關係，他可以循序漸進。

「虛度？」

慕容煙唇角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什麼是虛度，剛才他們一直在討論國事，再沒有比這個更嚴肅的事了。

心中雖然覺得好笑，但面色不變，只聽她從容說道：「那你覺得什麼事才不算是虛度？」

「醉酒放歌，弦樂幽幽最是美妙，不知道夫人可否為我彈奏一曲，將這夜間的的寂寞散去？」

說話時，他的唇畔帶笑，溫柔猶如空氣，將慕容煙包圍其中。

那天聽慕容煙一曲，猶如天籟，驚艷一方。

而他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震撼人心的聲音。

此時此刻，他只想聽四下無人時，她隨手彈出的調子。

只見慕容煙從容一笑：「有何不可？」

雨聲轉小，淅淅瀝瀝。落在屋檐，本就是曲子。

而慕容煙信手一彈，悠揚婉轉，在雨夜間呢喃。

東方陌的唇角噙著笑容，似乎這些日子的心機較量就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剩下的是寧靜還有對以後的期待。

她的樂聲不再像那天一樣悲愴，帶著淡淡的滿足，還有一絲莫名的情緒，那情緒卻讓他的心出奇的寧靜。

「煙兒。」

正在彈琴時，東方陌忽然上前，按住了慕容煙彈琴得手。

盡日不足看，此時的慕容煙褪去凌厲，眉梢間帶著三兩分淡然。

琴聲戛然而止，慕容煙抬起頭，眸光流轉，顧盼有情。

卻在忽然間被人橫抱在膝上。

「東方陌。」

驟然被人抱起，慕容煙眼波間有了慍怒，卻在看到東方陌眼神的一瞬間凝滯。

「煙兒，我不過是想抱著你而已。」

說話時，東方陌的臉上帶著三分無奈三分寵溺。溫熱的鼻息吹在慕容煙臉上，酥酥麻麻，眼角的嗔怪都軟了下去。

如此溫情的時刻，似乎做出來高不可攀的姿態不合時宜。

只見慕容煙微微嘆息，環上了東方陌的腰。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兩人相偎，似乎任何人都不能將他們分開。

羿日，連綿幾日的雨已經停了，天空放晴。

那雨似乎有凈化一切污穢的力量，雨後的世界乾淨的像是被風吹了大半天的天空，乾淨透明。

主戰場在震國，這幾日裴朔臨等人在封國趙國徵收賦稅，已經徵集夠了糧草兵馬，而東方陌因此大賺了一筆。

他將賺來的錢給雷炎留下一部分，而後將剩下的給了東方駿。

看到東方陌在短短的幾日間徵集出來這麼多的財物，東方駿大吃一驚。

「這是給太子殿下留下的財物，等震國滅了兩國之後，太子殿下可以將這些用作安撫百姓。」

東方駿還想要再說什麼，然而邊關卻傳來急報，兩軍壓境，再度來襲。

他只能匆匆出征。

「皇兄，來日我再謝你。」

東方陌只是危險不語。

三日後，東方駿奉命出征，雖然震國現在已經有了足夠的實力，但是若是有備無患，豈不更好？

回到青陽王府中，東方陌將自己關在書房內回憶著現代的火藥的做法。

此時，慕容煙無事可做。

「王妃，你說王爺今天怎麼這麼奇怪，回來就把自己關進書房，可憐王妃又要一個人吃中飯了。」

說著，暗香愁眉苦臉地用手托著下巴。

慕容煙失笑，這暗香還真是不長記性，每次她說壞話的時候，東方陌剛剛好在，每次她都被嚇得不輕。這一次，又開始了。

不過，東方陌應該是真的在忙，從昨天進宮之後，就一直在書房待著，應該是為了東方駿出征的事。

「暗香，不要再說了，去備些清淡的飯菜，隨本宮去書房。」

她淡淡地說著，眉眼間隱約地有幾分憂慮。

這幾日東方陌為了戰爭的事情煞費苦心，這一次，應該是未雨綢繆吧。

書房外有一片竹林，夏日時節，那竹林在微風中搖擺，陽光燦爛，影子投在地上，像是透明一般。

東方陌喜歡的清幽的以及一切能讓人冷靜的裝飾。這一點從東方陌日常喜歡的東西裡面就能看出來。

正在門前猶豫的時候，門卻忽然間開了。

此時，慕容煙的眼睛里有一分猶豫，在看到東方陌的瞬間，忽而轉變成了驚愕。

「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說完之後，忽而發現暗香還在，失言之後頓覺尷尬。

聞言，東方陌微微一笑，臉上帶著一抹玩味。

「你一來，我自然知道，誰讓我跟你心有靈犀呢？」他打趣地說道。

此時，慕容煙的臉頰通紅，暗香卻在一旁偷笑。好像只有王爺能讓清冷的王妃露出羞怯的表情。

正在暗香樂不可支的時候，慕容煙忽然露出了一個陰側側的表情。

看到這個表情的時候，東方陌也是一驚，電光石火間，他只覺得有人要遭殃。

果然，慕容煙從容說道：「暗香，你看，王爺不是不想與本宮一起吃飯，而是太忙了。」

聞言，東方陌露出一抹愉悅的笑容。

看來煙兒也會假借別人之手了，這個暗香應該是又說了自己什麼壞話。

此時，他故意做出來兇惡的樣子，心中卻有些鬱悶，似乎在這個小丫頭面前，作惡人的總是自己。

「暗香，你說了什麼，說給本王聽聽。」

東方陌的眼睛中有一抹陰沉，接觸到東方陌眼神的時候，暗香顫了一顫。

此時，這個小丫頭心中有些委屈，原本只有王爺總是嫌自己礙眼，現在王妃也不喜歡自己了，她的雙手在下面一下一下地攪著，卻不敢將自己的委屈表露出來。

誰讓他們是這裡的主人呢。

她在心中下定決心，以後一定不能再在王妃面前說王爺的壞話，以前王妃不在意，現在越來越計較了。

就在暗香腹謗的時候，東方陌冷聲說道：「罷了，今天本王心情好，就不與你計較了。你下去吧。」

深色坦然地說完這句話，東方陌將眼神轉向慕容煙，眼睛亮亮的，像是在邀功。

忽而，他將頭湊向慕容煙的耳邊。

「王妃，本王的表現，你可還滿意？」

好不容易擺脫了因為暗香取笑的尷尬，此時又被一句話搞了一個大紅臉。

心中雖然極想沖著東方陌發火，但是現在不是時候，只聽慕容煙緩緩說道：「暗香，聽到了嗎？王爺讓你下去，你就先下去吧。」

暗香如釋重負地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進書房，而後緩緩退下。

待暗香走後，誰料東方陌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慕容煙，似乎非要等一個結果不可。

「東方陌，一直看我做什麼。」

慕容煙頗為自然地說著，但是臉上的一抹嫣紅卻出賣了她。

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東方陌從容一笑，緩緩道：「本王從昨天晚上起就沒有吃飯，現在餓了，剛好夫人在，秀色可餐，只好多看看。」

聽到這句話，慕容煙不由得抿唇一笑。

然而臉上的表情再正經不過。

「東方陌，既然餓了，我剛好帶了食盒，來吃點飯吧。」

想到東方陌為公事操勞，她的心中多了一份心疼。

那人此時並不像往常一樣，一襲黑色的衣袍，此時是玄色的便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