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此夜解封斬麒麟(上)
服藥之後,馬希晴的火毒很快便解了。
此刻距離天明尚有兩個時辰,劉赤亭一頭鑽進屋子裡將玄陽取出。
探靈豹激動到要跳起來了,我玄陽老大要活了!
結果劉赤亭抬手就是一巴掌,將其扇翻在了地上。
「先給我瞧瞧有無什麼黑手!樂呵什麼呢你?裡邊兒那玩意兒不是什麼好東西。百姓手上的火焰印記是子印,他那裡分明刻著母印!」
探靈豹委屈巴巴的,嘟囔道:「看過了,沒什麼黑手。況且即便是有,玄陽老大是什麼,大老大忘了?他根本就不怕咒印什麼的,天下咒術蠱術以及禁制,在他面前,就是浮雲。」
那可是聖獸啊!
反觀虞曉雪,在一旁皺著眉頭,沉聲問道:「這是你之前坐著的那頭毛驢?」
劉赤亭深吸一口氣,將石像放在那枚火焰石後方,沉聲道:「不是毛驢,也不是我的靈獸,是我朋友。」
虞曉雪苦澀一笑,「你覺得我知道你帶著一頭麒麟之後,會動手搶奪嗎?這種事情為什麼要瞞著我?」
劉赤亭略微沉默,搖頭道:「不是怕你搶,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玉京門。你畢竟是玉京聖女,你知道的越少,將來回了崑崙更安全。就像你說的,我們是綁在一起的。」
星宮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即便火麒麟那種知道內情的,劉赤亭也未曾和盤托出。
此時此刻,探靈豹抬頭望了一眼,乾笑道:「大老大,需要你的心尖血的,否則玄陽老大不會主動吸取火焰石。」
本以為會遭一頓破口大罵,畢竟上次說心尖血,雖然救下了大大老大,卻又將大大老大與大老大綁在了一起。
可探靈豹沒想到,劉赤亭沒做任何思量,一甩手便將鮮血滴在了石像之上。
鮮血落在石像那一刻,整個屋子光華大放,火焰石之中的火屬性氣息在不斷被玄陽吸取,石頭的光澤隨著時間流逝,也逐漸變得暗淡了。
劉赤亭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走吧,咱們得出去商量商量。」
季長命與馬希晴早在外面等著了,劉赤亭出門的一刻,圓臉姑娘便衝上來一把摟住劉赤亭胳膊,笑盈盈道:「謝謝你啊!咱們回中土,你給我當駙馬吧?」
劉赤亭臉一黑,季長命則是一臉幸災樂禍。
甩開馬希晴,劉赤亭提著酒葫蘆坐在台階上,呢喃道:「那些村民手臂上的印記是一種咒印,用來催化陣法的,也是子印。我以前見過魔宗用這手段,催發之時,母印便會吸取子印所在之人的氣血,用以供養母印。我去了一趟山上,見著了那位火爺,母印在他那裡。」
季長命一皺眉,「你的意思是,真正一肚子壞水兒的,是那位火爺?」
劉赤亭抿了一口酒,「想來也是如此,他說他是被某個存在派遣至此,在此鎮壓蜃屍的。」
虞曉雪淡淡然一句:「我探查過了,阻攔我的那道大陣不是火麒麟所設,他現如今油盡燈枯是真,至多是個金丹修為,我能斃了他。可是那咒術一旦運轉,我們可攔不住。」
劉赤亭嘿嘿一笑,灌下一口酒,模樣賤嗖嗖的。
「潁州城下,你拿一樣東西換了李稚元一命,忘了?」
虞曉雪眼前一亮,「你說那張靈符?」
劉赤亭伸出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笑意不止。
「貼裡邊兒了!」
半空中一團霧氣散開,虞曉雪猛地抬頭,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卻又沒看出來什麼。
隕火城內往生堂,天色未全然放亮,有個一身黑衣的少年人帶著一男一女兩位護衛走了進去。一屋子的燭火照得屋內如同白晝。
剪燭老嫗面色煞白,未曾回頭,只是問道:「有事?」
少年人笑得眯眯眼,走上前拿起一把香悉數點著,隨後走去東面牆壁,仔細找尋了一番,尋見了一處牌位,在那牌位之前插上了香。
「我給我上柱香。」
老婦人面前燭影明顯一顫,她緩慢吸入一口氣,轉身望去,面色還是那般煞白。
「你竟然分魂出去了?」
黑衣少年抖了抖袖子,嘆道:「沒,有那地方在,我怎麼出得去?是這肉身天賦好,進來之後就被我以一縷分魂借用了。」
少年搖了搖頭,將手中香一根一根插入面前香爐。而那牌位之上,只有兩個字,雲山。
上完香,少年隨手將牌位抓起丟掉。可瞧見後方擺放的罈子,少年一下子笑了起來,笑得直搖頭。
「你們這些人,可笑是真可笑。費盡心思將我打死,卻又要留著我的魂魄。火業也是,他明明有希望成為絕地天通之後第一個躋身九境的神獸,卻偏偏因為那女人一句話,得在這一直陪著我。千年過去了,瞧瞧這次,想讓我為奴為仆的,想求我做事的,想殺我的,你們究竟有多少撥人,恐怕你都不知道。爾虞我詐,還說我邪?」
方才少年瞧見,牌位後方的罈子被三張大符貼得嚴嚴實實,生怕裡邊兒的東西會跑出來似的。
老婦人沉默了片刻,轉身剪燭而已。
「你身份暴露得太早了吧?」
「不早,稀里糊塗誤打誤撞,有人要幫我個大忙了。那人瞧著倒是不眼熟,但背的劍與腰間酒葫蘆賊眼熟,像是百年前一劍壞我數百年籌劃的年輕劍客。只不過,百年前我沒想起來,現在一看,那把劍著實眼熟。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那把劍傳說是上古一位高人所棄,數千年間無人拿得動,蠻人大祖與你們這支人族的大帝都曾去拔劍,結果都拔不動,最後還是那個星宮那個女人拔了起來,可人家瞧不上,不稀罕,轉手就丟進了昆吾山中。」
頓了頓,少年繼續說道:「絕地天通之後,也一直無人能拔得動,直到後來被個慧根全無、資質差到狗都嫌棄的少年拔了起來。那少年叫什麼來著,好像是趙鋏?」
站在後方的老者與挎刀女子對視了一眼,都不太明白,今天的少主是怎麼回事?
只是趙鋏這個名字,聽著有些耳熟啊!
下一刻,兩人再次對視,各自震驚。
趙鋏?那不是鋏山老祖么?
少主這是怎麼啦?怎麼盡說胡話?
老婦人嗤笑一聲:「你在炫耀什麼?炫耀你年歲大?怎麼不去玉京門眼皮子地下蹦躂?」
少年聞言,搖頭不止,「我不傻,崑崙那老王八蛋肯定還活著。況且……別說那老王八蛋了,他那三個弟子隨便出來一個,我現在都對付不了。」
頓了頓,少年笑了起來。
「就我現在這模樣,別說那老王八蛋的三個弟子了,即便是當今玉京門主與九源宮主我都打不過。這少年來頭不小,知道的還挺多。他記憶之中,兩千年前那個破境煉虛后孤身闖入崑崙墟,沖著仙門啐了一口之後扭頭兒就走的猛人,也還活著呢。還有啊,聚窟洲的瘋婆子,怕是快要入世又出世了。天下太大,我且得苟著。」
對了,還有個醉心於養龍的九源老兒。
想到那位矮個兒道人,少年一陣頭皮發麻。若被那老東西捉去……簡直不敢想!
老婦人又是一陣嗤笑,「你想得太遠了吧?怎麼就敢篤定這次能成?」
少年終於伸手抓起罈子,隨手一扯,那些符籙白紙一樣,沒有絲毫用處。
可扯開之後,他的臉上立刻變顏變色。
「我的東西呢?」
老婦人那張煞白臉蛋兒,一下子爬滿了笑意。
「你猜。」
少年突然間泄了氣,神色有些無奈。
「一枝花都熬成這模樣了,犟什麼呢?行吧,除了我的妖丹下落,還有一些事,你只要告訴我,我讓你死得痛快。」
老婦人嗓音沙啞:「你先說來聽聽。」
少年平淡道:「當年中土皇帝大一統,那時起中土氣運便是個香餑餑了。是誰教他驅逐修士,又是誰教他修築長城,以至於不到兩百年,中土玄黃氣便幾乎消散殆盡!」
話鋒一轉,「還有,當年徐君房從中土帶出來了什麼東西?如今在哪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