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宅

夏卿鹿被氣得險些笑出來，這位胡姨娘的如意算盤打得也太精了些！

「姨娘此言差矣，我母親只有大哥與我兩個孩子，並沒有妹妹，」夏卿鹿眸色清寒，「再說，我之前的嫁妝，是母親留的，祖父與兄長憐惜加的，本就應當是我的。」

鄭國公原本還擔心夏卿鹿吃虧，見此情景，慢慢的放下心來。

「所以，」夏卿鹿話鋒一轉，「以前的嫁妝是我的，如今，王爺送來的東西，也是我的，至於妹妹，自有姨娘和爹爹超心，卿鹿就不多事兒了。」

這話基本上就是在明晃晃的說胡姨娘沒有嫁妝給女兒傍身了，真真兒是打到了蛇之七寸。

胡姨娘當即一扭頭，埋在老爺懷裡哭起來。

「你這個逆女！」

夏櫟哪裡見得自己放在心尖子上頭的人受這樣大的委屈，一隻手高高舉起，就要打下去。

夏卿鹿全然不怕，脊背挺直，目光澄澈，「爹爹儘管下手就是，把女兒打死了，女兒的東西就儘是她們母子二人的了，不知道如了多少人的意呢！」

這話聽著像是小兒女的賭氣話，卻也是細思極恐。

夏卿鹿主動提出和離且收到楚恆補償的事情如今滿京城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若是此時夏卿鹿有個什麼，恐怕某些對鄭國公府圖謀不軌之人，便會蠢蠢欲動。

楚恆也會因此蒙受猜忌，從而對鄭國公府越發不喜。

見自家老大許久不曾動作，鄭國公略微欣慰一二，這老大，到底還是知道些輕重緩急的。

不過是一個妾室，一個庶女，犯不著為了她們，和身為嫡出，將來大有作為的女兒交惡。

「好了，老大，」鄭國公遞來台階，「一把年紀的人了，做事竟然還這樣衝動。」

夏櫟眼神閃了閃，總算是回了神，剛剛那一瞬間，他竟然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的眼神攝住了，實在是不可思議。

「爹，並非兒子衝動，」夏櫟對著夏卿鹿總是有許多的說辭的，「只是我們大人在這兒說話，她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有什麼說話的份兒！」

「混賬東西！」原還以為他剛剛眼睛開了光，卻不想還是被狐狸精給迷著的，「既如此，那麼她們娘倆也不必在此了！這些東西，都送去卿鹿院子吧。」

鄭國公這話雖然在為夏卿鹿說話，可是細細一聽來，這態度卻也十分耐人尋味。

「爹，你莫要總是嬌慣……」剛剛說到一半，夏櫟猛然之間反應過來，「爹，你是說這事兒還有轉圜餘地？」

鄭國公雖然心裡頭是有這樣的盤算，然而被自家這個不長腦子的倒霉兒子一口氣給抖出來，面子上也十分不好看。

夏卿鹿對於這樣的結果卻不十分意外，就算是鄭國公府處處偏心於她，券也並非是毫無條件的。

「不知祖父有什麼法子，」夏卿鹿轉過臉去言笑晏晏，「說來與孫女聽一聽，興許孫女也還能夠幫得上些忙。」

鄭國公看著夏卿鹿的笑臉，明白她遞梯子是因為叫自己一聲祖父，更明白這笑容背後的疏離。

「卿鹿，你爹說的沒錯，如今卿嫵也到了議親的年紀，」鄭國公有自己的打算，「先不說許配給什麼樣的人家，就算是小門小戶，也是講究著一個家門和睦……」

說到這裡，鄭國公語氣略微有些艱澀，「你娘是個沒福氣的，享受不了你的孝順，咱們家也確實多有薄待，可你們到底是姐妹，將來要從這一個門出去的。」

提起原主的娘親來，夏卿鹿更是心裡不舒服，鄭國公在京城宦海當中沉浮了一輩子，他就算是對自己這個孫女有幾分真心，那也是在家族之後。

可若是自己能有個娘親，便不會如此處處讓人掣肘，原身的娘親便是在這府上，被磋磨盡了生命。

「祖父想要說什麼便說吧。」夏卿鹿聽不得這些假惺惺的話，「也不必拿去了的人來說事兒，有些道理，您好好說，我也是聽得進去的。」

鄭國公不自然的笑了笑，「祖父只是想說，以後的日子必定是你們兄弟姐妹互相扶持著走，若是卿嫵嫁得好些，你日後，也多一個幫手。」

原本胡姨娘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夏櫟面前一哭二鬧三上吊，若不逼著，夏卿鹿出口血，她就不算完！

她甚至都沒有想過老太爺會站出來幫她說話……

如今這樣的場景也僅僅只是讓她呆了一呆，然後迅速反應過來。

「就是啊卿鹿，」胡姨娘拉著夏卿鹿的手，親親熱熱的，「以前的事情都是卿嫵不對，你從小啊，就是個心地善良寬宏大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