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擺攤賣書
「不著急,您先休息……」秋望舒看著父親蒼白的臉色,想著得趕緊賺錢給他抓藥才行,再咳嗽下去就要得肺炎了。
「無礙,在家裡悶的久了,出去走走也好。」秋墨擺擺手,休息了一會兒就獨自去了府衙,臨走前千叮萬囑要她關好門照顧好自己,避免王家父子殺個回馬槍。
秋望舒前世沒有父母,獨自一人拼搏成長,靠著自己的一雙手把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這一穿越,碰到一個如此慈愛的父親,心裡滿滿的都是暖意,更加堅定了要賺錢養爹的信念。
秋墨喜靜,為人清廉正義,當官的時候就沒什麼錢,特意尋了這一處不大不小的宅子,後院的竹子也是他的最愛,閑暇時分泡一壺茶在竹林中練字,是他的一大愛好,只是停職以後,他整日為生計奔波,已經許久不曾好好看過小竹林了。
秋望舒拿著鐮刀,摸了摸冰涼光滑的竹子,低聲道:「等我有錢了,再給爹爹栽一大片竹林。」
忙活了一個多時辰,秋望舒把砍下來的竹子削製成竹簡,原主嬌生慣養,沒多久手上都是不小心被划傷的痕迹,秋墨拿了筆墨回來看到這一幕,頓時心疼不已:「快放下,我來,你怎麼能做這些?」
說著,便搶下了鐮刀,一點兒也不嫌臟地坐下來削竹簡。
秋望舒心底一暖,並不在意,隨手把血痕抹了抹,搬來一個小木桌,熟練的把筆墨鋪展開來,一邊叮囑:「爹,您也小心些。」
說著,她盯著父親琢磨了一會兒,從原主的記憶中提取了父親生平往事的記憶,決定把父親的事情編纂成一個個小故事,將竹簡一穿成串連載起來。
秋墨見女兒開始磨墨,還盯著他眼神詭異,嚇得他險些把鐮刀丟出去:「望舒,你這是……要寫什麼?」
秋望舒沖他露出一個神秘的笑:「爹,您給我講講您的事兒唄。」
女兒俏皮的模樣讓秋墨一陣恍惚,彷彿看到了妻子當年初遇時的模樣,心下酸澀:「當年我不過是個窮秀才,你娘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正值好年華……」
秋墨的為官史可謂是一部寒窗苦讀十年成長在廟堂之中的勵志成長史,也少不了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
秋望舒靈感爆發,筆下飛快,興緻勃勃的樣子甚至感染了沉浸在回憶中的秋墨:「望舒,你怎麼……」
他看了眼筆走龍蛇的女兒,字跡也是秋望舒的沒錯,只是整個人的神態風采都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怎麼突然之間好像不一樣了。」
秋望舒心裡咯噔一聲,咬著筆頭問:「爹,哪裡不一樣了?是不是我長大了?」
咬筆頭是原主最愛和父親撒嬌的動作,果然秋墨一看,眉頭一簇:「怎麼又咬筆頭了?哪裡還有姑娘家的樣子?寫字要精心專心……」
熟悉的說教撲面而來,秋望舒笑了笑,「知道了,爹,您好啰嗦……」見秋墨沒有再懷疑什麼,她鬆了一口氣,乖乖放下筆,繼續創作去了。
秋望舒打算把父親的故事分卷連載,很快就寫完了『初遇篇』,打包好竹簡想著去叫賣,只是出了門才發現街上的人都去李家看繡球招親,壓根沒幾個人搭理她。
秋望舒拍拍腦袋,靈光一閃,拿了幾枚銅錢找了兩個小乞丐把竹簡抬到了李家綉樓的對面。
李家為了繡球招親,專門設了一二層高台,欄杆處綁了一圈紅色綢緞,一樓擠滿了男男女女,大半有些身家背景的公子哥都來了,餘下還有些跟著瞧熱鬧的平民百姓,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李家小姐的才情容貌,求娶的聲音此起彼伏,顯得氣氛愈發喜慶。
人群中,綉樓下站著一名青衣俊秀的貴公子,手持摺扇,唇角含笑,哪怕是置身於喧嚷鬧事,他依舊有一番遺世獨立的姿態,一枝獨秀。
趙皓鑭掃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唇角露出一抹莫測的笑容:「李成章一個五品文官,這場招親場面盛大地出人意料!」
他身側獨立一黑衣男子,雙手抱著長劍,宛如木頭樁子一般冷酷地守護在趙皓鑭身側,為他隔絕周圍的擁擠,聞言,九笙低聲道:「李成章為官多年,一直在秋墨手底下兢兢業業,難免累積清名。」
趙皓鑭嗤笑一聲,似有譏諷:「清名?」
九笙低頭,雖然知曉主子是有備而來,看了眼熱鬧的人群,還是低聲勸道:「小侯爺,李成章在青州經營多年,匪盜搶劫官鹽一事……」
「噓!」還未說完,趙皓鑭忽然豎起指尖,眼底含笑:「招親開始了!」
九笙下意識抬頭,只見李怡兒穿著精美的大紅嫁衣,頭戴玉珠鳳冠,由著丫鬟扶著站在欄杆前,一雙水眸顧盼生輝,往底下看一眼,便惹得下面的百姓們激動大叫,「出來了!李小姐出來了!真漂亮啊!」
「李小姐,繡球給我……我這邊……」
「李小姐,我對你是真心的,把繡球往這邊扔……」擠在前頭叫得最厲害的公子哥兒就是王文遠那個草包。
場面好不熱鬧!
秋望舒心道:幸好哄著爹爹繼續在家削竹子,否則他看到這一幕,鐵定又要傷心自責了。
她把竹簡擺好,清秀的字跡躍然而上,開頭寥寥數語便勾勒出故事的精彩點,讓人忍不住繼續往下探索,有幾個擠不進去遊離在外的年輕人回頭只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了,忍不住彎腰打量幾眼:「你這是……寫的什麼?」
「小說……」秋望舒頓了頓,看了幾人的衣著,層次不一,一般的平民百姓目不識丁地大有人在,說的太文藝很多人都不會感興趣,於是換了一個說法,
「就是些有趣的故事,講的是一寒窗苦讀的俊俏書生對一貌美小姐一見鍾情,但是苦於身份差別經歷了許多磨難,險些眼睜睜看著心愛之人另嫁他人……」
自古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都為廣大民眾偏愛,多少能從故事中人的影子里看到現實的縮影,加上一些小幻想,很容易滿足大眾對功成名就對美好愛情的共鳴。
還有些跟著來看熱鬧的姑娘們一聽到這話,頓時圍了過來:「我瞧瞧,這才子有沒有帶著心上人私奔?」
「他們最後在一起了嗎?」
「這書生最後金榜題名了嗎?」
秋望舒見大家被吊起了胃口,分發了幾份竹簡,一邊解說道:「這書生是個正直的人,還有點迂腐,見心愛之人按照家裡人的安排另嫁,便埋頭醉酒,連最愛的四書五經都看不進去,酒後一時情動不甘,竟然爬上那小姐牆外大樹上,吹起了笛子……」
前頭幾排還在仰著脖子盯著閣樓上的李家小姐,大聲喊著:「往這邊仍,李小姐,這邊……」
後面幾排湊不上熱鬧的人因著秋望舒故意引人在人群中討論小故事,漸漸被勾起了興趣,圍觀過來聽說書似的。
「那小姐本來安心待嫁,聽到笛音失眠了,便開了窗開始撫琴,琴笛相和,彷彿心靈相通,一曲罷,正待那小姐抬頭望去,得見君子真容之時,門外忽然響起喊打聲,小姐的父親帶著下人氣勢洶洶地衝過來……」秋望舒說得繪聲繪色,起承轉合都配合著誇張的表情和動作,自然而然給人了畫面感,引人入勝。
只是她自然不會真的跟說書似的講完所有的故事,處處留伏筆,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最後看著姑娘們公子臉一臉入迷的表情,生生卡在了重要的節點。
似被女子的故事吸引,趙皓鑭往後看了一眼,卻只看到了圍觀群眾密密麻麻的後腦勺,不由挑眉問身側的侍衛:「那邊怎麼回事?」
九笙擠過去看了一眼,很快回來,側身在他耳邊道:「小侯爺,秋墨的女兒在那邊擺攤賣書……」
趙皓鑭是受皇命為青州劫鹽案而來,對青州大小官員的資料瞭然於心,聞言驚訝:「秋望舒?」
他看著漸漸被秋望舒吸引過去的人群,跟著往過走了幾步,凝神聽了一會兒,看著秋望舒滔滔不絕的模樣,又扭頭看了一眼二樓的打扮艷麗的李怡兒,唇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有意思,這位秋小姐是個人才!」
九笙一頭霧水,心道:不就是和說書一樣的?哪裡值得主子高看一眼了?
秋望舒停地恰到好處,有人催促道:「然後呢?書生被狗咬了?被小姐的父親抓起來了?還是帶著小姐私奔了?」
秋望舒賣著關子攤開竹簡:「欲知後事如何,且看這卷《一見鍾情·初遇篇》,小姐與書生更多精彩發展,都盡在其中。」
幾個心急的姑娘已經先拿了幾部竹簡看了幾行,頓時眼睛越來越亮:「這文筆不錯啊,比你講得還要詳細……」
「書生和小姐的互動……哎喲……羞死人了……」小姑娘一邊喊著羞死人,一邊利索的掏了銀子,把竹簡抱在懷裡,紅著臉問,「多少錢?」
「一卷十五文,多買多送,您也可以買來送給親朋好友,權當解悶,買三卷可得總價八折優惠……」秋望舒連忙笑著收下銀子,「幾位若是好友,可以湊一處一起買,我給您幾位優惠。」
大傢伙一擁而上,生怕晚了就搶不到手,連原本醉心於繡球的前排觀眾都回頭看個熱鬧,反倒是把李家小姐晾在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