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再有八個月就能離開大夏
姚嬤嬤既是管事嬤嬤。
又有趙非荀奶娘的這一重身份。
見了穆惜,僅需福半禮,主母也當避身錯開些。
穆惜說的這段話雖不好聽,但也不算失了體面,姚嬤嬤客客氣氣的見過藍月聖女,便站在一旁不再開口說話。
錦鳶垂首,語氣溫順的答道:「是妾身身子孱弱,令主母、大公子費心了。」
語氣柔柔。
連一丁點兒酸味也聞不到了。
穆惜輕輕嘖了聲,頓時沒了趣味,擺了擺手:「今日叫你過來,就是擔心你身子,既然見過了,之後就不必再來了,回去好好養胎去罷!」
錦鳶愣了下,抬眸看去。
雖知道藍月聖女脾氣古怪,沒想到這次直接免了她來請安?
穆惜眼神懶散,透著些心不在焉。
撞上錦鳶的視線后,看著眼前單純到有些愚蠢的兔子姑娘,尤其是她面龐圓潤了些,愈發顯得無害,惹的人想要逗弄一下。
素手支著額角,挑著眉梢掃去:「怎麼,難道錦氏還想日日來向我請安不成?」
錦鳶聽她有反悔之意,忙謝了恩,帶著姚嬤嬤退下。
在錦鳶等人離開后,廳上再度安靜下來。
婢女柏雅瞥了眼默不出聲的聖女。
穆惜察覺,仍是那副慵懶、心不在焉的語調,挑眉問道:「看我幹什麼?」
柏雅眯起眼,上下打量她一眼:「這麼輕易就把錦氏給放回去了,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穆惜翻了個白眼,「笑話!我像是那種胡亂欺負身懷六甲的婦人的人?看兔子姑娘那弱不經風的樣子,一個弄不好就是一屍兩命,趙和他娘把這胎看的這麼重要,我上趕著去給人打胎?然後讓趙有了名正言順的借口來打我藍月?」
柏雅:「你早點這麼想多好。」
穆惜一臉無語:「……你到底是誰的人?」
柏雅微微一笑:「『聖女』的人。」說完語氣一變,「錦娘子已經有了身孕,你就別再拿她尋樂子了,你要是實在閑得慌,我勉強給你欺負一下?再熬八個月,我們就能回藍月去了,你忍忍吧。」
這應當是柏雅對她最心平氣和的一段話了。
穆惜卻走了神。
她望著門外的庭院,喃喃自語:「這個月從家裡來的信怎麼還沒送來?」
家書遲遲未至,穆惜的魂兒也像是飄走了一半。
整日里心不在焉。
柏雅也應了聲是啊,難道沒有奚落她一二,「估計是大夏北邊雪災,路上耽擱了罷,你也忍忍。」
穆惜不語。
不知想起了什麼,眸中生出眷戀之色。
再有八個月她就能離開大夏,回到藍月,只要再忍八個月就好。
*
錦鳶和姚嬤嬤從蓮心館出來。
這日難得出了太陽,陽光曬在後背,說不出的舒適愜意,尤其是錦鳶在房裡躺了這麼些日子,這會兒慢慢散著步,笑著同姚嬤嬤說道,像是身體里的潮氣都被烘乾了。
「今日還曬了被褥,娘子晚上也能睡的暖和些。」
兩人閑聊,恰好說起郡主。
錦鳶過兩日想去向郡主請安。
年前,郡主還時常派人來園子里坐會兒,年後反倒一次都不見趙府里的人來過。
錦鳶好奇問了聲。
姚嬤嬤才低聲說起來:「南定王府里喬側妃沒了。」
錦鳶驚愕,「是…喬櫻兒?幾時的事兒?」
姚嬤嬤看了眼四下里無人,輕聲道:「就在大年初一沒的,因在年節里,不好發喪,草草辦了場喪事就送出去了。聽說喬家連個人都沒去送送。喬氏…」姚嬤嬤雖想起喬家母女乾的那些齷齪事,但喬櫻兒好歹也是在趙府里養大的孩子,姚嬤嬤也是看著她長大的,聞黑髮人逝,心中多少有些感慨,唇邊溢出一聲嘆息,「園裡有幾人要兩邊往返辦差,聽說娘娘已有幾日不曾宴請,娘子有心,明日去看看娘娘也好。」
人生大事無非生死。
聽聞喬櫻兒的死訊,再聽見她家人的冷漠,心中有些不適。
哪怕喬櫻兒再怎麼錯,也是喬家女。
她當側妃時,喬家不少沾了她的光。
如今人走了,喬家未免……
太薄情了些。
念落,她想起錦家。
無聲搖頭笑了下,錦家也未必能比喬家好多少。
但對於喬櫻兒來說,比起夜夜都要歇斯底里尖叫、一次次陷入痛苦,或許這個結果對她而言也是個解脫。
在回園子的路上,兩人都不再提及喬櫻兒。
姚嬤嬤推開語云齋的門,發現錦鳶未跟上來,反而轉身向後看著,又折返回去,「娘子在看什麼?」
錦鳶回神,「我好像見著顧臨邑了。」
姚嬤嬤想起輕風同自己說的話,扶上錦鳶的胳膊,微笑著道:「顧公子不是在牟定縣么?怎麼回來京城園子里,想來是娘子看錯了。快進去罷,咱們出來這麼久,袁大夫肯定要念叨了。」
錦鳶想了下,緩緩一笑:「也是。」
許是她看差了。
這才與姚嬤嬤一同進屋裡去。
袁大夫早早抱著胳膊坐在花廳里坐等錦鳶,臉色黑的像鍋底,嚇得一旁侍候的小丫鬟哭著一張臉。
錦鳶見狀,腳下也忍不住生出退意。
「袁大夫今日來的真早啊…」
她努力擠出溫柔無害的笑。
袁大夫冷哼一聲,「敢問錦娘子一句,娘子這一趟出去多久了?」
錦鳶心虛的移開視線,「不、不久,也就半個——」
「嗯?!」
錦鳶忽然語氣利落:「一個實誠!」說著,她掩唇打了個哈欠,「這會兒有些累了,我先進去躺會兒,袁大夫慢坐——」話音未落,抬腳轉身一溜煙兒躲進書房。
氣的袁大夫跺腳:「走慢點!走這麼快娘子難道還想起飛不成——」
「噗…」
姚嬤嬤一時沒忍住,用袖子壓了下。
袁大夫幽幽看去,語氣中皆是怨念:「這位主子這麼任性、不聽大夫的話,都是被你們這些人給慣的!」
姚嬤嬤笑呵呵拱手:「大夫辛苦。」
袁大夫一肚子氣沒地撒,拂袖出門:「不辛苦——是命苦——」
嗓門分外響亮。
傳入緊閉的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