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玄武
出了大殿,那夜修離卻是朝著宮門的方向走去,樓靈月滿臉疑惑的問道:「莫非王爺的母妃在宮外定居?」
夜修離停了步子,一雙精銳幽深的眸子打量著她,突然一笑帶著些嘲諷之意:「莫非王妃想見本王的母妃,只可惜我母妃可不想見你。」
樓靈月腦海第一個念頭就是惡毒婆婆不待見兒媳婦的橋段,那小說情節里那惡婆婆的模樣在她腦海不停的晃動。
將樓靈月不說話,夜修離劍眉輕蹙竟在她額頭彈了一下輕笑:「想什麼呢?我母妃是在生本王的氣,怪我沒有遵循她的心意,執意娶了你,眼下她在氣頭上我自然不能帶著你去受委屈。」
夜修離這話說的跟多麼疼惜她似的,但樓靈月可沒有被他那假象迷惑,她揉了揉額頭瞪了他一眼斥道:「說生你的氣最後肯定還是會將錯都歸咎在我的頭上,到時候再給我冠一個狐媚惑主的名號我豈不是要冤死?」
她語色有些不滿,要知道這媳婦和婆婆之間是永遠的仇敵,雖然她這個媳婦是假的,但一時半會就不能將自己的身份給卸掉,只怕日後還有苦頭等著她吃呢。
夜修離聽著她的話低低的笑著,眉眼間竟是溫柔,一雙諱莫如深的眼睛徐徐的看著她,讓樓靈月渾身都不自在。
她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夜修離卻拉著她的手迫使她近他幾分,聲音幽沉而又好聽:「那不如你就將這名號給坐實了如何?」
樓靈月皺了皺眉,夜修離的話她竟感覺不出是玩笑還是認真的,看他臉色一本正經,樓靈月有些難以捉摸。
「王爺英明睿智,豈是我能輕易迷惑的?」樓靈月掩著唇輕輕的笑著,美眸如波,光彩瀲灧。
夜修離的眸子深了又深,一手卻是攬上她的細腰將她更貼近了幾分:「不試過怎麼知道?本王覺得你就是有這個本事。」
他腰間猛的用力,樓靈月不受控的貼著他的胸膛,夜修離的唇角輕擦著她的臉頰,這姿勢曖昧至極,讓樓靈月頓時亂了心。
「夜修離你…不要太過分。」樓靈月咬了咬牙,回過神來猛的退了他一把。這個男人臉皮厚起來堪比城牆。
「敢直呼本王名諱,也就你敢。」他揚聲,聲音里似怒非怒,唇角卻噙著一抹縹緲的笑。
樓靈月撇撇嘴,不在理會他,心卻有一下沒一下的咚咚直跳。
「今日的事,回去在跟你算賬。」他似笑非笑,想起今日宮宴上的種種,還有許多疑惑他沒有解開,回去后他定是要好好的審問她一番。
夜修離正欲和樓靈月離去,突然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了過來。
「沐王爺,請留步。」是太監尖尖的聲音。
夜修離和樓靈月同時轉身望去,見一中年太監一路小跑的過來,給夜修離與樓靈月見了禮后那太監道:「貴妃娘娘請王爺移駕。」
樓靈月不用猜也知道這個貴妃娘娘是誰,定然是夜修離的母親無疑了。夜修離看了看樓靈月,然後對著不遠處跟著的江城道:「江城,你先送王妃回府。」
他吩咐了江城復又看著樓靈月輕聲道:「你先回去,本王去去就回。」
樓靈月點點頭,心中還在竊喜著。不用她去見那假婆婆,她自然樂意了,唇角盪開細細的微笑來轉身便與江城先走了。
走在長長的官道上,樓靈月才想起什麼問著身後的江城道:「你家王爺的母妃是誰?怎麼不見她來赴宴?還有聽王爺說貴妃娘娘心中有中意的人選不知是誰?」
江城側頭看了樓靈月一眼,旋即收回,低了低頭溫聲的回道:「王爺的母妃是藍貴妃,一向居於後宮庵堂里禮佛並不過問凡塵俗世,至於貴妃娘娘心中的人選便是孟姑娘。孟姑娘的父親曾是藍貴妃身邊的御前侍衛,他父親對貴妃與王爺有恩,所以貴妃娘娘格外憐惜。」
江城將這始末大略的向樓靈月講了下,雖然並不細緻,但樓靈月也清楚了其中的複雜關係,想起早上在花園看見的那一幕,樓靈月突然對夜修離起了一些同情之心。
不知夜修離此番去是不是會被藍貴妃責罵一通?樓靈月搖搖頭,心想自己想的也未免太多了點。
揮去這亂七八糟的思想,樓靈月深吸一口氣,隨江城一道出了皇宮。
夜修離穿過御花園的長亭,又繞過九曲迴廊和幾座宮殿,才來到後宮較為偏僻的靜心堂。
他母妃一向不喜深宮的爾虞我詐,在生下他沒多久就帶著他自請入庵堂齋戒。小的時候他並不明白母妃的苦心,直到後來懂事他才明白,避其鋒芒,韜光養晦,才是自保的根本。
靜心堂里,乾淨的院落,只有咚咚咚咚的木魚聲極其讓人心靜。「王爺,你可來了,老奴好長時間沒看見你了。」齊嬤嬤看見夜修離,忙上前去親昵的拉著夜修離。
夜修離微微一笑,齊嬤嬤可謂是他半個奶娘,因此關係較為親厚,而齊嬤嬤對他更是疼愛。
「嬤嬤,身子還好嗎?」夜修離關切的問道。
齊嬤嬤點點頭,應道:「老奴好著呢。」說著隨即壓低了聲音道:「貴妃娘娘還在生氣呢,王爺你進去多哄著些,莫要鬧僵了。無論王爺娶誰,老奴心裡都高興,只要王爺你開心,幸福,那就好。」
夜修離心中暖暖的,他輕輕拍了拍齊嬤嬤的手安慰道:「嬤嬤放心就是。」
齊嬤嬤慈愛的目光看了看他,這才安心的點了點頭應了聲:「好,王爺趕緊進去吧。」
說著推夜修離進了房門。
夜修離走了進去,正欲給藍貴妃行禮就聽藍貴妃輕揚的聲音說道:「怎麼?今個我若是不遣人去請,你還不打算來看我這個母妃了?」
夜修離忙走過去,將藍貴妃從蒲團前扶起笑道:「怎麼會呢,兒臣知道母妃在氣頭上,所以就想著等母妃消消氣,我在帶著月兒來看您。」
藍貴妃將手從夜修離手中抽開輕哼一聲:「知道我生氣,還執意娶樓相的女兒。難道你不知道煙兒對你的心思?」
藍貴妃有些責怪的口氣,心中的氣很是不順。
夜修離掀了衣袍跪在地上回道:「此事兒臣沒有遵從母妃是意思,惹母妃生氣是兒臣的不是。但兒臣對琴煙只是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情。兒臣知道你顧念孟大人的救命之恩,只是兒臣以後會將琴煙當做親妹妹,實在沒有必要娶她,耽誤她一生幸福。」
藍貴妃臉色微微一變,看著她這個兒子言辭有理,他說的道理她不是不懂。良久她長嘆一聲道:「罷了,娶都娶了,難道母妃還能讓你休了不成?還跪著做什麼,起來吧。」
夜修離抿抿唇,他知道她母妃心善,並非真正生他氣。夜修離忙站了起來,走過去為藍貴妃捏著肩膀,藉此好讓她母妃消消氣。
卻聽藍貴妃問道:「離兒,你娶樓相之女是不是想拉攏樓相與安王對抗?今日宴席之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個什麼樓靈月真是樓相的親女嗎?」
夜修離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反而笑道:「母妃,你覺得兒臣娶一個人會不調查清楚嗎?母妃安心就是,凡事兒臣自有分寸。」
藍貴妃輕嗯一聲,夜修離是她的驕傲,以他的智慧謀略做什麼事必有他自己的分寸,她實在沒必要多費心。
見藍貴妃疑惑已消,夜修離暗暗舒了口氣。想起樓靈月的身份,夜修離不禁露出一絲苦笑,他如今並未查出她究竟是何人。
不過,他總會知道的。
長安街上,馬車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樓靈月坐在裡面想著今日發生在宮內的那場鴻門宴,她能確信的是樓夫人與霍貴妃有勾結,卻不知皇后在其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據她所知,皇后膝下只有一女,號長樂公主。而夜氏皇族也只有兩位龍裔,便是安王夜清明和沐王夜修離。
安王的母妃就是今日為難她的霍貴妃,那麼說安王與夜修離之間也是死敵,這無非與太子之位。
而有關夜氏皇族將無後的詛咒,樓靈月也知道一些,但讓樓靈月想不通的是那道冊立太子的詔令。
兩位王爺誰先為齊昭國誕下皇子,誰便是太子人選。可是便因為此,她對夜修離和她的這份契約關係感到疑惑不解,難道夜修離想圖謀的根本不是太子之位?
樓靈月越想越亂,便聽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前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樓靈月掀開帘子探出頭望去,卻見一群人將去路給圍住,好似在觀看著什麼一般。
「發生了什麼事?」樓靈月問著江城。
江城遠遠望去,卻見被人群圍住的中間有個男人好似在耍著武藝。便回道:「好像是有人在當街賣藝。」
江城也是推測,因為他看見人群中有人拋錢幣過去,還有人撫掌叫好。
樓靈月來了興緻,從馬車鑽出來,站在馬車上遠遠的眺望,一旁的江城唇動了動好像是想勸她,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樓靈月隔著一圈的人群朝著那中間耍藝的男人看去,那人著了一件青色的袍子,手中一柄寒劍在日光下閃閃發光,功夫格外的俊俏,但樓靈月看清那人的長相后卻是驚得差點從馬車上摔了下來。
玄武!那人竟是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