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南北史演義(下冊)》(22)

第七十三章《南北史演義(下冊)》(22)

第七十二回爭相拉攏突厥

話說陳寶應逃到莆田后,被陳軍從後面追上,那時已經山窮水盡、日暮途窮,他如何還能支撐,只能是束手受擒了,就連和陳寶應一同逃亡的老丈人留異也沒有逃掉。陳寶應的妻兒、同族親戚以及手下的僚佐也被捉得一個不剩,全部押送到建康。叛徒首腦自然是逃不掉被處死的命運,陳寶應的子弟和黨羽們也難逃國法,一同被處死在市集。只有留異的兒子留貞臣因娶了皇帝的女兒,才被特別恩宥赦免。與此同時,陳主命令章昭達護送虞寄入都,陳主陳蒨當即召見了他,還溫和地誇獎他道:「幸好您安然無恙!」虞寄拜謝而出。隨後,陳主親自寫下詔令,任命虞寄為衡陽王掌書記。衡陽王是武帝的兒子陳昌的封爵,陳昌被侯安都推到河中溺死後,陳主對此事絕口不提,只說他是失足溺水,追封謚號為「獻」。陳昌沒有子嗣,陳主便將皇七子陳伯信過繼給陳昌,並授封陳伯信為丹陽尹。這次因虞寄德行兼備,陳主便特派他去輔佐陳伯信。虞寄奉詔入宮拜謝,陳主當面對他說道:「這次派您去做衡陽王的記室,本不想讓您再煩心,實在是因王兒年幼,需要卿的教導,所以派卿去做他的老師,還希望卿不要覺得委屈!」虞寄謙讓一番后,便奉詔離去。沒過多久,虞寄又晉陞為國子博士,虞寄上表請求解除職務,希望養老歸田。陳主為了報答他,同意他回到會稽,但仍任命他為東揚州別駕,虞寄又以身體有病為由推辭了。

這時,虞寄的哥哥虞荔已經病逝,也引柩還鄉,陳主追贈虞荔侍中,賜謚號為德,並親自走出都門為虞荔送喪,時人稱為難兄難弟。虞荔的兒子虞世基、虞世南在當時也小有名氣,虞寄後來多次被陳主徵召都沒再出山,他曾說人要知足才不會辱沒自己。諸侯離京出任州將時,一定會奉朝命去問候虞寄,以表敬意。有時,虞寄到附近的寺廟遊覽,鄉里的男女老少都站在大路兩旁,希望能看他一眼。鄉里遇到有爭議的事情時,只要經虞寄調解,都能立即解決。人與人之間的誓約,只要加上虞寄的名字,就誰也不敢欺騙對方。在當時那個動蕩的年代里,能出現這樣一位高人,真算得上是一件奇事了。到了陳主陳頊太建十一年,虞寄才病逝在故鄉,這裡就不細說了。

且說留異、陳寶應二人已經被處死,只有漏網偷生的周迪還在東興一帶出沒作亂。陳朝都督程靈洗從鄱陽的小道出擊,出其不意,大破周迪的軍隊,周迪又帶著十幾個部眾逃竄到山谷中。過了數月,周迪派人到臨川郡市購買魚蝦,被臨川太守駱牙抓住,駱牙收服這個人后,令他帶著自己的人去捉拿周迪,此人進山後,將周迪引誘了出來,當場就把周迪抓住殺斃,然後把周迪的首級送到建康,懸挂在朱雀觀三天。此時,三個禍患已全都殲滅,西南邊的叛亂已經掃清,只有後梁主蕭詧據守江陵,得到北周的保護。陳主陳蒨不敢進攻,蕭詧也因自己的封地狹小,城邑殘破,不能東出報復,整天鬱鬱寡歡,背上長了疽,不久就病死了。太子蕭巋繼立,追謚蕭詧為宣帝,廟號中宗,改元天保。永嘉王蕭庄也投奔北齊后病死了,蕭氏從此再也不能重新振作了。

陳朝司空侯安都自從平定西南后,回到京口鎮守,被加封為征北大將軍,封邑增加到五千戶。侯安都自恃功勞高大,漸漸地驕縱起來,他幕下召集了很多文武能人,僅僅一次宴席就有上千人,但他手下的部將常常不遵守法度,朝廷下旨派人審問時,他們動不動就跑到侯安都身邊尋求保護。陳主陳蒨向來嚴謹,聽說侯安都庇護罪人,不免心生怨恨,侯安都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依然驕縱蠻橫。侯安都就連入宮侍宴也不遵守臣節,喝醉後站不穩就隨意倚靠,完全沒把陳主放在眼裡。他曾陪同陳主到樂遊園喝酒,對陳主說道:「陛下現在比做臨川王的時候,趣味如何?」侯安都話里很是得意揚揚,陳主沉默沒有說話。侯安都一再追問,陳主才淡淡地答道:「這雖然都出自天命,也不是沒有你的功勞!」侯安都更加高興,便乞求借用供帳水飾。陳主勉強答應,但心中卻很不高興,悶悶不樂地回宮了。到了第二天,侯安都帶著妻妾到樂遊園,自己坐上御座,命其賓佐坐在群臣的座位上,口稱萬歲。陳主派人去偵察,得知侯安都的行為後十分惱怒。等到侯安都返回京口,陳主多次派人去查問侯安都的部下,搜羅他反叛的證據。侯安都這才知道陳主的心思,也派別駕周弘實秘密聯絡舍人蔡景歷刺探朝廷的情況。蔡景歷把所有情況都奏報給陳主,並且說侯安都有謀反的意圖。於是,陳主調侯安都去鎮守江、吳二州,任江州刺史。這一番調動明明是想引誘侯安都入京,然後想辦法將其除掉。果然,侯安都從京口返回京都,部隊剛進入石頭城,陳主就派人領著侯安都到嘉德殿赴宴,並下令讓他的部下會集在尚書省聽令。其實,陳主早就暗中密布禁軍,乘侯安都入宮宴飲時,先將侯安都拘禁在西省,然後禁軍又逮捕他的部下,勒令他們交出馬仗,才把他們釋放。陳主命舍人蔡景歷寫出侯安都的罪狀,在朝堂上宣讀,隨即便下詔定罪。

詔書頒讀後,隔了一晚,陳主就將侯安都賜死了,隨後又下詔赦免他的家屬,用士禮安葬,喪事所需的費用都由公款撥發。從前,陳武帝在世的時候,曾命諸位將領在一起用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三人都各自稱功,武帝嘆息道:「你們原本都是良將,但每個人都有短處。杜公志向遠大,卻喜歡欺下瞞上;周侯交友不加以選擇,往往對人過於信賴;侯郎傲慢又輕佻,將來只怕不能自保,你們應該各自告誡才是!」三人聽后,都慚愧地退下了。後來,杜僧明病死江州,也算是得到善終,只是沒有什麼政績可言;周文育先前被熊曇朗所殺;侯安都到這時被誅殺,最終都沒有出乎武帝所料。自古以來明哲保身的智士做事都非常小心翼翼,功成即退,這樣才能安享天年,流芳百世呢!

我們再回過頭來說齊主高湛,他寵信黃門侍郎和士開,提拔他為侍中,不久又封他為開府儀同三司,前前後後的賞賜更是數不勝數。和士開又百般獻諂,揣摩迎合,說的話又非常中聽,惹得高湛格外親信,幾乎每天與他寸步不離。和士開每天服侍在高湛左右,說話毫不修飾,言語非常粗鄙,他曾笑著對高湛說道:「自古以來,沒有不死的帝王,堯、舜、桀、紂都成了一堆灰土,他們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呢?陛下正值壯年,應該及時行樂,快活的一天能抵得上平淡的一百年,國家大事可以全都託付給大臣們,不用擔心他們不會處理,您又何必自取煩惱呢?」高湛聽后非常高興,便委派趙彥深掌管官員任免之事,元文遙掌管財物,唐邕掌管外兵,白建掌管騎兵,馮於琮、胡長粲掌管東宮,而他自己三四天才上一次朝,好不容易上個朝,也只坐一會兒便走了。

和士開擅長舞槊,胡后也很喜歡學習舞槊,高湛就令和士開教導胡后。胡后與和士開情投意合許多年,當時兩人共同舞槊時,眉目含情,就不用細說了。她又故意弄錯手勢,讓和士開牽著她的玉手,與她共握。高湛坐在一旁飲酒,竟一點兒也沒發覺,反而喜笑顏開,自得其樂。河南王高孝瑜是文襄皇帝高澄的長子,目睹這個情形后,非常憤怒,便入宮勸諫高湛說道:「皇后是一國之母,怎麼能和臣子握手呢?」高湛好似沒聽到一樣,不答一語,高孝瑜便退下了。後來,高孝瑜又上奏說趙郡王高叡的父親當年死於非命,勸說高湛不要和高叡走得太近。高叡的父親就是趙郡王高琛,因與小爾朱氏私通,被高歡用棍打死了,但高湛還是不聽。

因此,高叡與和士開對高孝瑜懷恨在心,他們秘密舉報高孝瑜,說他奢侈狂大,還說山東人民只知道有河南王,不知道有皇帝。高湛本來和高孝瑜同年,又是自己嫡親的侄兒,兩人一直相親相愛。此時高湛也難免懷疑,再加上高孝瑜行為又不檢點,曾和婁太后的宮人爾朱摩女暗地裡私通。不久后,太子高緯迎娶了斛律光的女兒為妃,高孝瑜入宮賀喜,與爾朱摩女竊竊私語,暗中續談舊情,偏偏被旁人看見,向高湛報知。高湛頓時觸動了之前的猜嫌,立即召高孝瑜到跟前,逼他喝下三十七杯酒。高孝瑜本來就身寬體胖,被強行灌了這麼多酒後,便頹然地倒在了地上。高湛命婁子彥用牛車載著高孝瑜出宮,又私下叮囑了他幾句,婁子彥領命后便跟隨牛車一同出宮。走到半路,高孝瑜想要喝茶解渴,婁子彥就用毒酒代茶遞給了高孝瑜,高孝瑜醉眼模糊地喝了下去,立刻感覺煩躁不安,牛車走到西華門時,高孝瑜再次起身喝水,他下車走到河邊,竟然掉落水中淹死了。婁子彥回宮稟報,高湛假意舉哀,追贈高孝瑜為太尉、錄尚書事。諸侯雖然有所聽聞,但都不敢發言。只有高孝瑜的三弟高孝琬曾被封為河間王,他親自為兄長奔喪,大哭著要隨哥哥而去。高湛立即派人將高孝琬遣回,仍然令他留在鄴中,派人監視著他。這時,朝堂突然接到消息,說是北周和突厥連師來攻打晉陽,高湛也不禁著急起來,親自帶兵前去支援。

突厥自從伊利可汗擊破柔然後,柔然可汗阿那瓖自殺而死,柔然的餘眾又立阿那瓖的叔父鄧叔子為主,鄧叔子又被伊利可汗的兒子科羅所破。科羅死後,他的弟弟侯斤即位,號稱木杆可汗。木杆可汗勇略過人,又率部眾攻打鄧叔子,逼得鄧叔子無路可走,只好投入關中。當時西魏尚未被篡權,宇文泰也還沒有離世。木杆可汗派遣使者到西魏去索要鄧叔子,宇文泰不肯照給。木杆可汗又向西攻破嚈噠,往東驅逐契丹,往北吞併結骨,威震塞外,凡東自遼海,西至青海,綿延幾萬里的地方,南自沙漠以北,一直到北海,又有五六千里的土地,全都被木杆可汗所佔。此時,木杆可汗再次向西魏索要鄧叔子,宇文泰畏懼他的強盛,不敢不答應,便把鄧叔子以及他手下的三千餘人全都交給突厥來使。這突厥的使臣怕控制不住這麼多人,便驅趕鄧叔子等人到青門外全部殺死,只帶著鄧叔子的首級回國。從此,木杆可汗便和北周通好,經常有使節往來。宇文覺篡位后,北周和突厥雙方也修好如故。北周傳了兩代到宇文邕時,曾與突厥連兵侵略北齊,看到齊國邊境的守御非常堅固,便又折了回來。那時,宇文邕還沒有冊立皇后,由太師宇文護等人商定,派遣御伯大夫楊薦和左武伯王慶到突厥求婚,木杆可汗也答應了下來。偏偏齊人聽到這個消息,也派遣使臣來和突厥和親,他們態度十分謙遜,並且贈送了厚重的禮金,想迎娶木杆可汗的女兒為後。木杆可汗貪圖北齊的厚禮,便與北周悔婚,還想把北周的使者楊薦等人交給齊。楊薦斥責木杆道:「我周太祖與可汗結好,當時柔然派遣數千人前來投降我們,太祖不顧名聲,將他們全都交給了可汗的使臣,藉此敦親睦鄰,為什麼今天你要背恩忘義?就算你不畏懼我們北周,難道就不畏懼鬼神嗎?」木杆可汗聽到「鬼神」二字,觸碰了自己那個迷信的「神經」,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想了很久才說道:「你說得很對,我決定了,應該與貴國共同平定東寇,再把女兒嫁過去也不遲。」於是,木杆可汗斥退了齊使臣,隆重地送楊薦等人回國。

周廷得到楊薦等人的稟報,於是召集公卿商議,眾人請求發十萬人前去攻打齊,唯獨柱國楊忠說兵不在多,只要發派一萬騎兵就足夠用了。於是,周主宇文邕任命楊忠為統帥,率領一萬騎兵,從北道出發,又派遣大將軍達奚武統兵三萬,從南道出發,在晉陽城下會師。楊忠接連攻下齊二十多座城池,又攻破了陘嶺的要隘,軍隊的氣勢非常強盛。突厥木杆可汗也親自率領十萬騎兵前來會合,長驅直入。此時齊邊境的警報接連傳來,雖然齊主高湛沉湎於酒色當中,也不得不被驚醒,親自督率內外兵士從鄴都火速趕往晉陽。

這時是齊河清三年十二月,也是陳天嘉五年,周保定四年。北方一帶連日大雪,萬里千山一片雪白,齊主高湛冒雪前行,日夜兼程趕到晉陽,幸好城外沒有敵軍,他便安然入城。齊主命司空斛律光率領三萬步騎去駐守平陽,防守南路。周柱國楊忠和突厥可汗一同揮兵直逼晉陽城下,齊主高湛登城遙望,看到敵軍像魚群一樣湧來,沒有盡頭,不由得大驚失色地說道:「這麼多的敵人,如何能抵擋得住啊!」說到這裡,高湛便立即下城,打算帶著宮人往東逃走。趙郡王高叡、河間王高孝琬跪在馬前極力勸阻,這才留了下來。高孝琬又請求將六軍調來,歸高叡節度,高湛立即命令高叡調度各軍,並命并州刺史段韶掌管軍務。

此守彼功,雙方相持過年,到了正月十五,高叡派兵出城抗戰,軍容甚是強盛。突厥木杆可汗在高處觀望,有些害怕,回頭對周人說道:「你們說齊混亂,所以要我們會師一起討伐,今天齊軍氣勢兇猛剛強,不像你形容得那樣微弱啊?可見你們周人就是喜歡說假話。」周人聽了木杆可汗的話當然不服,於是他們用步兵作為前鋒,向齊軍挑戰,齊將都想上前迎擊,唯獨段韶不同意,囑付諸將道:「我們的步軍實力有限,今天積雪很厚,不便於作戰,不如嚴陣以待,等到他們疲勞而我們精力充沛時,才能出戰。」話剛說完,段韶就傳令軍中道:「大家必須聽我的號令,不準輕舉妄動!等到中軍揚旗敲鼓,才能出擊,違令者立斬!」各軍隊這才靜守陣地,絲毫沒有喧嘩之聲。

周軍無法交戰,漸漸地鬆懈起來,突然看到齊軍陣內紅旗高揚,接著是戰鼓咚咚,震徹耳中。周軍正在彷徨四顧,那齊兵的精銳就已經殺到,喊殺聲震天,眼看著是抵擋不住,紛紛倒退。楊忠也無法阻止,只盼望著突厥兵上前助戰,好將齊兵殺退,偏偏突厥木杆可汗停兵在西山,並沒有趕來相助,反而把部眾帶到山上,只顧著自己保守,完全不管周軍的進退。周軍孤軍失援,頓時崩潰,逃回關中。木杆可汗也從山後逃走了,段韶始終保持慎重,沒有全力追擊,只是遠遠地跟在後面。晉陽西北七百餘里範圍之內全都遭到突厥兵的殘暴掠奪,人和牲畜都被搶光了。木杆可汗回到陘嶺,山谷都凍上了冰很滑,他便令人在冰上鋪上氈子讓軍隊渡過。胡馬怕冷很快就瘦了下去,膝下的毛都脫落了,等抵達長城時,馬也死得差不多了,兵士們只能折斷槊來挑著行李回國。周將達奚武到達平陽,他還不知道楊忠敗逃的消息,後來接到齊將斛律光的書信,言語中帶著嘲諷的意思,料知楊忠肯定失敗了,於是當天就領兵返回,半途被齊軍追到,邊戰邊走,好不容易逃脫了,卻損失了兩千多人。

斛律光收兵回到晉陽,齊主高湛見到斛律光后,抱頭大哭。斛律光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倉促間無法勸解。任城王高叡在旁邊進言道:「想來陛下是因剛擊退了敵寇,樂極生悲,但也不必到這個地步!」高湛這才停止哭泣,頒賞有功的人,晉陞趙郡王高叡錄尚書事,斛律光為司徒。斛律光聽說段韶沒有派出追兵攻打突厥,只是遠遠在後面跟著,好似送他們出塞一樣,因此譏笑段韶:「段韶應該改叫段婆,才不愧為送女客呢。」

話還沒說完,鄴中忽然傳來急報,說是太師彭城王高浟被盜賊所殺。高湛驚訝地問怎麼回事,鄴都使者說高浟在家中,被一群強盜白子禮等人闖入,他們假稱是詔使,要劫持高浟,擁立他為主子,高浟不肯依從,因此遇害。高湛又問道:「現在盜賊頭目已經逮捕誅殺了嗎?」鄴使說盜賊頭目已經蕩平,只等著陛下起駕回宮了,高湛便匆匆啟行。回到鄴城后,高湛立即前往高浟的府中弔喪,追贈高浟為太師,賜轀輬車送葬,然後回到宮中。隨後高湛又授封段韶為太師。

過了幾個月,鄴都天空出現一道白虹圍繞著太陽,繞了幾圈后又有赤星出現。齊主高湛用盆裝水照著星,並用蓋子蓋住,以此作為厭禳。過了一夜,盆子無緣無故地破了,高湛對此憂心忡忡,這時有個博陵人賈德胄,呈上一封密函,裡面有一封樂陵王高百年的親筆信,上在寫著好幾個「敕」字。「敕」一般只能由天子使用,高湛見后,不禁大怒,立即派人召見高百年,高百年知道此行定是有去無回,便割下衣帶上的玉,和妃子斛律氏生死訣別,自己入都面見高湛。高湛命高百年再寫一個敕字,筆跡和之前的字一模一樣,高湛頓時怒上加怒,喝令左右使勁捶打高百年。高百年被打倒在地,高湛又派人邊拖邊打,高百年鮮血流了一地,氣息將盡,便嗚咽著求饒道:「我願意給叔叔做奴才。」高湛不肯答應,竟下令砍下他的頭顱,把屍體扔到水池中,池水都被鮮血染紅了,隨後又撈出他的屍體,草草埋葬在後園。斛律妃得知高百年慘死後,手裡緊緊握著玉,痛哭不止,年僅十四歲的她最後竟絕食而死。斛律妃的父親斛律光趕來為女兒奔喪,他慢慢解開女兒的手,才看到她手中的玉,鄴都中的人都為她喊冤。正是:

濟南死後樂陵亡,厥考貽謀太不臧。

難得貞妃年十四,猶如殉節保妻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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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義(讀懂南北朝的權力遊戲)(套裝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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