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高攀不起

二人進來之時，盛七月還未蘇醒，身體依舊癱軟在床，臉上被火熏的痕迹還沒有清理乾淨，一片狼狽。

虎頭婆子不輕不重的葯碗擱置在竹子板床的床頭，暗啐了一聲，「那個傻子竟然騙老娘……」

說什麼醒了，還讓老娘進來這一遭。

紫衣裳的丫鬟屁顛的跟在後頭，眼神炯炯，輕拍了虎頭婆子的肩膀，「大娘，話還沒說完呢！」

平日里幹活最是沒勁，偶爾說上兩句主子們背後污穢之事，才得了些痛快。

「哎！」虎頭婆子看著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不以為意的轉了身子過去，正好背對著盛七月，自己肥厚的身軀也把紫衣丫鬟的視線給遮擋了。

「想也知曉，府中最不想讓二小姐活著的，不就是大小姐嘛！」

「話可不能這樣說！你可有證據？要是讓旁人知曉……」紫衣裳丫鬟驚恐的四周看了看，不過心裏面還是有些好奇的。

「要什麼證據！」虎頭婆子皺了眉頭，「你個剛進府的，沒見過世面。當年二小姐傾心八王爺，一心思慕，做出來的事兒，大小姐面上也不好看。所以……」

「可是放火人命關天，哪能就這樣推斷！我還是不信。」紫衣裳丫鬟又嘴硬一句。

「你這個不識趣的丫頭！」虎頭婆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粗糙的手一伸把小丫鬟拽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實際上……是有人瞧見了，大小姐身邊的丫鬟紅幼夜半往後頭去了，不過半個時辰之後，走水的消息便出來了。」

「大小姐這樣做，豈不是太危險了些！若是暴露了……」

「有什麼好怕的，若是床上個是個受寵的……她翻不了什麼天的。」

虎頭婆子說的頗為嫌棄，這本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她雖同情盛七月，不過也不願憐憫過多，活不久的人，自己也不想摻和了。

紫衣裳的丫鬟突然反省出了什麼似的，嘴上說的直顫，「大……大小姐那裡我還的去送東西呢，耽誤不得的。我走了啊。」

身影閃的飛快，不小心還被門口的小四月絆了一腳，卻絲毫不停頓的往外頭走，好像後面有什麼豺狼虎豹跟著似的。

虎頭婆子也意識到了什麼，猶猶豫豫了下，也出了門，不冷不熱的對著門口的四月說了句，「自己照顧你家主子吧。」

說完跟紫衣裳丫鬟一個德行似的，跑個沒影了。

小四月門口蹲坐著，面前的笑容有些陰鷙。

二人終是反省過來了，盛汀止想讓盛七月死，若是她們呆久了且盛七月活了……不就引火燒身了嘛。

殊不知，房中將將蘇醒的盛七月，微微攥緊了拳頭。

乾涸的嘴唇張了張，「盛汀止……看老娘不把你斗死。」

……

盛七月也是個聰明的，如今她能依附的便只有盛炳城一人，卻也不能全然相信了，最終能靠的只有自己了。

她從蘇醒之後，四月呆呆傻傻的卻也能好生煎藥，即使葯再苦，自己也能堅持的喝下去。

身體好些以後，面色漸好，第一件事便是重新配置了麵粉，把臉上偽裝的黑黑臟髒的，然後帶著面紗去給盛炳城討乖巧。

身子健康利落的去請安，證明自己好全了，免得盛汀止暗中再動手，還借著火後身體虛弱的由頭。

盛七月一直穿著丫鬟的衣服，卻也沒有覺得什麼不自在的，盛炳城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囑咐她以後不要招惹是非。

這倒是讓盛七月好奇了，自己是做了什麼事兒了，讓盛汀止記恨如此，就連盛炳城都放縱要處死她？

好歹穿個丫鬟衣裳也是方便，多方打聽之下，還真讓她知曉了些東西。

不過六歲之時，盛七月的娘親便去了，盛炳城頗為偏愛這位小妾，以二等夫人的待遇對待，在她去了之後，他也不願意多見盛七月了。

不受寵之下，好歹大夫人所生的盛汀止好心對待著，也算是得了些庇佑。

年芳十四之時的盛七月，容貌初長成，卻也只能偽裝。時常被叫醜八怪之下，卻氣極說自己是天人之姿。旁人自然不信。

好歹這姑娘從未曾卸下偽裝。

不過她的「狂妄之言」，讓真正的第一美人盛汀止心有不滿，就在兩三個月前，得知妹妹心儀八王爺之後，假裝好心製造機會讓她傾訴心意。

結果自然而然……美色不敵盛汀止，又見到心上人的驚慌失措，自然比不上盛汀止的儀態大方。她不喜詩書，又同舌燦蓮花，腹有詩書氣自華的盛汀止的嫡仙模樣，襯托成了粗鄙的不入流的庶出小姐。

所以狠狠的被羞辱。

這姑娘一個想不開便給盛汀止投毒了，傻乎乎的還將那一碗含毒的露蓮銀耳湯讓自己的貼身丫鬟去送，盛汀止吃了一口，便中毒了，起了一身的疹子。

隨後八王爺來看盛汀止之時，還當眾打了她一巴掌，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心腸歹毒此等難聽話，也形容在了她這個姑娘身上。

流言蜚語傳遍了整個京城，盛七月的名聲是徹底的壞了。

盛汀止身子好了以後，第一件事便要殺了她，盛相覺得失了臉面，便也不聞不問了。

哪裡曾想過，一覺醒來，便成了她了。

盛七月坐在房中，對著小小的窗口看似乎在發獃著，心裏面確是九轉迴腸。

盛府中水深林深，且沒一個好東西，自己得儘快脫身。不過即使走了也不能不給他們上了一課……

那就是，昨日你對老娘愛答不理，今日老娘讓你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