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節 開關(上)(二)

第六十節 開關(上)(二)

歌頌祖國地人民吧,他們是歷史和財富的創造者;信任這些普通的百姓吧,他們是軍隊和國家的堅強後盾;去向你身邊的父老尋求幫助吧,若你能得到他們的支持那就能戰無不勝!

「是的,這就是我從小受到的教育,我對此深信不疑,保衛他們也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

崇禎二年十月十五日,黃石下令福寧鎮水師全體出動,搭載救火營、磐石營和選鋒營出發。趙慢熊留守,和上次出兵西南一樣。賀定遠仍然是磐石營營官、賈明河也還執掌選鋒營。除此以外黃石還讓楊致遠做救火營營官,他現在有意開始培養屬下獨當一面的能力。全軍隨後向舟山群島進發。

……

在舟山稍作停留後,黃石又借口躲避外海颱風揮師北上山東。啟程后黃石把高級軍官和參謀部召集來開緊急軍事會議。走進旗艦大廳后,映入眼帘地是一幅巨大地薊鎮地圖。等全部軍官都坐下后,黃石沖身邊的金求德點了點頭,後者站起身來走到了地圖邊,開始做戰略簡報。

「袁崇煥名義上還是我大明地薊遼督師,但他今年以來做的事情近乎不可理喻。就我們這幾個月收集的情報分析來看,他的軍事調動無法用平遼這個理由來解釋。」戰艦上的船艙大廳內,金求德揮舞著一根教鞭,正對著滿屋子的軍官講解著他的看法。

「顯然,如果是以進攻為目的,那麼就應該把遼鎮兵力抽調到錦州、寧遠一線,當然更不能去加害毛帥。雖然我並不認為關寧軍有可能進行一場進攻作戰,不過袁崇煥如果真的想嘗試五年平遼的話,他至少應該試著進攻一次,哪怕一次也好,而不是在一年半里全然按兵不動。」

屋子裡的人都用無聲表示同意。金求德吸了口氣,信心十足地大聲說道:「大帥,諸君,我也不認為袁崇煥的軍事調遣可以用試圖防禦來解釋。首先,東江鎮的強弱,對遼西承受的軍事壓力大小有決定性作用。從寧遠到東江消息往複要近一個月的時間,從軍事角度上講,根本不可能存在統一指揮的可能。而且即使袁崇煥真像他所說地那樣,殺害毛帥是為了統一事權的話,那他也不應該用斷糧的辦法來削弱東江鎮的戰鬥力,這從軍事上是根本解釋不通的。」

「其次,滿帥本來為寧遠總兵,他的位置能有力地支援東江,同時還能震懾喀喇沁蒙古和喀而喀蒙古。如果袁崇煥有心牽制后金兵力,那就不應該把滿帥轟去大同。這會讓后金自由行動而無所顧忌。」

「最後!」金求德嗓音洪亮,語氣慷慨激昂:「山海關前面是前屯,前屯前方是寧遠,寧遠前方是錦州。關外遼西走廊四百里,我大明堡壘林立,擁有馬步戰兵十一萬五千人,山海關可以說的上是安如泰山。而薊鎮喜峰口外五十里就是喀喇沁蒙古。三邊總督今年四月就報告過,喀喇沁蒙古已經加入建奴成為一旗,建奴兵鋒已經逼近到大明地咽喉之處,這個時候怎麼可以把趙帥及其四千親軍調去山海關呢?這怎麼可以呢?」

大廳里一片安靜,黃石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金副將說的很有道理,繼續說下去吧。」

「遵命。」金求德向黃石微微一欠身,然後又挺起胸昂首說道:「以上還有一個可能地解釋。那就是袁崇煥根本不會打仗,他是徹底的無能,所以全部都是瞎指揮一氣。但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袁崇煥的軍事部署應該是一部分對建奴有利,一部分對大明有利,而不應該是清一色地有利於建奴。」

「我提出一個假設。僅僅是一個假設!」金求德在眾人面前緩緩地晃動著右手食指,跟著急速向地圖上的寧遠方向一指:「我假設袁崇煥是要放建奴入關,直逼京師以迫使朝廷同意議款!」

除了黃石、趙慢熊等幾個人外,眾人臉色都微微變化,但最終還是沒有一個人說話。

「那麼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袁崇煥所有的行動都可以得到充分地解釋。首先,他先盡全力削弱東江鎮地軍事實力,使得東江鎮再也不能完成牽製作用,然後他殺害毛帥,挑撥東江鎮內鬥。從而解除建奴的後顧之憂。」

「其次。他需要把滿帥及其親軍家丁哄到大同去,這樣建奴進攻薊鎮時。就不必擔心寧遠守軍從錦川營、新立台殺出,從而切斷建奴的糧道和退路,也不必擔心他們擄掠到的人丁和財物不能安全地從遼西軍眼皮底下運輸回遼陽,如此,建州沒有後顧之憂后也沒有了側翼威脅。」

「第三個問題就是薊鎮本身的問題,袁崇煥把趙帥從遵化調到了山海關,把薊鎮的軍餉都抽去遼鎮導致薊鎮停餉。今年滿朝都是關於薊鎮的報警聲,面對皇上的再三垂詢,袁崇煥只語氣平淡地說過一次他也覺得薊鎮有些問題、值得憂慮,然後隨便推薦了一個叫林覺地人為薊鎮總兵,說皇上只要任用此人為薊鎮總兵便可高枕無憂。」

金求德冷笑了一聲:「當時皇上詢問這個林覺是誰時,內閣竟無人能答,一個連軍功都沒有的無名小卒,如何能被直接提拔到總兵一職?更如何能勝任保衛薊鎮這樣的重任?皇上自然沒有同意他的請求,從此袁崇煥也就絕口不提此事。調走趙帥后薊鎮只有五萬營伍兵了,袁崇煥還要再把遵化等地靠近邊牆的一萬兵力裁撤掉,現在喜峰口等地已經是不設防狀態。」

「最後一個問題,建奴如果必定要從薊鎮入關的話,他們還需要大量地糧草。前年、去歲遼東兩年大旱,遼陽一石米值銀八十兩;今歲漠南大旱,蒙古人相食,入寇的兵糧從何而來?因此袁崇煥要開市賣糧,有了大批糧食以後,漠南苦於飢荒的蒙古人肯定會紛紛到喀喇沁蒙古這裡來討食吃,建奴就可以趁機招募到大批人丁,跟著一同入寇關內。」

金求德結束了長篇大論的敘述,掃視了廳里的軍官們一眼:「大帥,諸位同僚,如果用這個理由來看的話,袁崇煥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非常有意義的,一件不多、一件不少,這些條件缺一不可。」

在一片寂靜過後,楊致遠舉了一下手。然後平靜地問金求德:「可是你不知道袁崇煥到底是怎麼想的,對么?」

金求德坦然地承認道:「是地,知人知面不知心,我這只是推論。」

黃石這時候也開腔道:「金兄弟,這裡雖然都是自己人,但你地這種指控還是非常嚴厲地,你是在指控統帥三鎮一衛、欽差大臣、督師薊遼、萊登、天津的朝廷重臣叛國。」

「大帥。末將認為,當其他一切解釋都不合理時。那麼唯一合理地解釋不管看起來是如何的荒謬,我們也只能相信。」

楊致遠又爭辯道:「可是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

「是地,我們沒有,我們不可能知道袁崇煥到底心裡都在想些什麼。」金求德說完后又停頓了一下,他再次看向了黃石:「大帥,我請求您允許參謀部以袁崇煥叛國為假想條件進行戰術推演,我希望能因此得到可能發生的各種軍事形勢。以便非常之需。」

黃石也深吸了一口氣,用鎮靜地聲音問道:「誰贊成?誰反對?」

賈明河第一個舉起了手:「我贊成!」

賀定遠也跟著舉起了手:「我贊成!」

楊致遠苦笑了一下,也把手舉了起來:「大帥,我贊成就此進行參謀作業,但不贊成這麼早就用到這個罪名。」

「楊兄弟說的好,我們參謀作業就是為了應付各種可能的情況,」黃石表示了對楊致遠慎重的肯定后,又對金求德說道:「一線指揮官全體通過。參謀部可以以『袁崇煥叛國』為前提,進行戰場推演了。」

「遵命。」

崇禎二年六月,毛文龍死後皇太極立即宣布起兵伐明。十五日。喀喇沁蒙古的布爾噶都到遼陽和皇太極商談嚮導問題。同時喀喇沁蒙古奉皇太極所命開始大肆製造木船,以備運輸物資所用,面對如此地異動,遼東都司府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隨即皇太極又招來束不蒙古,他們一直討論到八月初八才完成了一起具體細節,九月二十二日,布爾噶都最後一次來遼陽,向皇太極報告糧食已經準備就緒。入侵,已經就在眼前,遼東都司府沒有發出任何警報。

十月初二。皇太極大軍于于遼陽起行。此次后金出兵披甲兵四千人,無甲兵一萬餘。攻擊一萬五千嫡系兵馬。

初四,扎魯特蒙古與皇太極主力合流,一同前往喀喇城。

初五,奈曼蒙古和敖漢蒙古趕來同皇太極會師,全軍繼續前進。

初六,巴林蒙古來會。

十五日,科爾沁蒙古大部共二十三貝勒領兵前來與皇太極會師,每貝勒帶騎兵一百人,共甲兵兩千五百餘。

扎賴特蒙古雖然得到皇太極地邀請。但走到半路后終於還是畏縮不前了,頭人於是遣使道歉。率領部落返回家鄉,而其他一些受到邀請地蒙古部落則根本沒有派出兵力。

十月二十日,皇太極進入喀喇城,喀喇沁蒙古各部都前來會師,共有甲兵兩千。當日,皇太極在喀喇城主持會盟儀式,各部前來投奔皇太極地頭人都祭天盟誓,從此與大明是敵非友。

至此,皇太極完成了數千里、涉及到蒙古幾十個部落地廣泛動員,參與者上萬,知情者也以數萬計,而遼東都司府此時仍保持沉默。

二十四日,后金大軍開始向龍井關進發,全軍擁有后金嫡系甲兵四千,蒙古甲兵八千,此外還有僕役、包衣、無甲兵共計一萬三千人,全軍總兵力計有兩萬五千人以上。

直到這個時候,明軍遼東都司府似乎仍然沒有絲毫察覺,薊鎮也依然沒有得到任何警報,明軍最後地機會也就隨之失去了。

二十七日,后金軍前鋒開始進攻龍井關……

從今年四月底到十月初,皇太極就進攻大明薊鎮進行了大規模地軍事串聯,十月初二以後又帶領數萬人馬在明國遼鎮地眼皮底下從遼中一直前進到喀喇城,僅僅行軍就走了快一個月。而且皇太極此時從這一路行來,后金甚至還沒有充分掌握漠南的宗主權。

儘管有如此眾多地不利因素,但皇太極還是於崇禎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創造出了一個軍事奇迹,后金竟然成功的形成了對薊鎮地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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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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