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回 膩歪
6津的手頓時停住了。他並不是單純不諳世事的少年,聶言壓抑著的情緒之下隱藏的是什麼,他自然懂。
可那股逐漸旖旎的氣氛,卻在兩人之間慢慢的流動。聶言的手緊緊握著他的手,一刻都不肯放鬆。冷淡的眸子染上溫暖的情緒,他靜靜的看著6津,笑了:「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
和少年對視的時候,他看到了少年紅了的眼眶和怎麼壓抑也壓不住的擔憂,聶言的心和傷口的痛都在那一瞬驀然平靜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說的滿足。年少追夢時他也曾看過一些無比煽情的言語,有一句他深深記在腦海里:願意為你哭泣的人,才是真正愛你的人。
那麼,6津,你是不是也愛上我了呢?
聶言在心裡默默的問。平素與6津交往之後,冷靜如聶言,有時候也會難免產生許多挫敗感。在他心裡,6津根本不像一個雙十年華的少年,反而像活了很多歲一般,油鹽難進。
6津的話打破了室內的平靜:「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聶言眉頭微微蹙了蹙:「以前的舊傷不小心發作了,問題不大。」
6津望著他的胸膛,垂下眸子,他的話,真的沒有什麼說服力呢!起身正要離開的瞬間,聶言的手卻猛然加大了力道,病中的他,有種平時沒有的柔軟感覺,他淡淡掃了6津一眼:「別走,留下來陪著我。」
「或者,告訴我,你是不是也愛上我了?」
見6津不為所動,聶言脖子動了動:「既然不回答我的問題,那就留下來陪我吧。」他手臂動了動,指著病房一角:「我想吃梨,削個梨給我吃。」
6津還是不理他。聶言表情微微一變,露出又糾結又煩惱的模樣。等6津反應過來時,自己的袖子已經被一隻大手牢牢攫住,偏偏這大手的主人又沒有什麼自覺性,一會兒就伸到了他衣袖內,冰涼的手指和溫暖的體溫相觸,讓6津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最終,6津還是沒有拗得過忽然轉變風格的聶言,乖乖去一邊的柜子上拿了刀,把梨去了皮、切成片餵給這位病人吃。其實削皮這種工作早就是機器人的專利了,6津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干過這種活計,削的形狀自然不太好看,但聶言卻很給面子的吃掉了一整個梨,也讓6津心裡稍稍有了一絲成就感。
「很甜。」
6津沒有吃晚飯,乾脆在聶言這裡對付了一頓。從酒店趕到醫院,再加在病房裡和聶言說話的時間,不知不覺中夜色已經深沉了。病房裡的床很大,6津原本想要在外間的床上對付過一夜,卻被聶言以更加粗暴的手段鎮壓了,他都不明白,這人明明已經傷成這樣,怎麼還有這樣的力氣?
很久很久以後,6津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攻受屬性。
都是註定了的6津童鞋。
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本就有些熱,偏偏聶言的雙手一直緊緊的摟住他的腰,6津再怎麼躲避,他的手都能準確無誤的又把他撈回來。聶言的呼吸就在耳側,受傷的地方正好抵在6津的腰側,6津動彈不得,只能順著聶言的心思來,誰讓病人最大呢?
「我真高興。」聶言又說了一遍。
6津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身子卻稍稍的朝著聶言的身體靠近。
他沒有注意到,身邊這人倏然閃亮的眼睛。
一直以來,聶言對自己的好他不是沒有看到,而且6津也明白,自己太過冷淡。甚至他自己從聶言的角度考慮,他都替聶言覺得不值。
6津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
夜裡6津做了個夢,他夢見揮汗如雨的夏天,天上卻突然往下飛著火球,不管他怎麼跑,那火球就是跟在他屁股後面,褲子都被燒了一個洞,眼看著就要光腚了……6津猛的睜開眼,窗外照進來的明媚陽光刺得他眼睛有些發痛,而室內純白乾凈的牆壁也讓6津反應過來此刻自己身處何地……確實很熱,整個身子從上到下被一具健壯的身子籠住,能不熱么?
聶言似乎還沒醒,溫熱的呼吸灑在6津臉上,他的鼻子有點癢,6津微微動了動身子,卻沒想到,身邊的人直接籠了上來,將他勒得更緊。6津熱得都要出汗了,聶言卻好像很滿足的樣子,眉毛動了動,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卻還是不肯醒。
這傢伙,明明就是醒著的!
6津使勁推了推他,聶言不動;6津自己扭了扭身體……他真的不想說,說多了都是淚啊,他分明感覺到,自己股間有一個不屬於自己的物體漸漸脹大,6津動的越厲害,皮膚相觸間那種滾燙的感覺便越強烈。
他從來沒有察覺到,原來聶言也有這麼流氓的一天!!
他算是看錯了么,退出可以么?6津幾乎要淚流滿面了。
「現在還早,多睡一會兒。」聶言在6津耳畔低聲說著。他的手臂猶如鐵箍一般緊緊箍住6津的腰,手指在他的腰間輕輕點著,似乎在彈奏著什麼音符。
6津無奈:「你能鬆開我么?」
聶言眼中全是笑意:「現在還早,你多休息一會兒。」
6津:凸!到底誰是病人啊?
話雖這麼說,6津最終還是沒有擰得過聶言,一直在床上躺到九點多鐘才爬起了身。兩個人腰貼著腰,天氣本就有些熱,床上的溫度更高了。
「早安。」儘管使不上什麼力氣,聶言還是在6津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一點都不早了。」6津撇了撇嘴,臉頰卻是不由自主的紅了。而那一絲紅,也被聶言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笑意越加分明。
起床后,6津給聶言擦了擦身子,兩人又一起吃完了早飯,6津才想起一件自己一直想問的事情:「醫生呢?」
從他過來一直到現在,居然沒有一個醫生出現,這件事情根本一點都不科學好不好?
聶言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加誘人。
6津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一切。軍醫三院本就是軍方全權控制下的醫院,醫治的病人也以國內的高級軍官為主,而聶言是什麼人?聶家未來的繼承人,軍界的希望之星,別的不說,軍醫三院就是聶家聯合其他幾個家族共同創建的,聶言這樣的太子黨在這裡,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6津狠狠翻了個白眼,問道:「你是故意騙我來的?」
聶言搖了搖頭:「受傷是真的,舊傷複發也是真的。」
只是沒有6津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而已,聶言承認,在看到6津哭的時候自己的心確實有些疼,可是想到王白交給自己的方法,那絲心疼就被讓6津敞露心胸的盼望所取代,聶言就算再優柔寡斷,也不會放過知悉心上人心意的機會。
如果現在不想想辦法,這個彆扭又傲嬌的心上人,到什麼時候才能坦誠呢?
在聶言的世界里,無論是學習、戰爭抑或感情都非常簡單,實力不夠,補充就是,戰爭爆發,上戰場就是,而喜歡上一個人的話,那就讓那個人也喜歡他就行了。聶言不承認他今天的做法是出於私心,在他看來,6津也是喜歡他的,他的做法只是幫助6津直白面對自己的內心罷了。
軍人,從來就沒有什麼彎彎繞繞的。
「所以,我需要你告訴我你到底喜不喜歡我?」聶言睜開一隻眼睛,「但是,如果你說你不喜歡我的話,我的傷可能會越來越嚴重,重到我自己都難以想象的地步,絕對不騙你。」
「你在威脅我?」
6津知道自己也只是死鴨子嘴硬而已,聶言眼中的誠懇已經足夠讓他震撼了。
「真的會越來越嚴重,說不定會心痛得死掉。」
6津倒沒有把他的話當成軟綿綿的情話,他只是在想,聶言病了一場,性格變化好像太大了一些?
如果聶言知曉6津此刻的想法,一定會責怪暗中給他出主意的王白……兩人的性格差距實在是太大了,用聶言的臉做著平時王白才會做的事情,6津覺得不習慣,其實是很正常的。
「我愛你。」
一瞬之間,聶言竟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麼偏差。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說、什、么?」
6津卻已經閉口不肯再多說了。
然而,他剛剛的表現卻已經足夠讓聶言狂喜了。他的眸中染上灼熱的興奮的光芒,盯著6津的目光似要將他吞噬,儘管躺在病床上,他的氣場卻已經強大到讓6津後退幾步:「我也是!」
6津囧了,這是怎樣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啊!
不過想了想,這就是聶言一直以來的風格,而今天的6津,也要以同樣的風格回應他。因為6津發現,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真的已經離不開聶言了,他已經被聶言以沉默的溫柔編織的網捆縛住,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終於發現自己真的逃不掉了。
「我們在一起吧!」
6津低著頭,輕微的動作卻是讓聶言歡悅得心都要從胸膛里蹦出來。
終於、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呲……」一不小心扯動傷口微微發疼,聶言咬了咬牙,抑住那絲疼痛感。
下一秒,讓自己心悅的人已經出現在自己身邊,好看的眉揪起:「怎麼這麼不小心。」
擔憂的表情,關懷的姿態,一切都是真實的。聶言覺得,自己的心倏然的就滿了,似乎一生所求,都已經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