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南北史演義(下冊)》(40)

第九十一章《南北史演義(下冊)》(40)

第九十回煬帝驕奢淫逸

話說宣華夫人已被楊廣姦汙,失去名節,這一天很晚才起床。她想著昨夜的情事,也不免羞愧,但是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不如將錯就錯,再博取新皇的恩寵。宣華夫人主意拿定后,便重施粉黛,再畫眉山,將自己打扮得嬌艷欲滴,準備等那新主退朝後前去拜賀。但又轉念一想,這樣亂倫的醜事怎麼面對別人呢?如果出去迎駕,反倒會招來別人的譏笑。於是,她裝扮得靚麗動人,坐在房中等著。直到傍晚,宮人進來通報說陛下駕到,宣華夫人這才含羞帶怯地出門迎接,跪在門口喊著:「陛下萬歲,臣妾陳氏朝賀!」新皇帝楊廣當然高興,親手將她扶起,一同走入寢宮,隨後命令宮人擺上宴席。這位弒父奸母的楊廣實在不比畜類強多少,但後人沿襲舊史,都稱他為隋煬帝。我編述歷史演義,凡是統一中原的主子,大都以廟謚相稱,隋主楊堅謚號為「文」,我卻不稱他為隋文帝,無非是因為他巧行篡奪,名義上是統一,實際上與宋、齊、梁、陳建國的途徑完全不同。只不過隋煬帝的名號古今相傳,煬字也不是什麼好的謚號,但為了閱讀方便,只好稱為煬帝。

煬帝與宣華夫人把酒言歡,極其溫柔親密,宣華夫人也放開情懷,淺挑微逗,更加柔媚可人。況且煬帝年輕力壯,春秋鼎盛,和他的父親比起來,風流倜儻要勝過十倍,兩下里你瞧我看,風情畢露,還有這美酒助著雅興,更加情不自禁。天色還沒有黑,煬帝就命人將酒席撤去,兩人攜手入床,再演那高唐故事,真是男歡女愛,比昨宵更勝一籌。偏偏晨雞又來催逼,新天子又要上朝,免不得辜負紅顏,出去處理國事。恰巧這時楊約已來複命,煬帝褒獎慰勞幾句,楊約立即拜謝退去。煬帝也退回後庭,召來楊素說道:「你弟弟果然堪當大任,我以後沒什麼好擔心的了。」究竟隋煬帝囑咐楊約辦什麼事情呢?原來煬帝派楊約入都,假傳詔書,命他殺掉前太子楊勇,並且順便貶遷柳述、元岩,不但將他們二人官職削去,還將他們發配到嶺南充軍。楊素奏請追封楊勇為王,以掩人耳目,煬帝依奏行事,追封楊勇為房陵王。

這時外面呈入奏章,煬帝取來一看,奏章下面是蘭陵公主的署名,她請求撤去公主名號,願意和她的丈夫柳述一同發配到嶺南。煬帝冷笑道:「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呆女兒,把她給我宣召進來!我要當面勸導她。」話剛說出,就有內侍應聲去宣召。不到半日,蘭陵公主已到,行禮過後,煬帝便勸她改嫁,公主抵死不從。煬帝大怒道:「天下難道沒有好男子了嗎?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柳述流落到嶺南去?我偏不讓你如願。」公主哭著回答道:「先帝將我許配給柳家,如今柳述有罪,我應當一同受罪,陛下不用降恩赦免我。」煬帝始終不肯,叱令退去。蘭陵公主哀傷地哭了出去,和柳述訣別。咫尺天涯,兩不相見,公主竟然憂鬱成疾,不久就去世了。她臨終前又上奏遺表道:「我雖然有罪,但仍然羨慕古人忠貞不渝的誓言,我生不能與夫君相守,乞求死後同柳君葬在一起。」煬帝看完后更加憤怒,將奏章扔到一邊,柳述也沒有得到赦免,最終死在嶺南。

話說煬帝斥退公主后,見天色已晚,又惦念起那宣華夫人,偏偏這時又來了一個美貌宮嬪,又哭又拜,自稱要削髮為尼。煬帝凝神一瞧,原來是容華夫人蔡氏,她顰眉淚眼,彷彿是帶雨的海棠,雖然比宣華稍遜一籌,但這姿色也是世間少有。煬帝心想,既然已經污了宣華了,為何不乘機再污了容華呢?煬帝當下就好言勸慰,讓她安然住在後宮,發誓決不虧待她。容華這才收淚退下。哪知到了晚上,煬帝便踱步到容華宮中,想故技重施,與容華夫人纏綿一晚。容華夫人膽子更小,而且她已經知道宣華從了新帝,心想自己為何不能暫圖眼前的快樂呢?於是她也順從了煬帝,與他長夜歡愉。煬帝一箭雙鵰,真是一大快事。煬帝在宣華、容華處又待了六七夜,才奉先帝梓宮回京師,追謚隋主楊堅為文皇帝,廟號高祖。兩個月後,將隋主楊堅安葬在泰陵。太史令袁充又來獻諛,說:「新皇即位,要同黃帝堯舜一樣,挑選一個吉日,舉行大典慶賀。」唯獨禮部侍郎許善心認為國哀未完,不宜稱賀。宇文述一向嫉恨許善心,便授意御史上奏彈劾。許善心被降官階二級,貶為給事中。

煬帝又擔心漢王楊諒作亂,屢次征他入朝,第一道詔令,還是在煬帝即位前,假託其父的名義,盜用玉璽印上,派車騎將軍屈突通送去。第二道詔令,才是由煬帝以自己的名義發出的。哪知漢王楊諒始終拒絕,反而發出大兵,掀起一場骨肉戰爭。究竟楊諒為何抗旨不遵呢?原來先前楊諒出京鎮守并州,其父楊堅曾秘密告知他:「以後如果有璽書召你回來,要是父皇親自召你進京,我會在『敕』字旁邊加上一點,並且這一點和玉璽上的玉麟符相合,如果沒有這一點的話,你千萬不要前來。」等到屈突通帶著詔書前來,書中和父親之前交代的話不相符,楊諒便知道其中有變,於是一再地追問屈突通,可他始終不肯說實話,楊諒只能將他放回。等到第二次傳詔,楊諒更加不肯入朝,並立即調兵發難。但是他還不知道煬帝弒父的陰謀,便以楊素謀反叛逆,自己發兵入朝清理君側作為發兵的理由。總管司馬皇甫誕極力勸諫,阻止發兵,被楊諒關進獄中。楊諒派遣所署大將軍余公理從太谷出發,進攻河陽;大將軍綦良從滏口出發,攻打黎陽;大將軍劉建從井陘出發,攻打燕趙;柱國喬鍾葵從雁門出發,任命裴文安為柱國,與柱國紇單貴、王聃等人直指京師。楊諒親自挑選數百精銳騎兵,命他們都戴著婦人的帽子,詐稱是宮女回長安,進入蒲州。城中荒亂不已,蒲州刺史邱和也趁亂翻牆逃走。楊諒得到蒲州后,忽然改變策略,召回裴文安。裴文安本來勸楊諒發出騎兵,直搗長安。中途他接到命令后,只能趕了回來,對楊諒說道:「兵貴神速,我本想出其不意,一鼓殺入京城,現在大王不令我前行,文安只好回來,這樣對方就有了防備,大事就這樣錯過了。」楊諒也不答話,只任命裴文安為晉州刺史,王聃為蒲州刺史,並派紇單貴堵住河橋,扼守蒲州。代州總管李景起兵抗擊楊諒,楊諒派遣部將劉暠襲擊李景,被李景察覺,結果反被李景斬首,懸挂在城門示眾。楊諒聞報非常憤怒,再次派遣喬鍾葵率領三萬兵馬去攻打代州。代州的戰士不過數千人,而且城牆也不堅固,相繼崩塌。李景一邊拼殺一邊修補城牆,率兵拚死奮戰,屢次挫敗鍾葵,代州城始終沒被攻下。

這消息傳到隋廷,煬帝召來楊素商議。楊素從容制訂計策,請求親自出馬。楊素果然是個老將,擅長謀略,他只率領五千輕騎,連夜趕到河濱,徵收數百艘商船,上面搭著草席,載著士兵悄悄渡往蒲州。紇單貴沒有防備,天亮了才起來,這時楊素已率兵登岸殺來,紇單貴倉促遇敵,怎麼和楊素的軍隊交鋒呢?紇單貴手下的官兵早已一鬨而散,只剩他一人騎馬逃了回來。楊素領軍來到蒲州城下,王聃見形勢不妙,便立即出城投降。楊素一邊入城安民,一邊上書報捷,煬帝召楊素回朝,授封楊素為并州道行軍總管,兼河北道安撫大使,統領大軍,再次出發征討楊諒。楊諒聽說隋軍大舉而來,自己親自前往介州堵截,命府主簿豆盧毓和總管朱濤留守并州。豆盧毓是楊諒妃子的兄長,曾阻止楊諒起兵,楊諒不肯聽從。豆盧毓私下對弟弟說道:「如果我單槍匹馬回朝,確實可以免去殺身之禍,但這只是為我個人打算,不是為了國家考慮,現在我只能靜觀時局的變化了。」後來,豆盧毓和朱濤負責留守并州,他召來朱濤商量道:「漢王同朝廷作對,必不得善終,我們怎能坐以待斃,辜負國家呢?此時我們應當一起出兵起事,不讓叛王入城。」朱濤大驚失色地說道:「漢王將大事託付你我二人,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朱濤便拂袖離去。豆盧毓見朱濤不肯依從,竟起了殺心,立即率左右去追趕朱濤,把他殺死。他又從獄中放出皇甫誕,一同協商反叛楊諒,並且與開府儀同三司宿勤武等人關閉城門拒迎楊諒。豆盧毓這邊還沒有部署好,已有人火速通報楊諒,楊諒急忙回城,西門的守卒迎楊諒入城,豆盧毓和皇甫誕全都被殺死。

楊諒的大將余公理從太行山進軍來攻打河陰,隋行軍總管史祥對軍士說道:「余公理輕率無謀,而且恃眾生驕,如果能智取,一戰就可將其擊滅。」於是,史祥將船隻聚集在南岸,假裝要渡河,實際上卻率領精銳悄悄到達黃河下流,乘夜渡河。余公理只防守在南岸,聚集兵力抵禦,哪知史祥從旁邊殺出,他一時措手不及,隊伍被殺亂,再加上對面的隋軍乘機渡河,也來夾攻余公理。余公理逃命要緊,當即奔逃回來,他的部下死了一半,逃了一半。楊諒的部將綦良剛從滏口攻打黎州,屯兵白馬津,一聽說余公理敗逃回來,史祥的軍隊正乘勝殺來,便嚇得魂飛魄散,不戰自潰。只有代州城還在圍困之中,李景和喬鍾葵相持了一個多月。朔州刺史楊義臣奉詔前來支援,走到西陘地帶,聽說喬鍾葵調頭回來迎擊自己,他擔心手下的兵力不足恐不能抵擋,於是想出一個辦法,他取出軍中數千頭牛驢,令數百人各拿一面鼓,暗中躲藏在山谷間,然後帶兵迎擊喬鍾葵。當時天色已晚,兩軍初次交鋒,楊義臣命令谷中的伏兵,驅趕著牛驢,鳴鼓前進,頓時塵埃蔽天,喧聲動地。喬鍾葵懷疑有埋伏,再加上天色昏暗,無法細細辨明,不由得紛紛倒退。楊義臣又縱兵奮擊,大破喬鍾葵的軍隊,喬鍾葵落荒而逃,代州城解圍。楊素率四萬兵馬沿途招降叛軍。晉、絳、呂三州都到軍前投誠,楊諒派遣部將趙子開率領十萬大軍,切斷路口,設上路柵,屯兵據守在高山上,營帳長達五十里。楊素命令諸將攻打路柵,自己帶領騎兵潛入霍山,攀藤而上,繞到趙子開大軍的後面,擊鼓縱火,直搗趙子開的各路營帳。趙子開被殺得措手不及,麾眾急退,慌亂中自相踩踏,死傷好幾萬人。

楊諒得知趙子開兵敗的消息后,很是驚惶,於是率領十萬人馬出城防守嵩澤。這時秋雨連綿,不便行軍,楊諒想領軍退回,諮議參軍王頍說道:「楊素孤軍深入,兵馬疲勞,我們只要率領銳騎前去攻打,定能取勝。現在我軍未戰就先退卻,只會擾亂軍心,等到楊素的軍隊長驅而來,又有何人願為王爺效力呢?」楊諒沒有採納這個建議,一意孤行地退守到清源。王頍是梁朝王僧辯的兒子,頗有謀略,他見楊諒不肯聽從自己的建議,就退回來告誡兒子說:「漢王必敗,你應該跟隨我離開此地,以免被抓。」於是,王頍等人秘密整理行裝,伺機逃走。還有陳氏舊將蕭摩訶也跟隨在楊諒麾下,這時已七十三歲,楊諒對他很是倚重。等到楊素領軍進逼時,蕭摩訶率眾出戰,將士們都鬥志全無,單靠一個蕭摩訶又有什麼用,反倒被楊素的軍隊擒去。楊諒捨棄清源又退守到晉陽,他本來倚仗王頍、蕭摩訶為左右手,偏偏一個逃走一個被擒,害得他兩臂俱失,更加焦急憂心。楊素軍隊又乘勝攻城,圍得像個鐵桶一般,眼看著是朝不保夕,只好登城請降。楊素答應免他死罪,楊諒立即開城迎接楊素,楊素把他押送到長安后,再分兵搜捕其餘黨,有的投降,有的被殺,全部被蕩平。王頍想投奔突厥,無奈道路險絕,自知不可能到達,便自刎身亡了。他臨死前曾囑咐兒子,不要去故人家中躲避。王頍的兒子就在石窟中埋葬父親的屍體,自己也在山谷內躲避數日,無處找尋食物,不得已違背父訓,出山找故人幫忙。果然被朋友出賣,將他獻到軍前,也因此得到王頍的屍體,拉到晉陽砍下首級。蕭摩訶也被處死。并州的官民因楊諒而牽連受罪,死的死,逃的逃,一共有二十餘萬人家。楊諒雖然免於一死,但終生被廢為庶人,幽禁在別室,抑鬱而死。隋文帝的五個兒子,除煬帝楊廣外,已經死了三人,只有蜀王楊秀被廢幽禁,還沒被殘害,後文自有交代。

話說煬帝平定并州后,又開始恣意淫樂,坐享太平。只是宣華、容華兩位夫人始終不便明目張胆地收為嬪御,只好安排她們住在別的宮殿中,有時私下前去續歡。這事卻被蕭妃看破玄機,她對煬帝冷嘲熱諷了一番,說得煬帝良心發現,也感到很慚愧,煬帝整天悶悶不樂地坐在宮中,感覺非常無趣,便想要外出巡遊。恰巧術士章仇太翼乘機奉承煬帝道:「雍州地居於酉位,酉屬金,與陛下木命相衝,不宜久居。而且讖文上說:『修治洛陽還晉家,』陛下何不營建洛陽,應驗這句話呢?」煬帝聽后非常高興,立即留下長子晉王楊昭鎮守長安,自己則率領妃嬪大臣等前往洛陽遊玩。同時,煬帝徵發數十萬民夫挖掘溝塹作為防禦,從龍門一直挖到上洛,還在險要地帶設置關卡;又改洛陽為東京,建造大型宮殿。當時煬帝還裝模作樣地頒了道不許鋪張的詔書,他的目的也只是掩人耳目而已。一班曲意逢迎的官吏奉命監工,晝夜趕建,先造了幾座大廈作為行宮,方便煬帝隨時居住,煬帝就在洛陽度過殘冬。

第二年元旦,煬帝在行宮接受朝拜,改元大業,大赦天下,冊立蕭妃為皇后,並派侍臣到長安傳詔,立晉王楊昭為皇太子,授封宇文述為左衛大將軍,郭衍為左武衛大將軍,於仲文為右衛大將軍,將豫州改名為溱州,洛州改為豫州,廢除各州的總管府。又過了數十天,楊素從并州回朝拜見煬帝,煬帝下令有司取來金寶器玩、錦彩車馬,犒賞給楊素以及從軍的有功將士們,又命令奇章公牛弘宣詔,晉封楊素為尚書令,大加賞賜。諸將依次加官得賞,眾將士叩頭謝恩,歡呼萬歲。煬帝也非常高興,於是命楊素為東京總監工,大造宮室,四處招募工役,多達兩百萬人,眾人一起動力,大約一個多月就建成了許多屋舍,且規模宏大、金碧輝煌。煬帝覺得東京人少,未免蕭條,於是他把洛州城內的居民以及各個州郡的富商大賈,共有數萬戶,都遷到宮殿的旁邊居住,把東京營造成一個繁華勝地,富庶名區。煬帝又嫌楊素所造的宮室雖然寬敞,但不夠精緻,於是他又命令大匠宇文愷和內史舍人封德彝另外建造離宮,再求精美。宇文愷和封德彝是隋朝著名的佞臣,一奉命令,便從洛水南邊根據地勢開闢數十里荒地,往南直到皂漳,圍造起寬大的地盤,大興土木;他們又差人往東南選取奇材異石,從陸路和水路分別運進,一時間江嶺以南的水陸輸運絡繹不絕。不但如此,他們還要搜尋奇花佳木、珍禽異獸,不論海內海外,只要是世上少有的,都要采來作為宮中的點綴。試想為了一座宮殿,得耗費多少財力,不要說幾十米的大樹、三五丈高的大石,搬運都極其艱難,就連一草一木,一禽一獸,也不知道耗費多少人力物力,累死多少性命才能運到洛陽。宇文愷、封德彝兩人只顧讓煬帝高興,根本不管民間死活,國庫空虛。好不容易造好一座宮室,他們上書奏報煬帝說大功告成,請御駕親臨觀看,果然是金輝玉映、翠繞珠圍,煬帝便笑著對二人說道:「從前以為江南的景緻好,可哪有這般富貴華麗!像這樣輝煌的宮殿才符合朕的心意。二位愛卿功勞不小啊。」宇文愷和封德彝急忙拜謝。煬帝在離宮中游賞了好幾天,沒有一處不合心意的地方,於是將這座宮殿取名為顯仁宮,並且命皇后妃嬪等人全部搬到這裡居住。

蕭后本是後梁主蕭巋的女兒,才色兼優,平時與煬帝很是恩愛,夫妻二人從未吵過架。此外還有幾個妃嬪都生得綽約多姿,煬帝得了這些妻妾,也算是人生艷福。煬帝在顯仁宮住了幾天,忽然想起宣華夫人來,又不禁轉喜為憂,整天愁眉苦臉的,好像有一樁大心事掛在臉上。蕭后素來溫婉柔順,總是迎合煬帝的歡心,她再三追問,煬帝才吐露實情。蕭后微笑著說道:「妾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為了宣華夫人。陛下既然不忍割捨,妾若再來阻撓,就變成一個妒婦了。好在這裡不是長安,只要派人密召她入宮,安慰陛下就行了。」煬帝聽后大喜過望,立即派內使飛馬入都迎接宣華。宣華在仙都宮雖覺得寂寞寡歡,但也清閑自在,偏偏內使到來,催促她前去洛陽,她只得濃妝打扮,出宮乘坐輕輿,兼程趕到洛陽顯仁宮。煬帝正在和蕭後晚宴,聽到宣華夫人到來,立即起座相見,不等宣華跪拜,早已將她攙住,握手慰問。宣華夫人見蕭后在旁邊,便使眼色請煬帝放手,然後走到蕭後面前,屈膝拜賀。蕭后雖不高興,想著不如賣個人情,便起身還了半禮,並命侍女扶起宣華,一同侍飲。席間有談有笑,更令煬帝心花怒放,連飲了好幾杯,連宣華也喝個半醉。蕭后樂得作美,等宴席撤去后,便令宮女掌燈,將煬帝、宣華兩人送入別宮。兩人久別重逢,當然樂不可言,自然是今日賞花,明日玩月,飲酒賦詩,十分愉悅。

只是顯仁宮中的花木多半是從江南采來的,煬帝是個貪得無厭的主子,有了這種,還想要那種,他想著江南的山水比洛陽還要秀麗,那江南的女子一定比北國的還要艷麗,先前平陳之時,自思留些好名聲,不便流連江南,但此時已經貴為天子,應該到江南遊玩一番。煬帝要去巡幸,當然要鋪排一番局面,方顯皇帝威風。煬帝當下就傳出詔令,說要巡遊江淮,看看江南的風俗。這詔書一下,那宇文愷、封德彝等人便爭相前來獻言,有的說如何開通道路,有的說如何登程。唯獨尚書右丞皇甫說:「陸路行走不便,應該從水路南下,才可沿途觀賞江南景色,也不至於太過勞苦。只是長江和黃河都向東流,想要貫通南北,必須開闢一條運河,才能讓黃河和淮水相通。」如此浩大的工程得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完成?煬帝也不管財力物力,發動一百萬民夫逐段開鑿,又發動十萬民夫在長江與淮河之間開鑿邗溝,而且兩岸都要栽種楊柳,從長安到江都,每隔一百里就建造一座行宮,總計四十多座。煬帝又派黃門侍郎王弘等人到江南督造龍舟以及數十艘大船。煬帝如此勞民傷財,令官吏百姓痛苦不堪,再加上這般浩大工程還要求限期竣工,日夜督促不能延誤。可憐這班工役不勝勞苦,很多都累死在河道旁邊。正是:

衰朝政令半煩苛,不似隋家役更多。

築室開渠成慣事,可憐民血已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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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義(讀懂南北朝的權力遊戲)(套裝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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