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1)
第13章山有木兮木有枝(1)
回到京中,日子終於重新變得有聲有色起來。錦瑟只覺得自己在山上捱過了大苦,如今即便是生活在寧王府,也算得上一樁幸事。
而更幸運的是,蘇黎在閔山上的古怪行徑並沒有持續回京中。回京之後,他待錦瑟一如既往的冷淡,一次也沒有踏入過錦瑟的園子,偶爾在府中撞見,也不過淡淡一瞥便罷。
錦瑟其實很享受這樣的日子,因此蘇黎待她越冷淡,她反倒活得越自在。
一個月後,便到了一年一度的冬狩之期。
每年的冬狩時間長短不一,其中往來圍場的路途便要用去三四日,而當中狩獵之期的長短便取決於皇帝的興緻。
當今聖上似乎很熱衷於冬狩,錦瑟聽聞自從他登基之後,每年的冬狩之期都超過了十日。
作為今年新納入皇室的王妃而被皇帝欽點同行,緊裹著披風縮在馬車裡、圍脖風帽一樣不敢離身的錦瑟實在不明白這當中究竟有什麼樂趣。她自小怕冷,只覺得在這天寒地凍的日子裡還騎著馬在圍場中打獵,簡直是瘋子的作為!
「唉。」望著馬車外烏雲蓋頂的天氣,錦瑟有氣無力道,「綠荷,這一回我若是凍死在了圍場,你可得記著找個風水寶地安葬了我。」
綠荷還沒來得及答話,馬車外忽然傳來一聲凌厲的低咳。
錦瑟倏地坐直了身子,看向剛好行經馬車外的宋京濤:「父親。」
宋京濤緊皺著眉頭,沉聲道:「管好自己的嘴,回頭見了皇上,切莫失禮!」
錦瑟被冷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卻在宋京濤凜冽的眼神中生生忍住了第二個噴嚏,忙不迭的點頭:「知道了。」
這天傍晚,剛剛到達停駐留宿之地,蘇黎便被召進了皇帝的大帳說話。當他從皇帝大帳出來,遙遙的的一眼便能望見遠處的一座大帳前站了個人,身上也不知裹了多少層衣衫,看起來圓滾滾的,偏還被凍得直跳,看起來可笑極了。
啟程前和路途中他都沒有見過錦瑟,這時才知道她竟將自己裝扮成這幅模樣,於是又忍不住皺了皺眉。
錦瑟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被凍僵的時候,一轉頭看見他走過來,忙的停止了跳動,低身向他行禮:「王爺。」
「站在這裡做什麼?」蘇黎淡淡看著她,側耳似乎聽見帳內有什麼動靜。
說起來錦瑟便委屈:「我倒想進去,可是剛剛一走進去就看見一隻老鼠躥到了床榻底下。」
聞言,蘇黎臉色忽而一沉,轉向身後的侍從:「今次營帳駐紮由誰操持?」
「回王爺,是秦尚書。」
「叫他來見本王。」蘇黎吩咐了一句,一面轉向不遠處的另一座大帳,待撩起厚重的氈簾,才重新看向仍舊站在原地被凍得瑟瑟發抖的錦瑟,「還不進來?」
他的大帳比錦瑟的寬敞了許多,也溫暖了許多。錦瑟一進去就被撲面而來的溫暖撩撥得鼻子直癢,重重打了兩個噴嚏。
蘇黎的侍從小杜是個鬼靈精,見狀忙道:「王爺王妃先歇息,奴才去尋御醫為王妃煎副去風寒的葯。」
帳內便只剩了蘇黎和錦瑟。錦瑟徑自尋了個地方坐下,蘇黎也不理她,自顧自的察看著帳內的圍場地形圖,標記著今年冬狩的範圍。
錦瑟悄無聲息的便湊了過去,默默地在他旁邊看了半晌,忽然道:「圍場里有個叫做好逑崖的地方么?」
蘇黎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沒有。」
錦瑟也知道圍場這種讓男子熱血沸騰的地方絕不會出現這樣的地名,然而卻還是不甘心,細細的察看著圍場附近的地形,默默記在心中。
她這廂全神貫注的在研究地形圖,那一廂,負責營帳駐紮的秦尚書已經來到了,蘇黎便沒有再管錦瑟。
等到錦瑟終於記熟那張地形圖,長舒了一口氣轉過身時,便正好看見那秦尚書灰頭土臉的退出大帳,想來是被罰了。
錦瑟忍不住偷笑起來,蘇黎看了她一眼,忽而轉進內帳,再出來時,便驀地丟了一件東西到錦瑟頭上:「怕冷就穿起來。」
錦瑟扯下來一看,卻是一件不知是何質地的大氅,竟然觸手生溫,單是這樣握著,便已經覺得暖和。
雖然心中明知不妥,然而在極有可能凍死的情形下,錦瑟還是毫不猶豫的收下了:「多謝王爺。」
蘇黎的那件大氅果真是件寶貝,第二日錦瑟披在身上時,寒意竟絲毫不侵,整個人都彷彿置身於暖室。這樣的冬日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前所未有的奢侈。
下午時分,浩浩蕩蕩的隊伍終於抵達圍場外的營地。
錦瑟從馬車上下來便感覺到不妥。
此次冬狩,隨行女眷雖然不算多,然而個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主。皇帝的隨行妃嬪有四位,馬車就排在錦瑟前方,待到下了馬車見到錦瑟之際,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錦瑟自然知道這份微妙不會是因為自己,因此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件大氅。
再抬起頭時,面前已經站了一位婷婷裊裊的美人兒,溫柔婉約的朝她笑:「錦瑟妹妹可真是好福氣。」
錦瑟認得這位是庄妃,便行了禮,這才道:「庄妃娘娘何出此言?」
庄妃伸手觸了觸緊裹在錦瑟身上的大氅,微笑道:「你竟不知此大氅來歷?那依族,你可曾聽過?」
錦瑟微微一蹙眉,隱隱約約似乎有點印象,那是一個被青越滅掉的民族。
「那依族人神秘莫測,聚居之地更是彙集天下奇珍異寶,這大氅,據聞就是那依族族人世代相傳的寶物,觸體生溫,百毒不侵,是天下絕無僅有的寶貝。」
錦瑟萬沒有想到這件東西來頭竟然這樣大,一時有些驚怔住。
庄妃淡淡一笑,又道:「早兩年皇上輾轉得到這件寶貝,便獻給了太后。那時寧王身子不好,太后心疼,便又轉賜給了寧王。沒想到寧王又給了妹妹你。」
話說到此處,便沒有什麼讓錦瑟好奇的了。
之所以那幾位妃嬪都對這件大氅多看了幾眼,只怕當初皇帝得到此物時,眾人都是虎視眈眈的,而皇帝多半無從抉擇,索性獻給了太后。
錦瑟對這些半絲興趣也無,因此回過神來后,便只是隨意的把玩著一束髮,呵呵笑著答道:「原來是這樣啊。」
庄妃對她的無禮卻熟視無睹,還是微笑的模樣:「這樣的珍寶你都不放在眼裡,性子跟寧王一模一樣,真應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說完,她便轉身款款而去,剩下錦瑟穿著那件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寶貝,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進到自己的帳中,錦瑟忙的將大氅脫了下來,自言自語道:「還是還給他吧。」
「你敢嗎?」綠荷在旁邊冷笑一聲,轉身出去打熱水了。
錦瑟無奈嘆了口氣。她還真是不敢。蘇黎的性子古怪難測,她如今是萬萬不敢招惹他半分的。想來想去,還是重新將大氅披上身,以免蘇黎見到,又激怒他做出什麼瘋子的行徑來。
歇了一陣,又吃過一些東西之後,錦瑟便帶了綠荷一同出去熟悉周圍地形。
紮營之地離圍場其實還有很遠一段距離,因此錦瑟見不到皇家圍場的風範,然而她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個。
按著她先前記下來的地形圖,廣袤平坦的圍場之外其實高山起伏,東方,東北方,南方,西南方都有高山,只是不知道哪座山上才有她要找的那處斷崖。
錦瑟心頭默念,正四面打望之際,忽見宋京濤自前方而來,忙的站定了:「父親。」
宋京濤轉而走向她,然而目光觸及錦瑟身上那件大氅時,他身子卻分明微微一僵。
「父親?」錦瑟看出不妥,「父親怎麼了?」
宋京濤眸色深凝的望向她,臉色中竟透出一絲青灰:「這是……寧王給你的?」
錦瑟微微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從小到大,錦瑟記憶中的父親都是冷峻嚴肅的,印象中,她似乎從未見過父親神色不穩,總覺得就是泰山崩於前父親臉色亦不會變,然而此時此刻,她眼見著父親因為一件大氅而變了臉色,不是不驚訝的。
宋京濤似乎用盡全力才讓自己鎮定下來,錦瑟眼見著他手上已經青筋畢現,卻還是伸手撫上她的肩:「王爺既待你好,為父也就放心了。」
「父親?」錦瑟試探性的問道,「這大氅,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宋京濤臉色猛然一變,卻又恢復了冷峻:「這是天下難得的寶物,豈容你胡言亂語?」
錦瑟嘟了嘟嘴,委屈的將手放進大氅里取暖。
「兩日的舟車勞頓,你不去服侍王爺休息,在這裡瞎轉悠什麼?」宋京濤又道,「還不快回去?」
錦瑟頓時很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父親親生,然而這話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唯有恭恭敬敬的轉身朝蘇黎大帳走去。
蘇黎大帳中剛剛傳了膳食,他坐在矮榻前緩慢而優雅的動著筷子,錦瑟走進來的時候,他眼皮也沒有抬一下。
錦瑟很怕自己會被他趕出去讓父親瞧見,因此謹遵父命,在他旁邊坐下來,笑道:「王爺,妾身給你添酒。」
聞言,蘇黎終於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
暖鍋里的酒溫得剛剛好,錦瑟聞到那酒香便饞了,給蘇黎斟了一杯,剛想問他討一杯,大帳的氈簾卻突然被人撩起來,小杜閃身而入:「王爺,大事不——」
那個「好」字因見了錦瑟,生生噎在喉中。錦瑟自然識趣,剛要起身離去,蘇黎卻已經站起身來,走到大帳門口,聽小杜耳語了幾句,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大帳。
錦瑟摸了摸鼻子,這下光明正大的喝了好幾杯酒,才帶著綠荷離開蘇黎的大帳。
沒想到這天夜裡,卻出了事。
錦瑟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異動驚醒時,已經是半夜。
她只聽到外間似乎有許多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細碎朦朧的交談,似乎有很多侍衛正在來來回回走動,又不想驚動什麼。
錦瑟偏偏已經被驚動了,便想起身看看出了什麼事,沒想到剛剛從床榻上坐起來,肩上忽然便多了一隻手!
錦瑟大駭,張口便欲大叫,那隻手的主人似乎才回過神來,伸手捂住了她的口。
他一手的冷汗,手心有點咸。
錦瑟被迫仰起頭去看此人究竟是誰,黑暗中卻只聽見一個冰冷暗啞的聲音:「是我。」
蘇黎!
錦瑟猛地深吸了口氣,蘇黎這才緩緩鬆開手,下一刻,有些支撐不住的在錦瑟床榻上坐了下來。
「你在做什麼?」錦瑟直覺事情不妙,外間的那些人很可能與他有關,因此壓低了聲音問道。
蘇黎呼吸不知為何有些沉重,卻只是道:「別吵!」
錦瑟鼻端驀地飄過一絲血腥味,她不由得大驚:「你在流血?」
她起身便欲去掌燈,蘇黎卻一把拉住她,咬牙道:「別動!」
錦瑟果真便坐著不動了。外間一副搜人的情形,而蘇黎明明受了傷,卻不敢暴露,還悄悄躲進她帳中。
他果然有古怪。
錦瑟正靜靜想著,耳邊忽然又傳來蘇黎喑啞的聲音:「我要他們離開此地。」
要外面的人離開,這談何容易?
錦瑟沉思了片刻,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衫:「你傷在何處?」
「背上。」
錦瑟起身,摸索著走到梳妝几案旁,尋到香粉,往帳內四處撒了些,蓋住蘇黎身上的血腥味后,這才重新回到床榻邊上。
片刻之後,寧王妃大帳之中傳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叫:「啊——」
外間搜尋的侍衛原本早已對這座大帳有懷疑,奈何不敢擅入,此時聽見一聲驚呼,當下再不顧許多,在頭領張煥的帶領下,舉著火把沖入了大帳。
帳內霎時間明亮起來,床榻上兩個只著寢衣的人似乎都是一駭,隨後錦瑟又驚叫了一聲,蘇黎一把扯過被面上的大氅遮住錦瑟,一面回頭冷喝了一聲:「放肆!」
張煥一驚,忙的跪倒在地,身後的侍衛亦紛紛跪了下來。
錦瑟悄悄將大氅拉下一條縫來,卻一眼就看見蘇黎背後鮮血淋漓的傷處,心頭登時一驚,再一看,發現他說完剛剛那兩個字,不僅頭上冷汗涔涔,連唇色都有些發白了。好在那些人都低頭跪在那裡,看不到。
蘇黎聲音聽起來卻仍舊是冰涼的:「寧王妃噩夢驚醒,侍衛統領您親自進帳察看,這是哪家的規矩?」
「回王爺,奴才等先前在南山處發現有神秘人意圖不軌,一路追到此地,又聽寧王妃大叫,以為那人入了王妃帳中,恐王妃有危險,一時情急,罔顧禮法,請王爺恕罪!」張煥低著頭跪在那裡,聲音卻是不卑不亢。
蘇黎冷笑了一聲:「你這個罪,本王是不會恕了。」
於是張煥當即便被拿下,只等明日發落。
經此一鬧,那些原本流連此處的侍衛也都逐漸散去,唯恐一不小心再開罪了寧王,白白擔上一個罪名。
小杜在侍衛散去之後匆匆趕來,一見蘇黎的情形,頓時驚呼:「我的爺,您怎麼這麼不小心!」
錦瑟縮著身子坐在矮桌旁,捧著一杯熱茶,時不時瞟一眼小杜為蘇黎打理傷口。
蘇黎果真是能忍,那麼長那麼深的一條口子,明明痛得整張臉都慘白了,卻還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小杜幾度欲言又止之後,錦瑟終於忍不住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僵直的手腳:「王爺,要妾身迴避么?」
蘇黎身上剛剛纏好繃帶,聞言方才看了她一眼:「過來。」
錦瑟乖乖巧巧的走過去,蘇黎抬手將大氅遞給她:「過去好生坐著。」
錦瑟傻眼了,於是接過了大氅,仍舊回到矮桌旁坐著。
小杜於是也不再吞吐,直言道:「王爺,今日這檔子事,依奴才看,該是那張煥起了疑心。南山那麼隱蔽,王爺和秦將軍的會面哪能那麼巧就被他撞見?好在秦將軍也未曾被捉到,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蘇黎緩緩系好衣裳,又聽小杜道:「雖然此次藉機除掉張煥是件好事,可是誰都知道張煥是皇上心腹,王爺將他拿下,豈不是擺明了要與皇上作對?要不,還是……」
小杜一邊說,一邊打量著蘇黎的臉上。
蘇黎卻只是看著錦瑟,良久后開口道:「你都聽到了什麼?」
錦瑟原本正端著一杯茶搖頭晃腦的打瞌睡,聞言倏地站起身來,將茶水潑了自己一身,又忙慌的收拾了一番,這才看向蘇黎:「王爺方才問我什麼?」
蘇黎淡淡抿了薄唇,揮退了小杜。
錦瑟十指緊緊扣在一處,看起來似是十分緊張。
蘇黎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她。大概是傷口實在很痛,他每一步都走得極慢,錦瑟只覺得越來越壓迫,已經忍不住要逃離的時候,蘇黎終於走到了她面前。
「宋錦瑟,裝傻充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么?」蘇黎竟然淡淡勾起了唇角,只是眼中卻是譏誚,「已經過了這麼久,你還樂此不疲。」
錦瑟眨了眨眼睛望向他:「王爺何出此言?」
蘇黎卻仿似沒聽到她的問話,仍舊繼續道:「你樂於此道,本王便隨你。洞房之夜,宮中之變,閔山之行,你所有裝傻充愣的一切,本王都可以當不知道。而你之所以做這些,不就是怕本王會對你有意么?」
說話間,他眉峰逐漸冷峻,臉也越湊越近。
錦瑟不著痕迹的往後仰了仰,訕笑道:「王爺,你傷口不痛么?你這樣弓著身子,當心又流血。」
錦瑟知道轉移他的注意力不會這麼容易,也不過姑且一試。
蘇黎果然不上當:「本王是有意於你,那又怎樣?你不是天下無雙,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宋錦瑟,你太高看自己了。」
他竟然說有意於她!錦瑟大驚之下,心頭又微微有些無奈和悲涼。
如此她根本沒有高看自己,反倒將自己看低了些。這便罷了,更讓她痛苦的是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與目的,他竟然不避著她,擺明了要將她一起拖下水!
錦瑟覺得很苦惱,尤其是這樣時時刻刻與他相對,更顯得詭異。
今日本是開獵第一日,蘇黎身為親王,不上馬開弓實在是說不過去,然而他身上的傷卻絕對不允許他如此,因此小杜為他想了一個法子,就是留在錦瑟的帳中,不要現身。
錦瑟自然知道這樣將會給外面的人傳達怎樣的誤會,可是礙於他的性命更重要一些,她還是屈服的呆在帳中一步不曾離開。
「唉。」錦瑟坐在矮桌旁第十二次嘆氣的時候,趴在床榻上休息的蘇黎第十二次瞥向她,終於開口道:「倒杯水過來。」
錦瑟不想動,剛巧小杜拿了幾本書走進來,便道:「小杜,給你家王爺倒杯水過去。」
小杜一怔,看了看蘇黎迅速冷下來的臉,微微低咳了一聲,強忍住笑:「王妃,這杯水還是您來倒,王爺會喝得暢快一點。」
「我不。」錦瑟偏了頭看向蘇黎,微笑吐出這兩個字。
(本章完)